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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外交 第64节

些教训可资参考。凡尔赛和会后的政治家,既认为军备是造成情势紧
张的原因,而非情势紧张的结果,也相信若以善意代替传统外交的猜


忌,或可消弭国际冲突。虽然大战使他们备尝孤立无援之苦,但欧洲
领袖们应该意识到,只要世上三个最强的国家:美国、德国、苏联不
包括在内,即使克服所有障碍,普遍的集体安全原则仍永远行不通
的。美国是拒绝加入国际联盟,德国是被禁止加入,苏联则因被视为
化外之民而蔑视它。
最不幸的“战胜国”——法国
在战后国际秩序中遭遇最不幸的是“战胜国”法国。法国领袖知
道凡尔赛和约的条款无法令德国永远处于弱势。在前一次欧战即
1954~1856年的克里米亚战争中,英法虽为战胜国,却只能维持和约
中的军事条款不到20年。在拿破仑战争后,只经过三年法国即成为
欧洲协调不折不扣的一分子。凡尔赛和约后,即使法国的军力似乎在
欧洲所向无敌,但法国与德国相形之下的衰弱已日渐明显。战胜国法
国主帅福煦( Marshal Ferdinand Foch)对凡尔赛和约看得很真确:
“这不是和平,只是休战20年。”
到1924年,英国地面部队的参谋人员也有同样的看法,并预测


德国会因“仅是重演使我们卷入上一场大战的情况”,而再度与英国
开战。他们指出,凡尔赛和约设下的限制,在德国自认具有足够政治
力量,摆脱凡尔赛的束缚后,顶多只能使德国的再度武装延后9个
月。他们颇有先见之明的预估,德国很可能在10年内便具备这种实
力。至于法国,他们除同意英方的分析外还预言,除非在这段期间能
与“一流强国”结为军事联盟,否则法国将陷于无力抵抗的窘境。
然而当时唯一可选择的强国便是英国,英国政治领袖又不接受军
方的看法。他们的政策反而是根据错误的想法而来,认为法国已经太
强,根本不需要与英国结盟。这些领袖视已失去斗志的法国为有可能
成为欧洲第一强国,所以需要加以制衡,视战后境遇不满欲翻案的德
国为受委屈的一方,需加以安抚。这两个假设,即法国军力独大及德
国未受到善待,就短期而言是正确的,但自长期看,以此作为英国政
策的前提将带来祸害。政治家对大势所趋的看法可成就他们的事业,
也可使他们一败涂地。一次大战后的英国领袖们未能明察摆在眼前的
长期威胁。
法国迫不及待要与英国缔结军事盟约,以填补因美国参议院拒绝
批准凡尔赛和约而失效的安全保证。英国过去从未与它所认定的欧洲
最强的国家结成军事同盟,现在英国领导人又认为法国正重演称霸欧
陆的历史威胁。1924年英国外交部中央司( the Central Department)
将法国占领莱茵区,断定为“入侵中欧的起点”,这与当时法国的心
态完全相反。在外交部这份备忘录中,更无知的是把占领莱茵区当做
是包围比利时,以致造成“对施海尔德( Scheldt)及须得海(Zuider
Zee)区的直接威胁,因此是对我国的间接威胁”。海军总部对法国的
猜忌不下于外交部,由直接得自西班牙王位继承战或拿破仑战争等战
事的结论提出检讨:“莱茵区掌控着荷兰及比利时诸港口,这些港口
遭控制将严重损及英国皇家海军针对与法国交战的作战计划。”
英国心目中的主要威胁来源是法国,而法国的外交政策其实近乎
饥不择食,那么,这些只为抵挡又一次德国侵略的国家,想要维持欧
洲的均势无异于缘木求鱼。的确,仿佛是历史的反射作用,此时英国
有许多人想到以德国来制衡法国。例如英国驻柏林大使阿柏侬子爵


( Viscountd Abernon)在报告中建议,以德国作为平衡法国的力量符合
英国利益。他在1923年写道:“只要德国团结统一,欧洲便可维持或
多或少的均势。”若德国分裂,法国将“以其军队及军事同盟,享有
不可一世的军事与政治掌控权”。此言固然不假,但这绝非未来一二
十年内英国外交所可能面临的状况。
英国向来主张,胜利后要重建国际秩序就必须让先前的敌人重返
国际社会,这一点十分正确。但只要均势不断地向德国这一方倾斜,
安抚德国的不满情绪无助于恢复稳定。一维持欧洲均势的最后一线生机


有待于英法之间能否团结,但这两国却无法理解彼此的想法,只有无
奈地望着对方,而对均势真正构成威胁的德国及苏联,则不屑一顾,
袖手旁观。英国太过高估法国的实力,法国则太过高估可利用凡尔赛
和约弥补对德日益恶化的劣势。英国担心法国可能称霸欧陆,可笑之
至,法国以为可以以压制德国为目标推行其外交政策,是别无他法才
出此下策。
英国不愿与法国结盟最重要的原因,或许是英国领导人觉得凡尔
赛和约不公平,尤其是有关东欧的安排,他们担心一旦与法国结盟,
法国与东欧各国又有盟约,可能使英国卷入不该插手的冲突,维护不
该维护的国家。劳合·乔治表达出当时一般人的看法:
“英国人民将不愿涉入因波兰或上西里西亚的但泽
( Danzig)而起的争执。英国人民觉得欧洲那个部分的人口
性情不稳,又易于受挑拨,他们随时随地都可能动手,而争
执中的谁是谁非可能极难以解决。”
英国领袖抱持着这种态度,因此在讨论会不会与法国结盟时,主
要是战术性的运用,借以减轻法国对德国施压,而不是真正想对国际
安全有所贡献。
于是法国继续徒劳无功地设法压抑德国,英国则设法找出既可安
抚法国的疑虑,又不必令英国做出承诺的安全协议。两者永远不可能
有交集,因为英国不可能给予法国能使它对德国采取较理性较和缓的


外交政策的保证,亦即全面的军事同盟。
法国总理白里安(Briand)在1922年,有感于英国国会决不会认
可正式的军事承诺,便想比照1904年的友好协议( Entente Cordiale),
英法外交合作,但不涉及军事。然而1904年时,英国感觉得到德国
发展海军及不断耀武扬威的威胁。到20世纪20年代,英国对德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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