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文选 第72节

注释

〔1〕 赵惠文王：赵国第十七君，武灵王之子，名何，在位三十三年。十六年：即公元前二八三年。

〔2〕 阳晋：今山东省巨野境。

〔3〕 宦者令：宦官的头子。缪（miào妙）：姓。

〔4〕 舍人：有职务的门客。

〔5〕 楚和氏璧：楚人和氏（一本作卞和）于楚厉王时，在楚山中得到一块璞玉（石中包含着美玉叫璞），献给厉王。厉王命玉工查看，玉工以为是石，厉王怒卞和诳诈，便砍了卞和左脚。楚武王即位，卞和又献玉，又被砍去右脚。直到楚文王即位，卞和悲痛宝玉无人赏识，抱着璞玉在山下痛哭，文王知道原因后，命人凿去玉外石头，果得宝玉，遂名之为“和氏璧”。

〔6〕 秦昭王：见本书页一三三注〔二四〕。

〔7〕 “窃计”句：私下打算要逃到燕国去。

〔8〕 幸于赵王：得宠于赵王。

〔9〕 束：捆绑起来。

〔10〕 肉袒（tǎn坦）：解衣露膊。质：承接刀刃的铁座或木座。这句说：解衣露膊伏在斧头下的座子上，表示服罪，请求就刑。

〔11〕 不：同“否”。

〔12〕 曲：缺理。

〔13〕 均之二策：衡量一下两个办法的优劣。均，衡量，比较。

〔14〕 “宁许”句：宁可答允秦王。如秦王不予城，令秦担负不义无信的罪名。


秦王坐章台 〔1〕 见相如。相如奉璧奏 〔2〕 秦王。秦王大喜，传以示美人及左右 〔3〕 ，左右皆呼万岁。相如视秦王无意偿赵城，乃前曰：“璧有瑕 〔4〕 ，请指示王。”王授璧。相如因持璧，却立 〔5〕 ，倚柱，怒，发上冲冠，谓秦王曰：“大王欲得璧，使人发书至赵王，赵王悉召群臣议，皆曰：‘秦贪，负其强 〔6〕 ，以空言求璧，偿城恐不可得。’议不欲予秦璧。臣以为布衣之交尚不相欺，况大国乎？且以一璧之故，逆强秦之欢，不可。于是赵王乃斋戒五日 〔7〕 ，使臣奉璧，拜送书于庭 〔8〕 。何者？严大国之威以修敬也 〔9〕 。今臣至，大王见臣列观，礼节甚倨 〔10〕 ；得璧，传之美人，以戏弄臣。臣观大王无意偿赵王城邑，故臣复取璧。大王必欲急 〔11〕 臣，臣头今与璧俱碎于柱矣！”相如持其璧睨 〔12〕 柱，欲以击柱。秦王恐其破璧，乃辞谢固请 〔13〕 ，召有司案图 〔14〕 ，指从此以往十五都予赵。相如度 〔15〕 秦王特以诈，详 〔16〕 为予赵城，实不可得，乃谓秦王曰：“和氏璧，天下所共传宝也，赵王恐，不敢不献。赵王送璧时，斋戒五日，今大王亦宜斋戒五日，设九宾 〔17〕 于廷，臣乃敢上璧。”秦王度之，终不可强夺，遂许斋五日。舍相如广成传 〔18〕 。

相如度秦王虽斋，决负约不偿城，乃使其从者衣褐 〔19〕 ，怀其璧，从径道亡 〔20〕 ，归璧于赵。

秦王斋五日后，乃设九宾礼于廷，引赵使者蔺相如。相如至，谓秦王曰：“秦自缪公 〔21〕 以来二十余君，未尝有坚明约束 〔22〕 者也。臣诚恐见欺于王而负 〔23〕 赵，故令人持璧归，间 〔24〕 至赵矣。且秦强而赵弱，大王遣一介之使 〔25〕 至赵，赵立奉璧来。今以秦之强，而先割十五都予赵，赵岂敢留璧而得罪于大王乎？臣知欺大王之罪当诛，臣请就汤镬 〔26〕 ，唯大王与群臣孰 〔27〕 计议之。”秦王与群臣相视而嘻 〔28〕 。左右或欲引相如去 〔29〕 ，秦王因曰：“今杀相如，终不能得璧也，而絶秦、赵之欢，不如因而厚遇之，使归赵。赵王岂以一璧之故欺秦邪？”卒廷见相如 〔30〕 ，毕礼而归之。相如既归，赵王以为贤大夫，使不辱于诸侯，拜相如为上大夫。秦亦不以城予赵，赵亦终不予秦璧。

其后，秦伐赵 〔31〕 ，拔石城 〔32〕 。明年，复攻赵，杀二万人。秦王使使者告赵王，欲与王为好会于西河外渑池 〔33〕 。赵王畏秦，欲毋行 〔34〕 。廉颇、蔺相如计曰：“王不行，示赵弱且怯也。”赵王遂行，相如从。廉颇送至境，与王诀曰：“王行，度道里会遇之礼毕 〔35〕 ，还 〔36〕 ，不过三十日；三十日不还，则请立太子为王，以絶秦望。”王许之。遂与秦王会渑池。

注释

〔1〕 章台：秦离宫（犹别墅）中台观之一，故址在今陕西省长安西南隅。秦王接见相如，不在朝堂上，而坐于章台，表示对使者的藐视。

〔2〕 奏：呈献。

〔3〕 美人：指姬妾。左右：左右近臣。

〔4〕 瑕：玉上的小红点。玉以纯白为贵，有红点是玉的缺点。璧有瑕：即璧玉有毛病。

〔5〕 却立：退立。

〔6〕 负其强：依仗它的强盛。

〔7〕 斋戒：古人祭祀之前举行的仪礼，洁身独处，不吃荤食。这里表示对秦恭谨。

〔8〕 庭：指朝廷。

〔9〕 严：尊重。修敬：表示恭敬的意思。

〔10〕 列观：指章台而言。倨：骄傲。礼节甚倨：意即没有待客之礼。

〔11〕 急：逼。

〔12〕 睨：斜视。

〔13〕 辞谢固请：婉辞谢罪，坚决请求相如不要这样做。

〔14〕 有司：主管官员。案图：察看地图。

〔15〕 度（duò惰）：猜测。

〔16〕 详：一作“佯”，假意。

〔17〕 九宾：古代国与国之间外交上一种隆重的仪式，朝会大典设执事傧相九人，传呼迎侍。

〔18〕 广成：邑里名。传：传舍，宾馆。

〔19〕 衣褐：穿上百姓的服装。褐（hè赫），粗布，古代贫苦人民所穿的。

〔20〕 从径道亡：从小道逃走。

〔21〕 缪公：秦穆公，缪，同“穆”。见本书页一三一注〔三〕。

〔22〕 坚明约束：坚守信约。

〔23〕 负：对不起。

〔24〕 间：从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