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文选 第34节
〔20〕 河汉而无极：像天空的银河那样没有边际。
〔21〕 径庭：径，院外小路；庭，堂前之地。径和庭间隔而不相交接，犹喻接舆所说与实际相距甚远。
〔22〕 藐：遥远。姑射之山：据前人考证，此处姑射之山，当是指山西省临汾境内之九孔山。
〔23〕 绰约：美好、文静的样子。处子：即处女。
〔24〕 凝：凝结、集中、专注。
〔25〕 疵疠：农作物的病害。
〔26〕 吾以是：我以此为。狂：通“诳”，荒诞的言论。
〔27〕 “瞽者”句：盲人是无法参与观赏有文采的东西的。与：参与。
〔28〕 “是其言也”两句：时，同“是”。女，同“汝”。两句是说：这句话，犹如指着你说的。（因为肩吾不理解接舆的话，认为是荒诞之谈，所以连叔说肩吾是知识上的聋盲。）
〔29〕 之人：这人，指前述之“神人”。
〔30〕 之德：神人之德。
〔31〕 “将磅礴”三句：磅礴，作动词用，包罗、覆被之意。蕲（qí祈），同“祈”，求取。乱，作“治”解。世，世人。孰，何必。弊弊，繁琐、忙碌的样子。三句意即：神人之德是包容万物而为一体的，世人期望他来治理天下，他怎肯忙忙碌碌地管这些繁琐的事情呢！
〔32〕 物莫之伤：倒装句，即物莫伤之。
〔33〕 “大浸”句：浸，大水。稽，至、接。此句意即：洪水滔天而不被淹没。
〔34〕 金石流：金石化成流质。
〔35〕 “是其”两句：尘垢，灰尘和污垢。秕糠，谷物的空皮。陶铸，制作陶器和铸造铁器的工作。两句意即：拿神人身上无用之物（尘垢与秕糠），就能将尧、舜这圣人陶铸出来。
〔36〕 孰：怎。事：事业。这句是说：怎肯把世上普通的事情当作他的事业呢？
〔37〕 资：贩置。章甫：礼冠。
〔38〕 断发文身：剪短头发，身上涂饰花纹。这是指：越人根本不需要宋人贩置衣冠，犹喻神人视天下为无用之物。
〔39〕 四子：指王倪、啮缺、被衣、许由，皆传说中虚构之人物。
〔40〕 汾水：在今山西省境内，是黄河的支流。阳：水之北、山之南为“阳”。
〔41〕 窅（yǎo咬）然：犹怅然。丧：遗忘。这句是说，尧见四子后，怅然感悟于以往为世俗所累，乃心从四子游于四海之外，而忘其天下。以上这段是说明至人（即之人）不以天下之事为事，神游物外，而达到了超出了自然界影响的絶对自由的境界。
惠子 〔1〕 谓庄子曰：“魏王贻我大瓠之种 〔2〕 ，我树之成，而实五石 〔3〕 ；以盛水浆，其坚不能自举也 〔4〕 ；剖之以为瓢，则瓠落无所容 〔5〕 。非不呺然 〔6〕 大也，吾为其无用而掊 〔7〕 之。”庄子曰：“夫子固拙于用大 〔8〕 矣！宋人有善为不龟手之药 〔9〕 者，世世以洴澼絖 〔10〕 为事。客闻之，请买其方百金 〔11〕 。聚族而谋曰：‘我世世为洴澼絖，不过数金；今一朝而鬻技 〔12〕 百金，请与之。’客得之，以说 〔13〕 吴王。越有难，吴王使之将 〔14〕 ，冬，与越人水战，大败越人，裂地而封之 〔15〕 。能不龟手，一也 〔16〕 ；或以封，或不免于洴澼絖，则所用之异也 〔17〕 。今子有五石之瓠，何不虑以为大樽 〔18〕 而浮于江湖？而忧其瓠落无所容，则夫子犹有蓬之心 〔19〕 也夫！”
惠子谓庄子曰：“吾有大树，人谓之樗 〔20〕 ；其大本拥肿 〔21〕 而不中绳墨，其小枝卷曲而不中规矩 〔22〕 。立之涂 〔23〕 ，匠者不顾。今子之言，大而无用，众所同去 〔24〕 也。”庄子曰：“子独不见狸狌 〔25〕 乎？卑身 〔26〕 而伏，以候敖者 〔27〕 ；东西跳梁 〔28〕 ，不辟 〔29〕 高下，中于机辟 〔30〕 ，死于罔罟 〔31〕 。今夫斄牛 〔32〕 ，其大若垂天之云；此能为大矣，而不能执鼠。今子有大树，患其无用，何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 〔33〕 ，广莫之野 〔34〕 ，仿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 〔35〕 ，不夭斤斧 〔36〕 ，物无害者 〔37〕 ；无所可用，安所困苦哉 〔38〕 ！”
注释
〔1〕 惠子：相传即惠施，宋人，曾为梁惠王相。
〔2〕 魏王：指梁惠王。梁国，初居安邑，国号魏，后迁于大梁，改号称梁。大瓠：即大葫芦。
〔3〕 树：种植。而实五石：葫芦能容纳五石重物。实：容纳、填充。
〔4〕 “以盛水浆”两句：用来盛水，它的硬度承受不住，不能举托起来。
〔5〕 “则瓠落”句：瓠落，犹“廓落”，虚大的样子。把葫芦割成瓢，则瓢的形体虚大，即太扁平，盛不下东西。
〔6〕 呺（xiáo崤）然：虚大的样子。
〔7〕 掊（pǒu剖）：击破。
〔8〕 拙于用大：不善于把事物用在大处方面。
〔9〕 龟（cūn村）手：因寒而冻裂皮肤的手。不龟手之药，即防止皮肤冻裂的药物。
〔10〕 洴澼（pínɡ bì平辟）：漂洗捶打。絖（kuànɡ矿）：纤维较细的棉絮。
〔11〕 请买其方百金：请以百金买其不龟手的药方。
〔12〕 鬻（yù玉）：售卖。技：制造不龟手药的技术。
〔13〕 说（shuì税）：游说。
〔14〕 将：统率军队。
〔15〕 裂地而封之：划分出土地来封赏他。
〔16〕 一也：一样的。
〔17〕 “或以封”三句：意即：同样是不龟手之药，但不同的人利用它，结果却不一样，或因此而得到封赏，或仍然不免终身从事漂絮。
〔18〕 虑：通“摅”，犹挖空。大樽：用葫芦系于腰间的渡河用具，即古时将葫芦挖空并用绳索联结成的腰舟。
〔19〕 有：语助词，无义。蓬：草本植物，俗名蓬蒿，短曲而不畅直。有蓬之心：是庄子藉以比喻惠子的见解迂曲、狭隘。
〔21〕 径庭：径，院外小路；庭，堂前之地。径和庭间隔而不相交接，犹喻接舆所说与实际相距甚远。
〔22〕 藐：遥远。姑射之山：据前人考证，此处姑射之山，当是指山西省临汾境内之九孔山。
〔23〕 绰约：美好、文静的样子。处子：即处女。
〔24〕 凝：凝结、集中、专注。
〔25〕 疵疠：农作物的病害。
〔26〕 吾以是：我以此为。狂：通“诳”，荒诞的言论。
〔27〕 “瞽者”句：盲人是无法参与观赏有文采的东西的。与：参与。
〔28〕 “是其言也”两句：时，同“是”。女，同“汝”。两句是说：这句话，犹如指着你说的。（因为肩吾不理解接舆的话，认为是荒诞之谈，所以连叔说肩吾是知识上的聋盲。）
〔29〕 之人：这人，指前述之“神人”。
〔30〕 之德：神人之德。
〔31〕 “将磅礴”三句：磅礴，作动词用，包罗、覆被之意。蕲（qí祈），同“祈”，求取。乱，作“治”解。世，世人。孰，何必。弊弊，繁琐、忙碌的样子。三句意即：神人之德是包容万物而为一体的，世人期望他来治理天下，他怎肯忙忙碌碌地管这些繁琐的事情呢！
〔32〕 物莫之伤：倒装句，即物莫伤之。
〔33〕 “大浸”句：浸，大水。稽，至、接。此句意即：洪水滔天而不被淹没。
〔34〕 金石流：金石化成流质。
〔35〕 “是其”两句：尘垢，灰尘和污垢。秕糠，谷物的空皮。陶铸，制作陶器和铸造铁器的工作。两句意即：拿神人身上无用之物（尘垢与秕糠），就能将尧、舜这圣人陶铸出来。
〔36〕 孰：怎。事：事业。这句是说：怎肯把世上普通的事情当作他的事业呢？
〔37〕 资：贩置。章甫：礼冠。
〔38〕 断发文身：剪短头发，身上涂饰花纹。这是指：越人根本不需要宋人贩置衣冠，犹喻神人视天下为无用之物。
〔39〕 四子：指王倪、啮缺、被衣、许由，皆传说中虚构之人物。
〔40〕 汾水：在今山西省境内，是黄河的支流。阳：水之北、山之南为“阳”。
〔41〕 窅（yǎo咬）然：犹怅然。丧：遗忘。这句是说，尧见四子后，怅然感悟于以往为世俗所累，乃心从四子游于四海之外，而忘其天下。以上这段是说明至人（即之人）不以天下之事为事，神游物外，而达到了超出了自然界影响的絶对自由的境界。
惠子 〔1〕 谓庄子曰：“魏王贻我大瓠之种 〔2〕 ，我树之成，而实五石 〔3〕 ；以盛水浆，其坚不能自举也 〔4〕 ；剖之以为瓢，则瓠落无所容 〔5〕 。非不呺然 〔6〕 大也，吾为其无用而掊 〔7〕 之。”庄子曰：“夫子固拙于用大 〔8〕 矣！宋人有善为不龟手之药 〔9〕 者，世世以洴澼絖 〔10〕 为事。客闻之，请买其方百金 〔11〕 。聚族而谋曰：‘我世世为洴澼絖，不过数金；今一朝而鬻技 〔12〕 百金，请与之。’客得之，以说 〔13〕 吴王。越有难，吴王使之将 〔14〕 ，冬，与越人水战，大败越人，裂地而封之 〔15〕 。能不龟手，一也 〔16〕 ；或以封，或不免于洴澼絖，则所用之异也 〔17〕 。今子有五石之瓠，何不虑以为大樽 〔18〕 而浮于江湖？而忧其瓠落无所容，则夫子犹有蓬之心 〔19〕 也夫！”
惠子谓庄子曰：“吾有大树，人谓之樗 〔20〕 ；其大本拥肿 〔21〕 而不中绳墨，其小枝卷曲而不中规矩 〔22〕 。立之涂 〔23〕 ，匠者不顾。今子之言，大而无用，众所同去 〔24〕 也。”庄子曰：“子独不见狸狌 〔25〕 乎？卑身 〔26〕 而伏，以候敖者 〔27〕 ；东西跳梁 〔28〕 ，不辟 〔29〕 高下，中于机辟 〔30〕 ，死于罔罟 〔31〕 。今夫斄牛 〔32〕 ，其大若垂天之云；此能为大矣，而不能执鼠。今子有大树，患其无用，何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 〔33〕 ，广莫之野 〔34〕 ，仿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 〔35〕 ，不夭斤斧 〔36〕 ，物无害者 〔37〕 ；无所可用，安所困苦哉 〔38〕 ！”
注释
〔1〕 惠子：相传即惠施，宋人，曾为梁惠王相。
〔2〕 魏王：指梁惠王。梁国，初居安邑，国号魏，后迁于大梁，改号称梁。大瓠：即大葫芦。
〔3〕 树：种植。而实五石：葫芦能容纳五石重物。实：容纳、填充。
〔4〕 “以盛水浆”两句：用来盛水，它的硬度承受不住，不能举托起来。
〔5〕 “则瓠落”句：瓠落，犹“廓落”，虚大的样子。把葫芦割成瓢，则瓢的形体虚大，即太扁平，盛不下东西。
〔6〕 呺（xiáo崤）然：虚大的样子。
〔7〕 掊（pǒu剖）：击破。
〔8〕 拙于用大：不善于把事物用在大处方面。
〔9〕 龟（cūn村）手：因寒而冻裂皮肤的手。不龟手之药，即防止皮肤冻裂的药物。
〔10〕 洴澼（pínɡ bì平辟）：漂洗捶打。絖（kuànɡ矿）：纤维较细的棉絮。
〔11〕 请买其方百金：请以百金买其不龟手的药方。
〔12〕 鬻（yù玉）：售卖。技：制造不龟手药的技术。
〔13〕 说（shuì税）：游说。
〔14〕 将：统率军队。
〔15〕 裂地而封之：划分出土地来封赏他。
〔16〕 一也：一样的。
〔17〕 “或以封”三句：意即：同样是不龟手之药，但不同的人利用它，结果却不一样，或因此而得到封赏，或仍然不免终身从事漂絮。
〔18〕 虑：通“摅”，犹挖空。大樽：用葫芦系于腰间的渡河用具，即古时将葫芦挖空并用绳索联结成的腰舟。
〔19〕 有：语助词，无义。蓬：草本植物，俗名蓬蒿，短曲而不畅直。有蓬之心：是庄子藉以比喻惠子的见解迂曲、狭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