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文选 第187节

〔8〕 “而独”句：而唯独不能满足您的所需吗？子，对对方的尊称。

〔9〕 虎符：兵符。

〔10〕 皋比（pí皮）：虎皮。

〔11〕 “洸洸乎”句：雄赳赳威武的样子，好像是保卫国家的人材。洸洸，威武貌。干城，能保卫国家的将领，《诗经·周南·兔罝》：“赳赳武夫，公侯干城。”具，才，此处指人才。

〔12〕 孙：孙武，战国时齐人，着有《孙子兵法》，是古代杰出的军事学家。吴：吴起，兵法家，战国时卫人，曾先后在鲁国、魏国、楚国做官，为楚所杀。

〔13〕 峨：高耸。大冠：武冠。这里指高高戴着官帽的人。

〔14〕 长绅：长带子。古代士大夫腰上系的带子。这里是说那些做官的腰上拖着长长的带子。

〔15〕 庙堂：宗庙朝堂，指朝廷。

〔16〕 伊皋：伊，伊尹，名挚，是商汤的大臣，曾帮助汤伐桀，并把国家治理得很好。皋：皋陶，虞舜时的狱官。

〔17〕 斁（dù杜）：败坏。

〔18〕 糜：耗费。廪粟：公家发给的粮食。

〔19〕 醇醴：厚酒。

〔20〕 赫赫乎可象：显赫威武的样子可以为人所效法。

〔21〕 东方生：东方朔，字曼倩，汉武帝时人，官金马门侍中，善诙谐，皇帝有过错，能讽谏。　　（李永祜 注）


王守仁

王守仁（一四七二——一五二八），字伯安，浙江余姚人。二十八岁中进士，做过知县、太仆寺少卿、兵部尚书等。明武宗正德元年（一五○六），宦官刘瑾掌握大权，许多正直的人都遭到迫害，他为了营救戴铣、薄彦徽触怒刘瑾，贬为贵州龙场驿丞。他曾讲学于贵州修文之阳明洞（一说阳明洞在越州东南），人称之为阳明先生。卒谥文成，有《王文成公全书》行世。

在王守仁生活的时代，文人学者们在治学方法上受到朱子的影响，只知在古书的注疏中钻研，在文学思想上，受到复古派的影响，只知摹仿古人。王守仁要打破只钻研古书的缺点，主张“致良知”，却落入主观唯心主义的陷阱中去。他在文学上反对摹仿，自抒胸臆，成就在复古派之上。


瘗旅文 〔1〕

本篇是王守仁谪居贵州龙场驿时所写的一篇祭文。当时有吏目主仆三人来自京师，客死于龙场驿，由作者为之收葬。作者这时正贬官到龙场，心情抑郁。文中通过对吏目等三人客死异乡的哀悼，抒写出自己愤懑的情绪，并透露出他对阉党的不满。

维 〔2〕 正德四年秋月 〔3〕 三日，有吏目 〔4〕 云自京来者，不知其名氏。携一子一仆，将之任，过龙场 〔5〕 ，投宿土苗 〔6〕 家。予从篱落间望见之，阴雨昏黑，欲就问讯北来事，不果。明早，遣人觇 〔7〕 之，已行矣。薄午 〔8〕 ，有人自蜈蚣坡来云：“一老人死坡下，傍两人哭之哀。”予曰：“此必吏目死矣。伤哉！”薄暮，复有人来云：“坡下死者二人，傍一人坐哭。”询其状，则其子又死矣。明日，复有人来云：见坡下积尸三焉。则其仆又死矣。呜呼伤哉！

念其暴骨 〔9〕 无主，将 〔10〕 二童子持畚锸 〔11〕 往瘗之，二童子有难色然。予曰：“噫！吾与尔犹彼也！”二童悯然 〔12〕 涕下，请往。就其傍山麓为三坎 〔13〕 ，埋之。又以只鸡、饭三盂，嗟吁涕洟 〔14〕 而告之曰：呜呼伤哉！繄 〔15〕 何人？繄何人？吾龙场驿丞 〔16〕 余姚王守仁也。吾与尔皆中土之产 〔17〕 ，吾不知尔郡邑，尔乌为 〔18〕 乎来为兹山之鬼乎？古者重去其乡 〔19〕 ，游宦不逾千里。吾以窜逐而来此，宜也。尔亦何辜乎？闻尔官吏目耳，俸不能五斗，尔率妻子躬耕可有也，乌为乎以五斗而易尔七尺之躯？又不足，而益以尔子与仆乎？呜呼伤哉！尔诚恋兹五斗而来，则宜欣然就道，乌为乎吾昨望见尔容蹙然，盖不任其忧者。夫冲冒雾露，扳援崖壁，行万峰之顶，饥渴劳顿，筋骨疲惫，而又瘴疠侵其外，忧郁攻其中，其能以无死乎？吾固知尔之必死，然不谓若是其速；又不谓尔子尔仆亦遽然奄忽 〔20〕 也！皆尔自取，谓之何哉！吾念尔三骨之无依而来瘗尔，乃使吾有无穷之怆也！呜呼痛哉！纵不尔瘗，幽崖之狐成群，阴壑之虺 〔21〕 如车轮，亦必能葬尔于腹，不致久暴尔。尔既已无知，然吾何能为心乎？自吾去父母乡国而来此三年矣，历瘴毒而苟能自全，以吾未尝一日之戚戚也，今悲伤若此，是吾为尔者重，而自为者轻也，吾不宜复为尔悲矣。吾为尔歌，尔听之！

注释

〔1〕 瘗（yì意）旅文：埋葬客死者的祭文。瘗，埋。

〔2〕 维：发语词。

〔3〕 正德：明武宗年号。四年：一五○九年。秋月：秋季的某一个月。

〔4〕 吏目：官名，管缉捕盗贼、防狱囚等。

〔5〕 龙场：指贵州修文境内的龙场驿。

〔6〕 土苗：贵州的苗族人民。

〔7〕 觇（zhān沾）：察看。

〔8〕 薄：迫近。薄午：靠近中午。下文“薄暮”之“薄”意同。

〔9〕 暴（pù瀑）骨：暴露尸骨。

〔10〕 将：带领。

〔11〕 畚锸（běn chā本插）：畚，即簸箕，装土的器具；锸，起土的工具。

〔12〕 闵然：感伤的样子。

〔13〕 坎：穴。

〔14〕 洟（yí夷）：流鼻涕。

〔15〕 繄：发语词，与“维”同。

〔16〕 驿丞：古代传递公家文书之所叫驿。管驿站事务的官叫驿丞。

〔17〕 中土之产：生长于中土。中土，别于偏僻地区。

〔18〕 乌为：为什么。

〔19〕 重去其乡：重，难。去，离开。谓以离乡为不容易的事。

〔20〕 奄忽：犹“倏忽”，指很快死去。

〔21〕 虺（huī灰）：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