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文选 第164节
时周瑜受使至番阳 〔1〕 。肃劝权召瑜还。瑜至，谓权曰：“操虽托名汉相，其实汉贼也。将军以神武雄才，兼仗父兄之烈 〔2〕 割据江东，地方数千里，兵精足用，英雄乐业，当横行天下，为汉家除残去秽。况操自送死，而可迎之耶！请为将军筹之：今北土未平，马超、韩遂尚在关西 〔3〕 ，为操后患；而操舍鞍马，仗舟楫，与吴、越争衡 〔4〕 ；今又盛寒，马无稾草 〔5〕 ；驱中国士众远涉江湖之间，不习水土，必生疾病：此数者用兵之患也，而操皆冒行之。将军禽 〔6〕 操，宜在今日。瑜请得精兵数万人，进住夏口，保为将军破之。”权曰：“老贼欲废汉自立久矣，徒忌二袁、吕布、刘表与孤耳 〔7〕 。今数雄已灭，惟孤尚存。孤与老贼势不两立。君言当击，甚与孤合。此天以君授孤也！”因拔刀斫前奏案 〔8〕 ，曰：“诸将吏敢复有言当迎操者，与此案同！”乃罢会。
是夜，瑜复见权曰：“诸人徒见操书言水步八十万，而各恐慑，不复料其虚实，便开此议，甚无谓也。今以实校之，彼所将中国人不过十五六万，且已久疲；所得表众亦极 〔9〕 七八万耳，尚怀狐疑。夫以疲病之卒御狐疑之众，众数虽多，甚未足畏。瑜得精兵五万，自足制之。愿将军勿虑！”权抚其背曰：“公瑾，卿言至此，甚合孤心。子布、元表 〔10〕 诸人备顾妻子，挟持私虑，深失所望；独卿与子敬与孤同耳。此天以卿二人赞 〔11〕 孤也！五万兵难卒 〔12〕 合，已选三万人，船、粮、战具俱办，卿与子敬、程公 〔13〕 便在前发；孤当续发人众，多载资粮，为卿后援。卿能办之者诚决，邂逅不如意 〔14〕 ，便还就孤，孤当与孟德决之。”遂以周瑜、程普为左右督 〔15〕 ，将兵与备并力逆 〔16〕 操。以鲁肃为赞军校尉，助画方略 〔17〕 。
注释
〔1〕 番阳：即今江西省鄱阳。
〔2〕 仗父兄之烈：依靠孙坚、孙策的功业。
〔3〕 马超：字孟起，陇西人。韩遂：字文得，金城人。两人在关西拥有武力，威胁曹操西部边防。关西：函谷关以西，包括陕甘宁等地。
〔4〕 争衡：较量胜负。
〔5〕 稾草：干草。
〔6〕 禽：同“擒”。
〔7〕 二袁：袁绍，字本初，汝南汝阳（在河南省境）人，据有河北，被曹操打败，吐血死。袁术，字公路，绍的堂弟，据有寿春，想投奔袁绍，曹操派兵拦击，失败后吐血死去。吕布，字奉先，九原（今内蒙古五原）人，曾占有徐州等地，被曹操捕杀。
〔8〕 奏案：批阅奏章的小几。
〔9〕 极：至多。
〔10〕 子布：张昭的字。元表：应作文表，秦松字文表，广陵（扬州）人。“元”恐“文”之误。
〔11〕 赞：赞助。
〔12〕 卒：同“猝”。
〔13〕 程公：程普，字德谋，孙坚和孙策的部将，年资高，所以尊称为公。
〔14〕 “卿能办之”两句：你能办得了极好，万一不如意。邂逅，偶然相逢，有“万一”之意。
〔15〕 左右督：即左军都督、右军都督。
〔16〕 逆：迎击。
〔17〕 赞军校尉：协助规划军事的武官名。助画方略：协助筹划作战的方针、策略。
刘备在樊口，日遣逻吏于水次候望权军。吏望见瑜船，驰往白备。备遣人慰劳之。瑜曰：“有军任，不可得委署 〔1〕 。倘能屈威，诚副其所望。”备乃乘单舸 〔2〕 往见瑜曰：“今拒曹公，深为得计，战卒有几？”瑜曰：“三万人。”备曰：“恨少。”瑜曰：“此自足用。豫州但观瑜破之。”备欲呼鲁肃等共会语，瑜曰：“受命，不得妄委署；若欲见子敬，可别过之。”备深愧喜，进与操遇于赤壁。
时操军众已有疾疫，初一交战，操军不利，引次江北 〔3〕 。瑜等在南岸。瑜部将黄盖 〔4〕 曰：“今寇众我寡，难与持久。操军方连船舰，首尾相接，可烧而走也。”乃取蒙冲斗舰十艘，载燥荻枯柴，灌油其中，裹以帷幕，上建旌旗，豫备走舸 〔5〕 ，系于其尾。先以书遗操，诈云欲降。时东南风急，盖以十舰最着前，中江 〔6〕 举帆，余船以次俱进。操军吏士皆出营立观，指言盖降。去北军二里余，同时发火。火烈风猛，船往如箭，烧尽北船，延及岸上营落 〔7〕 。顷之，烟炎张天 〔8〕 ，人马烧溺死者甚众。瑜等率轻鋭继其后，雷鼓 〔9〕 大震，北军大坏。操引军从华容道 〔10〕 步走，遇泥泞，道不通，天又大风，悉使羸 〔11〕 兵负草填之，骑乃得过，羸兵为人马所蹈藉，陷泥中，死者甚众。刘备、周瑜水陆并进，追操至南郡。时操军兼以饥疫，死者太半。操乃留征南将军曹仁、横野将军徐晃守江陵，折冲将军乐进守襄阳 〔12〕 ，引军北还。
注释
〔1〕 “不可得”句：不能委托别人办理机务。
〔2〕 单舸：一只船，指没有护送的船，表示信任。
〔3〕 引次江北：引军驻扎江北。
〔4〕 黄盖：字公复，东吴的老将。
〔5〕 走舸：快船，准备放火后逃走用的。
〔6〕 中江：江中。
〔7〕 营落：营盘。
〔8〕 炎：同“焰”。张天：满天。
〔9〕 雷鼓：擂鼓。
〔10〕 华容道：通华容县的路。华容，故城在今湖北省。
〔11〕 羸（léi雷）：瘦弱。
〔12〕 曹仁：字子孝。徐晃：字公明。乐进：字文谦。三人都是曹军大将。征南、横野、折冲：都是将军的称号。 （刘瑞莲 注）
王安石
王安石（一○二一——一○八六），字介甫，号半山，江西临川人。幼好学，博览群书，有经世志。曾随父宦游各地。二十二岁，中进士。曾向仁宗上万言书，畅论时政，但不为所重。神宗初，王安石出知江宁府。神宗当时鋭意改革时政，知王安石有抱负，有才干，召为翰林学士兼侍讲，后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王安石代表中小地主阶层的利益，提出变法主张，在理财、整军两大方面，制定了一系列针对当时弊政的改良措施。这种改革的目的，虽然是为了巩固赵氏王朝的统治，但却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人民的负担，削弱了大地主、大商人的部份特权，因此，在当时历史条件下，是进步的。但由于代表大地主阶层利益的顽固派的反对，变法终于失败，王安石被迫辞职，并在司马光为相尽废新法后愤郁而死。
王安石不仅是历史上杰出的政治家，而且是重要的作家，在散文方面，是唐宋八大家之一，他写的文章，主要是关于政治和学术的论说文，语言简洁雄健，说理透彻明晰，结构严谨。诗歌与词，也均有独特风格。着有《临川先生文集》行世。
答司马谏议书
宋神宗熙宁二年（一○六九），王安石推行新法。三年二月，司马光（时为右谏议大夫）上疏请罢“青苗法”，又力辞枢密副使（副相）之职不就，并三次致书王安石，说他行新法有四大罪状：第一，指责新法废旧立新，名目繁多，为“生事”。第二，指责新法不把财政工作交给原来主管财政的盐铁、度支、户部这三司，另外成立制置三司条例司来理财，为“侵官”。第三，指责王安石广置使者，行新法于四方，“先散青苗钱，次欲使比户（挨户）出助役钱，次又欲更搜求农田水利而行之”，是为“征利”。第四，指责王安石拒絶接受反对派的意见，为“拒谏”。最后，综合“侵官”、“生事”、“征利”、“拒諌”之罪，要求王安石罢新法，恢复旧制。针对司马光的指责，王安石写了这封回信，简洁有力地驳斥了司马光，并表示了自己坚定不移的态度。词简意切，针锋相对，充分表现出王安石不为浮议所惑的坚定立场，和简练雄健、谨严鋭利的论说文风格。
某启；昨日蒙教 〔1〕 ，窃以为与君实游处相好之日久 〔2〕 ，而议事每不合，所操之术多异故也。虽欲强聒 〔3〕 ，终必不蒙见察 〔4〕 ，故略上报 〔5〕 ，不复一一自辨。重念蒙君实视遇厚 〔6〕 ，于反复不宜卤莽 〔7〕 ，故今具道所以 〔8〕 ，冀君实或见恕也。
盖儒者所争，尤在于名实 〔9〕 ，名实已明，而天下之理得矣。今君实所以见教者，以为侵官、生事、征利、拒谏，以致天下怨谤也。某则以谓受命于人主 〔10〕 ，议法度而修之于朝廷 〔11〕 ，以授之于有司 〔12〕 ，不为侵官；举先王 〔13〕 之政，以兴利除弊，不为生事；为天下理财 〔14〕 ，不为征利；辟邪说 〔15〕 ，难壬人 〔16〕 ，不为拒谏。至于怨诽之多，则固前知 〔17〕 其如此也。人习于苟且非一日，士大夫多以不恤 〔18〕 国事、同俗自媚于众为善 〔19〕 ，上乃欲变此 〔20〕 ，而某不量敌之众寡，欲出力助上以抗之，则众何为而不汹汹然 〔21〕 ？盘庚之迁，胥怨者民也 〔22〕 ，非特 〔23〕 朝廷士大夫而已。盘庚不为怨者故改其度 〔24〕 。度义而后动 〔25〕 ，是而不见可悔故也 〔26〕 。如君实责我以在位久，未能助上大有为，以膏泽斯民 〔27〕 ，则某知罪矣；如曰今日当一切不事事 〔28〕 ，守前所为 〔29〕 而已，则非某之所敢知 〔30〕 。
无由会晤，不任区区 〔31〕 向往之至。
是夜，瑜复见权曰：“诸人徒见操书言水步八十万，而各恐慑，不复料其虚实，便开此议，甚无谓也。今以实校之，彼所将中国人不过十五六万，且已久疲；所得表众亦极 〔9〕 七八万耳，尚怀狐疑。夫以疲病之卒御狐疑之众，众数虽多，甚未足畏。瑜得精兵五万，自足制之。愿将军勿虑！”权抚其背曰：“公瑾，卿言至此，甚合孤心。子布、元表 〔10〕 诸人备顾妻子，挟持私虑，深失所望；独卿与子敬与孤同耳。此天以卿二人赞 〔11〕 孤也！五万兵难卒 〔12〕 合，已选三万人，船、粮、战具俱办，卿与子敬、程公 〔13〕 便在前发；孤当续发人众，多载资粮，为卿后援。卿能办之者诚决，邂逅不如意 〔14〕 ，便还就孤，孤当与孟德决之。”遂以周瑜、程普为左右督 〔15〕 ，将兵与备并力逆 〔16〕 操。以鲁肃为赞军校尉，助画方略 〔17〕 。
注释
〔1〕 番阳：即今江西省鄱阳。
〔2〕 仗父兄之烈：依靠孙坚、孙策的功业。
〔3〕 马超：字孟起，陇西人。韩遂：字文得，金城人。两人在关西拥有武力，威胁曹操西部边防。关西：函谷关以西，包括陕甘宁等地。
〔4〕 争衡：较量胜负。
〔5〕 稾草：干草。
〔6〕 禽：同“擒”。
〔7〕 二袁：袁绍，字本初，汝南汝阳（在河南省境）人，据有河北，被曹操打败，吐血死。袁术，字公路，绍的堂弟，据有寿春，想投奔袁绍，曹操派兵拦击，失败后吐血死去。吕布，字奉先，九原（今内蒙古五原）人，曾占有徐州等地，被曹操捕杀。
〔8〕 奏案：批阅奏章的小几。
〔9〕 极：至多。
〔10〕 子布：张昭的字。元表：应作文表，秦松字文表，广陵（扬州）人。“元”恐“文”之误。
〔11〕 赞：赞助。
〔12〕 卒：同“猝”。
〔13〕 程公：程普，字德谋，孙坚和孙策的部将，年资高，所以尊称为公。
〔14〕 “卿能办之”两句：你能办得了极好，万一不如意。邂逅，偶然相逢，有“万一”之意。
〔15〕 左右督：即左军都督、右军都督。
〔16〕 逆：迎击。
〔17〕 赞军校尉：协助规划军事的武官名。助画方略：协助筹划作战的方针、策略。
刘备在樊口，日遣逻吏于水次候望权军。吏望见瑜船，驰往白备。备遣人慰劳之。瑜曰：“有军任，不可得委署 〔1〕 。倘能屈威，诚副其所望。”备乃乘单舸 〔2〕 往见瑜曰：“今拒曹公，深为得计，战卒有几？”瑜曰：“三万人。”备曰：“恨少。”瑜曰：“此自足用。豫州但观瑜破之。”备欲呼鲁肃等共会语，瑜曰：“受命，不得妄委署；若欲见子敬，可别过之。”备深愧喜，进与操遇于赤壁。
时操军众已有疾疫，初一交战，操军不利，引次江北 〔3〕 。瑜等在南岸。瑜部将黄盖 〔4〕 曰：“今寇众我寡，难与持久。操军方连船舰，首尾相接，可烧而走也。”乃取蒙冲斗舰十艘，载燥荻枯柴，灌油其中，裹以帷幕，上建旌旗，豫备走舸 〔5〕 ，系于其尾。先以书遗操，诈云欲降。时东南风急，盖以十舰最着前，中江 〔6〕 举帆，余船以次俱进。操军吏士皆出营立观，指言盖降。去北军二里余，同时发火。火烈风猛，船往如箭，烧尽北船，延及岸上营落 〔7〕 。顷之，烟炎张天 〔8〕 ，人马烧溺死者甚众。瑜等率轻鋭继其后，雷鼓 〔9〕 大震，北军大坏。操引军从华容道 〔10〕 步走，遇泥泞，道不通，天又大风，悉使羸 〔11〕 兵负草填之，骑乃得过，羸兵为人马所蹈藉，陷泥中，死者甚众。刘备、周瑜水陆并进，追操至南郡。时操军兼以饥疫，死者太半。操乃留征南将军曹仁、横野将军徐晃守江陵，折冲将军乐进守襄阳 〔12〕 ，引军北还。
注释
〔1〕 “不可得”句：不能委托别人办理机务。
〔2〕 单舸：一只船，指没有护送的船，表示信任。
〔3〕 引次江北：引军驻扎江北。
〔4〕 黄盖：字公复，东吴的老将。
〔5〕 走舸：快船，准备放火后逃走用的。
〔6〕 中江：江中。
〔7〕 营落：营盘。
〔8〕 炎：同“焰”。张天：满天。
〔9〕 雷鼓：擂鼓。
〔10〕 华容道：通华容县的路。华容，故城在今湖北省。
〔11〕 羸（léi雷）：瘦弱。
〔12〕 曹仁：字子孝。徐晃：字公明。乐进：字文谦。三人都是曹军大将。征南、横野、折冲：都是将军的称号。 （刘瑞莲 注）
王安石
王安石（一○二一——一○八六），字介甫，号半山，江西临川人。幼好学，博览群书，有经世志。曾随父宦游各地。二十二岁，中进士。曾向仁宗上万言书，畅论时政，但不为所重。神宗初，王安石出知江宁府。神宗当时鋭意改革时政，知王安石有抱负，有才干，召为翰林学士兼侍讲，后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王安石代表中小地主阶层的利益，提出变法主张，在理财、整军两大方面，制定了一系列针对当时弊政的改良措施。这种改革的目的，虽然是为了巩固赵氏王朝的统治，但却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人民的负担，削弱了大地主、大商人的部份特权，因此，在当时历史条件下，是进步的。但由于代表大地主阶层利益的顽固派的反对，变法终于失败，王安石被迫辞职，并在司马光为相尽废新法后愤郁而死。
王安石不仅是历史上杰出的政治家，而且是重要的作家，在散文方面，是唐宋八大家之一，他写的文章，主要是关于政治和学术的论说文，语言简洁雄健，说理透彻明晰，结构严谨。诗歌与词，也均有独特风格。着有《临川先生文集》行世。
答司马谏议书
宋神宗熙宁二年（一○六九），王安石推行新法。三年二月，司马光（时为右谏议大夫）上疏请罢“青苗法”，又力辞枢密副使（副相）之职不就，并三次致书王安石，说他行新法有四大罪状：第一，指责新法废旧立新，名目繁多，为“生事”。第二，指责新法不把财政工作交给原来主管财政的盐铁、度支、户部这三司，另外成立制置三司条例司来理财，为“侵官”。第三，指责王安石广置使者，行新法于四方，“先散青苗钱，次欲使比户（挨户）出助役钱，次又欲更搜求农田水利而行之”，是为“征利”。第四，指责王安石拒絶接受反对派的意见，为“拒谏”。最后，综合“侵官”、“生事”、“征利”、“拒諌”之罪，要求王安石罢新法，恢复旧制。针对司马光的指责，王安石写了这封回信，简洁有力地驳斥了司马光，并表示了自己坚定不移的态度。词简意切，针锋相对，充分表现出王安石不为浮议所惑的坚定立场，和简练雄健、谨严鋭利的论说文风格。
某启；昨日蒙教 〔1〕 ，窃以为与君实游处相好之日久 〔2〕 ，而议事每不合，所操之术多异故也。虽欲强聒 〔3〕 ，终必不蒙见察 〔4〕 ，故略上报 〔5〕 ，不复一一自辨。重念蒙君实视遇厚 〔6〕 ，于反复不宜卤莽 〔7〕 ，故今具道所以 〔8〕 ，冀君实或见恕也。
盖儒者所争，尤在于名实 〔9〕 ，名实已明，而天下之理得矣。今君实所以见教者，以为侵官、生事、征利、拒谏，以致天下怨谤也。某则以谓受命于人主 〔10〕 ，议法度而修之于朝廷 〔11〕 ，以授之于有司 〔12〕 ，不为侵官；举先王 〔13〕 之政，以兴利除弊，不为生事；为天下理财 〔14〕 ，不为征利；辟邪说 〔15〕 ，难壬人 〔16〕 ，不为拒谏。至于怨诽之多，则固前知 〔17〕 其如此也。人习于苟且非一日，士大夫多以不恤 〔18〕 国事、同俗自媚于众为善 〔19〕 ，上乃欲变此 〔20〕 ，而某不量敌之众寡，欲出力助上以抗之，则众何为而不汹汹然 〔21〕 ？盘庚之迁，胥怨者民也 〔22〕 ，非特 〔23〕 朝廷士大夫而已。盘庚不为怨者故改其度 〔24〕 。度义而后动 〔25〕 ，是而不见可悔故也 〔26〕 。如君实责我以在位久，未能助上大有为，以膏泽斯民 〔27〕 ，则某知罪矣；如曰今日当一切不事事 〔28〕 ，守前所为 〔29〕 而已，则非某之所敢知 〔30〕 。
无由会晤，不任区区 〔31〕 向往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