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文选 第163节

〔14〕 向荆州：向荆州进军。

〔15〕 兼道：一天赶两天路程。比：及。南郡：治所在今湖北江陵。

〔16〕 当阳：今湖北当阳。长坂：即长坂坡，在当阳东北。

〔17〕 豫州：刘备曾作过豫州刺史，故称。

〔18〕 苍梧：郡名，治所在今广西苍梧。

〔19〕 有旧：有交谊。

〔20〕 孙讨虏：指孙权，汉献帝曾封孙权为讨虏将军。

〔21〕 江表：江外的意思，从中原来说，江南在江之外。即东吴。

〔22〕 六郡：吴、会稽、丹阳、豫章、庐陵、新都六郡（今江苏、浙江、江西一带）。

〔23〕 子瑜：诸葛瑾字，为孙权谋臣。

〔24〕 长史：官名，属官之长。

〔25〕 鄂县：今湖北省鄂城。樊口：在鄂城附近。


曹操自江陵将顺江东下。诸葛亮谓刘备曰：“事急矣，请奉命求救于孙将军。”遂与鲁肃俱诣孙权。亮见权于柴桑 〔1〕 ，说权曰：“海内大乱，将军起兵江东，刘豫州收众汉南 〔2〕 ，与曹操共争天下。今操芟夷大难 〔3〕 ，略已平矣，遂破荆州，威震四海。英雄无用武之地，故豫州遁逃至此。愿将军量力而处之。若能以吴越之众与中国 〔4〕 抗衡，不如早与之絶；若不能，何不按兵束甲，北面 〔5〕 而事之？今将军外托服从之名而内怀犹豫之计，事急而不断，祸至无日矣！”权曰：“苟如君言，刘豫州何不遂事之乎？”亮曰：“田横 〔6〕 ，齐之壮士耳，犹守义不辱。况刘豫州王室之胄 〔7〕 ，英才盖世，众士慕仰，若水之归海。若事之不济，此乃天也。安能复为之下乎？”权勃然曰：“吾不能举全吴之地，十万之众，受制于人！吾计决矣。非刘豫州莫可以当曹操者。然豫州新败之后，安能抗此难乎？”亮曰：“豫州军虽败于长坂，今战士还者及关羽水军 〔8〕 精甲万人，刘琦合江夏 〔9〕 战士亦不下万人。曹操之众，远来疲敝，闻追豫州，轻骑一日一夜行三百余里，此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者也 〔10〕 。故兵法忌之，曰‘必蹶上将军’ 〔11〕 。且北方之人不习水战，又荆州之民附操者，逼兵势耳，非心服也。今将军诚能命猛将统兵数万，与豫州协规 〔12〕 同力，破操军必矣。操军破，必北还，如此，则荆、吴之势强，鼎足之形 〔13〕 成矣。成败之机，在于今日。”权大悦，与其群下谋之。

注释

〔1〕 柴桑：县名，在今江西省九江附近。

〔2〕 汉南：汉水之南。

〔3〕 芟夷：平定；芟，除草；夷，平。大难：指袁绍、袁术、吕布等对曹操的抗拒。

〔4〕 吴越：本指江苏、浙江一带，这里指东吴。中国：中原，指曹操所占有的地区。

〔5〕 北面：面向北方，臣子北面而朝。

〔6〕 田横：秦末以齐王族参加反秦，据齐地为王。刘邦平定天下，田横与部下五百人逃入海岛。刘邦召他，田横走到距洛阳三十里的地方，自杀，部下五百人闻横死，也都自杀了。

〔7〕 王室之胄：刘备是西汉景帝刘启的儿子中山靖王刘胜的后代。

〔8〕 关羽水军：当时刘备的步兵新败，关羽统率的水军未败。

〔9〕 江夏：郡名，治所在今湖北省黄冈西北。

〔10〕 “此所谓”句：这就是常说的，硬弓发出的箭到了末程，它的力量微弱到连鲁国产的薄绢也穿不透啊！

〔11〕 “故兵法忌之”两句：所以孙子兵法忌讳这样做，认为这样一定会使统帅遭到折损。见《孙子·军争篇》：“五十里而争利，则蹶上将，其法半至。”蹶（jué决），挫折。

〔12〕 协规：同谋。

〔13〕 鼎足之形：天下三分的形势。鼎，古食器，三足，以金属为之。


是时曹操遗权书曰：“近者奉辞伐罪 〔1〕 ，旌麾 〔2〕 南指，刘琮束手 〔3〕 。今治水军八十万众，方与将军会猎于吴 〔4〕 。”权以示臣下，莫不响震失色。长史张昭 〔5〕 等曰：“曹公，豺虎也，挟天子以征四方，动以朝廷为辞。今日拒之，事更不顺。且将军大势可以拒操者，长江也；今操得荆州，奄有 〔6〕 其地，刘表治水军，蒙冲斗舰 〔7〕 乃以千数，操悉浮以沿江，兼有步兵，水陆俱下，此为长江之险已与我共之矣。而势力众寡又不可论。愚谓大计不如迎之。”鲁肃独不言。权起更衣，肃追于宇下 〔8〕 。权知其意，执肃手曰：“卿欲何言？”肃曰：“向察众人之议，专欲误将军，不足与图大事。今肃，可迎操耳；如将军，不可也。何以言之？今肃迎操，操当以肃还付乡党 〔9〕 ，品其名位，犹不失下曹从事 〔10〕 ，乘犊车，从吏卒 〔11〕 ，交游士林，累官故不失州郡也 〔12〕 ；将军迎操，欲安所归乎？愿早定大计，莫用众人之议也。”权叹息曰：“诸人持议，甚失孤 〔13〕 望。今卿廓开大计 〔14〕 ，正与孤同。”

注释

〔1〕 奉辞伐罪：奉皇帝的命令申讨有罪的人。

〔2〕 旌麾：指挥作战用的旗帜。

〔3〕 束手：把手捆起来，表示投降。

〔4〕 治：有训练意。方：作“将”解。会猎：会合打猎，含有恐吓意。

〔5〕 张昭：字子布，彭城（在今江苏铜山）人。东吴资望最高的谋臣。

〔6〕 奄有：完全占有。

〔7〕 蒙冲：战船，上张生牛皮，左右有弩窗、矛穴，冲锋用。斗舰：大战船，上有女墙，约高三尺，船内搭棚。船上插大旗，备锣鼓，是主力舰。

〔8〕 更衣：上厕所。宇下：屋檐下。

〔9〕 乡党：即乡里。

〔10〕 下曹从事：地方政府分成各部称曹，最下的曹称下曹；从事，为下曹之长。

〔11〕 犊车：牛车。从吏卒：有吏卒随从着。

〔12〕 “累官”句：做官积累资格本来还会不失为州郡的首长。州郡，此指一州或一郡的长官。

〔13〕 孤：诸侯自称。

〔14〕 廓开大计：开展远大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