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文选 第147节
〔10〕 皇考：旧制称已故的父亲为皇考。
〔11〕 太常博士：掌宗庙仪礼之官。
〔12〕 “求为”句：柳镇因避乱，全族迁吴地，做宣城县令。
〔13〕 “其后”三句：柳镇升任殿中侍御史后，因平反冤狱，得罪宰相窦参，贬为夔州司马。后窦参得罪死，柳镇仍任侍御史。
〔14〕 当世名人：柳宗元写的《先君石表阴先友记》一文中说，和父亲友善的有六十六人，多为当代知名之士。
〔15〕 能取进士第：贞元九年（七九三），宗元得进士第，年二十一岁。见《先侍御史府君神道表》。
〔16〕 崭然见头角：少年英俊，与众不同之意。崭然，高峻貌。
〔17〕 博学宏词：唐代科举考试之一种，专为考拔博学能文之士而设。
〔18〕 集贤殿正字：官名，掌刊刻经籍、搜求佚书、校正文字等职务。
〔19〕 俊：优秀。杰：特出。廉：清廉。悍：坚毅。均指柳宗元的性格和品德。
〔20〕 踔（dǎo蹈）厉风发：言辞锋利，意气风发。
〔21〕 出我门下：指经过我（诸公要人）的推荐出仕。
〔22〕 贞元：唐德宗年号。十九年：公元八○三年。
〔23〕 蓝田：今陕西蓝田。尉：县尉，掌捕盗贼等职。监察御史：掌分察百僚、巡按州县之狱讼等职。
〔24〕 顺宗：德宗子，名诵。礼部员外郎：掌五礼之秩及学校贡举之法。
〔25〕 用事者得罪：用事者，指执政者。王叔文、韦执谊执政后，极力改革政治，柳宗元也参加了这次政治改革运动。宪宗即位，王叔文等受当时保守派的排挤而失败被贬，柳宗元坐王叔文党被贬为邵州刺史，未至，道贬永州司马。
〔26〕 居闲：平时有空闲。
〔27〕 泛滥：水的横溢；停蓄：水的蓄积。指文章的博大深沉。
〔28〕 涯涘（sì四）：水之边际，引申作“边际”讲。深博无涯涘：形容文章境界阔大。
元和 〔1〕 中，尝例召至京师，又偕出为刺史。而子厚得柳州 〔2〕 。既至，叹曰：“是岂不足为政邪？”因其土俗，为设教禁，州人顺赖。其俗：以男女质钱 〔3〕 。约不时赎，子本相侔 〔4〕 ，则没为奴婢。子厚与设方计，悉令赎归。其尤贫力不能者，令书其佣 〔5〕 ，足相当，则使归其质。观察使 〔6〕 下其法于他州，比一岁，免而归者且千人。衡、湘以南为进士者，皆以子厚为师，其经承子厚口讲指画为文词者，悉有法度可观。其召至京师而复为刺史也，中山 〔7〕 刘梦得 〔8〕 禹锡亦在遣中，当诣播州 〔9〕 ，子厚泣曰：“播州非人所居，而梦得亲在堂，吾不忍梦得之穷，无辞以白其大人。且万无母子俱往理！”请于朝，将拜疏，愿以柳易播，虽重得罪，死不恨。遇有以梦得事白上者，梦得于是改刺连州 〔10〕 。
呜呼！士穷乃见节义。今夫平居里巷相慕悦，酒食游戏相征逐，诩诩 〔11〕 强笑语以相取下，握手出肺肝相示，指天日涕泣，誓生死不相背负，真若可信；一旦临小利害，仅如毛发比，反眼若不相识，落陷阱，不一引手救，反挤之，又下石焉者，皆是也。此宜禽兽夷狄所不忍为 〔12〕 ，而其人自视以为得计，闻子厚之风，亦可以少愧矣。
子厚前时少年，勇于为人 〔13〕 ，不自贵重顾藉 〔14〕 ，谓功业可立就 〔15〕 ，故坐废退 〔16〕 。既退，又无相知有气力得位者推挽，故卒死于穷裔 〔17〕 ，材不为世用，道不行于时也。使子厚在台省时，自持其身，已能如司马刺史时，亦自不斥 〔18〕 ，斥时有人力能举之，且必复用，不穷。然子厚斥不久，穷不极，虽有出于人，其文学辞章，必不能自力以致，必传于后如今无疑也。虽使子厚得所愿，为将相于一时；以彼易此，孰得孰失，必有能辨之者。
子厚以元和十四年 〔19〕 十一月八日卒。年四十七。以十五年七月十日，归葬万年 〔20〕 先人墓侧。子厚有子男二人，长曰周六，始四岁；季曰周七，子厚卒乃生。女子二人，皆幼。其得归葬也，费皆出观察使河东裴君行立 〔21〕 。行立有节概，重然诺 〔22〕 。与子厚结交，子厚亦为之尽，竟赖其力。葬子厚于万年之墓者，舅弟卢遵。遵，涿 〔23〕 人，性谨顺，学问不厌。自子厚之斥，遵从而家焉，逮其死不去，既往葬子厚，又将经纪其家，庶几有始终者。铭曰：“是惟子厚之室 〔24〕 ，既固既安，以利其嗣人 〔25〕 。”
注释
〔1〕 元和：唐宪宗年号。
〔2〕 柳州：旧府名，州治在今广西省马平。元和十一年（八一六）三月，以宗元为柳州刺史。
〔3〕 以男女质钱：古代人口买卖的野蛮制度，以男女押钱，到期无力赎回，即没为奴婢。
〔4〕 子本相侔：利钱积累到和本钱相近。
〔5〕 书其佣：计算其服役的时间。
〔6〕 观察使：官名，掌观察各地吏治好坏。
〔7〕 中山：今河北定县。
〔8〕 刘梦得：名禹锡，当时有名的诗人，以进士登博学宏词科，也是为了参加王叔文集团的政治改革运动而被贬。
〔9〕 播州：今贵州遵义。
〔10〕 连州：今广东连州。
〔11〕 诩诩：和集貌。
〔12〕 此宜禽兽夷狄所不忍为：这句虽是比喻那些“落井下石”的小人，但把“禽兽”和“夷狄”并提，却反映了作者思想的局限性。
〔13〕 勇于为人：勇于帮助别人。
〔14〕 不自贵重顾藉：不尊重自己，不知自重，去同不该结交的人结交，指参加王叔文党。顾藉，顾惜。
〔15〕 “谓功业”句：认为功业可立即取得成就。
〔16〕 故坐废退：所以受到牵连而被贬谪。
〔17〕 穷裔：边远之地。
〔18〕 “使子厚”四句：假使柳宗元在朝做官时谨慎自守，能像在做永州司马、柳州刺史时那样，自不会被贬斥。台省，唐代官制，尚书省称中台，门下省称东台，中书省称西台，总名台省。柳宗元曾任礼部员外郎，属尚书省，故称“在台省”。这里还是可惜他参加王叔文集团。
〔19〕 元和十四年：公元八一九年。
〔20〕 万年：今陕西咸宁。
〔21〕 裴行立：绛州稷山（今山西新绛）人。元和十二年（八一七）为桂管观察使。
〔11〕 太常博士：掌宗庙仪礼之官。
〔12〕 “求为”句：柳镇因避乱，全族迁吴地，做宣城县令。
〔13〕 “其后”三句：柳镇升任殿中侍御史后，因平反冤狱，得罪宰相窦参，贬为夔州司马。后窦参得罪死，柳镇仍任侍御史。
〔14〕 当世名人：柳宗元写的《先君石表阴先友记》一文中说，和父亲友善的有六十六人，多为当代知名之士。
〔15〕 能取进士第：贞元九年（七九三），宗元得进士第，年二十一岁。见《先侍御史府君神道表》。
〔16〕 崭然见头角：少年英俊，与众不同之意。崭然，高峻貌。
〔17〕 博学宏词：唐代科举考试之一种，专为考拔博学能文之士而设。
〔18〕 集贤殿正字：官名，掌刊刻经籍、搜求佚书、校正文字等职务。
〔19〕 俊：优秀。杰：特出。廉：清廉。悍：坚毅。均指柳宗元的性格和品德。
〔20〕 踔（dǎo蹈）厉风发：言辞锋利，意气风发。
〔21〕 出我门下：指经过我（诸公要人）的推荐出仕。
〔22〕 贞元：唐德宗年号。十九年：公元八○三年。
〔23〕 蓝田：今陕西蓝田。尉：县尉，掌捕盗贼等职。监察御史：掌分察百僚、巡按州县之狱讼等职。
〔24〕 顺宗：德宗子，名诵。礼部员外郎：掌五礼之秩及学校贡举之法。
〔25〕 用事者得罪：用事者，指执政者。王叔文、韦执谊执政后，极力改革政治，柳宗元也参加了这次政治改革运动。宪宗即位，王叔文等受当时保守派的排挤而失败被贬，柳宗元坐王叔文党被贬为邵州刺史，未至，道贬永州司马。
〔26〕 居闲：平时有空闲。
〔27〕 泛滥：水的横溢；停蓄：水的蓄积。指文章的博大深沉。
〔28〕 涯涘（sì四）：水之边际，引申作“边际”讲。深博无涯涘：形容文章境界阔大。
元和 〔1〕 中，尝例召至京师，又偕出为刺史。而子厚得柳州 〔2〕 。既至，叹曰：“是岂不足为政邪？”因其土俗，为设教禁，州人顺赖。其俗：以男女质钱 〔3〕 。约不时赎，子本相侔 〔4〕 ，则没为奴婢。子厚与设方计，悉令赎归。其尤贫力不能者，令书其佣 〔5〕 ，足相当，则使归其质。观察使 〔6〕 下其法于他州，比一岁，免而归者且千人。衡、湘以南为进士者，皆以子厚为师，其经承子厚口讲指画为文词者，悉有法度可观。其召至京师而复为刺史也，中山 〔7〕 刘梦得 〔8〕 禹锡亦在遣中，当诣播州 〔9〕 ，子厚泣曰：“播州非人所居，而梦得亲在堂，吾不忍梦得之穷，无辞以白其大人。且万无母子俱往理！”请于朝，将拜疏，愿以柳易播，虽重得罪，死不恨。遇有以梦得事白上者，梦得于是改刺连州 〔10〕 。
呜呼！士穷乃见节义。今夫平居里巷相慕悦，酒食游戏相征逐，诩诩 〔11〕 强笑语以相取下，握手出肺肝相示，指天日涕泣，誓生死不相背负，真若可信；一旦临小利害，仅如毛发比，反眼若不相识，落陷阱，不一引手救，反挤之，又下石焉者，皆是也。此宜禽兽夷狄所不忍为 〔12〕 ，而其人自视以为得计，闻子厚之风，亦可以少愧矣。
子厚前时少年，勇于为人 〔13〕 ，不自贵重顾藉 〔14〕 ，谓功业可立就 〔15〕 ，故坐废退 〔16〕 。既退，又无相知有气力得位者推挽，故卒死于穷裔 〔17〕 ，材不为世用，道不行于时也。使子厚在台省时，自持其身，已能如司马刺史时，亦自不斥 〔18〕 ，斥时有人力能举之，且必复用，不穷。然子厚斥不久，穷不极，虽有出于人，其文学辞章，必不能自力以致，必传于后如今无疑也。虽使子厚得所愿，为将相于一时；以彼易此，孰得孰失，必有能辨之者。
子厚以元和十四年 〔19〕 十一月八日卒。年四十七。以十五年七月十日，归葬万年 〔20〕 先人墓侧。子厚有子男二人，长曰周六，始四岁；季曰周七，子厚卒乃生。女子二人，皆幼。其得归葬也，费皆出观察使河东裴君行立 〔21〕 。行立有节概，重然诺 〔22〕 。与子厚结交，子厚亦为之尽，竟赖其力。葬子厚于万年之墓者，舅弟卢遵。遵，涿 〔23〕 人，性谨顺，学问不厌。自子厚之斥，遵从而家焉，逮其死不去，既往葬子厚，又将经纪其家，庶几有始终者。铭曰：“是惟子厚之室 〔24〕 ，既固既安，以利其嗣人 〔25〕 。”
注释
〔1〕 元和：唐宪宗年号。
〔2〕 柳州：旧府名，州治在今广西省马平。元和十一年（八一六）三月，以宗元为柳州刺史。
〔3〕 以男女质钱：古代人口买卖的野蛮制度，以男女押钱，到期无力赎回，即没为奴婢。
〔4〕 子本相侔：利钱积累到和本钱相近。
〔5〕 书其佣：计算其服役的时间。
〔6〕 观察使：官名，掌观察各地吏治好坏。
〔7〕 中山：今河北定县。
〔8〕 刘梦得：名禹锡，当时有名的诗人，以进士登博学宏词科，也是为了参加王叔文集团的政治改革运动而被贬。
〔9〕 播州：今贵州遵义。
〔10〕 连州：今广东连州。
〔11〕 诩诩：和集貌。
〔12〕 此宜禽兽夷狄所不忍为：这句虽是比喻那些“落井下石”的小人，但把“禽兽”和“夷狄”并提，却反映了作者思想的局限性。
〔13〕 勇于为人：勇于帮助别人。
〔14〕 不自贵重顾藉：不尊重自己，不知自重，去同不该结交的人结交，指参加王叔文党。顾藉，顾惜。
〔15〕 “谓功业”句：认为功业可立即取得成就。
〔16〕 故坐废退：所以受到牵连而被贬谪。
〔17〕 穷裔：边远之地。
〔18〕 “使子厚”四句：假使柳宗元在朝做官时谨慎自守，能像在做永州司马、柳州刺史时那样，自不会被贬斥。台省，唐代官制，尚书省称中台，门下省称东台，中书省称西台，总名台省。柳宗元曾任礼部员外郎，属尚书省，故称“在台省”。这里还是可惜他参加王叔文集团。
〔19〕 元和十四年：公元八一九年。
〔20〕 万年：今陕西咸宁。
〔21〕 裴行立：绛州稷山（今山西新绛）人。元和十二年（八一七）为桂管观察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