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380节

“专业的事情交给胜利队，我们只是个调查小组！”佐藤骂道：“木珍星人想必你们都看过资料了，你本人的反应速度跟得上他们，还是能识破伪装在他们发动袭击前把你可怜的枪管对准一名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热心市民啊？拿着警棍和军阀火并你觉得自己赢面很大？”

“发现可疑人物，记录情报，收集数据！不要以为对方看上去无害就觉得自己能抓住他！你永远不知道人皮底下是只什么样的怪物！”

配发了新武器正在兴头上的人们讷讷不言，佐藤斥道：“调查期间，都不准穿制服，化妆混进人群里，就当自己在休假！只要不暴露自己，哪怕身边全是伪装成地球人的宇宙人你都很安全，而你一旦暴露‘调查者’的身份，所有宇宙人，不论温和与否，都有可能成为你的敌人！”

如果说佐藤的要求为虽然装备了新武器，但本质上依然是普通人的调查小队上了第一层保险，那么相叶悠的暗中跟随就是为小队提供了第二道安全绳。

为此他连夜加班刻了两打方方正正的薄铁皮，夹在调查小队的工作证里，配发时有人还奇怪这证件怎么比一般的重太多。

筹备工作完毕，调查依方案执行——胜利队借电力检修名义暗中调用庞大电能和算力，支持的查询系统，成为了足够大范围拉网式比对排查身份的怪物系统。

再配合信息部早年积累的资料，与曾经上报过疑似宇宙人活动迹象的风险区域重叠，由此便可得出特别调查小队的主攻方向。

调查小队不比胜利队，后者往街上一站，马上就会有人咋呼“胜利队的来了怕是又有怪兽了”，而前者混进人堆压根没人能认出来，蹲街边摊大饼没准真能遇到完美融入地球的宇宙人来掏钱的。

何况调查小队人多……排查效率总比胜利队只七个人出门调查高，由他们压缩目标范围，最后再出动专员拔除宇宙人的据点，再合适不过。

某种意义上，雷尔夫的评价不算说错：这个所谓的“高级干部培训班”确实是在训练特工。

至于相叶悠的作用——众所周知，电影里的特工总有些类似“一个电话喊来整支编队车碎对面”、“呼叫远程炮火覆盖”或者“战术核打击”的手段。

佐藤神神秘秘地说：“你们确认了宇宙人身份，只管找个理由溜走，我们另有专人处理。”

所有成员都以为他说的只是胜利队，以至于现在正陀螺似地给野瑞打下手的胜利队队员们的形象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高大了不少。

……

丰岛区，池袋。

日本的年轻人心中的时尚之都，与银座、新宿、涩谷等地齐名，以繁华的都市风貌为盛。

理所当然，这里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店铺，玩咖汇集，同处一地的还有东京艺术剧场，自然从来不乏创意。

雷尔夫和他的加利福尼亚老乡是被咖啡店门口站着的“人形标牌”吸引的。

“这种地方为什么会被标记成‘高风险’地区？”加利福尼亚的老乡人称“神经跳蚤哈特”，因为他只在遇见自己感兴趣的时候像跳蚤一样活泼——例如炫酷且暴躁的武器，和长腿好看的姑娘。

“这家店客流量多，异常事件报告集中，但八成是店员的打扮被人误会了吧？我看不像有宇宙人风险，倒像是……不，一定有风险，要调查！”哈特与雷尔夫打扮得人模狗样，只在遇到女仆咖啡店时挪不开步子，暴露了本色。

但他们总算没忘记任务，和戴着狐狸耳的女仆玩骰子说笑话，把对方逗得满地找头时，雷尔夫状似不经意地开玩笑：“你是哪里的学生？习性学得真像，还会抖耳朵，除了学猫娘狐狸娘，有怪兽娘嘛？”

狐狸耳在地上打了个滚，爬起来收拾骰子道：“有哦有哦，客人您需要迪迦娘都可以的，只要道具师能做，我们装扮成什么就是什么，绝对会让您享受到最佳的消费体验！”

“嚯，这么专业……你们工资不少吧？待遇怎么样？”难怪会被人误解成有奇形怪状的宇宙

人出现，雷尔夫心里想，店员们不是长着动物耳朵，就是背后粘着条尾巴，更有甚者顶着桶子假扮自行机器人的，以及门口那把自己塞进立牌里的家伙，称得上群魔乱舞。

“哎呀，客人您想和我们抢生意吗？”狐狸耳妩媚地笑：“也不是不行哦？经常有客人喜欢喊男生玩儿的……你们……”狐狸耳想了想：“啊，壮实安全的大叔陪打穿鬼屋，让扮鬼的NPC高喊‘少主归来’簇拥客人登基地狱之主是个新项目！”

“你们新项目还挺多。”雷尔夫被狐狸耳脱口而出的“新项目”震惊到了，当然，最让他震惊的还是“大叔”二字。

面对客人不咸不淡的评价，一律当成是称赞，狐狸耳深谙此道，她抖抖毛茸茸的耳朵笑道：“行业圈子小，竞争却不比其他地方少，我们店是更新得最勤的！火了什么，我们就跟进什么！客人您要来当同事吗？我们正缺能打十个的好汉，扛着怪兽装扮当保镖，让客人体验现实版怪兽宝可梦勇闯恶魔城！”

“因为店员都没练过，所以只能往可爱上靠，长此以往客人会腻味的！”狐狸耳很有从业者的危机感。

“不了，我怕你们拖欠工资。”加利福尼亚的跳蚤老乡哈特决定终止话题，他得再问些别的什么，例如狐狸耳有没有遇见过奇怪的客人之类的。

宇宙人到底和地球人生活习惯不同，在这样叫人放松的场合，总容易暴露出蛛丝马迹。

狐狸耳摆摆手：“安啦，我们这儿会拖欠电费水费甚至房租，但唯独不会拖欠雇员工资的！”

……

“我、我开店十年，上有嗷嗷待修的破烂飞船，下有半截子入土的废旧装备，从不拖欠地球人工资，除了实在周转不过来会欠房租和水电费……你知道的，飞船失事修好很难很难。”

装饰得花里胡哨的店面内间，一位名副其实的“昆虫人”抱着脑袋瑟瑟发抖，地球人的容貌已经不见了，脖子上取而代之的是一颗类似蜜蜂的脑袋，占据半壁江山的复眼倒映着面前凭空浮现的身影。

“守陵人”！

他难道因为自己上个月又欠房租终于要为地球人房东出口气了吗？！

“我我我……我按时缴纳税费，稳定提供23个就业岗位，养活上下餐饮、服装、道具制作、皮套……啊不，角色扮演发烧友的手工铺等产业，说不上贡献突出但也安分守法！”

相叶悠不说话，“昆虫人”先自己战战兢兢招供：“除了万圣节那天实在憋不住用本体出去游街，但我真的没有惹事儿啊！勒比克的鸟人出来我就被吓回去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相叶悠跟着雷尔夫混进来，正是看这家店的宇宙人老板老实得奇葩才决定出来问几句话，没想到“昆虫人”率先把家底掏了个遍，就差没交代祖上是哪个哪个星云的人，现为单传多少世孙了。

“昆虫人”缩在角落舌头打结：“我在这留着只是因为飞船没修好，原材料自己不会造又贵，只好开店赚钱贴补修理费，地球人的钱在那帮吸血鬼手里贬值得不如厕纸，我承认我其实用现金偷偷从黑市买了很多违禁品，转手倒卖给他们，这样才不会被压得太狠……我保证修好就走！”

“修好就走的话，我甚至可以帮你，”相叶悠蹲下身：“你说的‘吸血鬼’我很感兴趣，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追索

TPC远东总部。

地面警卫队驻地。

“结合已知关于神村兄妹的线索，我们顺藤摸瓜，以神村棹名下产业为核心排查了其注册管理、职工，以及合作对象近五年内的人员流动情况，发现了多处与‘疑似宇宙人事件发生地’重叠的区域——这些区域被标记为重点，特别调查小队划分为十一个小组，暗中查验。”

佐藤拓真侃侃而谈，因为任职尚未公开的关系，他目前仍顶着“审讯室室长”的名头，但房间内一干职务比他高好几层的人物都低头听他分析，个个若有所思。

佐藤拓真感觉非常爽。

如果有捧哏的来鼓鼓掌就更好。

“很好，”没有鼓掌，但有来自吉冈长官的肯定，他对佐藤拓真道：“你既然喊我们来，肯定已经有了先期结果。”

“那是当然，”佐藤看向一同来此的胜利队：“最先找到的‘突破点’就在你们去过无数次的新开发区。”

……

三日前。

在女仆咖啡厅大受震撼的雷尔夫等人踏出店门，忽听耳边传来相叶队长的声音。

“新开发区三椽街167号，下一个地点。”队长的话总是言简意赅。

雷尔夫左右望望，抬头看天，低头瞅地——身边除了跳蚤色鬼老乡根本没其他熟人。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但他再次大受震撼。

因为他明明拔腿按初步计划往西头走，去往池袋

的下一处可疑店面，但迈出去的腿似乎有自己的想法，甚至他的脖子也不听指挥，在无形的力量约束下奔着东方一去不回。

色鬼老乡跟着他踏上开往城外的电车，煞有介事道：“不错，计划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打算将调查顺序颠倒，如此让任何人都摸不准脉对吗？”

雷尔夫鬼使神差地点头，他总觉得好像有只手盖着他脑袋不停往下摁，沉甸甸的，自己要是敢左右摇头……怕是能听见颈椎骨的哀鸣。

“也许是上帝的旨意。”雷尔夫想。

就像真男人要面对风暴，女鬼喜欢逗弄书生，小蝌蚪总要找妈妈。

特别调查小队的成员遇到点儿“鬼上身”的事情，很正常不是吗？

至少现在这只“鬼”只是用着相叶队长的声音逼着他往新开发区跑，既没有让他献出灵魂，也没有劫财劫色，实在是只“好鬼”。

相叶悠不知道自己的队员一路上脑子里打了多少个回环结，他只觉得搭顺风车实在舒服，可以补个觉——连夜刻完工作证出来，佐藤大惊失色，问他：“这东西不是传说中要烧寿命的玩意儿吧？”

相叶悠说他志怪小说看太多，只随便找了个小组当车夫，自己找地方补觉。

雷尔夫感觉有人压着他脑袋确实没错，缩小了身体的“大妖怪”正趴在他棒球帽上瞌睡。

雷尔夫的口袋里不是打火机就是烟盒、小酒壶，熏得人脑壳痛，最令人不适的是他自以为骚包的喷在衣服上的男士香水，相比之下，头发上的味道倒不那么突出了。

……

“我们查到了一家与宇宙人黑市有关联的店铺，他们大部分货物都是销往新开发区，在座各位想必都知道，新开发区有一处勒比克星人的据点和地下研究所。”

佐藤拓真手中拿着的正是雷尔夫那一组抓心挠肝、绞尽脑汁写出来的，勉强逻辑通顺，不那么废话连篇的报告：“充斥着违禁品的仓库，被隐藏在三椽街167号，而这些违禁品，大部分是关于生物研究所用的器材和试剂。”

一提到新开发区，堀井就又会想起自己那至今杳无音信的老同学。他猜测佐藤所说的试剂和器材八成是供给给真田良介使用的，为了支撑他的地下研究。

“真田良介，他的经历我专门调查过，一名自矜骄傲的研究员，很少会主动去联系‘阴沟老鼠’一样的黑市，也就是说……这样一条地下供给线很有可能是主动找上他的。”

佐藤将报告里自己打了好几个圈的地方展示给在场的人看：“可奇怪的是，恰好卖违禁品给他的宇宙人又是个小心翼翼的家伙，他的销售渠道只有新开发区这一条。”

因为怕惹来麻烦，昆虫脑袋的宇宙人从不敢拖欠雇员工资，甚至上足了保险和养老金，只为防止自己被愤愤不平的员工闹出事来横生枝节。

他的信用记录比寻常店家好不止一个百分点，他只以为拖欠几日房租要被打上门，但其实在房东眼中他算是不错的租客——因为两周内他总能还上。

“如果忽略掉他倒卖违禁品的行为，仅看明面上的做法，这是位……信用良好，爱护员工，堪称模范的店主，”佐藤下了结论：“那么这样一个‘老实巴交’的家伙从哪拿到的进货渠道？”

相叶悠打了个哈欠。

大古眼神诡异地瞅着依仗旁人看不见自己，便光明正大睡懒觉，并将鼠标垫当枕头的“同僚”。被野瑞抓了几天工的他们也很想休息，但是屋子里一双双眼睛盯着，胜利队也是要形象的。

卖了个关子，佐藤继续絮叨：“所以特别调查小队换了个方向，从密切往来的‘客人’入手，锁定了十六名重点排查人物，他们就是接下来的主攻目标。”

“既然拿到了这么多消息，那名卖违禁品的店主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了吧？”有人举手：“为什么不直接秘密押送审讯室？要找些‘外出进货’的理由还是很容易的。”

“因为他太‘老实巴交’，连自己被人扒了两次皮都不知道。”佐藤让自己的书记员上前，后者展开两叠票据。

佐藤转身回位置喝茶，顺便夺回了自己的鼠标垫，相叶悠抖抖翅翼，换了热乎的主机机箱趴着。

书记员接过了解说的工作：“销售下游是真田良介所在的地下研究所，出面人通过店主指认，神村棹是其中之一，而根据勒比克星人的供词，与新开发区的地下研究所有关联的是基里艾洛德人，‘巧合’的是这家店店主坦言的，将货物销售给他的公司……也曾是神村棹名下的产业。”

“换言之，基里艾洛德人将自己控制的工厂生产出的管控货品，通过黑市转卖给有需求的宇宙人，然后指派遍布各地的研究所或仓储基地就近收购，他们免去了自己动手于两地之间调货的环节，风险转嫁给了被控制的地球人和其他宇宙人，而他们

从不出面。”

如此一来，便保证了自己的隐匿性和安全性。大古琢磨着，这条线索非常清晰，但又十分奇怪——宇宙人来回倒腾，吸纳地球人的流通货币做什么？

店主最后销售器材和试剂，基里艾洛德人支付给他的是等价的修补飞船的材料和服务，中间数目庞大的地球货币被基里艾洛德人吃进了兜里。

掌控了上下游产业的宇宙人会需要地球人的货币？

不止是大古想到了这个疑点，房间里的人都不是傻子，已经有人敏锐地提出了这一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