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376节

“少废话！”矮个子瞪起眼睛：“马农星人被他们抓了，鬼知道会抖出多少情报，他们早晚要找到这里，你想好对策没有！”

“不是让你抛了神村棹，把藤泽苍介接进来吗？帕拉蒂娅有着天然的亲和力，她说什么都会让人相信，哪怕说太阳其实是从西边升起，”呢子大衣手握钢笔，下笔不停，边道：“总不会你真的给他注射了‘塞缪尔’的血清？”

“当然没有！随便弄了点儿淤青吓唬他！”矮个子道：“等把人骗进来再借治疗的名义循序渐进，上来就注射那只怪物的血清我们自己都受不了，就算是拥有超古代基因的人类也扛不住的！你当我是白痴？”

“我觉得你确实有白痴化的倾向，”呢子大衣说：“他既然来了魔境，还怕他跑了不成？他只会憎恨娜迦人夺去了自己心爱的女孩，一面躲避着自己的朋友，以非人的身份在阴影中躲躲藏藏……至于塞缪尔找到了这座基地又如何？我们有帕拉蒂娅，有那只怪物关心的队员，连普通人的死都要愤怒的仁慈的‘守陵人’，能越过他们吗？”

矮个子“嘎嘣”一声咬碎了糖，含糊道：“最好是这样，希望这个叫藤泽苍介的价值能高于神村棹……为了让他相信娜迦人的混蛋，我可是让人把神村棹给剁了，他那么多家公司，全是钱！”

“神村绫，不，调月绚纱彻底背叛了我们，就算没这些事你也早晚要解决他，”呢子大衣说：“至于他名下的公司，本来就是他人代管，我已经安排人接手了他的股份——我们的财富一分不减，经费充足，你可以安心在外面继续打工。”

“那好，你知道干宣传很烧钱，”矮个子伸手：“先来一个亿，不要日元，不要津巴布韦币，更不要冥币。”

第一百零八章 研究员的热情

“钱我可以给你，”呢子大衣停下笔，淡漠的眼神扫过矮个子伸来的胳膊：“额外的经费意味着额外的任务。”

“你又想给我压什么担子？”矮个子语气不善。他们历来的相处模式就像大鱼吃小鱼，呢子大衣压迫矮个子，矮个子压迫自己手底下的“打工仔”，比如神村棹。

“它原本就是你的分内事，让你加快进度而已，”呢子大衣说：“我们需要更多优秀的具备足够浓度超古代基因的实验体。”

矮个子似乎觉得轻松了些，他呼出口气，在荷包里摸索一阵又掏出块口香糖。

呢子大衣顿了顿：“你早晚把自己的牙吃坏，因为牙疼不得不换身体，这种笑话可以让其他组乐到飞船失事，用了地球人类的身体好歹了解下他们的机能。”

“木糖醇，清口的！你用了老学究的身体现在越来越婆妈！”矮个子终于抓住机会反击：“不就是优秀的实验体，我一直在努力！”

“这具身体是四十岁，在地球人的年龄里风华正茂，”呢子大衣纠正道：“根据我们研究部门的分析，优秀的实验体高度富集在TPC执行部门中，而你要找到其中最为精华的部分，就得到最好的队伍里去。”

“……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伟大的基里艾洛德神指示我一个人单挑整个TPC？你们会给我修最好的棺材吗？我想试试金丝楠木的。”

“不，是我为你指明工作的方向，”呢子大衣合起笔盖，将纸张抬起吹了吹，“啪”地盖了个章递给矮个子：“任命书，从现在起我就是神村棹旗下最大娱乐公司的大股东，你知道一下。”

“为什么是你？！神村棹是我手底下的人！我一个亿呢？！”矮个子想当场把这张纸撕了，但他不敢。

呢子大衣说：“因为我要把你的宣传工作接过来，我们评估你适合做些不需要太动脑子的活儿，比如抓人和撕票。”

……

TPC远东总部基地，某位闲得抠脚的前·意气风发·月城组长找到了新的研究方向。

“我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简直是生物学上的奇迹！”他摇晃着试管里晶亮的液体，它在月城优希的眼中璀璨如最珍贵的红宝石，更遑论里面金砂一样上下沉浮的细微粒子。

血液的架构正在缓慢“蒸发”，升腾的金色粒子被试管封存，可想而知，再过一天两天，这支试管中的血液样本将变成一团粲然的气雾。月城优希瞧瞧试管，又转过眼珠去瞧相叶悠，对面前的人没有像试管内的血液一样蒸发百思不得其解。

“真漂亮！”他由衷地赞叹。

相叶悠知道他是赞叹试管里的样本，但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什么时候出比对结果？”

“本来想随便替你看看……现在我动力十足！”月城优希伸出两根指头，又蜷起其中一根，留下食指坚定地竖着：“两天，不，一天！我明晚就给你最详实的结果！”

相叶悠刚想道谢，月城优希忽然把整个身子探过来，骤然放大的

脸令相叶悠往后挪了挪。月城优希伸出胳膊一把拉住他，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如果肯给我更多的样本，比如今晚留在这，给我解、不是，我能效率更高！”研究员的DNA动了，并且手舞足蹈，在心尖尖上、在大脑的每一个沟回里跳踢踏：“剥皮……啊，我的意思是，多来点儿头发指甲还有……你问我金鱼掉鳞是不是指你自己？”

“不是！！！”相叶悠矢口否认。

“没事，我懂，人到中年总会有那么点儿正常的烦恼，比如脱发，落到你身上就是掉鳞？”月城优希想起比佐摩跑出培养罐的那天晚上，自己见到的黑漆漆妖怪……尾巴的手感真棒！好想拆了看看啊！

他嘀嘀咕咕道：“我有很多医学界的朋友，其中不乏皮肤病的专家，虽然你的情况可能和我们……”

“那么明晚上我再来！”相叶悠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逃也似地跑了。

月城优希的手悬在半空，他试图追出去，可相叶悠实在溜得太快，甚至跑出了残影。

他想了想，自语道：“哎呀，怪兽的年龄肯定不能和我们一样算，也许他是位老人家也说不定，或者还是个孩子？我是不是把人吓跑了？”

紧接着，他很快将这一细枝末节的猜测抛至脑后，捏着试管奔向冷冻库，一边在脑海里苍蝇搓手：“等明天他情绪稳定点儿就要些鳞，再下次多取些血样，下下次是拔头发还是刮点皮肤组织……如果能要颗牙齿也是很好的，看外貌像海洋爬行动物，海爬我记得不换牙？”

最后，他道出每名研究员都想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的愿望：“好想解剖啊……”

相叶悠打了个喷嚏，思忖自己是不是受到核辐射影响身体虚太多了，回到办公室时，正巧遇到了在门外徘徊许久的大古。

“我以为您休息了，正打算回去，”大古先打了招呼：“抱歉，这个点了还来打扰。”

相叶悠不觉得他来回踱步的状态像是要走，这个点来找八成有什么急事，于是边开门边道：“什么事？”

大古跟着他走进办公室，多日未见，以往一成不变的室内有了些改变：例如窗台上的鱼缸，大古认出了它，正是变回正常海鱼模样的雷伊洛斯。

雷伊洛斯大约也认出了他。曾经变成过怪兽的鱼到底有着非同一般的活力，它一个起跃将自己从鱼缸里弹了出来，“啪嗒”摔下窗台，在大古的目瞪口呆中朝他不停扑腾。

相叶悠见怪不怪，他捏着鱼尾巴将雷伊洛斯扔回缸里，倒了些刚蜕皮的面包虫进去。雷伊洛斯安静了点儿，追着虫子一口一个。

“啊，那个……”被雷伊洛斯打断的思路回归，大古捋了捋说辞：“就是，比佐摩闹出乱子的时候，我和堀井因为新开发区出现怪兽，就去新开发区了。”

相叶悠当他是来主动求教，老怀甚慰：“迪迦打败了它，你之前认真总结过自己的短板对吗？”

大古噎了会儿，硬着头皮道：“其实没来得及总结……只是当时怪兽好像，好像在对我留手。”

“留手？”

“是，我就是为这件事而来。”

第一百零九章 接头据点

大古的叙述很是令人迷惑。

一只从未见过的怪兽，出现在新开发区附近海域。起初它目标明确，大古和堀井观察到它闷头往人群密集的镇子里冲，中途莫名其妙地拐了个弯，又调头奔向海边，它大约是发现了飞燕号。

怪兽朝着飞燕号龇牙张嘴，一发火球叫人猝不及防。大古变身为迪迦将飞燕号的火灭掉时，心疼地看了眼烧变形的机翼，以及宣告报废的座舱结构——堀井拼命敲着被烧融的舱盖，还一边对迪迦竖大拇指，接着就被黑烟熏晕了过去。

大古松了口气，而怪兽的表现令他很快将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我感觉它的行为很混乱，”大古回忆着当时的经历，总结道：“它很想去镇子里，又表现得不太想；它很想打败我，又……总在关键时刻犹豫。”

“怎么说？”

“例如我打算切换空中型，它抓住了我的脚，却没有采取下一步动作，直到我挣开，起初我以为它只是没来得及，后来它又一次明明可以撞开我，却选择了原地不动。”

相叶悠低着头没说话，大古想了想，继续道：“我感觉……它不像是喜欢玩闹的怪兽。”

行为犹豫的敌人不会在战场上驻留太久，怪兽一直慢慢往海里移，好像地上有什么更可怕的洪水猛兽。

它在几次进攻受挫后彻底退入海中，迪迦胸前的红灯开始闪烁，怪兽却猛地将他推开，自己腾空飞向云霄。迪迦立即切换形态追击，他们在海上绕了个大弯，怪兽越飞越低，最后接近于贴着水面滑翔的态势。

气流卷起洁白的水线，怪兽一直垂着脑袋，它最后回头看了迪迦一眼，喉咙上下滚动

，发出似哭似笑的尖锐声音。而后彻底压低角度，将自己扎进海里。

大古忘不了那声嘶鸣，他觉得有些荒诞，可就像自己能听见幽怜的话，而队友都听不明白一样，大古意识到自己的直觉也许最接近真相：“我觉得它在哭，它最后看我的时候，好像在说……‘真羡慕你’。”

“索鲁卡是位很好、很厉害的战士。”相叶悠忽然道。

“诶？”大古奇怪他为何突然转移话题。

紧接着，相叶悠又说：“当初，我还没掌握超古代的语言，又不会调动念力的时候，没有人能听懂我在说什么，我放大点声音被认为是警告，我压低点声音被认为是威胁……我找了处离村庄很近的山洞藏着，不想出去引发误解和混乱，又希望能与我交流的人出现在附近。”

“那个人来了，他叫索鲁卡，我学会的第一个超古代词汇，一位奥特战士的名字，”相叶悠的话让大古犹疑的思绪渐渐平静：“他的力量在你身上不是吗？那么不用质疑自己，你‘直觉’的，一定是真实的。”

“啊，对了……”下一句话让大古平静的心绪掀起滔天巨浪！

“上次的总结看完后差不多该实战练习了，我这段时间有些忙。”相叶悠翻了翻日历，在当月25号的日期上画了个圈，大古怎么看怎么像地狱火圈，钻过去就找不到头的那种。

“25号之后会空闲一些，你有时间就来找我。”

……

送走怀着更沉重的心情踏出办公室的大古，相叶悠换下制服，趁着夜色正浓，悄然奔向马农星人对他透露的“基里艾洛德人的基地”。

那名马农星人是个遵守约定的守信宇宙人，将基地地址描述得十分详尽，就差直接告诉他门牌号多少，如果要上门拜访应该用“抄煤气”还是“卖保险”、“销售打折家用产品”的借口。

地址在新宿区，为防止出什么意外波及周边居民，相叶悠挑选了凌晨两点至五点之间，人们睡得最沉的时候，他打定主意先谨慎观察一阵，再决定要不要进去。

事实证明，他有时会谨慎过头。

马农星人并不信任基里艾洛德人，基里艾洛德人又怎么可能在真正的基地里招待马农星人？

马农星人口中的“基地”其实不过是个基里艾洛德人与他们的接头点，隐藏在一幢公寓中，门外贴了封条，里面早已人去楼空。

门牌书写着“北条”二字，是它曾经主人的姓氏。

这一姓氏令相叶悠立即想到了在干洗店内死于非命的店员，他也姓北条，难道这里是那位店员的家？基里艾洛德人拿人做实验不算，还要榨干对方的每一点儿剩余价值？

这间公寓很乱，满地脚印、满墙划痕，相叶悠额外在向阳的墙上发现了修补的痕迹——它被重新刮了层腻子，新粉的墙壁比周围干净得多，也突兀得多。

公寓内的陈设显示着这里只有一个人居住，那个人“撤离”时定然极为仓促，他甚至丢下了自己还挂在窗后，如今被晒得褪色的衣服。

相叶悠继续往里走，在主卧的床头柜里，他发现了一方厚厚的牛皮本。它被塞在第三层的柜子底部，被一层木板隔开。

显然，它是主人的秘密。

“11月3日，低烧，但不想买药，出不去，且没钱，”牛皮本上写：“下午有慈善组织拜访，哪位好心邻居告诉了他们我的处境？”

“慈善组织叫‘眷属医疗救助基金会’，原来主要是为了传教，我在口头上感谢了他们的神，他们很高兴，愿意为我提供治疗。”

牛皮本翻到下页，笔锋一转：“除了要信仰基里艾洛德神，还有个条件，允许定期体检，作为医学观察样本——无所谓，我只想尽快控制病情，我已经要没钱吃饭了。”

接下来就是一场绵延数月的噩梦。

日记的主人答应了“慈善组织”的医疗救助，但越救越坏，组织声称他们免费提供最新的医疗方法，照顾到日记主人的生活，他们预支了酬金给予北条作为生活费，并额外提供了些止疼药，叮嘱他尽量少用，以免产生依赖。

“慈善组织”的话总是冠冕堂皇，当日记主人发现自己实在得去看其他医生时，他已经无法走出这间屋子了。

仅仅是简单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的动作，北条却听见了骨骼折断时的脆响。他愕然发现，自己的整个膝盖都反折着，甚至有骨头刺出皮肤。

可他没有感知到任何痛苦，他在日记中仓皇写道：“今天起，我只能在屋子里爬行……他们根本从未想过救我，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被输了些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