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292节

如此情况下，身体力量能得到大幅提升，若是在地球，它挥挥手就能掀起飓风，但皮肤表面的防御还是和最初的个体不相上下，材料被用作扩充，而并非用来补强！

塞缪尔方才能一剑砍进金属生命体的胳膊，现在就也能捅进它的脑袋！

他借前冲的惯性，将光刃撬进对方的前额，金属生命体自然是没有什么“砍穿大脑就会完蛋”的设定，头颅对它而言不过是个拟态，塞缪尔将光刃留在上面便不恋战，闪身躲过追击而来的钢索，灵活地翻跃上对方当头拍下的手掌。

他没有再试图唤出铠甲，即使它的念力增幅很好用，可也大大减少了灵活性。对付这种大家伙就是要发挥灵活的优势，他还没疯到和能烧整颗星球做燃料的玩意儿站桩对轰光线的地步。

深吸口气，他再度凝聚出

两柄光刃，迎着呼啸的钢索冲向金属生命体的肩头！

他要在脑门上的那柄光刃被解决前将尽量多的光刃嵌进对方身上，再一同引爆，此时使用光线效果最好，

“后勤就交给你了。”塞缪尔忽然说。

“啊，啊？”史莱姆愣神。

“接下来是消耗战，我负责把这颗球砍了，你帮我缝好身体，还有……能量。”

关于自己修笼子把自己关起来这件事，史莱姆已经渐渐能接受，祂权当自己在为了达成伟大的复仇大业而付出必要的牺牲。

至于能量的问题，祂悚然道：“我是‘怨恨’聚合体，你切开应该全是光吧，这是打算用柴火制冷？要是真痴呆了我他妈这就溜，换个脑子好使的！盖亚就很不错！”

“不，某种意义上，我们才是‘同类’。”塞缪尔边答，边一脚将剑刃踹进金属生命体的左肩，钢索套种中了他的腿，被他强行挣脱，粗糙的金属表面铁梳一样刮过皮肤，留下深深的痕迹。

“在点燃光明之前，我是吞噬同类的力量，只为达成复仇的‘怪物’，我比这名宇宙人幸运，因为‘同化’保留了理智……即使使用‘怪物’的身体，我还是我！”

从原初之巢到这片不知名的宇宙，从梦魇中的冰洋到寂寥空阔的外星球，塞缪尔终于愿意正视自己——他认为无比丑陋的，靠吸食他人乃至同伴的血肉供养的“怪物”。

“你的能量我当然可以使用，不过是回到以前而已，但我不确定光的力量和你的能量混合会发生什么，所以需要你看着点‘笼子’，”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要是真的变回去，别被吓到就好。”

史莱姆表示死人不会被吓到。

祂伸出拟态的手抓抓自己：“反正你们巨人的事情我也不太懂，你觉得能用就用，老子这个宇宙兄弟多，不够还能喊外卖，总之……快要裂开我来粘！能量不够我来填！干碎那个铁皮人！然后把这破许愿球碾进阴间许他个被戈布拌饲料喂巴茨斯的愿！”

“戈布和巴茨斯不怎么对付，而且它不吃这种东西。”塞缪尔握着莹白的刃，如灵活的风穿越钢索的阻拦，对准了金属生命体的心脏。

熟悉的，带有浓厚负面情绪的力量慢慢渗进身体，会怎么样他也不知道，反正再坏也不过是所谓的“现原形”。

当初第一次面对黑暗路西法时他心里除了愤恨还有恐惧——你好不容易又成为了人，却在人间体面前原形毕露，即使佐久间淳等人不说，想必也能闻着他身上腐朽的血肉的味道……像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他当年告诉穆奇尼“只要心向光明，黑暗就追不上你”，这句话其实是另一个人告诉他的，他原话复述，却其实比谁都害怕重新坠落。

现在他却不觉得恐惧了，无论是怎样的躯壳，他知道那仍是自己，无论使用怎样的力量，在做正确的事就好。

不需要再有光之人从天而降，即使顶着怪物的躯壳也无需在光辉面前自惭形秽。

他是高山是铁壁，在彻底倒下之前，是用尽一切手段也要将敌人撕碎的利爪。有人需要他，有人许下了“结束这一切”的愿望，所以他在这里……

仅此而已。

第一百六十章 身化利刃

宇宙人的联军与地球人远征军的战争绵延数百年，从仙女座星系的边缘燃烧至恒星密集的核心。

各自拥有许愿球的军队尽己所能地压榨战争潜力，最终僵持不下。活人死了无法复活，而迁延日久的战斗中，再怎么小心总会有人死去，于是“活尸”渐渐替代了活人。

直到现在，谁也说不清楚两支军队到底是地球人与宇宙人，还是“活尸”与“活尸”。

他们从未想过，有人能以一己之力与拥有“矿场”的许愿球抗衡——即使只是一小段时间。

得益于微弱的引力，塞缪尔的速度轻易突破音障，金属生命体指挥延伸的钢索作为无数条臂膀，追随而至。

这场战斗没有观众，被掀开的火山口下的肉山尽皆地伏着身体，垂下头颅，口中机械地念念有词，金属生命体遭受的伤害在这些“嗡嗡”的声音中不断修复。

对塞缪尔而言，这是关于意志的死战，吸纳外来的能量当然不可能不付出代价，正如金属生命体成为许愿球的傀儡，塞缪尔利用“怨恨”聚合体的能量，就要承担它带来的附属物。

他绕过钢索贴近地面，爆裂光刃连珠串似的自斜刺里飞出，引爆第一波突破表层防御，再将第二波扎进对方身体，如此反复，直到炸出能看见它背后景象的大洞，星光从那儿穿过来。

他本该乘胜追击，可他恍惚了一瞬，钢索追上了他，金属生命体的胳膊高高扬起。

“我是……”他竟呆在原地，仿佛回到忘川螭蛇的包围之中，残碎的记忆随着“怨恨”聚合体的力量汹涌咆哮，他

一会儿是某个星球上沉迷于宇宙旅行而逃家的人，一会儿是另一颗星球里老老实实修地壳的工程师。

“痴呆容器！”史莱姆一声吼将他炸回神。

他略微转过身体，原本瞄准计时器的钢索便自两侧穿过，此时，金属生命体的手掌迎头拍下，浓重的阴影笼罩，他抓住钢索，顺着它的惯性任由自己被带向后方，手掌轰然拍在空处。

金属生命体的反应很快，它一招落空，更多的钢索延伸追逐，很快缠上了已经被捉住的对手。

一瞬的失神便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史莱姆急道：“这玩意儿在增殖！老子缝不上已经堵了东西的口子！”不用祂提醒，塞缪尔能感觉到异物沿着钢索延伸，像一只爪子缓缓张开，裹住自己的肌体和内脏。

“不用管它，”塞缪尔说：“捆好外壳就行。”

“哈？放着不管老子怕你变成金属疙瘩二号，而且你‘同化’呢？关键时刻发呆把死人吓活怎么办？”史莱姆骂骂咧咧，手上却没停下干活。

“‘同化’需要时间，但这也是机会。”

“被干掉的机会么？！我开飞船开腻了，不喜欢再开金属疙瘩！”

塞缪尔笑了声：“就算变成金属疙瘩，只要我还活着……可以试试‘同化’。”

史莱姆决定等事情平息就去认真反思自己乱上黑车的问题：“你想同化金属疙瘩还是……那个球？！”

塞缪尔叹口气，忽而发力，没有试图挣脱钢索，反而主动握住它们，将之缠得更紧：“太冒险了，就算有幸活着也不知道要慢慢等多少年，所以我说的机会是——关于这只金属生命体的弱点。”

钢索来自金属生命体埋在地下，和许愿球联结的部分，如果将它看作是一棵树，那么这些东西就是树根——对方都把树根送手上了，不连根拔起怎么对得起一片热忱？

钢铁搅结拉扯的嘎吱声忽然响起，因为它来得太突然太猛烈，在耳边炸开时竟盖住了金属生命体低沉的狂吼。

塞缪尔带着钢索往外空间拉扯，坚韧的金属绳被绷得笔直，敌人想把他变成下一个被金属增殖的肉山，却作茧自缚。

“我真是疯了才陪你跟长在地里的，体量超标的巨型生物玩拔河……”史莱姆不知道自己时多少次边骂边干活，事到如今也没别的办法，祂能做的只有尽量稳住“容器”的外壳，别在钢索被拔断时间，先让“容器”被扯碎。

塞缪尔唤出了铠甲，拔河不需要灵活性，只需一腔血勇和蛮力，铠甲的增幅正当其时。

他牢牢抓着试图抽回的钢索，抓住了关键的主动权，体内增殖的部分变成了坚固的锁扣，只要封好外层，金属生命体便无法拒绝这场角力。不断增殖的金属刺横冲直撞，巨人的皮肤是完好的，内里的光粒子海洋却被搅得一团乱。

金属生命体发现自己的身体正被一股庞大的力量硬生生从许愿球上拔出来，它简单的脑袋条件反射地指挥更多的钢索缠上去，几乎将敌人裹成粽子，试图以更强的出力赢下来。

“许愿出来的生物都是些脑袋空空的‘尸体’啊。”塞缪尔感叹。

他猛然发力，喉间挤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钢索倏忽间被拉扯到极限，爆响传开，又一场地震来临，以金属生命体扎根的区域为核心，不断向外扩散。

缓缓旋转的许愿球静止了一瞬，它的自转被外力扰动，略微倾斜的自转轴竟有偏移的趋势。随之而来的，它的受力外壳不堪重负，金属生命体反而成了夹在中间的那个，仿佛一头一尾捆在绳子上，正被施以车裂之刑。

塞缪尔不可能放手，而金属生命体又没有壮士断腕的觉悟，两相争夺之下，将金属生命体的根须掩埋的许愿球外壳，终于达到了受力的极限。

它之前经历了舰炮齐射的洗礼，正是脆弱的时候。

刚稳固下来的裂隙颤巍巍地张开，金属生命体痛苦地嚎叫，它的钢索正在一条条被绷断。许愿球的痛苦则通过地震传达，它的外壳被一点点掀起，暗红的晶体成块翻开，像正在被抽筋扒皮的困兽。

再怎么强大，也终究只是智商不足的“物品”，如果说向祂许愿的人抱着贪婪之心，那么吸收贪婪和欲望壮大的许愿球，则是真正的饕鬣。

它不会舍弃自己的“寄生体”，便只能被硬生生撕裂外壳，晶体崩碎弹入空中又掉落，下了一场红雨。

深切入骨，纵横狰狞的伤口出现，接下来就是扩大战果，还有什么比爆裂光刃更方便贴心？

铠甲在钢索的挤压下发出艰难的嘎吱声，塞缪尔忽然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他记得自己在砍佐利姆的时候凝聚出了数百米的光剑，那么现在呢？

同样有铠甲的念力增幅，虽然“怨恨”聚合体提供的能量不那么对头，但总归能用。

“想看烟花吗？地球人庆贺节日的方式，今天是

很好的日子，值得庆贺。”他说。

史莱姆悚然：“你脑子终于烧坏了？我就说我那么多兄弟的记忆你搞不定，肯定要被冲成傻子！”

“我很清醒，念力充足。”塞缪尔道，他静心控制每一缕冰冷的能量，双手不能动弹，光芒的核心便在他身前汇集，锋刃上的光粒子震荡，轻易割裂了周围的钢索。

晦暗的能量被他小心地控制填入，一靠近核心便被“噌”地点燃，流水刷过似的闪耀出粲然的莹白之色，正是爆裂光刃的雏形。

【只要心向光明，黑暗就追不上你。】

塞缪尔恍然认识到那名光之战士告诉他的这句话的真正意思：你的力量本源是“同化”，只要心中的火焰不熄，世上任何冰冷的事物都能被点燃。

黑暗漫长，那就自己将光明点亮，阴影中徘徊的鬼便不能近你身。

仿佛昨日重演，佐利姆探出爪子，被数百米的光剑一朝斩落，金属生命体挥舞着庞大的手臂，它身下的晶石翻开，翻覆错节的“根须”暴露在外，迎接它的便是同样超标的攻击。

莹白的光辉倒映在金属生命体铁灰的身躯上，为它死气沉沉的外表增添了一丝生命的活力。剑影临身，锋刃仅仅是靠近便切碎了所有坚韧的钢索。

金属生命体脱身了，但它也将迎来一场盛大的葬礼。

“爆裂光刃，接下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 回首来处

光粒子的迸发璀璨绚烂，可在爆炸的瞬间，它却寂静无声。

直到冲击波携卷细碎的晶体喷涌入天，仿佛世界毁灭的轰响才隆隆传来，光流扫出的环甚至殃及了离得极近的伴星，传输物质的通道被搅散，大片大片的陨石混着红晶在重力的牵引中回落，下了场火流星与红晶的暴雨。

塞缪尔在扔出爆裂光刃的同时便撤到了尽量远的地方，他没测试过玩意儿的破坏力，但他知道那只脾气坏的史莱姆肯定不想试试自己的防御力。

热情灼目的光华遮掩了一切，他退到双星系统之外，才慢慢恢复视野。

他看到了一颗行星的崩溃。

不是膨胀过头的许愿球，而是那颗被视为“矿场”的行星，这片轨道的真正主人。

许愿球被爆炸蒸发了接近四分之一，豁口里填充着正在微微蠕动的红色晶体，本体遭受的重创使它加快了对“矿场”的攫取，慢悠悠传输物质的轨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笼罩半颗许愿球的陨石雨。

就像达到洛希极限后被撕碎的行星，裂缝从外至内深深刻入“矿场”，直达金属的星核，熔岩喷发无处不在，从静静渗出到喷涌入空，“矿场”毫不吝惜地抛洒自己的物质，像一颗团得不那么紧实，却又旋转发疯的球。

代价自然是加速崩解。

“妈的这片‘矿’是真的富啊，硅质外壳，铁元素多得不像话，还有金属星核，少说也能造几百上千个远征舰队吧……我们是不是要被一大群金属疙瘩追杀了？”史莱姆吼道：“别顾着看了，外圈还有他们的舰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