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254节

“他都出门了……不行，我们也要特训！”

先不论还在和被子做斗争的闪电队队员被队长夺命连环催起来时受到了多少苦难，这边，高山我梦已经在自己强烈的预感下，到达了目的地。

一间资料显示为“封闭中”的研究所。

EX号降落在草地上，高山我梦走下来时显得心事重重。

研究所的侧门半开，如他所料，这里依然在被使用着。

他从半开的铁门走进去，里面黑洞洞的像猛兽的嘴，高山我梦忍不住将手放在枪套上。

“什么人！”黑暗里传来道女声。

“噌——”大灯点亮，高山我梦因为骤然刺入瞳孔的光线不得不眯起眼睛，过一会儿才看清前面。

一名身着白大褂，应该是研究员的女性正站在二楼的廊桥上。

“稻森博士？”高山我梦曾与她见过面，在藤宫博也研制成功光量子电脑，Crisis，决定退出炼金之星的时候。

稻森京子愣了一会儿才认出他:“高山……我梦？”

这间研究所是藤宫博也退出炼金之星后申请下来的，名为“普隆诺·卡拉莫斯”，高山我梦在发觉到自己与藤宫博也之间的分歧后，就开始着手调查他的轨迹——期待着在某个地方能和他见面好好谈谈，而不是总在怪兽面前匆匆相对。

他找到了这间“普隆诺·卡拉莫斯”，却没看到藤宫博也，迎接他的是藤宫博也曾经的共事者，稻森京子。

“稻森博士为什么会在这？”高山我梦原以为Crisis的团队在藤宫博也退出炼金之星后就解散了，原来还有人在跟随藤宫博也做后续的研究？

稻森京子知道他要找谁，沉默一会儿，她边带高山我梦往实验室走，边说明缘由。

“我也在找他，嗯……应该是等他。”稻森京子说，两道脚步声在空旷昏暗的研究所里走，总算比平时热闹些。

“Crisis的预言结果出来后，我们在这间研究所，继续探寻避免‘破灭’的答案，”两人来到一间卷帘门前，稻森京子摁下开关，卷帘自动往上收起:“就是这了。”

电脑、摞成山的热敏纸。

这是高山我梦的第一印象。

“吱吱。”高山我梦听见响动，绕过一摞纸山，发现声音的来源是只仓鼠。

稻森京子的语速又轻又软:“这是他的情人，它这个点应该刚睡下，大概是被吵醒了。”

仓鼠的腮帮子动了动，倏忽钻进刨花堆。这也许是研究所里唯一的，毛绒柔软的东西——除了外面草地里钻的老鼠。

“我们在这里继续关于未知粒子的研究，藤宫将探寻的目标放在地底，”稻森京子继续道:“按理说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发现，大部分寻找未知粒子的研究所将探测目标都对准了宇宙。”

高山我梦看见她打开了一个屏幕，画面上是圈白色的射灯，和一方水体。

稻森京子说:“我们通过它，倾听地球的声音，藤宫相信地球一定是有自己关于‘破灭’的防御机制。”

高山我梦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盖亚。

“

而后他失踪了，在某一天。”

……

藤宫博也没想到自己到达的地方是城岩市。

他分明抱着想去“普隆诺·卡拉莫斯”研究所的想法上了车，无论是路边的景色还是别的什么，当时在他的认识里并无异常。

只等到研究所附近，他就下车去自己常年实验用的水体边。

金属生命体的剑刃刺伤了计时器，直觉和骤然虚弱的身体告诉他，自己得回去寻找阿古茹。

结果居然是这种“回去”——他与自己的目的地背道而驰，回到了家乡，城岩市。

【不愿在我这待着，至少别乱走，如果看到现实之外的东西，务必小心。】

他想起那个奇怪的人说的话，自己现在这样，算是看到了“现实之外”的东西么？

眼前开始蔓延金色的萤火虫之海，也不知道是头晕眼花，还是别的什么。

他循着熟悉的路往前走，最起码要找个休息的地方，要不引人注意，不会被巡逻的警察当成迷路的旅人。等感到好受点儿，再去转正确的电车。

“滴、滴滴滴……”车站附近有点吵闹。越往城里走，这种感觉越清晰，像到处飞着鼓噪的虫子。

眼前出现人影时，藤宫博也才发现，那哪里是“虫子”，分明是黑压压的人群！

他们摇摇摆摆地走过来，肢体僵硬得像里面塞了根铁棍，面色倒红润是正常人的模样，唯独板着僵尸脸，人人手中握着接连作响的电话。

“梦游”症蔓延到这里了？

藤宫博也停住了往前走的脚步，察觉到异常的他第一反应是观察情况——然而身体状况显然不允许他这么做。

那群“僵尸”发现了他:新鲜的、思维活跃的人。他们纷纷握紧电话撒腿奔来，原本只是鼓噪的“虫鸣”变成了汹涌的洪流，伴随着众人汇集起来简直和滚雷似的跑动声。

是个人都知道现在该做什么选择。

藤宫博也转身往车站走，他虽然努力移动但一瘸一拐实在走不快，而人流已经飞快拉近距离向他奔来。

当先一人穿着中学校服，齐肩半长的头发在空气中上下飞扬。

“先生，你的电话。”她牵动脸部肌肉使嘴张开，轻灵的声线从僵硬的喉咙里挤出来。

第九十三章 流星雨与太空船

藤宫博也深陷家乡人的“热情”中，与此同时，吉奥基地，木下景正唉声叹气。

“我感觉有点不舒服……”皮托不知道是捂着胃还是更靠下的肚子，他瞅瞅木下景指缝间翘起来的刺猬似的短发，道：“你要把它们揉秃了，你也不舒服？”

此时，木下景刚起床，在昨天的熬夜中回过神来，两件不吝于开幕雷击的事情彻底砸碎了他的心理防线。

首先是接到了来自福井组长的消息，他肯定了木下景关于无线电通讯上的担忧，并直言这项工作早有炼金之星的人在做，明天就会有实验设备交付XIG优先使用。

“也就是说……这就相当于我绞尽脑汁提出了一个课题，而这个课题早就有人在攻关并且已经快成功了。”木下景揪住自己的头发带着整颗脑袋往下扯，皮托总觉得他迟早斑秃。

“报告我就留下了，已经在做的事无需上报基地，”福井组长在屏幕那边戴上眼镜：“我扫了一眼发现三处用词和语法错误，事实证明熬夜并不会让你的工作效率提高。”

“是……”木下景垂头丧气。

“还会脑溢血，最起码要比隔壁挖石头的活得久。”

其次就是他的“烧蓝条梦见乌拉诺斯”的盘算失败，一整晚睡如死猪，别说乌拉诺斯，他半点儿梦都不带做，眼睛一闭一睁就是大天亮，皮托顶着肌肉好汉的疤脸凑过来:“你醒啦？麻辣鱼吃完了，快去买。”

“我真是……”木下景忽然抬起头，面目狰狞:“都怪你！狗地球！”

“唔？”

“塞太多能量把乌拉诺斯捂得不吱声！搞一堆炼金之星的位面天才害得吾辈常人做科研只能活在他们的阴影之下！”

皮托把他脑袋拍得邦邦响:“前者说明你潜力足，后者说明你可以抱大腿。”

“能C谁想当混子！”木下景抱头缩脖子:“别拍了，再拍孩子真傻了。”

……

“你看傻了？”黑漆漆的东西问。

银色的巨人悬于宇宙空间之中，身后是土黄色的风暴。

阳光到此需要一小时十九分钟，岩石与冰的碎片汇成了庞大的圆环，每时每刻都有冰晶从上面陨落，如果那颗星球上的风暴不那么浑浊，也许每天都有流星雨。

外面的宇宙空间里是不会有流星雨的，没有与岩石磋磨的大气，没有加热使它们崩解的物质，只有在近日点，太阳风的作用下，可能会有小天体延伸出喷流。

但现在……塞缪尔眼中，这片绵延的土星轨道上，确实在下着流星雨。

偶尔有碎片飞来，穿身而过。

那碎片焦糊扭曲，较薄的边缘被热量烧透，擦出灼红的弧线——一片舰船的残骸。

土卫六，名为泰坦，起初人类认为它上面或许存在生命，故而各类探测小心翼翼，怕将外界的东西莽撞地送进脆弱的生态里。

如今局势紧张，他们在土卫六的冰壳海洋上修建了前沿基地。甲烷和潮汐力为基地提供运转的能量，较为厚重的大气天然提供庇护，表面重力只有地球的1/7，这对航天港来说是重大利好。

曾在土卫六近轨道架设，用以囤积甲烷和水冰资源的中转站被紧急征用，现在是重要的物资枢纽。

塞缪尔就在这枢纽边，里面的人看不见他，他也无法接触和影响到里面的人，用身体里那团黑漆漆史莱姆的话来说就是——这是我的每一天。

“老掉牙的穿梭机现在也成了宝贝疙瘩，你那艘的检修组我打听到了，老葛朗台，一丁点儿润滑油也不舍得多用，你们最好早些到，出发前自己检查一遍。”

两个人在基地建筑外面，一人拿着扳手在外壳敲敲打打，一人给他递螺丝。

不是不想用机器人，奈何它们都优先给了前沿舰队使用。没想到在走出太阳系的多年后，他们还要人工维修防辐射壳层。仿佛梦回地球时代，他们像玻璃幕墙上的蜘蛛人一样，吊着安全绳在外墙卖力气清扫脏污。

“轰——！”

修补防辐射壳层的两人抖了抖，真空中没有声音，他们听到的炸响自然不是来自外界——即使稍微远些的地方，“烟花”绚烂此起彼伏，他们也只能看看光景。

“宇宙人打进来了？！”基地里有人议论。

“白痴！又是哪来的毛头新手不按安全手册装料！我们差点炸了整个仓库！”

修补壳层的两人隔着太空服对视，拿扳手敲敲打打的是资深油条，他面色不改地接过螺母，趁它们飞出去之前快速摁住。

“新人，啧啧，又是新人，新人越来越多，”拿扳手的嘀咕:“这儿好歹也是核心枢纽，什么时候关键岗位也能让新人来做了。”

火警声蔓延的走廊，一脸暴躁的老工人拖着被吓腿软的闯祸新人在铺了绝缘层的通道里“走”。因为重力远低于地球，他们的“走”更接近于“飞”。

老工人不停地张嘴，大概是在教训手底下拎着的那个，新人哆哆嗦嗦抹眼泪，圆溜溜的泪珠子在他手上飘。

没等他训完人，火警又被一级警报替代。抹眼泪的新人还没搞明白事态，老工人直接拽着能把他勒死的衣领，扒拉着墙壁加速，将人拖出通道口，冲进接驳舱，预先占据了随时能撤向逃生船的有利地形。

在外面太空行走搞检修的自然来不及应对，他们张大嘴看到远方越来越大的亮点，选择缩进建筑的阴影里，像壁虎一样尽量贴住墙体。

“坐标E52°61′47″，w71°31′89″，舰体残骸，执行摧毁。”基地驻扎的防卫军一直高度紧张。

“妈的你找不到坐标？！尽给我塞水蔫儿新人！”指挥员怒骂:“你！以你自己为原点！三点钟方向！看到那个亮闪闪的和你家灶台一样的玩意儿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