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245节

等她念完，木下景道了句：“财产保险我们有买的，放心。”接着就开始主动问咖啡馆的事情——尽管才过去两天不到。

有人引导，木下真帆就像寻着口子的茶壶，开始往外倒：“美枝子很勤快，晚上有点忙但是没有客人抱怨；中午有客人哭了，问才知道有朋友被怪兽杀啦，他们周末喜欢来我们的咖啡馆休息聊天；还有……瞳今天和我们告别。”

“小野寺？”木下景，现是被她说的事情弄得心里一沉，待听到后半句，忙道：“她要走了？嗯……东京确实不安全，搬去其他地方住也不错，奶奶你想不想也搬去乡下？”

“说什么呢，这是专为你爷爷开的咖啡馆，我要是关门了，他找不到可怎么办？”木下真帆不轻不重地斥他：“瞳今天来咖

啡馆和我们告别，还给雪顶拿了好些玩具和猫粮、猫条零食，我们的熟客又要少一位啦。”

“只是搬走而已，我们在这，她偶尔回来的话早晚会再来喝一杯。”

“说得也是，”木夏真帆那边传来合拢书页的声音，大约她把凭条夹好准备收工了：“真是的，你就没有别的想说的？”

“啊？”

“关于你说的，女性笔友，她走时还‘顺嘴’问了一句。”

木下景没想到自己胡咧咧的东西小野寺瞳居然还记着，他当时只为了试探她是不是给乌拉诺斯写信的那个小野寺瞳，就找了个“交了个笔友是女的我不会和女的说话就问问你一般怎么说”这种理由，好继续下去他挑起的“你写不写信”的话题，当时不是忽悠过去了？小野寺瞳还放在心上呐？

话筒那边只有木夏真帆的呼吸声，她在等木下景的回答。

木下景支吾半天：“那个女性笔友……我后来才知道他是男的。”当时他对着老乡找到灵感编造的笔友的信息，说现在发现是男的也没毛病。

对面传来木夏真帆的笑：“我说你什么好，算了算了，老人家不管你们的事。”

“噢，”木下景答：“那我挂啦？奶奶您想我了只管打电话，不打扰的。”

“我没想你。”

木下景乖巧如只剩下骨头渣的兔兔：“是，奶奶说得对。”

……

汤岛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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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东京都文京区，把头发编成一根松垮垮麻花辫的少女手持地图，再三确认后方才踏入门槛。

“嗯……汤岛圣堂，东京孔庙，祈愿学业的圣地，最后一站就这啦！”小野寺瞳扶扶眼镜，将地图叠好放进包里，嘴里碎碎念：“真的是最后一个地方了，看完这里就回去收拾东西上火车。”

接着她又把地图拿出来，翻着里面还没画上圈的地方：“把喝咖啡时间多花些在旅行上就好了，上野公园和歌舞伎町没去感觉好亏啊！”

察觉到门卫催促她别堵门口的眼神，她才匆匆忙忙把地图塞回去，往仰高门里面走。

外面有卖特制考试铅笔的，按店家的说法是“被福愿加持过的笔，用它可以安抚心情，帮助发挥”，不少家长拽着孩子排队付钱。

“可是我们考试不用笔呀？”小野寺瞳如此回复店家，再次获得几道怪异的视线。

沿着颇有中式风格，除了柱子被涂黑的建筑往里面走，穿过入德门和杏德门，很快就到了主殿，上书“大成殿”。

小野寺瞳左右看看，也学着其他人的模样合十祈祷。

“祈愿学业……我已经毕业好多年了也不知道祈愿什么，就祝其他要考试的人答题顺利吧，”她小声道，发现其他人好像许愿时根本不出声，便也住了嘴，改在心里说：“我马上要走啦，机器开了太久搞不好要给发现了，他们的科技飞得好快，我们可没有一大群犯规的天才，下一站去……去欧洲！反正离得越远越好。”

“我能不能祈愿行程顺利？不知道在这里说有没有用，祝乌拉诺斯大人平安。”

出门时人来人往，正四下打量，留着山羊胡的人凑上来小声道：“看看这个，大师开光，上好材质的木料制作的绘马，摸上去是不是特别光滑？精心炮制过的！”

小野寺瞳不明所以：“很灵验的意思？”

山羊胡连连点头，拉长声音：“那当然啦，不灵你来找我，包赔！”

小野寺瞳接过绘马觉得确实手感不错，她也不太懂里面的道道，正想掏腰包，保安不知道从哪钻出来，喝道：“又是你个骗子！小姑娘，你没买他的东西吧？那骗子！赶紧的给我滚！”

山羊胡脚底抹油，小野寺瞳捏着绘马愣愣地看他像老鼠见到猫似的溜出大门，好半天才将它举起来：“诶！你东西不要了？”

保安笑她：“行啦，那是假玩意儿，他包里少说百十来个，个个都是大师开光的‘珍品’，你如果真有心，求个愿签就行了。”

小野寺瞳道谢，有样学样跟着人排队去摇签，力道没掌握好掉了一大堆出来，又塞回去重新揺。

少女闭着眼睛默念刚才许下的愿望，就在她身前，一

名身穿纹付羽织袴的男性正手执折扇盯着她掌中的签筒。

明明穿着礼服，他却没有丝毫穿着礼服的自觉，羽织随意挂在身上，袖子耷拉着，系带也松松垮垮，一套礼服愣是给他穿出了闲散浪荡的模样。鸦青的长发随意披散，只用系带束住尾部，唯独犹如春山横波的眼睛且认真，能看出几分正经神色。

奇妙的是，似乎没人注意到他，包括就在他面前的小野寺瞳。

“许了麻烦的愿啊，”折扇在掌心敲敲，忽而停止，昭示它的主人做出了决定：“好，业务范畴之外，一概不应。”

话音刚落，一枚愿签落到地上，男人认真的眼睛骤然松弛下来，与周身气质相融。

小野寺瞳蹲下身，万般期待地把签子翻过来，看清上面的字时心底一凉，滚雷过耳：

“啊啊啊啊啊大凶啊！！！”

男人听见少女的喊声，丝毫不为所动，只继续敲着折扇等下一个摇签的上来。

负责签筒的高人坐在正中，慈眉善目，汤岛圣堂的真正主人反倒站在他身边，不想站了就直接去香案上坐着，翘起一条腿漫不经心地“听”人们的愿望。

小野寺瞳解完签回来时哭丧着脸，她许的乌拉诺斯大人平安的愿望，给自己手抖摇了个大凶，怎么想怎么膈应得慌。她找到守在殿旁的好心保安，小声问道：“抽了凶签怎么办啊？”

保安为她指了处看上去白花花的木架子：“你把签文绑上去就行了，观音会保佑你的。”

男人将视线转过来，看小野寺瞳一路小跑去绑签文：“这儿可没有观音啊。”

在他面前，下一个揺签的已经开始默念自己的愿望：“年级第一，年级第一！”

男人收回视线，打量了他一会儿，嗤道：“学半天玩儿三天梦想选择题全蒙对？这个不接。”

一枚愿签应声而出。

学生把签翻过来，紧张冒汗的脸变成惨绿的脸：“大、大凶，哇……”

第七十五章 失控的巴茨斯

小野寺瞳抱着忐忑的心情出门，决定还是不瞎乱求签了，赶紧回去收拾铺盖走人。

搞不好签子是在说自己此次行程大凶。

行至半路还接了个通讯公司的欠费电话，“好啦我知道了，这个号码马上不用了，换号之前我会交清的”她挂掉电话有些暴躁，毕竟告别前的最后一站，求了个下下签，唯独接到的电话是催债的，任谁也不会心情好。

“叮铃铃——”电话又响起来。

“喂？我刚说了我会……”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小野寺瞳莫名其妙地将电话放回去：“是我接电话不是我拨出去啊，串线了？”

她继续迈开步伐，今天太倒霉了，她决定改变计划早些出发，抬头时发现天色忽然暗了下来，而人潮似乎没有察觉到变化，若无其事地在街上缓缓流淌。

小野寺瞳愕然站在人流中央，像伫立在河中的石头，河水游过她身侧，唯独不与她相合。

萤火虫似的金色光点从天而降，她看见那些光点时感到一阵恍惚，眼前的景物从清晰到模糊，又从模糊到清晰。身边每个走过的都是过客，连自己对此世而言也是过客。

这阵眩晕来得快，消失得也快，小野寺瞳在下一刻就恢复了精神，仿佛刚才的情况是自己的幻觉。

“什么啊？”世界的声音重新回归，她又能听见人流的吵嚷，白日高悬，天光敞亮：“还是快走吧。”

……

M91星云。

相叶悠固化完戈布孵化场的空间，把蹬鼻子上脸蹦头顶的幼体拨弄开，打算去星球对面巴茨斯的巢穴解决它们那里的通道。

戈布这里是白昼，在巴茨斯的聚居地应当是夜晚。

相叶悠抬眸看被太阳遮掩住光华的星辰，蓝白赤三颗太阳，就在其中白色太阳与赤色太阳的连线往下，直到地平线附近，有一颗眼熟的星子规律地闪着光。

木下景为他科普过，其名仙王座δ，又唤造父一，虽然在M91星云里看黯淡得不像话，但它实在过于特别，相叶悠拿它做定位，便仔细观察过它。那应该是颗演化末期的恒星，光芒明灭，有着稳定的周期。

外层温度升高时有气体被电离，外壳不透明，光子穿出来时受到阻碍，内部增压，此时恒星亮度降低，星体膨胀从小变大；变大后外层的温度渐渐下降，到了一个临界点后，气体不足以被电离，又变回了透明的姿态，内里的光热一股脑地窜了出来，恒星亮度增强，体积却又开始变小；而等坍缩到一个临界点，恒星亮度达到顶峰，此时温度又升高到可以电离气体，便把前面的现象再重复一遍，这就是造父变星的第一型。

如今抬眼看到眼熟的星星，虽然因为位置变化，光年距离有变，看到的姿态有些不同，但变化的周期总不会骗人，他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

这就是同一颗！

这么说来，根源性破灭招来体开辟的通道可能是在同一个宇宙内？

如果是这样，那他在通道里感觉到的乱流强度就可以解释了——相比于横跨宇宙的空间乱流，他这次遭遇的实在是不够看，带着两只庞大的怪兽穿出来也不过是能量见底加点儿皮外伤，横跨宇宙的时候可是差点烧掉他半条命！

他似乎可以直接飞回去，验证自己的猜测，而不是把巴茨斯那边的通道撕开，反身固化，再从里面碰运气找回去地球！

“走了，”他低头对被自己拨弄回地上的戈布幼体道：“要是再有人把你们弄去地球，别害怕，我会找到你们的。”

“嗷？吭哧！”幼体大约是不懂他的话的，张开与其脑袋不成比例的大嘴一口啃上他的裤管磨牙。

相叶悠一阵头疼，他回身看七十米高的白色戈布，后者终于彰显出了幼体中间的老大哥姿态，向他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相叶悠想到了“老怀大慰”这四个字。

白色戈布俯下身，努力想把鼻尖凑到他跟前，奈何体型差距太大，而戈布没那么好的柔韧性弯不下来，相叶悠笑了声，流光闪过，塞缪尔拍了拍戈布的脑袋，转身飞向天际。

一路从头顶正午烈日，飞到黄昏晚霞，行径晨昏带，直达星斗高悬的巴茨斯聚居地。

这颗星球的体积比地球大得多，想来也是，否则如何容纳两支怪兽族群在上面井水不犯河水地过活？中间还有些别的物种，但生态链的顶端是戈布和巴茨斯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