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234节

飞舞的短刃向怪兽发起冲锋，只要碰触到敌人，就毫不犹豫地爆闪强光，献祭自己。嘶吼声与爆炸声无缝接力，一瞬间的高热蒸发雨幕，混杂着黑色烟絮汇入云底。

木下景张大嘴，不知道是被场面震撼的，还是被爆炸声给震撼的，至少他从未如此亲切地感受到乌拉诺斯的存在——鼓膜正在向他发出抗议，木下景怀疑自己在觉醒力量前可能会先聋掉。

他将视线收回，落入离得最近的怪兽身上，老乡背对他们，银焰熊熊燃烧，缠裹着他手里的光剑。

阻隔在道路尽头的庞然大物被一刀两断。

第五十三章 分歧的二人

“到此为止，盖亚，不，我梦。”

云顶之上，蓝色的巨人拦住了试图冲进台风眼的盖亚。

闪电队的突袭未能建功，在风暴中心过于浓厚的氧含量使得Fighter的引擎出现问题，同时，导弹点亮尾焰时产生了爆燃炸坏了机翼，情急之下，高山我梦举起蓝宝锥化身盖亚救下了即将坠落的战机。

预定计划失败，他准备自己去解决台风眼中心的东西时，被蓝色巨人拦住了去路。

与地面不同，这里是积雨云的上空，中午的阳光热烈且灿烂，将风暴顶端形成的云朵照得发亮，看上去仿佛吸饱水分的白色花泥，捏上去酥软润泽，有股明快的活力。

但两名巨人，谁也无暇欣赏脚下的漫漫云海。

“它正在破坏城市，十几级的台风和暴雨，”盖亚试图逼近：“让开！不能放任它继续下去！”

他得到的答案是来自阿古茹的重拳，阿古茹击退猝不及防的盖亚，掌中发出月牙形的光弹，擦过对方的脸侧。

“我告诉过你，人类是地球之癌，”阿古茹将光子能量聚于右手，光刃随时能从这里制造出来：“你听见了吗？远古生物的声音，那是原住民的愤怒，愤怒如今肮脏的空气、水流，还有……大地和海洋！”

“让开！藤宫！难道你可以目睹灾难降临，而自己无动于衷！”

“这不是灾难，它正在洗涤大气，”光刃横在盖亚身前，阿古茹低声道：“Crisis告诉我，这是救赎。”

云顶之下。

厚重的云层正在往下“生长”，不停压缩空间。风暴的主体起初还在高空，现在正往地面进发，如此判断的指标就是——仍在不停突破记录的地表风速。

气象监测部门的人已经麻木，他们在上午五点三十分发现了东京湾上空的气流异常，从每隔三十分钟确认一次情况到现在每隔十分钟更新一次信息，自上午九点十分起，他们更新了多少次信息，地表风速记录就被突破了多少次。

街道上变得危险，即使平时横行在途，叫人不敢靠近的后八轮都被吹得发飘，商业街重建工地的吊塔全部倒塌，庞大的钢筋骨架或横在路间，或耷拉在相近的楼房上，骨架塞进水泥墙里，窗户被撞碎的住户惊魂未定。

小野寺瞳所在的公寓人们基本全跑到离得最近的地下车库避难，但她没有出门，只蹲坐在房间调试机器，试图发出讯息，只可惜事与愿违。

塞缪尔已经将先期出现，并朝城市进发的远古生物消灭，光刃划过它们近乎于虚无的躯体，割出漆黑的雾。

城市里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被暴雨阻隔，他们只依稀听见了怪

兽的声音，未能直接目击到它们，故而这些远古生物没能完全“复活”，塞缪尔的攻击轻易将它们解决。

“是怨恨？”塞缪尔接触到了一些远古生物身上缠绕的黑雾，他刚才斩断的这只似乎是几亿年前的节肢动物，来自寒武纪生命大爆发时期，仅仅瞬间的触碰，塞缪尔眼前就划过了无数个画面——都是来自这只，或者说这一类远古生物的。

他看到了很多形态奇特、结构简单的家伙，它们生活在原始的海洋里，从繁盛到集群灭绝。人类的历史将它们归集于埃迪卡拉动物群，它们当中的极小部分成为了化石，被人发掘，记录后叠进故纸堆里，人们才得以了解这些几亿年前生活在这颗星球上的生命。

绵延的怨恨凝结为实体，于今日，被这场风暴唤醒。

塞缪尔知道自己为何在海底看不清远古生物的“本体”了，他瞧见的黑雾就是它们的本体，它们真正的躯壳已经消磨在以亿年为单位的岁月中，留存在此的不过是“怨恨”这一概念而已。

怨恨……这些黑雾的流向！

自画面中脱离的那一刻，危机感骤然袭遍全身！塞缪尔意识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他立即化作流光，沿着黑雾汇集的方向朝台风眼的正下方冲去！

——风暴的中心，也就是唤醒它们的东西，正在吸收这些远古生物的怨恨！

自己刚才消灭它们的行为，反而使得风暴获得了更多的能量得以飞跃式地成长！

滚雷从城市这一头像高速行驶的列车一样穿梭至另一头，云底忽然压下一只“漏斗”，即使相隔不算近，漏斗底部正对的楼房也被卷走了整个顶层结构，仿佛那里有无形的庞大龙卷正在形成。

流光在“漏斗”下方静止，与此同时，让气象监测部门的仪器直接爆表的狂暴之风席卷全城！

“喀啦、轰——！”

光盾刚被撑起就破碎消失，稍微减缓了速度的风暴骤然陷入粘稠的“胶水”里，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市中心免于一劫，但念力无法覆盖的外围地区遭遇了一场毫不留情的“切割”。

很难想象那到底是风还是看不见的钢刀，坚固的水泥地面被削出交错纵横的深沟，连底层的基岩也被切入。仔细看去，深沟周围的土壤都已经被方才暴乱的风压拍实。

是风还是刀山剑林？塞缪尔咬紧牙关，足以将整片市中心变成废墟的风暴被光盾削弱了冲击力，陷入念力的旋涡里，他不敢漏任何一点气流渗到身后去，城市外围的情况就摆在面前，这样的气流切向建筑密集的市中心，就像刀子搅向蛋糕上的奶油花。故而，即使有铠甲的增幅也让他头疼欲裂。

他透过漏斗状的云底，看见那团旋转发疯的台风眼中心，重重黑雾笼罩下，是一台……机械造物？

同样漆黑的外壳，黑雾缠在上面，仿佛鼓动的污浊血肉，好像它真的存在生命一般，外壳上有蛛网状的“血管”。当中是不认识的红色字符，如果是小野寺瞳当面，她定然能喊出这两个字符的含义：“天界”，这台机器的名字。

这台机器……为什么能吸收远古生物的怨恨？

和塞缪尔的疑惑一样，小野寺瞳不敢置信地越过大开的窗户望着漏斗状的云。

“那是‘天界’没错，启动时产生的现象与资料一致，但它什么时候能吹出这样的风？只是、只是洗涤的话，不应该有这样的进攻性啊！”小野寺瞳不再拍打藏在自己床底下的机器，她改用脚踹：“评议会的孙子！你们给‘天界’装了些什么？！”

铁壳子在她手底下没反应，脚底下也闷声不语，正常运转时该亮起的指示灯黯淡得像断了电，但小野寺瞳知道，它现在能源充足，只是不知道为何，无法启动。

“喂……”她的声音开始颤抖：“‘天界’被加入这种组件，色鬼老议长，你们不会真的被干掉了吧……”

第五十四章 点燃的城市

小野寺瞳怀疑老色鬼议长是不是死在外面，木下景怀疑自己马上要死在外面。

空气里飙升的氧气含量虽然不至于到令人氧气中毒送进医院的程度，但也足够让原本稳定的燃烧现象出现更为“热情”的喷流。

他看到拦路的远古生物被老乡干掉，准备回车里继续窝着，等已经熄火的趴窝车子把自己送进安全的吉奥基地。

司机师傅等得有些无聊，习惯性摸摸口袋，掏出尚未被浸透的烟盒，他在裤子上擦了擦打火机。

“噌——”

木下景还在满脑子想这倒霉天气倒霉暴雨，眼前忽然升起一团火！

打火机擦亮的丁点儿火苗差点烧到司机师傅的鼻子，他条件反射地后仰并移开打火机，空气里便出现一道火焰的横桥，掌心传来烧灼的刺痛，接着，他的视野被橙红的火团占据。

谁也没想到暴雨天气下，这样的空气湿度里还能发生爆

燃事故。

打火机的外壳爆裂，里面储存的油料溅了司机师傅一身，火星像闻着味儿的苍蝇，追着油料纠缠而来，空气里比平日高得多的氧气含量为燃烧添入了绝佳的材料。

好在他们在雨棚塌了的那会儿都淋成了落汤鸡，油料在他衣服上烧穿了个洞，便再无下文，只是抓握着打火机的右手现在应该是没法再把方向盘了，司机师傅惊魂未定，不知道该抱怨倒霉还是庆幸自己没被烧死。

油料燃烧产生的黑烟还有些许在车厢内盘旋，木下景像被突如其来的火球吓住了，他对司机师傅道：“别打火，别打火！”

“不抽了。”司机师傅以为他在说打火机。

“我说别启动引擎！”木下景觉得堵车并不那么差，熄火等待的时间也很好，恰如其分：“不想炸缸就在这呆着！至少等这风暴停下，妈的，老乡，盖亚，大腿们！再不快点就等着收尸吧！”

话音刚落，等待的车流中传出几声碰撞声和爆响。焦糊味即使在雨幕的清洗下也难以掩盖。

和木下景担忧的一样，含氧量极高的空气带来了陡然增强的燃烧效率，好运的车子只是获得了比平时更足的马力，雨中没能刹住车，和前面的车尾亲密接触。倒霉点的就或是炸了气缸，或是折了输油管，而汽油烧起来从不介意是否有水。

一颗近三人高的火球升腾入天，木下景赶紧往那团火球的方向跑去。

交管部门因为忽然提升的车祸事故报案鸡飞狗跳，医院则接到了多起烧伤患者的急救请求，但全城的车都被暴雨堵在路上，他们只能绝望地把救护车塞进车流里，焦急等待观察到他们的车辆让行。

拉响警报的救护车在静止的洪流中小心翼翼地穿行，塞缪尔已经自漏斗云底部闯进风暴里，这里没有静止的洪流，只有绞肉机似的风刃。

他看见了台风眼里正吸纳着远古生物的怨恨的事物，毋庸置疑，它是这场风暴的核心。

“不要用光线！”

有些失真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进塞缪尔的耳朵，那是猎鹰队的人，他们的战斗机引擎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问题，有一架已经冒着黑烟找地方迫降了，剩余两架在云层下苦苦支撑。

巨人方才保护城市的行为被他们看在眼里，如果巨人没有约束住烈风，他们可能连引擎损坏迫降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风暴切成碎块。

“氧气含量太高，用光线的话也许会把整团风暴点燃！”猎鹰队队员，冢守亨驾驶战机绕了个大圈，打算去天气状况不那么恶劣的外围降落，他将XIG传来的情报通过扩音器告知塞缪尔：“城市也会遭殃的！”

即使通过扩音器，他的声音也像飘在空中快断线的风筝，塞缪尔勉强捕捉到它，暂停了自己唤出爆裂光刃的动作。

他没研究过冷冻光线之类的技能，此前的一切攻击手段都以高温和爆炸为目标运使能量，现在得知不能轻易动用光线，他的选择便极为有限。

巨人徒手撕开层层叠叠的乌云，决定照着它的核心先踹上一脚试试硬度。

盖亚和阿古茹在云层上方你一拳我一脚，塞缪尔在云层里面和铜铎似的机械较劲，同样一拳一脚地接连落下，状类敲钟。

沉闷的撞击声清晰地荡出数公里开外，人们不约而同地望向天空，疑惑、惶恐、期待的眼睛等待着可能的事态变化。

“哐、哐、咚——！”塞缪尔一脚蹬在“天界”底部，在旋身继续往上飞踹，紧接着是拳头，瞬间展开的光盾仅作与风暴抵消使用，拳头砸在同一位置，将这块巨型铜铎不断往上空反推。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在这里动用光线会殃及城市，那就把这机械推到远些的地方，比如大气层外！届时用什么光流都可以！

“天界”的程序自然不会让他简单如愿，缠绕在它外部的血肉似的黑雾似乎真的拥有了“血肉”，暗红的蛛网状纹理亮起血光。塞缪尔再踢上去时，脑海里下针雨的的感觉又来了，形态原始的生物扑到他脸上，穿透亿万年的呼声直直刺入意识深处！

巨人这一脚踢在了空处，他喘口气，再次集中精神，找到能量运转的频率，唤出铠甲虚影，针扎似的猖狂呼声被屏蔽在外。

不能用光线，光剑也许同样会点燃它，银焰更不用说，纯以蛮力将它往大气层外推的进度太慢，而且它会反击——怎么把这玩意儿扔出去？

对了，扔出去！

塞缪尔想到自己那早先只有个房间大小，现在足够让木下景在里面跑操的盗版美塔领域！

扩大后的面积……虽然很勉强，但把这机器和自己塞进去，似乎差不多？

打定主意，塞缪尔不再犹豫，他没有尝试过以巨人姿态展开美塔领域，他只知道这样做能将损伤减到最小。

他见过奈克瑟斯接引黄金之海的动作，但并没有全盘效仿的

打算。事态紧急，没时间慢慢研究了，他直接穿过风暴，紧紧抱住庞大的铜铎，胸口的计时器埋在漆黑粘稠的外层“血肉”里闪闪发亮。

第五十五章 敞开的怀抱

“万物终将死去，这颗星球上飞得最快的鸟儿，也追不上光阴。”

“你也是生命，应该能理解我们……你也要为‘被丢弃者’的死亡而欢呼么？”

机械本该是冰冷的，也许燃料反应的时候会为它带来热量，但它的芯子终究是无机质的内核，不会为什么东西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