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235节

可塞缪尔抱住它，苍白的风雪代替狂暴的雨云，巨人和“天界”出现在冰面上时，那些缠裹在外的漆黑“血肉”翻涌，渗出缕缕烟雾，粘稠的思绪如山如海，汹涌而来。

“我们见过连续下了百万年的大雨，在冰川下沉睡，从熔岩边逃生。”

“空气发生变化，一整个族系只剩下某个旁支，海洋发生变化，潮水里日日夜夜浮着死尸。”

“我们被丢弃，成为新生命的献祭。”

“你说‘地球’会记着我们，那有什么用呢？”

血管缠绕上巨人的胳膊：“我们也会记住你，请你和我们一样，住进化石里？”

铜铎和巨人一道消失的那一刻，云销雨霁。

天亮了。

街道上的气氛骤然轻松下来，木下景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气。

“大腿nb！天下第一！”他把一名烧伤的人往辆刚被强行修好的自行车上放。所谓强行修好，是因为他们看到这辆自行车时，它正瓢了轮子，被风吹得“粘”在电线杆上。

链条没断就是好车！

全城的汽车都在路上堵着的时候什么最好使？非机动车！想想吧，你坐在汽车里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骑自行车或者电动车的人，吹着口哨在车流的缝隙中，像被漏掉的细沙似的穿行而过，清脆的铃声唤醒春游时的悠然情绪。对比闷在车里的憋屈，恨得人想去车底，扛起屁股底下的铁皮壳子就跑。

烧伤的这位是他和几位大哥从看上去快融化的车子里拖出来的，他们小心翼翼避开对方的伤口，指望将他赶紧送医院去。周围来帮忙的人手忙脚乱想弄个担架什么的抬人，有位大兄弟直接扛了这辆自行车过来，大哥们送扳手的送扳手，拎锤子的拎锤子，将变成椭圆形的前轮硬掰回来凑活的圆形。

木下景没大哥们生猛的力气，他自告奋勇把伤患运去医院，大哥们确认他晓得路后就将这人交给他，乱糟糟地去抬其他人。

自行车前轮的圆形不太规整，骑起来颠颠的，像在碎石子路上轧。靠在他身后的人手臂与大腿处糊了一片，组织液正从里面渗出来，他用一只还能动的胳膊箍着木下景的腰。

“怎么不下雨了？好疼好疼啊……”后面的人含含糊糊地说，他怕抓疼木下景，便只攥着衣角，末端的指节拧得发白。

暴风雨不是什么好事，但他期待着暴风雨，这样被烧伤的地方不那么难熬。现在雨停云散，伤口仿佛还有火盘踞着不愿离去。

“不下雨说明我们要赢了，”木下景宽慰他，脚底如风：“我知道你颠得疼，忍着点，马上到医院！”

背后没了声音。

半张完好，半张上下眼睑扭曲黏合在一起的脸侧倚在他身后。

“……你想睡可以睡一会儿，但我喊你，你一定要醒。”木下景握紧把手，加快了蹬车的速度。

“噌——”

没骑出多远，他猛地刹车，同时一脚接触地面，让自行车能更快地停下来，冷汗覆上额头，他几乎克制不住双手的颤抖。

天晴了，但“天界”带来的影响没有立即消失，这座城市里，被它改变的大气尚未与外界完成交换与融合，也就是说，远古生物依然对这里趋之若鹜。

木下景在短暂的失神后，立即将车头转了九十度，往另一条路钻。

一条粗壮的长尾落在他刚才驻留的位置，远古生物从地底钻出，像真正刚复活的化石一样，身体还有大部分是惨白的骨架。

“这就是你期待的‘救赎’？”盖亚质问蓝色的巨人：“藤宫！”

翻滚的云海随着“天界”被带入美塔领域而逐渐消散，因分歧而打起来的两名巨人得以看清城中此时的景象。

主干道堵得水泄不通，燃烧的车辆星星点点，升腾的热烟扭曲附近的空气，到处都是警笛声与喇叭声，而这只是“天界”投下飓风时塞缪尔能照顾到的市中心，在更远的地方，被从天而降的风刃切割过的城市外圈，纵横交错的伤痕遍布各处。

更多的远古生物向市内进发，它们期待着从这里开始，夺回自己曾经生存的领地。

盖亚转身往那些逼近城市的怪兽跟前飞，阿古茹这次没有拦他，只盯着满目疮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天界”在美塔领域里也仍在工作。

极寒的风雪为它覆了层冰壳，但里面没有停止运转，漆黑的“血肉”鼓动不停，塞缪尔甚至能听见它们蠕动时的声音，猩红的血管在他掌中突突地跳动。

程序不知疲倦地运转，塞缪尔制造的这片空间不大，美塔领域内的氧气含量急剧上升。

离敌人这么近，真是释放光线的好机会！在这里不用担心城市被殃及，塞缪尔毫不犹豫。

能量在计时器内汇集压缩，深蓝的光流携卷银辉，于二者贴近处绽放。强大的冲击力让巨人难以再抓住它，铜铎与空间障壁撞击时发出轧钢似的轰响。

“天界”坚实的外壳终于被崩出了缝隙，光流熔化了它外层的结构，又顺着缝隙切入，像洪水冲垮出现缺口的大坝。

它所吸纳的，来自远古生物的怨恨聚合体散逸而出，这些概念性的东西没有完整的实体，更无所谓美塔领域内骤然升直堪比蓝色恒星表面的温度。它们漫溢开来，很快便占据了整个空间。

塞缪尔知道，它们期盼着真正的“复活”。皮托自称是个优秀星球，祂爱着自己的孩子们，但不会多加偏爱任何一方。远古生物的怨恨从一开始就不会得到地球的回应，皮托会传达遗憾、不舍、思念，唯独不会为已经故去的生命招魂。

塞缪尔没想到自己到了这还要做关于“同化”的“老本行”。这些怨恨的聚合体无处可去，他不能就地解除领域，任由其扩散到外界，塞缪尔的选择只有一个:像“巽”鲸吞原初之巢的献祭一样，又或者像在终焉之地吸纳忘川里人类关于异生兽的记忆一样，让这些东西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他把最后的“天界”残骸烧融，足以让这颗星球上最顶尖的学者惊叹的精密金属结构变成淋淋漓漓的铁水。

黑雾卷起漩涡，像在夜里走了太久，终于看到一盏光亮的旅人。

失去凭依的它们涌入另一个敞开的怀抱。

今日白天无更 晚上有

公司开个重要的会议。折腾到这会儿才收工。

狗命要紧我就不熬夜码了，6点半要起去会场。怕猝死.jpg

然后晚上开完会回来是有时间写的，所以晚上会有更新。

…………………………………………………………………………

第五十六章 天空的回应

空气中弥漫着带了腥味的甜，它来自身后车座上的陌生人，还混杂着被烧焦的组织的糊味儿。

“快点快点快点！”木下景拼命蹬车，他敢说自己哪怕是踩着死线上高考考场都没这样拼过，他握着车把的手微微颤抖，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害怕的，背后的衣料里保持着暖意。

挺不错，木下景想，这意味着后面这位烧伤的人还活着，尽管他已经不会口齿含糊地和木下景聊天了。

地底钻出来的远古生物差点把他们拍成饼饼，危急时刻，木下景一通蛇皮走位窜进巷子，那个智商不太好的大家伙便只顾着眼前，轰隆隆碾了几栋楼，却没注意正在逃散的人。

广告牌、只剩个框的窗户、半块或者几块黏在一起的砖头，七七八八的东西接连砸在自行车后面的路上，木下景不知道背后的哥们有没有挨砸，他没有时间回头看，只能口中嘀嘀咕咕地，期待着能听到回应。

“老哥？老兄！自行车漂移见过没？你现在在最佳的观赏席！”木下景嘴里胡咧咧，脑门都是冷汗：“呸，沙子吃嘴里了……萝卜萝卜，我是白菜！听到你就回回话！别睡啦，你女朋友跟小姨子跑啦！”

地面抖得像犯了帕金森，他听见盖亚的叫声，机炮哒哒的轰鸣，以及怪兽那仿佛从什么猎奇鬼片里带出来的怒吼。

本就不圆润的车轱辘颠得木下景以为自己即将弹射起飞，回神时自己已经倒在地上，车体压着他一条腿。

“喂、喂老兄！”他连滚带爬把自己的腿弄出来，转头去看车后座的人，差点没拗断自己的脖子：“你没事吧？老兄你可不能死啊！”

但老兄白花花，不，原本白花花现在黑糊糊的肚皮上裂了个口子，那里被烧焦，重重摔了一记后外壳崩裂，黄的红的正从里面溢出来。

红色的巨人正在与怪兽作战，蓝色的巨人在城市另一头，嘴上不饶人，但行为倒挺诚实，一刀一个小朋友。塞缪尔则不知道和天上那团疯掉的云去了哪里。

大佬们都有各自的事情，木下景抱着这位老兄的脑袋，他知道这里只有自己。

老兄他面容年轻但发际线挺危险的，想必也是日常熬夜的社畜，衣服虽然糊了吧唧，白衬衫也薰得黑黑黄黄，但能看出一身西装革履，领带的配色倒是很不错，一看就有人精心指点过。他在后座上操着一口关西腔，有气无力地说他家古板老爷子，可能逼急了把家乡话窜出口了，他打扮斯斯文文的，并不适合这种放在电视上往往交给豪迈或者大咧咧的人说的方

言。

木下景讨厌老乡给治疗，那通常意味着他正在挨揍，或者刚挨完揍，正在去挨揍的路上。

但他现在非常希望老乡能出现在他身边，和治疗他一样，给这个昏迷不醒的人也送团光球牌大血瓶，磕完原地复活，肌体焕发新生。

“老乡啊来救命啊……”这脑袋太沉，都说头颅重量大约占全身的7.7%，木下景觉得不是他的问题，是这个人太重，又或者说，是生命太重。

他左右四顾，期待着从哪里冒出来量救护车，他又往上看，期待着盖亚忙的时候能看他一眼，和TV剧里奥特曼救人时一样，把人托在手里，运到安全的地方去。

木下景不敢继续搬运这位老兄了，万一伤口撕裂，这人岂不是可以说死在他手上？但奥特战士可以，他只需注意到这两位瘫在路中间的人，弯腰把他们轻轻弄进掌心，再走两步，放到附近的医院大门口——这位老兄就有救了！

可城里遇到如此困境的不只是他们。

需要帮助的人太多，而拥有超级力量的英雄不可能与他们数量对等，来个亲切周到的一对一救援。

“老兄？老兄！你家顽固老头子是怎么打你的，还没和我说啊！年会时是怎么丢人的？女上司今天喷的什么香水？喂！喂！你说句话！”电视剧里总爱把昏迷的人脑袋晃得像拨浪鼓，木下景要是这么做可能会把人晃死，他往前爬一点，用身体挡住天上时不时掉下来的碎石子。

远古生物不讲武德，他们几个兽揍一个奥，简直不是人！

但木下景没心情欣赏特效大片。

“别啊我蹬得腿快断了你人没了，”他哭丧的声音和杀猪似的：“老乡！盖亚！护士天使！随便来个什么人都好！你他妈的别死啊！”

“对了，对了！咸鱼王，狗地球！你死哪去了！你孩子要死了你快点显灵啊！”他看见红色的巨人被一只有钳子的怪兽狠敲了记脑袋，背后一只脑袋和花苞似的异形玩意儿撞过来，满地的碎石和水泥块跟着震三震。

混杂着灰尘的风不断拍打在他们身上，没有干透的衣服外又粘了层灰，老兄肚子上的裂缝被灰尘盖住了点儿，不再红得那么惊心动魄。

“老兄……”木下景的声音发颤：“我生在红旗下长在阳光里，连只鸡都没杀过，让老板剁好卖我，这场面我没见过你别吓我，吓我没钱赚……”

他把想到的能求助的一圈人喊了个遍，终于想起自己：“乌拉诺斯！乌拉诺斯！乌拉诺斯！”

“咸鱼说过你在我身上是不是？老乡说过你正在苏醒是不是？您老人家现在麻烦醒醒，把这个人弄去医院就可以收工？走两步的事！”他急得两眼发红，好在人们都忙着逃命，没人注意到这个在路中间抱着个人的神经病。

“口诀不对？乌拉诺斯！隐藏着天空力量的钥匙、一刀两断如意神剑、白帝圣剑御剑跟着我细数你的罪恶，呸这个不对……你爹我要成为海贼王，老子要立于天上……”

“瓜娃儿！你龟儿子的倒是醒醒啊！”他感觉有东西进了嘴里，不知道是汗还是别的什么，日语也不说了，此时脱口而出的是木夏靖的家乡话，像壮士出川拎着片刀和鬼子干架，喉咙撕裂，声音从干燥的管子里横冲直撞地挤出来。

被地震晃得滚来滚去的石子开始往天上飘。

“嗡——”

青色的光亮了起来，它乖顺地覆在老兄肚子上敞开的豁口里，老兄快让人感觉不到的呼吸有力了起来。

“卧槽……”木下景文学素养不高，他心里惊喜得想抱住这团光亲一口，似乎有个声音告诉他，紧急处理完毕，现在送医院完全可以！

“上车上车上车！”他使出吃奶的劲把人拖回后座，颠颠儿的自行车再次出发。

第五十七章 不同的立场

【百年难遇的超级台风灾后重建工作正在进行，人员搜救完毕，我们的大型机械已经进场，正在对废墟进行清理。北条社长，请问贵公司要清理完这片区域要多长时间？】

【看机器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