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206节
蓝色青年形态替换了胭脂红的颜色,奈克瑟斯灵巧地几个翻滚卸去惯性,水刺落于空处。
“智慧生物惯常具备的弱点,‘遗憾’,活得短些,或者活得更久一点,这处弱点都不会这么明确——可惜,那名‘窃贼’是活得不长不短,而且没多少时间脑子清醒的那一类。”
黑暗路西法从不记具体的人和事,他对分身们观察到的世界有一套自己的理论:“那是他‘愤怒’的来源,诺亚,你对天蝎座那颗星球的毁灭是不是也抱有遗憾?”
风暴之剑出鞘,淬炼到极致的光芒凝为剑身,黑暗路西法布下的紫电火蛇在它面前只堪堪一合之敌,奈克瑟斯挥舞这柄剑,空气发出尖锐的嘶叫。
“哈哈哈哈……”黑暗路西法以空手挡住了它,飞速回旋的光粒子切割在他掌心,光屑裹着被高温电离的空气在两人重叠的视线中绽放。
“你若不遗憾,为什么跨越这么多个宇宙,即使退化得孱弱无比,也要与我作对呢?”
“你把别人都当成了什么!”年轻的声音,黑暗路西法引动雷电逼退他,道:“啊,你的适能者?”
脚下的海水蒸腾气浪,空气中悬浮着银与黑的光屑,它们有着致命的高温,若有人倒入钢铁,顷刻间便要被加热为灼红的铁水,附近的火山岛即将重归熔融态。每一次两名巨人相撞,崩碎的光粒子四下飞溅,海潮被风压拍平或者扭曲,迎接一场场流星雨。
“傲慢是我的原罪,‘当成什么’,这种问题毫无意义,”黑暗路西法洞察人心,同时也对自己了如指掌:“你们的生命过于短暂,短到以‘长生’为梦想,但在我这,无尽的时间不过是常态——如果你想,我也能达成你关于‘长生’的愿望。”
孤门一辉被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激怒,炽烈的光从巨人乳白色的眼中透出,悬浮的光屑在骤然拔高的温度中被推开,弹射出去的部分飞刀似的扎进蒸腾的海水,释放出洁白的浪花。外侧的光屑扰动,像旋转的星辰,它们起落轮舞,星轨勾勒出圆满的弧线,里面似乎真的蕴藏着一整条星河,极美又极险。
在这般景象中,唯有一人还能笑出来。
黑暗路西法,他望见银色的虚影渐渐凝实,像看见久别的故人。那是漫长书卷里少有的亮点,他在时间的尽头行走,如何瑰丽的颜色剥蚀到最后都要归于不变的灰,只有同样恒久的事物能保持鲜活的姿态。
“诺亚、诺亚……我已经厌烦和你的适能者交流了,他们的生命转瞬即逝,短浅到不堪一言,你能回来,真是再好不过。”
他迫不及待、迫不及待,未能见到时空之翼让他有些失望,但这已经是不错的结果。
地狱的火舔舐心房、天外之天的闪电灼蚀灵魂
,他要搅碎对方的心脏、割下对方的头颅,用恒久的血描绘至上的神印,再将这道颜色纳入书本,它将亘古不变,如此,时间的尽头才不孤独。
“我总以‘愿望’了解智慧生物的世界,‘愿望’构成了我的基石,但正如细胞无法理解整体……同类才能理解同类,”黑暗路西法看到光粒子拧结为线绳,线绳以奈克瑟斯为基础,起落勾连,编织出他期待已久的“永恒”:
“你来了,诺亚。”
第一百七十三章 燃烧之血
佐久间淳玩过三维弹球,古早的电脑上为数不多令人能感受到声光刺激,比蜘蛛纸牌更花里胡哨的好游戏。他要操纵两块横杆,并控制发球力道,争取撞到更多的积分点,并且不让弹球掉下去。
前提是那颗球不是自己。
“逐光者之勋是你给的,我这巨人外形也像你,四舍五入就是你在抽自己,和我佐久间淳没关系,丢脸的不是我,”他尚有心思苦中作乐:“哎……你累了没,要不要停下来喝口水?”
“咔——”
怪物长着满口带锯齿的牙咬上来,光球在他的好牙口下穿了四个洞。牙齿陷在里面扭动,佐久间淳搓出来的盾不愧是塞缪尔称赞过的“天赋”,怪物凭借惯性冲击崩了口子,但想继续扩大战果颇为艰难,獠牙根部,相对柔软的颚开始渗血。
佐久间淳将他带着倒钩的舌和蠕动的喉管看得清晰,要是壳子给他啃碎了,自己八成要被那倒钩卷进去,体会一下消化液的绝佳腐蚀性——那样的话他宁愿继续做个弹球。
怪物的尾部猛烈拍打地面,同时头部甩动想借着力道撕裂光球的外壳,见不奏效,又衔着它往黑炎的栏杆上、往地面已经碎成渣的石板上撞。
佐久间淳拼命压榨能量也没来得及修复,猛烈的撞击让他脑子晕得像被人搅和起泡的浆糊,他怀疑自己蹲在滚筒洗衣机里,洗衣机坏了,温柔漂洗变成了机械甩干。随着一声巨响,洗衣机终于把里面的东西甩了出去。
巨人的背脊撞到栏杆上,像颗出膛的炮弹,笼子镶在岛屿上根深蒂固,于是这一次惊天动地的撞击把整座火山岛推得倾斜了近30度。
如果佐久间淳这会儿是人类姿态,这一下能叫脊椎折断、肋骨压跨,内脏和骨头打碎成泥,当然也许会是更坏的场面——像从几十层高的楼顶蹦下来的人一样,直接摊成依稀可辨轮廓的肉饼,肢体与地面亲密结合,须得用铲子混着土一起收拾。
佐久间淳半天回不过神,怪物已经屈起反弯的膝盖,瞬间出现在身边。难以想象如此庞大的躯体能有这样灵活的反应,巨人伸手死死抵住他的獠牙,黑色粘稠的血沿着他的五指流向胳膊,“嗤嗤”灼起青烟。
“变成这样很难受吧?我知道你很讨厌被人看见……‘怪物’的样子。”巨人的眼睛认真地望进狰狞的兽瞳,黄金的涌流让他想起派莱里缇光流的辉耀,那样纯粹的光芒下面怎么可能盘着只鳞爪尖利、仿佛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怪物呢?即使是有,那只怪物的躯壳里定然珍藏着同样纯粹的光明。
“你看看你,这么多血,疼么?疼的话就快醒醒,”他说:“你搞错对手了,啃这黑柱子或者顶上那本书都好。”
“悠啊,我还是愿意喊这道光芒为‘塞缪尔’,名字就不改了……不论它是不是因为别人给你的石头而诞生的,它总归是在你手中亮起来的不是么?”
怪物咬合的动作顿了顿,似乎有所意动,佐久间淳的心脏停跳了一瞬,可事情的发展突然急转直下!獠牙以更沉重的力道撕扯闭合,怪物刚才的停顿根本不是被打动而是在蓄力!
巨人饶是在最后一刻逃出来,右腿也被锋利的牙搅得鲜血淋漓,有些地方直接缺了一整块,光粒子从里面蓬出。
佐久间淳见惯了电视剧里一通温情嘴炮把走火入魔的人喊回来的画面,花梨看的动画片里也是如此。
主角要被魔神之类的东西弄成他的小弟了,他的好兄弟或者红颜知己跑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叙述美好时光,于是主角捅进来的剑或者刀什么玩意儿开始抖抖抖,大反派的招数就失灵了!
佐久间淳还以为自己的话奏效,哪知道对方牙口闭合不带半点犹豫!疼痛之下他翻脸如翻书,飞到高点怒骂:“半吊子!换个奥!你他妈的听不听得懂人话?!你耳朵呢!……艹!你他妈真没耳朵!”
蜥蜴的耳朵是内耳,只有眼后的窝,没有向外凸起的构造,佐久间淳没养过冷爬自然没研究过这个,他见那怪物仰头开始压缩空气,惊得浑身发麻,搓光盾的手法从来没有这么熟练过!
“轰——!”
巨人又成了出膛的炮弹,他被暴烈的风推向笼子顶端,光盾在半途崩碎,化作一捧星沙簌簌下落。
佐久间淳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他的心里划过无
数个想法,最后变成一通优雅的问候:
下岗吧你!半吊子中的半吊子!老子工作丢了现在在报社打工正好加个兼职!谁当你人间体谁倒霉,奈克瑟斯不说话但他听得懂人话,别人换形态,你个野路子给我直接换得妈不认!完了老子还要挨揍!算真实年龄你这叫殴打幼儿园,算人类年龄你这叫不敬老!我怎么就瞎了眼做你的人间体!
接着他想起来是塞缪尔主动找上的自己,胸中怒火更甚!
而怪物已经又扑上来,他借着风暴将对方打出硬直的瞬间,几乎是追逐着风暴跟上,细长的尾弯曲绷紧,如同一张拉满的弓。
漆黑的长尾切入光明,像仰望天空,以手指遮蔽太阳时投下的影。
一切在此时定格,黑炎缓缓膨胀,光粒子混杂着汽油似的血珠在空中纠葛。笼子的顶端是栏杆弯曲汇集的交点,巨人砸进里面,像投入淤泥的珍珠。
珍珠被贯穿,伤口处喷薄着光屑,它们划破空气,发出细微的长嘶风鸣。
塞缪尔曾经说过,“关于能量的运用……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武器”,当时他以血液为刃,激发内蕴的能量烧穿了梅嘎福拉什的皮肤,佐久间淳现在同样感受到了自己与汹涌而出的光粒子的联系。
“哎呀,我怎么舍得让你自己烧自己呢,我可是靠谱的人间体,好好学,你这不负责任的奥。”长尾将他捅了个透心凉,背后也同样有大量光粒子散逸,若从侧面看,像夜空下的蝶,它舒展纤薄的翅膀,月光为每一粒细微的鳞粉披上纱衣。
背后,是那本古书。
风暴动摇了笼顶的结构,长尾穿透他时又砸穿了产生的缝隙,半页书本从里面露出来,光粒子血液将它浇了个透,书签缩在后面的纸张里瑟瑟发抖。
佐久间淳引动了这些“武器”,银色的火焰轰然勃发,光芒不断膨胀,起先只是一个小小的光点,它倒映在怪物布满血丝的瞳孔里,像蓦然苏醒的昙花。
“月下美人”于深夜起舞,她快步旋转,裙摆洒满了皎月星辉,花瓣交叠、层层盛放!
第一百七十四章 沉沦之魂仰望光明
“遗憾”。
所有走过而无法回溯,最后横亘在道路上的疤。
每个人都会有遗憾,它会是和同学道别前的恶声恶气,没过多久发现对方转学,于是又开始在去食堂的树下怀念勾肩搭背的日子。它会是读书时盼望考学结束获得解放,等真的踏入职场,被各类压力包围的时候,恍然感悟更为单纯的从前。
对某些人而言,它在那便在那儿,只偶然想起,感叹一番,生活仍要继续。
对某些人而言,它深刻而厚重,里面裹着腥臭的脓血,像树叶与骨殖深埋,任由腐烂的沼泽,一朝撕开,铁锈似的味儿徘徊胸膛。
相叶悠知道自己该破除幻象,怪物的利爪牵引风啸,不带任何怜悯地一次次扯碎那些人影,可他们仿佛无穷无尽,念经似地叨叨:“要再杀我一次么?”
他愤怒于黑暗路西法玩弄人心的手段,出手时便越来越重,最后身边的虚影刚浮现,便头也不回地一道尾鞭扫过去,该折的折、该碎的碎。
尾鞭足以弄塌整座山,尖锐的末端仿佛可以刺穿一切——可它偏偏像抽刀断水。
他行走在基地的残骸里。
“你要是能早些到达‘原初之巢’,没准‘艮’还没死,但你怕抢不过它的主人,便在外面绕了一大圈才闯进去,然后什么也没留住……除了数以万计的血躯‘供奉’。”
对,他动作慢了些、总是慢了些,“艮”不会责难他说“我也想活”,但他知道,谁都想好好活。
他行走在帕西菲卡的废墟里。
“你当时要是更为强大,亚波人的手段怎么拦得住你?帕西菲卡不会变成瑟瑞妮,维特人谁也不会死。”
对,对!当然是如此,是他能力有限,只以为留到最后便能心安,但怎么可能心安……那座名为瑟瑞妮的小行星带现在还在遥远冰冷的宇宙里孤悬,有多少人知道它曾是一颗生机勃勃的星球?
他行走在维塔摩里的遗迹里。
“你要是留得更久一点,哪怕只是在那名分身最后的反击中保有意识,能和逐光者之勋一起陪伴穆奇尼,他如何会从‘神子’堕落为‘恶魔’?”
没错,他没有完成应该的引导,在穆奇尼尚未摆脱教会灌输的时候给了他沉重的打击,他有时候会说穆奇尼这里做得不对,那里做得不算好,但其实做得最差的是他自己。
“所以,你以为打碎我们,这些事情就不存在了么?”
当然存在、一直存在,所以他无论打碎多少次,它们又会出现。
一道影子围上来,越来越多的影子围上来。
“怪物”这次没有挥动尾鞭,他半阖着瞳,灼热、缓慢地吐息,他懒得喊路西法快滚出来挨打了——所有
事情的开端确实是黑暗路西法随手扔下的分身,但路总归是自己走的,他的愤怒确实是朝向黑暗路西法,可其实也指向、烧灼着自己。
第一次看到那温柔又强大的光的时候,他觉得那可真美啊,“怪物”的身躯在光辉面前无所遁形,渺小、低矮得像该埋进最深最朽烂的泥里。
“光”说:“你也可以,既然向往着什么,那就只管去努力啊,不要停留、不要害怕,要一直向前走。”
他照做了。
可为什么还有这么多道无法填补的深渊横在脚下,这定然是他做得还不够好。他将完好的光芒分割给佐久间淳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思,也许换个人……这道光芒便不算浪费,而作为自己的部分,便拉扯着祸首下地狱。让该在泥淖里的归于泥淖,让该归属天空的归属天空。
“我早就接受了,你们不用再强调什么,”他疲惫道:“现在可以让我出去了么?等我把那王八蛋撕了,我再陪你们一起走,你们有的在天堂,有的在地狱,我只能在地狱里看着你们。”
人影熙熙攘攘挤在一起,无数双眼睛仍盯着他,不为所动。
“你要去地狱看着谁?”
相叶悠以为自己听错了,这里怎么会有佐久间淳的声音。“怪物”转过脑袋,愕然发现背后站着“自己”!
那是“塞缪尔”,有着肩章似的肩甲的巨人,他趁相叶悠愣神的时候一巴掌拍在对方长满骨刺的脑袋上,仗着体型差不多,像撸什么大型动物似地狠命揉,也不管硌不硌手。
“什么玩意儿啊你他妈人话听不见非得让我进来找你,”佐久间淳一膀子夹过怪物的脖颈,换了另一只手继续猛搓蜥蜴脑袋:“在这里可算安分不少啊,你刚才揍我揍得可凶!回去找你算账布丁就别想了做梦吧,我给花梨买,你只能看着她吃!”
相叶悠有些睁不开眼睛,佐久间淳的手还在哆嗦,于是巨人的指头时不时往眼珠子里戳。
平时他敢这么做相叶悠能一把将他扔出去再踹上几脚,但佐久间淳不止手在抖,说话也带着颤,他决定等对方将情绪发泄完,而且……巨人身上暖洋洋的,像被一颗太阳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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