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198节

半身鳞甲的人向虚空中伸出手，他的眼前出现了“艮”的影子，后者仍是少年人的面容，是此处天地间的唯一暖色。

指爪与“艮”的手交握，悬停的风雪又找到了自己的路，它们纷扬而落。

第一百五十八章 咫尺之距

佐久间淳接到了来自岳父母的电话。

很少见，以往都是佐久间淳与他们打，老人知道佐久间淳工作忙，除非必要，很少主动来电。

“翔太不见了啊，他去你那找生意了么？这孩子出门也不说一声。”老太太在电话后询问，老爷子站在边上，紧张地听。

“啊翔太他……”佐久间淳差点就想说他没来这儿，但话到嘴边，他想想觉得不太对劲，于是口风一转：“他来我这发展客户呢，一天亮就出门了，您那会儿还没起，他交代我告诉您的，我给忙忘记了。”

“真是，也不算小了做事还这么毛毛糙糙的，”老太太松了口气：“你们要小心啊，我看到新闻里说那些城市里的怪物啦，该躲几天就躲几天，挣钱有什么要紧，人在就好。”

“是，我会和翔太说的。”

……

佐久间淳挂了电话，想半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这位妻弟虽然有时候透着股傻气，但不会是自己闷不吭声跑出去好几天平白叫人担心的性子，没有收到鹤茂山那边的异生兽袭击报告，难道说翔太遭遇绑架了？

他想到了塞缪尔放下的预警石刻，只可惜自己还是个半吊子，感知不到它。

另一边，TLT第三基地。

西条凪变身巨人的情报被夜袭队不约而同地压下，但总有明眼人能瞧出些端倪。

吉良泽优是其中一位，高田博士是其中一位。

前者在看到战斗监控时已经了然，后者则是分析二代黑暗梅菲斯特的数据时，被实验体口中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凪。”

沟吕木真也仍以为自己还是夜袭队的副队长，高田博士撰写分析记录的时候，他隔着玻璃瞥见了屏幕上的画面。

奈克瑟斯的格斗风格太熟悉了

，以至于他将西条凪的名字脱口而出。

高田博士还以为他又在担心自己以为的新人，继续往下写报告没理会他，沟吕木真也又道：“那是凪，她为什么变成了巨人？”

苍老的手忽然停住了，他“啪”地摁下暂停，还待继续问话，哪知转身时发现沟吕木真也倒在台子上陷入昏迷，异生兽振动波的指示疯狂跳数据。

几分钟后，体检中心收到了新的讯息。

“夜袭队的常规体检排在下下周，提早的话会影响训练安排，我们要与和仓队长协调的，”负责人有些不情不愿：“他们已经通过了任务结束后的异生兽因子残留检测，没有特殊理由的话，即使是高田博士您也不能破例。”

“只检测西条副队长？这样倒是好安排些，但是……啊啊高田博士？”

后者暴躁地把电话挂断，啐了声“婆婆妈妈的体检中心”，他嘱咐自己的下属，以核对沟吕木真也记忆留存情况的名义将西条凪带来。

西条凪收到传话时很是疑惑：“沟吕木……忘记了作为黑暗巨人适能者的事情，只记得自己是夜袭队的副队长？”

“是，”助理研究员言辞恳切：“你知道记忆警察最近不太平，他们没什么精力帮忙分析他的记忆状态，我们只能找与他相熟的人确认他的一些情况再综合分析，黑暗巨人的手段实在太多，我们不确定是不是沟吕木真也装出来的，他想潜入基地做些什么，我们现在只敢把他关在最严密的实验室里，外侧用脉冲武器防备他。”

西条凪闻言跟着助理研究员往基地下层走。

“黑暗梅菲斯特的适能者，我不是说沟吕木，”西条凪道：“他是什么人？”

西条凪觉得二代黑暗梅菲斯特身上的疑点太多，简直就像故意临时拉过来，等着被打败一样。黑暗巨人利用了那名年轻人的心理，把冲击忘川形容得像为民请命，显然他不知道异生兽吞噬恐惧的情报，只以为是TLT抱着封锁消息愚弄市民的想法，将真相沉入水下。

那么他定然是TLT编外的普通人了，R7因子无法引起注意的那种，黑暗巨人的适能者能随便从普通人里找么？这与西条凪知晓的先例背道而驰。

故而她向身边的研究员提出了疑问。

助理研究员答：“调查部门确认他叫小池翔太，是居住在鹤茂山附近的村民，我们对他的情况也很好奇……”

“你们把他送去哪了？”西条凪想起光流扫过后，躺在地上睡过去一样的陌生适能者，相较于沟吕木真也，他根本不是个战士，像莫名闯入战场的平民，刚踏入危险区域，就被横空而至的炮弹蒸发。西条凪对异生兽向来不留情面，但对平民总有相对的宽容。六九.四九三.六一三五

“还能去哪，第三实验室啊！意外死亡报告明天就能发出去，实在太奇怪了，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契机成为的黑暗巨人，我们要等尸检……诶你去哪？西条副队长！”

蓝黑制服的女性在岔路拐了个弯，急匆匆向第三实验室走去，白大褂在她后面一路小跑地追：“不是这个方向……沟吕木的情况，西条副队长！”

第三实验室。

两名研究员全身防护站在操作台前，另有一名记录员和一名助理。

“先从哪里开始？R7因子异常增高是肯定的，先试试照射实验？和沟吕木的数据做个对照。”

“尸体和活人怎么做对照，样本条件就不一样，”另一人答：“单独分析吧，你看，体温已经和室温一致，但他到现在还没出现尸僵，可能转变为适能者的时候体质就出现了变化，可以从这里入手，破解人类转换为巨人的秘密。”

“全身扫描结束再考虑组织取样吧，血液化验结果还没出来？”年纪较大的研究员问记录员：“我要准确的R7因子数据，等明天同一时间再送一道血液检测，看看随时间推移是否这项数据会有别的变化。”

西条凪形色匆匆，但她没能走到第三实验室。

一队人马在走廊上拦住了她。

“松永管理官？”西条凪将视线移向带着厚厚眼镜的老者身后：“还有高田博士？”

“第三实验室提高了保密等级，现在不是夜袭队能随便出入的地方，”松永要一郎道：“你走错路了，西条副队长。”

空气骤然安静。

高田博士上前半步，他是基地里少有的能无视职务等级，凭借专业水准获得尊重的人物：“别说得这么严肃，既然正好在这里遇到，那我们直接去确认沟吕木的记忆情况吧，劳烦您配合了，西条副队长。”

第一百五十九章 鬣狗逡巡

平田慎太郎在关于二代黑暗梅菲斯特的报告里发现了“小池翔太”这个名字。

他知道佐久间淳的妻子嫁给他之前姓小池，也知道她有个弟弟名为翔太，有时候佐久间淳会接到他的电话，聊

些生活琐事，电话对面总让他回去带点新种的菜。

他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了佐久间淳，后者大脑一片空白，机械地点开了TLT内部的报告，他根本不用试图钻进更深层的保密资料里，只看见一张模糊的照片，便确定了它的主人。

一只手，因为常年做粉刷的活儿，指甲缝里总残留着些灰末，茧子也被浆染成了有些泛白的颜色。

“我得把他抢出来。”

这是佐久间淳的第一想法，樱只有个衣冠冢已经够膈应很久了，翔太也是如此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该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和二老去电话。更不用说TLT拿到适能者的尸体肯定会做的实验。

佐久间淳站起身便要往外走，他双脚踩着地面，像站在团棉花上，他当然不至于倒下，只觉得意识已经呈现混沌，正飞离在高高的屋顶，俯视自己的肉身。

“你冷静点！”姬矢准一把将他拖回来，摁到椅子上：“黑暗巨人为什么要找一个根本不懂作战的人当适能者，未知之手为什么眼看他战败没有回收？他既然可以藏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驾驭雷霆，那为什么在翔太落入下风的时候没有用同样的办法对付夜袭队？”

佐久间淳愣愣地看他，忽然挣开他的手，没有再往大门的方向，而是三步并两步去了大厅边上的厨房，水声传来，他两手掬了捧水，说不清是在洗还是在狠命搓。

他回来时脸上多了几道红印子，看上去有些滑稽，但即使是花梨也没有笑话他，她乖乖站在七夏身边，手里虽然还抓着课本，却一直偷眼瞄他。

“塞缪尔的石刻预警能检测到异生兽的气息，如果翔太遭遇了异生兽，塞缪尔不可能不告诉我这件事，”佐久间淳看上去已经恢复正常，他熟练地调取TLT的资料，再看到实验台的照片时，只深吸口气，而后继续道：“翔太的R7因子……他不足以成为适能者，但偏偏能转变为黑暗巨人，这种事情其实有先例。”

“没有检测到异生兽振动波，看上去极为正常，即使是塞缪尔也当面才发现端倪，能骗过身边熟识的人的先例。”

姬矢准瞬间想到了一个名字：“斋田莉子？”

她的事情差点将孤门一辉带入歧途，黑暗巨人专门制作了人偶，意图诱引年轻的夜袭队队员堕落。现在放在小池翔太身上，完全可以一一对应：都是普通人，和目标人物有着亲密的联系，没有成为适能者的体质，故而制作为傀儡，成为承载黑暗巨人力量的容器，且自己对此一无所知，自然能骗过身边的人。

“他是想引发你和TLT的冲突？奈克瑟斯找到了下一任适能者，我上午分析了夜袭队和他的配合……要么那名适能者是少有的厉害人物，要么他们之间非常熟悉，所以配合作战恰到好处，”姬矢准道：“也就是说，你直接去基地把翔太抢出来，很有可能与奈克瑟斯的现任适能者对上。”

“冲突可以再说，关键是……我还是得马上过去！”佐久间淳这次没有撂下话便走，他比刚才清醒多了，姬矢准也没试图把人又拽回去。

“那些笨蛋把人偶留在基地里！只怕不用我去掀，黑暗梅菲斯特已经先从内部突破了！”

……

西条凪被带往沟吕木真也所在的实验室，一行人走至半途，一名研究员小跑着赶来，与高田博士说了什么，后者立即绷紧了嘴角，向西条凪欠身道：“劳烦先去隔壁的第二实验室等待一阵，沟吕木的异生兽振动波监测数据出现了波动，如果是短时间内无法解决的麻烦，那估计是白跑一趟了，不耽误夜袭队的工作吧？”

西条凪看向松永管理官。后者道：“作战报告可以顺延。”

“不耽误了。”

高田博士指派助理同西条凪一道去隔壁等待消息，自己和松永要一郎踏入沉重的门内，里面几道人影来去，像被无形的鞭子从这一头抽到那一头的陀螺。

助理神情有些拘谨，尤其是西条凪的视线扫过去的时候。基地里有不少人因为西条凪严肃认真的作风而多多少少有些怕她，这样的反应司空见惯，她习以为常。西条凪没在意这个，她在贝雷格上调出资料，思考作战报告的要点，空气陷入令人焦灼的安静，助理搓着手，只觉时间难熬。

隔壁则热闹得多，光是屏幕上一会儿蹦到珠穆朗玛，一会儿落到海沟的数值就够让研究员变成一团团蚂蚁。

“这是怎么回事？”高田博士恼怒于自己的下一步研究被打断，任谁也不会喜欢突发意外。

“脑电波显示他快醒的时候就变成这样了！”研究员庆幸于自己眼疾手快加固了拘束带，否则看现在的情况，沟吕木真也八成能从实验台上挣脱出来，试试拳头硬还是实验室的墙硬。

松永要一郎隔着玻璃观察，嘴角和高田博士一样抿成一线，显然他也发现状况不是很好。

台

子上的人正在挣扎，他满身是汗，脖子上暴着青筋，像条刚捞上岸活力正好的鱼，眼睛也和失了水的鱼似地，睁得极大又无神，似做了噩梦的人醒来时的瞬间。

“白衣清扫者将他抓回来时，我们初步检测是他身上已经没有黑暗巨人的力量了，异生兽振动波仅能检测到一点微弱的指标，和普通人身上类似，但体质较常人有了些差异，我们的实验起初一直在这方面下功夫，试图逆推适能者将自己的身体转换为巨人的原因。”

高田博士的语速比平时要快多了，他向松永要一郎解释道：“但你看现在的异生兽振动波数据，也许它从一开始就存在，是我们忽略了什么东西，也许是沟吕木身上出现了其它变化——他的力量正在恢复。”

第一百六十章 忘川汨汨

“凪、凪？”

西条凪猛地抬头，这声音太过缥缈，她以为是对面那助理在小声喊她。

助理以为她等得不耐烦，连忙道：“我去看看博士那边的情况！”

她见那助理奔出去，大门合拢。

那声音又来了：“别留在这，他们在觊觎巨人的力量。”

西条凪“唰”地站起来：“沟吕木？”

她习惯性打开枪套，武器入手，警惕的眼睛搜寻四周：“你搞什么名堂？”

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