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不求生 第416节
几个月前，日本海军的佐世保镇守府司令长官、海军大将财部彪带着摄津、富士一干军舰掀起叛乱的时候，叛变军人刚一登上琉球本岛，就遭到了本地华人群众的激烈抵抗。还有许多自明治时代废藩置县以来，就力图琉球独立的本岛岛民，也参与到了武装抵抗叛军的激战里。
仅在叛军登陆的第一周里，就有上千名琉球本岛岛民和华人民兵被杀，最激烈的战斗则发生在首里城——若非财部彪调集叛军的几艘战列舰，动用了十二门305 毫米的舰炮进行密集轰炸，叛变的海军部队还真的险些被自发行动起来的民兵武装赶下岛去。
财部彪是山本权兵卫的大女婿，原来创立吊床号的山本权兵卫，在遇到自家人的时候所执行标准也是不一样的，处处优待财部彪，所以海军内部不少人一直暗地里嘲讽财部彪叫做“财部亲王”，意指他是靠着山本权兵卫的裙带关系才能走到今天的位置上。
这样一个日本海军的少壮派精英们普遍都瞧不起的人物，当然不可能在本土制造多大声势。
财部彪能把这么多军舰拉到琉球来，除了他身为海军大将的资望和利用了自己做过舞鹤镇守府司令长官、佐世保镇守府司令长官的职权以外，更多还是因为在陆军因为“满韩战争”的打击暂时无力翻起什么浪花的时候，海军就成了日本国内反动势力唯一能够投资和策动叛乱的一支武装。
饶是如此，财部彪拿了全日本华族、官僚、财阀的一大票钱，收买、拉拢了不少反感片山潜政府“东亚联盟”政策的海军军人，可也还是不敢像他岳父山本权兵卫那样直接在东京湾发动兵变，反而是把叛变的军舰全都一口气拉到琉球，想效仿槺疚溲锎唇ㄏ阂墓埠凸睦罚沧鲆换毓浮�
然而，槺疚溲锏慕峋秩绾危植磺宄兀�
倒霉的是东京、大阪、神户和广岛那些砸锅卖铁赞助财部彪兵变的财阀，本来日本社会党掌握东京的政权以后，就开始接连不断的推出大量政策打压华族和财阀的势力。在中国政府的鼎力支持下，片山潜政府直接宣布了私人拥有的资产不得超过五百万日元，超出部分直接全部没收为国有，就连明治维新时那种做做样子的公债偿还都不搞了。
也是这件事，把日本国内多数财阀都推向了支持海军叛变的一侧，不然就靠财部彪这伙声名狼狈的海军官僚，哪里拉得走联合舰队那么多军舰。
现在呢，叛变的舰队自己逃到琉球，财阀们的投资顿时打了水漂，三井财阀首当其冲，警视厅在三井合股公司理事长团琢磨的家中搜出了三井财阀给叛军提供资助的账本，旋即以叛国罪将团琢磨逮捕，横滨正金银行的总裁井上准之助也向政府自首，并声称将给片给山潜政府提供一份日本国内华族、官僚和财阀巨头和叛军联络的名单。
结果井上准之助在被关押于巢鸭监狱待审期间，竟然发生了十分离奇的自杀事件，据说他是用一把牙刷捅穿喉咙而死，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事后片山潜内阁继续以雷厉风行的手腕调查此案，后来就连号称日本经营之神和实业之父的涩泽荣一都因涉嫌此案被捕入狱。
只有三菱财阀首领岩崎弥太郎的两个女婿加藤高明和币原喜重郎，积极向革命政府靠拢，岩崎弥太郎的长子岩崎久弥还宣布将把日本邮船公司和自己名下的十余座宅邸全部无偿捐赠给国家，加藤高明因此得以出任日本央行行长，币原喜重郎也被任命为新内阁的外务次官和日本政府对琉球危机派出的全权特使。
除了嗅觉灵敏的三菱财阀以外，日本其余的主要财阀，诸如三井、住友、安田财阀和实力较弱一些的日产、日氮、森这类新兴财阀，都有重要领导人因为名列团琢磨发给叛军的新政府名单而被逮捕。仓惶之中，还发生了像三井物产、三井矿山株式会社这样煽动工人把守矿坑，武装对抗政府接管的暴力事件，但总体而言，除了一小部分受财阀重金收买的工贼以外，在这种时候并没有多少员工会愿意为财阀卖命。
正在首里城“琉球共和国总统府”里，弯着腰朝美国政府派来的助理国务卿艾伦·杜勒斯鞠躬的“琉球大统领”财部彪，还不知道日本本土的官僚财阀们已经对他痛恨透顶，财部彪现在只忙着两件事——第一件事是获得美国政府的外交承认，第二件事就是解决琉球岛内的疫情问题。
财部彪和艾伦 杜勒斯两人都带着棉布缝制的口罩，会面的场景看起来有些滑稽，特殊时期也实在没有办法。
“杜勒斯先生，如果美国政府再不对琉球共和国予以强有力的援助，最起码一个月内，至少也要允许琉球共和国对外采购医疗物资吧？否则这个国家就要发生人道主义灾难了！”
财部彪再怎么靠岳父山本权兵卫的裙带路线上位，他也是江田岛海军学校毕业的次席生，在一切制度效仿英国的日本海军里英文水平要和美国人直接交流对话，自然不成问题。
可惜艾伦 杜勒斯完全不在乎这点：“我的朋友……美国政府还不能承认琉球共和国现在的外交地位，但我始终会把你当成我最好的一位朋友。”
“啊这……”财部彪差点没骂出声来，“只要美国率先承认我国独立，英国、德国也一定会紧随其后啊。一旦实现独立，琉球共和国将会实行完全的自由航行和关税政策，在外交上琉球共和国也会严守中立国的地位！我国无意和任何国家发生冲突。”
艾伦 杜勒斯微微一笑：“如果得克萨斯州想要重新举起邦联旗，我想贵国也不会承认它的国家主权和中立国的外交地位吧。”
财部彪顿时失语，欲言又止：“再……再这样下去，光是流感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由于缺乏医院、药品和口罩这类物资，自从在那霸登陆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千里投毒，把堪萨斯大流感带到琉球以后，岛上的疫情便愈演愈烈，疯狂肆虐之下，现在已经差不多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就连财部彪手下的几艘主力舰也都爆发了疫情。
无可奈何之下，“琉球共和国”政府还不得不把舰上疫情最严重、患病人数最多的摄津号无畏舰隔离起来。这艘叛军手上吨位最高、火力最强的战列舰，现在俨然成了一块钢铁打造的海上棺材，缺医少药之下每天都有人病死在船上。
琉球王国沦为日本的藩属国，那是明末萨摩藩主岛津家久率兵侵略琉球时候的事情了。可当时萨摩藩只是直接占领统治了琉球王国的北部奄美五岛，直到1879年明治政府废藩置县的时候才把琉球本岛也纳入到日本政府的直接统治之下。
所以到1919年为止，其实琉球被日本吞并也不过四十年的时间，满打满算也顶多接近一代人时间，岛上的排日情绪虽然不像朝鲜半岛那样浓厚，可也绝不欢迎财部彪这群日本叛军。
更别说现在疫情爆发，除了美国军人和叛军士兵会感染大流感外，还有数量更多的琉球普通老百姓也受到影响，病死者数量更众。这就让本来就对日本人不大感冒的琉球本地百姓，更加厌恶起了叛军搞起的这个“琉球共和国”。
第十六章 威海卫
一说到疫情的问题，艾伦·杜勒斯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不在乎这群日本叛军的性命，也不在乎琉球本地岛民的生活，但艾伦·杜勒斯很清楚琉球流感发酵以后对于美军的威胁。
美国派到琉球岛的四个营海军陆战队里，已经有243人感染了堪萨斯流感，重症患者也将近一百人。现在东亚海军联合舰队彻底封锁了琉球海域的所有对外交通，任何一艘运输物资的小船都无法开进来，美军那几艘还飘在海上的军舰情况稍好些，驻扎在岛上的海军陆战队可躲不开堪萨斯流感的侵袭。
美军到底还需要在岛上坚持多长时间？
艾伦·杜勒斯是美国外交领域的中国问题专家，可现在他也回答不上这个问题。有些时候就连艾伦·杜勒斯自己都怀疑，威尔逊政府到底怎么坚持到今天的？总统的外交政策一天一个想法，政府软弱不堪，以至于欧战都要结束了，东亚还发生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整整五年时间，当全世界都在风暴中急速前进的时候，美国人竟然就这样束手干看着！什么事情没做。
没有施加任何一点有价值的干预。
现在中国和日本革命大戏的帷幕已经落下，只剩下琉球的小问题时，政府好像才如梦初醒，这时候记起亚洲也很重要，匆匆派遣四个营的海军陆战队到琉球岛登陆，可又勒令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海军军舰都不得对中国和日本的舰艇开火，那这不是陷美国军队于无所作为的处境里吗？
整个琉球本岛现在都成了疫区，更让艾伦·杜勒斯担心的事情，就是万一流感又返回来感染到美军的军舰上，那从琉球开回美国那么长的距离、那么久的时间，足够让舰上的疫情发酵到绝对无法收拾的地步……
“我们已经没得选择，亲爱的朋友，现在——您的琉球共和国除了向中国请求人道主义援助以外，再没有其他办法。”
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财部彪那个沐猴而冠的琉球共和国政府只能给红海军第一舰队的旗舰崂山号装甲巡洋舰，发来了一份请求人道主义医疗援助的明文电报。
这一下就让谢葆璋和顾维钧等人大为愕然，他们本来还捏一把汗，就连支持片山潜政府的日本海军那几艘军舰，也都随时上好实弹，做足了和美国海军以及叛军军舰交火的准备，谁能想到海上封锁执行还没有多长时间，琉球岛内就会爆发这么严重的问题。
谢葆璋不敢怠慢，堪萨斯大流感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林主席好几次下发内部参考文件都提及过美国的疫情，社会党内上上下下也一直都对堪萨斯大流感严阵以待，中央革命政府多次发布了对美国贸易和旅游的安全警告，同时很早就对从美国归国的华人华侨实行严格的隔离政策，谢葆璋很清楚中央对疫情的问题看得极重。
还好1919年的中国和美国贸易额度虽然不小，可是直接的人口往来尚不频繁，内陆地区由于交通不便的关系，在政府已经采取了严密隔离政策的情形下，几乎不可能受到堪萨斯大流感的威胁。
只有上海和天津等地的公共租界，由于还不受中国政府的直接治理，所以外国公民还能自由出入往来。也是出于这一考虑，中央革命政府才终于派出军队强行接管了中国境内的所有租界，终结了帝国主义在中国殖民统治的最后一抹残余。
只有香港、澳门、威海卫和广州湾等少数几块租借地，还受西方帝国主义列强的控制。但由于法国深陷革命和内战之中，广州湾殖民当局实际上已经完全瘫痪，多数官员都已经逃往西贡，已经有两个团的红军正规部队进入广州湾殖民地的属地内，当地除了还没有正式易式帜以外，其实同回归中国没有任何差别。
威海卫的情形同样类似，英国本土的状况虽然比法国好得多，可是皇家海军在远东的力量同样被削弱到了极点，主力舰队都猬集在英国人的海峡殖民地，就连香港都已有放弃的打算，更何况是威海卫。
威海卫当地的英国驻军早在两三年前就撤了个干净，只剩下四百多人的华勇营负责治安工作，保持着名义上的军事存在而已。当地的粮食和饮水也都完全依赖山东省的供应，甚至英国租借地当局的不少华人官员，都是公开的社会党人，威海卫除了还挂着大不列颠的米字旗以外，也和已经回归没有多大差别。
西方帝国主义近代以来在中国侵略而得的租界、租借地等等属地，只有香港和澳门的地位尚悬而未决。澳门没有多少战略价值，红军之所以还没有直接派兵占领，只是出于外交方面的考虑，唯独香港还有一部分英国驻军和军舰停泊，虽然以红军和香港英军的力量对比来看，如果中国政府要直接接管香港，岛上的英军卫戍部队至多可以抵抗一两天时间罢了，但到底要不要现阶段强行接管香港，这更多还是一个外交方面的问题。
当初英国人强占威海卫，是出于与沙俄保持均势的理由。日俄战争以日本胜利告终，俄国被迫将旅顺、大连转交于日本的时候，这一变局就已经让英国租借威海卫“专为抵制沙俄”的借口失去依据，本应按《中英议租威海卫专条》的规定“租期应按照俄国驻守旅顺之期相同”将威海卫交还中国。
当时英国驻香港总督弥敦虽赞成将威海卫交还中国，但需以中国答应将九龙新界改“租借”为“永租”为条件。英国陆军部、海军部和殖民部则坚持认为威海卫是一块有价值的战争飞地，足可借以抵制德国在华北的势力。尤其英海军部认为，威海卫是其驻华舰队极好的疗养基地，坚决反对归还威海卫。日本作为英国在远东的盟国，为借助英国势力牵制占据胶州湾的德国，也强烈反对英国归还威海卫，并声明“德一时居胶州，英国就应一时留在威海卫”。
彼时英驻华公使萨道义也坚决拒还威海卫，认为旅顺虽已非俄占，但仍为日本所占据，故英方不应将威海卫归还中国。英国政府于是确定了拒绝归还的政策。同时，为防止清廷可能采取的索还行动，英国殖民部还决定通过修约将威海卫交归香港统辖，以达到其长期占据的目的。英国驻香港总督弥敦接到指令后，立即做好了接管准备。英方已经大张旗鼓地准备付之实施，反应迟缓的清廷才于1906年向英国驻华公使提出归还威海卫的要求，并由外务部发出了正式照会。英国公使当即表示：旅顺并非俄国退让，且仍控制于外国之手，不管条约如何规定，英国没有放弃威海卫的打算。腐朽的清政府不敢据理力争，只能忍气吞声，妥协退让。
即便纯粹从外交条约的规定出发，英国也理应将威海卫归还中国。更何况无论从威海卫的地理条件和战略价值来说，还是从此时中英两国在远东的力量对比而言，英国都实在没有因为威海卫和中国发生冲突的任何必要。
至于香港，情形其实和威海卫类似，唯一问题也只不过是林淮唐现阶段不想节外生枝，收回中国失地的问题，中央最好还是应当采取各个击破的战略，没有必要在如今和美国、白俄对峙的时候，一定要急于在今年年内就完全解决香港的地位问题。
第十七章 搜查
“中央来电，从人道立场出发，我们一定要救援琉球岛内的人民群众。”
疫情问题不容轻视，美国人千里投毒万一真把堪萨斯大流感传染到东亚来，后续对中国、朝鲜、日本等国人民生命财产造成的威胁，可就不是一小伙叛军可以比拟的。林淮唐收到红海军发回的消息以后，很快就召集了书记局的会议，并且把中国社会党党内高层达成的人道主义援助计划，通过社会党联盟理事会通告给了其他几国的兄弟执政党。
大海上风浪滔滔，谢葆璋轻轻叹了口气，从军事角度出发他是很不情愿放开封锁线的。可就像是中央发来的电文讲的那样，窃据岛内的叛军且不说，琉球岛上的琉球人、日本人和华人民众，可都是无辜的平民百姓，红海军绝不能出于用疫情削弱叛军舰队的考虑，就封死琉球岛，不给老百姓出路。
红海军和日本海军联合舰队的几艘巡洋舰都开始向西方航去，放开了此前舰队对久高岛和津坚岛之间水道的严密封锁。
只是东亚海军的舰艇并没有离开太远的距离，美国任何一艘开入琉球的民用船只都必须先行接受红海军的登舰检查，确认船上没有任何军用物资以后，才能够被准许在红海军战舰的伴随监视下开入琉球。
浑河号轻巡洋舰的舰长陈绍宽亲自乘坐小艇，登上美国人的货轮进行搜查。轮船上的美国水手纷纷举起双手，船长、大副、二副等人也很守规矩的带着棉布口罩，双手举过头顶，十分配合中国海军的检查。
美国政府派到琉球的助理国务卿艾伦·杜勒斯和“琉球共和国临时大统领”财部彪一起，两个人都乘坐在富士号战列舰放出的一艘小型救生艇上，在激荡的水流里逐渐靠近货轮。
“中国人的做法真蛮横啊。”财部彪斜眼瞥了艾伦·杜勒斯一眼，阴阳怪气道，“社会党口口声声打倒帝国主义，可是像这样强行登上贵国民用船只进行搜查的做法，不才是赤裸裸的霸权主义吗！”
除了浑河号轻巡洋舰在津坚岛海域上打开炮衣，武装监视着红海军整个登船检查行动以外，还有日本海军联合舰队的一艘若宫号水上飞机母舰也放出舰上的飞机抵近拍照。
两架吕号乙型水上飞机的机翼上，都用油漆涂画着革命以后日本海军采用的新徽标八重樱图案。鉴于受到搜查的美国货轮是一艘没有任何武装的民用船只，所以日军这两架飞机便肆无忌惮地飞到货轮上空正上方拍照，其中一架水上飞机甚至还故意做出冲向货轮的俯冲动作吓唬船上的美国籍水手。
日军飞机从甲板上空快速飞过，卷起一阵大风，让好几名一望可知脾气就很暴躁的美国红脖子水手恼怒起来，还是他们的船长连续呵斥数声，要求所有水手都列好队伍接受中国海军人员的检查，不许乱动。
美国助理国务卿艾伦·杜勒斯坐在那艘小艇上缓缓向前开去，他始终停留在富士号战列舰舰炮的保护范围里，远远望着在美国货轮上空耀武扬威的日军飞机，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让外国的军事人员登上美国的民用船只进行搜查，那就是坐视中国公然践踏美国的主权，于情于理而言，对美国人来说都是一种侮辱。可威尔逊政府的软弱无能和朝令夕改，又让美国船只现在不得不面临这种受到严重侮辱的窘境，不然又要怎么样？除非敢于此时直接向中国开战，除非坐视驻扎在琉球本岛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士兵全部病死，否则艾伦·杜勒斯现在也没有其他任何可行的办法。
财部彪添油加醋道：“阁下，我早说过，为了保证贵国的主权和国家尊严，就算要接受检查，也应该由第三国人员登船检查。”
艾伦·杜勒斯神色不变：“时间紧迫，等荷兰或英国的检察人员从东印度群岛赶过来的时候，你们的琉球共和国怕不是早早便已垮台。”
财部彪顿时说不出话来。
在货轮上，陈绍宽带领的中方检察人员则表现出了礼貌又客气的作风，欧战爆发前后陈绍宽曾被政府奉派到派美国学习飞机和潜水艇的操作技术，他本人精通英语，对美国也没有太多恶感，整个检查过程里红海军官兵也都表现出了严格的纪律和正派的作风，并没有蔑视和侮辱美国轮船上的水手。
毕竟这些美国人里面除了少数几个船长和高级技术人员以外，剩下的人也只不过是普通工人而已，其中说不定还有美国社会党的党员和产联系工会的会员呢。
“清晏，你记下那架日本海军的水上飞机。”陈绍宽低头向一同登舰搜查违禁物资的浑河号轻巡洋舰副舰长江河海吩咐道，“他们的纪律太差，还是保留了很多旧军阀嚣张跋扈的做派，回国以后我们一定要向上级报告这件事情。”
从财部彪舰队叛乱开始，一直到现在中日两国海军的联合舰队封锁琉球，陈绍宽在这中间好几个月的时间里头，也和日本海军的同志们共事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老实来说，陈绍宽对日本海军同志并不太感冒。
日本社会党的兵运工作做得不能算差，日本海军里面现在也有士兵委员会，也有官兵一致和禁止体罚的规定，也有各类传阅进步书籍的图书室和俱乐部，包括每艘军舰上也都和红海军一样设置有政委。可是日本海军毕竟是明治维新以来旧军阀势力的大本营，封建影响根深蒂固，又不像日本陆军那样在“满韩战争”期间被中国红军从肉体上直接毁灭，而是保留下来了绝大部分的旧人员。
如此背景之下，片山潜政府的兵运工作做得再好，那也不可能短短一年半载的时间就让日本海军彻底改头换面。
财部彪的叛乱能拉走那么多军舰，显然也和这一点有关，海军里的封建残余和旧军阀习气都太重了。
陈绍宽又抬起头，望着正在美国货轮上空来回盘旋的两架吕号乙型水上飞机，忍不住戏谑说：“或许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想一想就在几年前，列强还不是在中国的领土上实行领事裁判权？那才叫过分啊。”
除了德国和奥匈帝国两国，于此前中德蜜月期时谈成了废除治外法权的修约以外，从法理上来讲，目前主要的列强国家依然还在中国保有领事裁判权的特权。
当然，这得他们有能耐来执行才成。
现在除了香港和澳门以外，中国领土上绝大多数的租界和租借地都已经被废除，西方帝国主义列强国家也都没有发表过什么意见，领事裁判权的彻底废除，其实不过差中国和欧美列国间一纸文书的正式确认罢了。
江河海摇摇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二十世纪必是一个真理战胜强权的时代。等到中国的真理战胜全世界帝国主义的强权以后，地球上就会诞生出一个真正公平和正义的国际秩序，所有的弱小国家和弱小民族永不再受那种欺辱吧。”
几名海军官兵很快就检查完了所有舱室，回来向陈绍宽汇报情况——船舱里除了正常的药品、纱布、口罩和罐头食品以外，并没有其他可以用作军事用途的违禁物资。
陈绍宽挥挥手：“很好，放行——”他又用英语向货轮的船长说：“尊敬的船长先生，我国无意为难你们这些普通的受雇员工……贵国总统门罗先生曾说过，美洲是美洲人的美洲，既然美洲如是，我想亚细亚洲亦如是！”
第十八章 米内光政
虽说收到了美国货轮运入的医疗物资，甚至红海军出于人道主义角度考虑，也主动向叛军窃据的琉球岛派去多艘运输船，救济了大批食物和药品，可是岛内的状况还是每日愈下。
“财部亲王”是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官僚，本来就不受海军精英们的拥戴，之所以由财部彪牵头组织这场叛乱，完全是因为财部彪和华族、财阀的关系比较紧密，更容易拿到资产家赞助的经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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