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仙台上何人?灵台方寸关门弟子 第143节
如今那里的凡人遭了灾劫,她观音亲自前去救护,不是理所应当么?
燃灯觉得自己真的是懂完了。
不来,便不来罢。
她不来,是她的小算计,是她的妇人之仁。
而他燃灯,今日要在此处,在这三界神佛的众目睽睽之下,定下的是他佛门的大气运。
他要让这满天神佛都看清楚,动我佛门弟子者,纵有万般缘由,也只有一个下场。
这点子小节,无伤大雅。
权当是看破不说破,日后自有计较。
他端坐莲台,缓缓宣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玉皇大天尊已有口谕,命我等依天规律法,秉公而断。此乃金科玉律,我等自当遵奉。”
他这话一出,众仙皆是点头,心想这倒是正理。
可他接下来的话,却是话锋一转,对那方才搅得满场风雨的三生镜,提也未提,只当那镜中所照出的前尘往事,不过是过眼云烟,不值一哂。
“陆凡此子,自东土而来,为报父母之仇,追索凶顽,一路西行,心怀怨愤,此乃人之常情,本不足为怪。”
“为泄私愤,于荒野之中屠戮了一伙山匪。此事,本也算不得什么大过。山匪凶顽,杀之或有小惩大戒之功。”
“我佛门并不欲置喙。”
“可他入了西牛贺洲,我佛门清净之地,非但不知收敛心性,化解戾气,反倒变本加厉,纵凶行恶。”
“冤有头,债有主,他寻那强盗报仇,乃是凡俗间的恩怨了结,纵有杀孽,亦属人道常情。”
“我教僧人,见那山匪之中,尚有几个心存善念,不忍其尽数丧命,故而将其收入寺中,欲以佛法点化,使其改过自新。此乃慈悲之举,渡人之行。”
“可这陆凡,寻上门来,不问青红皂白,竟将我教那两位慈悲为怀的僧人,一并打杀!”
“更是闯入寺中,将那几个刚刚放下屠刀,准备皈依我佛的凡人,屠戮殆尽。”
“一座清修古刹,转瞬之间,化作血腥炼狱。三百余名佛门弟子,只因一念之慈,便遭此横祸,魂断西洲。”
“贫僧敢问诸位,这,是何道理?”
“我佛门广开方便之门,普度众生,难道连给一个凡人改过自新的机会,都成了罪过了么?”
“此事之后,他更是杀性大发,一路西行,但凡遇我佛门弟子,稍有阻拦,便拔剑相向。”
“血流成河,尸骨遍地,染红了我佛门的清净伽蓝!此等罪业,罄竹难书!”
“此事,人证物证俱在,桩桩件件,血迹斑斑!便是他陆凡自己,对此亦是供认不讳!”
“贫僧敢问诸位,这等行径,与那魔头何异?这等罪孽,天地之间,可能容得?”
“天条昭昭,杀人者死。他陆凡连戮我佛门僧众,此乃弥天大罪,万死亦难赎其一!”
“贫僧今日,非是为我佛门一己之私,实是为三界纲纪,为天道正法!”
燃灯古佛一番话说得是声色俱厉,他周身佛光大盛,直照得人心头发颤。
斩仙台上,众仙听得这番言语,心中亦是凛然。
无论陆凡心中有多大的冤屈,将这冤屈迁怒于毫不相干的无辜之人,大肆屠戮,这在任何一家的法理之中,都是无可辩驳的大罪。
只有陆凡在斩仙台上冷笑。
当真是无耻之尤!
什么是佛门点化?
那分明是蛇鼠一窝,僧匪勾结!
什么是慈悲调解?
那分明是仗势欺人,助纣为虐!
全凭他燃灯一张嘴去说。
他佛门势大,他说的话,便天然占了三分道理。
第156章 燃灯的小巧思
实际上,燃灯心中自有一本账。
这本账算得清清楚楚。
他何尝不知晓,此事从根子上论,错在佛门?
他之所以如此理直气壮,言语间不见半分转圜,倒不是因着佛门在此事上当真占尽了天理。
毕竟,陆凡起初不过是杀了一伙打家劫舍的强人,为民除害,这桩事,到哪里去说,他都占着一个理字。
本是一桩凡俗间的恩怨,自有凡间的王法去论,再不济,也有地府的勾魂使者去记上一笔,如何也轮不到他佛门插手。
事情坏就坏在,佛门偏要去插这一手。
一桩小小的私仇,因着一个寺庙的自作主张,打了小的,便来了大的;处置了大的,又来了老的。
如此循环往复,一路上竟是逼着这个凡人遇水搭桥,逢山开路,生生将他从一个只会几手粗浅功夫的凡夫俗子,逼成了一个人仙修士。
这其中的荒唐与不堪,他燃灯岂能不知?
自家门人有错,关起门来,自有佛法规矩处置。
拿到这三界神佛面前,便是丑事,便是把柄,便是将佛门的脸面放在地上任人踩踏。
他燃灯,丢不起这个人。
只是,他今日不说别的,偏偏要揪住这桩事不放。
皆因在这桩事上,他佛门,的的确确是吃亏了。
那么多的佛门弟子,数不清的清修古刹,这都是实打实的损失,是摆在台面上的血债!
无论前因如何,陆凡杀了这么多人,总是事实!
只要咬死了这个“果”,不去论那个“因”,他佛门便是事实上的苦主。
这便是他最大的凭仗!
至于三生镜照出的那些前尘往事,是个个都烫手。
第一世,陆凡的蛇妖母亲。
说到底,不过是人妖殊途。
他佛门僧人出手降妖,本是分内之事,可那白蛇又未曾害人,一味赶尽杀绝,反倒落了下乘。
坏又坏在那陆凡是个至孝之人,他为救母而死,死得悲壮,反倒衬出他佛门有些不近人情。
这桩公案若是细究起来,孰是孰非,还真不好说。
更兼着他后来在酒馆中杀人,是为了替杨戬说话,与这清源妙道真君结下了善缘。
再提此事,岂不是将杨戬也推到对立面去?
这等亏本的买卖,他是决计不做的。
第二世,杨蛟。
这更是提也不能提的禁忌。
那是玉帝的家事,是天庭的隐秘!
如今玉帝一家子好不容易兄妹和睦,君臣相安,谁敢在这斩仙台上,当着满天神佛的面,去揭玉帝的疮疤?
那不是辩理,那是寻死。
这等忌讳,便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犯。
第三世,封神旧事。
本是想借此说明陆凡性情暴虐,滥杀无辜,谁知竟牵扯出一段圣人因果来。
陆凡与张家的恩怨,说到底,不过是凡人间的血海深仇。
他佛门那两个僧人,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也实在算不得光彩。
此事拿出来,除了能激起截教那伙人的旧怨,引得场面大乱之外,于他佛门并无半分好处。
方才那番争吵,已是明证。
这桩桩件件,细究起来,都是一笔糊涂账,说不清,道不明,反倒容易被人抓住话柄。
所以,他燃灯干脆将这些前尘往事,尽数撇开,只字不提。
他只说一件事。
一件最简单,最明白,谁也辩驳不得的事。
那便是陆凡在西牛贺洲,杀了佛门成千上万的弟子。
人,是你杀的。
寺,是你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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