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从军行 第35节
陈从进在这些高位者的经历中,他深刻的认识到,在这个时代,想要摄服武夫,那么,必须要有部下难以匹敌的威望,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这个兵逐将,将逐帅的乱世里,活下去。
………………
大军入城后,陈从进迅速命人控制住南城,从城墙,城楼,再到城门,瓮城,悉数派人严密守卫,后路,至关重要,陈从进再也不想经历后路不通时,那种恐惧感。
袭杀李茂勋,除了向元振清楚的知道城门无法控制,王猛,张泰等一干核心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其余军士,对此一无所知,而作出决定的陈从进,心中所承担的压力,可想而知,当然,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陈从进自己的选择,既然选择了,那就要承受所有的一切。
就在陈从进入城时,朱有容清剿乱军的行动,也已进入尾声,其实天亮时,大部分乱兵便已被斩杀大半,之所以又折腾了两个时辰,那都是这帮乱兵在城中四处乱窜,追剿比较费时间。
朱有容手按腰刀,一脸不善的看着被俘的六名乱军,这还是朱有容特意下令,留几个活口,这才让这六名侥幸,没有当场死在牙军平乱之中。
朱有容想知道,刘晟跑哪去了,只是问了一句,这些乱兵,皆是一问三不知,朱有容见状,随意的摆了摆手。
身旁的亲卫,立刻就明白了朱有容意思,当即抽出横刀,根本不理会求饶声,一个又一个的斩杀,不过,这些武夫,也并非都是怕死之辈,其中便有一人,杀气腾腾的吼道:“要杀便杀,某可不是这帮怂货可比!”
直到所有人都被斩杀,朱有容才冷冷的说道:“幽州城,岂是你们这群蠢物能抢的!真是自寻死路!”
随后朱有容下令,将所有乱兵的头颅,悉数割下,每颗人头,都要仔细查验,看是不是刘晟的脑袋。
而尸身则全部拉出城去,扔到乱葬岗,任由野狗撕咬,乱军劫掠幽州,牙军中,自然有很多人的家眷,受到了侵害,牙军对这些乱军可谓是恨之入骨,因此,下起手来,那是毫不留情。
这时,监军使田仕鞅才缓步而来,朱有容看见田仕鞅,连忙行礼,问候道:“此处血污横流,监军安坐静待佳音便是。”
田仕鞅摆摆手,道:“朱将军,如今幽州已经安定,只是李茂勋被杀,卢龙节度使空悬,不知,朱将军是何打算?”
说到这,田仕鞅仔细的看着朱有容的脸色,但见朱有容的脸上,露出一丝纠结,这时,田仕鞅又开口道:“此番幽州兵乱,本使自然是要详细上奏朝廷的,幽州地处北疆,卢龙节度使一职,担负国朝边防重任,此位必不可久置,若是迟迟未定,朝廷必然会调德高望重之臣,入主幽州。”
朱有容闻言,忙道:“监军使之言,朱某明白,此番乱事刚定,且稍安两日,容我等商议一番如何?”
要说朱有容没有野心,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现在,经略军,平州军,还有雄平都刚遇挫败,军心不定,且纳降军今日午后,便会进抵幽州,诸事繁杂,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卢龙节度使,这个令人垂涎的尊位,在此刻,确实是个烫手的山芋。
田仕鞅点了点头,随即又道:“纳降军今日便会抵达幽州,还望朱将军能妥善处理,切莫再起兵争。”
朱有容正要说些什么,这时,徐卫增匆匆赶了过来,一看到朱有容,边走,边大骂道:“他娘的,原来杀李茂勋的不是向元振,就是那个当初和李茂勋的儿子起冲突的陈从进!”
陈从进,这个名字,朱有容也有所耳闻,不过,此时李茂勋已经死了,是陈从进杀的,还是向元振杀的,对朱有容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徐卫增接下来的话,却让朱有容大吃一惊。
“陈从进笼络溃兵,聚兵数千余众,此刻已经夺取南门了!”
“什么!”朱有容急道:“南门的许继让呢?他怎么没有回报?”
徐卫增摇摇头,道:“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太多了,某刚刚派人去南门查探消息了,现在还没回来。”
朱有容猛的一挥手,道:“等不及了,我亲自去南门,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完后,朱有容带上一队亲兵,胯上战马,朝着南门,一路疾驰而去,徐卫增见状,略一思索,随后,也跟在朱有容身后,去往南门。
而田仕鞅听到又一突发事件,心中不由的一颤,便连手都有些发抖,他的心中,不由叹道:“疯狂的武夫!”
只是,感叹之后,田仕鞅还是在亲卫的保护下,前往南门,他想知道,这个杀了李茂勋的武夫,在这个时候,拉拢了一帮溃兵,夺取南门,究竟是在打着什么主意。
田仕鞅甚至猜测,这个疯子,是不是认为,他杀了李茂勋,就有资格夺取幽州镇了。
第74章 商谈
南城,城楼处。
陈从进在控制南门后,并没有急着冲向衙府,而是先整顿队伍,而这,其实并不是陈从进的真正目的,他真正的目的,是借整顿军伍为由,暂时稳住了手下的这些武夫。
陈从进在等,他在等幽州牙将还有监军使,派人过来谈,陈从进内心深处,其实是有幻想过,能不能一步登天,就这么夺取卢龙节度使之位。
但陈从进也明白,以他现在的基本盘,以及威望,卢龙节度使之位,对自己而言,那就是一碗有毒的鸡汤,看着很美味,但是喝下去,却是死路一条。
其中最深层的原因,便是河朔三镇与南边的藩镇不同,幽州各地的镇将,手上都握有军队,即便是张公素这等久在幽州的将门,在夺取节度使之位后,也守不住,更遑论陈从进一个骤起之辈。
退一万步而言,陈从进趁此机会,真的夺取了卢龙节度使,那么紧随其后的,必然是镇中各将争相起兵,争夺权利,便是长安朝廷,恐怕也不会承认自己。
因此,陈从进聚兵,进而夺取南门,威胁幽州城,便是想以此为筹码,谋求外镇,积蓄实力,正所谓,引弓不发,其势摄人,最具威胁的时候,就是箭还没射出去的那一刻。
事实确实如陈从进所想,在控制城门没多久,牙将徐卫增便遣一副将前来,虽然此人和陈从进之前的职位一样,但是现在陈从进可是自封权知雄平都都知兵马使,对这个副将,陈从进直言:“但请朱将军亲自前来,共商幽州之大计!”
这名副将名为宋威,听到陈从进这般话语,在其心中,其实颇为不屑,一个赌徒,侥幸杀了李茂勋,现在竟然敢让朱将军亲自来见他,还共商幽州大计,幽州他娘的不就是你搅乱的吗?
但在面上,宋威还是恭敬的回道:“陈……都将,如今幽州刚刚安定,雄平都再次入城,若是将军不能控遏,恐怕幽州又要再遭大劫,还请将军约束部下,先退出城去,如此,一切皆可谈!”
陈从进入城就是目的,怎么可能退出去,因此,宋威自然是无功而返,而宋威刚刚离开不久,便遇上了朱有容和徐卫增,宋威见状,心中一惊,没想到,朱将军居然真的亲自前来了。
宋威把自己和陈从进见面时所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知二将,朱有容听后,面露沉思之色,随后,点了点头,继续朝着南门而去。
朱有容抵达南城后,在城门处百步之外,又派了宋威过去,邀请陈从进上前商谈,而朱有容隔着南门,足有百步之远。
陈从进听完宋威的话后,略作思忖,决定上前一见,毕竟,朱有容身后只带了一队人,军卒数量并不多。
陈从进带着自己的临时亲兵,八十四人,乌泱泱的朝着朱有容大步而去。
来到朱有容身前五步之外,陈从进双手抱拳,微微欠身,朗声道:“朱将军,久仰大名!”
朱有容神色平静,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陈从进,随后微微点头,沉声道:“陈副将,你的大名,朱某今日才知!”
听到这,陈从进还没说话,李丰倒先开口了:“我家将军是都将!可不是什么副将!”
陈从进略微有些尴尬,他咳了一声,止住了李丰,随后笑着对朱有容说道:“皆是军中兄弟抬爱,陈某厚颜,暂且差遣雄平都都兵马使一职!”
朱有容闻言,脸上没什么大变化,副将也好,都将也罢,他此番前来,核心目地,便是想搞清楚,陈从进此人,究竟,想做什么。
于是,朱有容点点头道:“陈都将搅弄风云,勇悍之名着实令朱某惊叹,我知道,你和李可举有仇,现在,李可举死了,李茂勋也死了,他的两千部从,今日也都死了,你现在入城,想做什么!”
陈从进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旋即镇定下来,无论什么时候,想成事,脸皮薄怎么行。
因此,陈从进厚着脸皮,高声道:“朱将军,李茂勋暗害陈军使,此等龌龊小人,怎配为卢龙节度使,我陈从进虽出身低微,却也心怀大义,不忍见幽州百姓陷于水火,故而诛此逆贼,还幽州太平之世!”
朱有容冷笑一声:“哦?陈都将居然是胸怀大义之人,恕朱某眼拙,差点都没看出来。”
而在一旁的田仕鞅听到陈从进的话,心中却是大惊,这可不太像一般武夫能说出来的话,虽然田仕鞅知道,这句话纯粹就是陈从进胡扯的,但是能这么脸不红心不跳,说着拯救幽州百姓之名,实则为自己谋取私利的武夫,这他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听到朱有容有些嗤笑的话,陈从进呵呵一笑,并未回答,而这时,朱有容已经不想和陈从进兜圈子了,直截了当的问道:“陈都将,如今幽州已平,你聚兵南门,是何用意?”
陈从进略一沉吟,随后说道:“朱将军误会了,某聚兵于此,实是担忧城中遭乱军劫掠,故而入城,想平灭乱军,从进心中,绝无任何觊觎之心!”
朱有容沉声道:“幽州之乱已平,雄平都可速离城。”
陈从进闻言,有些沉默,乱军平了,他也不能出城,出了城,他拿什么资本,去谋求外镇。
这时,陈从进又开口了:“朱将军之言,某已知晓,如今幽州已经安定,李茂勋也已授首,不如,从进遣快马,速请张节帅回返幽州,重掌大局!”
其实这个选择,对陈从进而言,也是可以接受的,而相反,这个选择,这些牙将肯定是不能接受。
朱有容目光锐利,紧紧盯着陈从进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阴沉的说道:“张公素已经弃军而逃,他有何颜面回返幽州!”
说完后,朱有容大步上前,而陈从进身边的王猛和李丰等人,迅速的抽出横刀,紧张的戒备起来。
陈从进见朱有容孤身一人,当即轻轻拨开王猛的肩膀,也走了上前,陈从进身着锁子甲,左手按着刀鞘,一副自信从容的模样。
第75章 奉承
朱有容看着陈从进一脸无惧的走上前,看着这个年轻的武夫,朱有容不禁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他年轻的时候,有这种胆魄吗?
朱有容低声道:“陈都将,你我二人,现在无需说那些骗人的鬼话,实话告诉你,纳降军,最迟申时就会抵达幽州,只要解决了纳降军,你想要什么,朱某都可以支持你,除了卢龙节度使,那不是你能觊觎的!”
朱有容怕陈从进吗?其实根本不怕,但现在最要命的点是在这个时间段,陈从进或许成事不足,但是要败起事来,那是绰绰有余了。
况且,陈从进已经坏了一回大事,把李茂勋这个废物给杀了,对,在朱有容心中,李茂勋已经成了废物。
若是陈从进在这个时候,带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溃兵,杀进幽州,那么纳降军肯定会笑掉大牙,朱有容所有的一切,都将灰飞烟灭。
陈从进深吸一口气,随后正色道:“朱将军,我陈从进并无觊觎卢龙节度使之野心,幽州纷乱,从进深感忧心,因而,希望能外镇妫州,既能为幽州屏障,又能远避权争。”
朱有容闻言,毫不迟疑,当即道:“若是你能解决纳降军,让他们回返燕乐,你外镇妫州一事,朱某应下了!”
陈从进呵呵一笑,道:“朱将军现在还是牙内都知兵马使,这等节帅方可决定之权,朱将军现在就已经可以自决了吗?”
朱有容闻言,脸色变了一下,随即语气不善的说道:“陈都将既然不信某,那你想怎么做?”
陈从进轻咳了一声,随即说道:“朱将军现在是牙内都知兵马使,是牙军中,地位最高者,如今幽州节帅之权空置,不如,朱将军上表朝廷,自请节度留后如何?”
陈从进心中认为,现在卢龙节度使之职,对自己而言有毒,但是对朱有容却不一样,卢龙节度使一职,似乎唾手可得。
陈从进说完后,明显感觉到朱有容的呼吸急促了些,显然,这个诱惑,确实说到了朱有容的心坎。
过了好一会儿,朱有容的呼吸才逐渐平和一些,而就在这时,陈从进忽然发现,一个面白无须,身材高大,微微有些富态的男子走了过来。
陈从进见状,当即止住了话头,而朱有容看见此人,微微屈身,行礼道:“田监军。”
听到此言,陈从进愣了一下,监军!那这个就是太监了,这和他想象中的太监形象有些不太一样,身材高大,皮肤白净,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太监长的挺帅,和后世他看的电视剧里面的猥琐太监,完全不一样。
陈从进跟着朱有容,抱拳行礼道:“田监军。”
田仕鞅见陈从进和朱有容二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心中实在按捺不住,走了上面,对着陈从进说道:“陈都将!果然英雄出少年啊,如此年纪,出任都将,国朝中……还是少见了些,将来定然名扬四海,声动庙堂啊!”
听到有人这么夸自己,陈从进也是露出灿烂的笑容,回道:“监军谬赞了。”
朱有容看着陈从进,咳了一声,田仕鞅见状,呵呵一笑,道:“二位将军,相谈甚欢啊。”
陈从进立刻回道:“回监军,如今幽州节度一职空悬,从进虽无知之辈,但也听闻,朱将军在军中素得军心,平日治军,严而不苛,恤兵如子,逢士卒伤病,常亲往探视,赐药赠金,关怀备至。
故军中上下,一心归服,故,从进以为,若朱将军能主政幽州,必能令幽州重归安宁 。”
朱有容听到这,心头一愣,他自己干过这些事吗?他怎么不知道,这陈从进张口说瞎话,还是当着自己本人的面上说的,朱有容心中警觉,此人,比纯粹的武夫,更危险!
田仕鞅闻言,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缓缓说道:“陈都将,本使是朝廷监军,幽州镇中,若是诸军一致推举,想必朝廷也不会驳将士之心,只是,如今城外尚有纳降军,若是兵变攻城,怕是朝廷忧我等不能安定地方,届时徒增麻烦。”
田仕鞅本意不想理会这个事,只要幽州镇的军士认同,就是栓条狗来当这个节度使,他田仕鞅都没意见,他只想要幽州太平,他好继续安享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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