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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协律郎 第148节

  “六郎暂候片刻,方才我行来匆忙,原本准备的一些时货礼品并未携至,方才着徒去取,只消半个时辰,稍后你我同出。”

  高承信闻言后便又开口说道。

  张岱闻言后便点点头,眼下已经夜色颇深,他自己一个无论是出宫还是行走于坊间都有不便。太监们执掌特殊,因此往往都有夜中通行内外的特权。

  不过他心里却有些怀疑高承信这话的真实性,这家伙怎么可能马虎到原本准备的礼物没有带来。怕不是见商谈结果不妙,所以想增加礼货贿结王毛仲?

  可这也不对啊,须知如今内官们内部人事关系可比北衙禁军还要松散,否则也不会发生高承信被其他太监们临场背刺。

  真正与北衙矛盾比较深刻的,还是高力士、杨思勖这样的头面大太监,他们之间的利益纠葛可不是通过财货贿赂能解决的。

  但无论高承信打的什么主意,张岱反正也不打算过多的搅和,老老实实喝一顿喜酒然后便告辞就是了。

  两人又返回堂中,便见到除了杨思勖养子杨绍义之外,其他同行至此的太监们都到王毛仲席边去坐定闲聊,彼此间似乎共同话题更多。

  高承信看到这一幕后,神情不免更加的阴郁。而张岱则是心内一乐,眼下的阉党组织还真是松散,远远比不上几经玄武门政变历练的北衙将士,他们还不懂得拧成一股绳来共同争取和捍卫群体的利益。

  组织度和凝聚力就是如此的奇妙,按照正常历史的发展,起码得到了中晚唐后太监们才能有效的凝聚起来,成为整个古代历史中战斗力和凶悍程度都名列前茅的宦官集团,不会像现在这样被轻易的分化瓦解。

  三人坐在席中如异类一般,融入不进这热闹的宴会氛围中去。

  王毛仲在瓦解了太监联盟之后,更是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情,连带着对于葛延昌这个给他处境带来转机的准女婿都越看越是满意,将之邀与自己同席而坐,且还亲自为其倒酒。

  那葛延昌受此礼遇,不免越发的志得意满、受宠若惊,并频频用略带挑衅的眼神打量着张岱,仿佛一个得胜的将军一般。

  张岱自是被其瞧得颇为不爽,只能在心里暗道也就是老子不想惹事,否则真给你个绿帽子戴戴你信不信?

  好在没等多久,高承信安排送礼的人员便到来了,想是在大内直接过来,男男女女二三十人,除了一些钱帛礼品之外,还有许多的张设器物,甚至不乏内宫六尚所收储的禁中帷帐铺设。

  高承信一番之前姿态,一脸殷勤的指挥太监宫奴们内外布置一番,再返回厅堂中时,已经是热的一脑门子细汗。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王毛仲见其如此殷勤,便也笑语道:“多谢高内谒助益陈设,确是勤恳周谨,怪不得能得你耶高给事赏识。来日若厌于事他,投我门下一样待你若子。”

  这话说的实在是有点侮辱人,但高承信脸上却不敢流露不满,只是叉手说道:“霍公说笑了,下官猥劣下才,能得我耶赏识不弃已经感恩不尽,岂敢更作他想!今日登门来贺,略加助事,只盼来日大喜正日更赐一席得赏美酒!”

  “这是当然!来日返回长安成礼,你若不来,我也要着儿郎将你牵来!”

  王毛仲闻言后又大笑说道,神态间越发恣意。

  饶是高承信卑躬屈膝,都已经有点受不了王毛仲这桀骜态度,于是便又以引还宫奴为由而告辞。张岱见状后,便也起身顺势辞行。至于杨绍义,则就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你去,将宾客送出!”

  王毛仲自是无暇送客,视线一转指了一指立在厅侧的儿子王守贞吩咐道。

  王守贞闻言后忙不迭点头应是,而后恭恭敬敬的将两人引出厅堂,并那一众宫奴们一起送往宅邸门口。

  张岱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暗叹王毛仲真是持家有道、物尽其用,进献皇帝不成的女儿要强配给同僚联姻拉关系,被皇帝废为庶人的儿子则留在家里做仆僮,真是精明又势利。

  不过最让张岱感到有些奇怪的,就是高承信之前在王毛仲家中的态度。

  凭他对这家伙的认识和了解,这位十六兄未见得有多精明,但却野心不小,自尊心强又非常的敏感,被王毛仲那么调侃羞辱却还能面不改色,实在有点不同寻常。

  “你等且先各归所司,我送六郎出宫。”

  离开王毛仲家后,高承信先对诸宫奴们摆手吩咐道,只留下几个素袍小太监跟在身后,然后又对张岱说道:“夜深露重,六郎宜速行!”

  说完这话后,这家伙便先箭步前行,直往玄武门而去。张岱见状后便也连忙疾步跟上,虽然心里还有些奇怪,但隐隐能猜到这家伙一定没憋什么好屁。

  一行几人快速的从玄武门旁的侧门离开大内,高承信仍是催促从人速行,几乎是一溜小跑一般离开了皇城,然后又经空无一人的坊街直投道光坊高承信家中。

  “郎主回家了!”

  邸内家奴听到叩门声,连忙赶来开门将一行人迎入进来。

  高承信的夫人龚五娘子穿着时服襦裙立在庭前相待,比较让张岱感到意外的是龚五娘子身旁还站立着一个明艳女子,赫然正是公孙大娘另一位女弟子杜八娘子杜云卿。

  “妾还道夫郎此夜或要留宿禁中,便邀师妹入邸相陪。”

  龚娘子快步迎上前来,先向高承信解释一句,待见到随后行来的张岱后便又连忙敛裙致意道:“原来六郎也与同归。”

  “深夜还此,打扰嫂夫人了。”

  张岱先向龚娘子作揖,然后视线又望向那杜云卿,微微颔首道:“杜八娘子,又见面了。”

  这位杜八娘子同样一身时服装扮,未施钗钿粉黛,瞧着不像之前登台表演时那样惊艳绝美,却另有一份温婉动人的气质。

  “张公子日前相赠豪资缠头,妾受之惶恐,正与阿姊商量几时再相邀致谢呢!”

  杜云卿也向张岱欠身说道,而一旁的龚娘子明显有些紧张,大概是担心之前私赴风月之地的事情被聊出来,连忙拉着杜云卿说道:“夫郎且与六郎登堂话事,妾与云卿便去别厅。”

  瞧着这位嫂夫人仓皇而走,张岱心内又是一乐,不免暗想若此夜嫂夫人也溜出去玩耍,高承信夜归查岗不得,会是什么心情。他这里暗生谑想,但很快便笑不出了。

  高承信入堂之后,先将一枚木丸塞入张岱手中,并向他笑语说道:“六郎情书,我代你保存多时,并那幽怨情人一并引来,六郎可要谢我成人之美。”

  张岱听到这话后顿时一愣,但他还没有转过脑筋来,后方一路相随的几名小太监中突然行出一人,借着灯火才看出竟是女子所扮,赫然正是日前宫宴所见过的那位王氏娘子王柔娘。

  “张郎……”

  这少女入前握住张岱僵硬的臂膀,神情激动,语若泣诉。

第233章 情之所系,恐非此人

  去人家里喝喜酒,结果却把人待嫁的准新娘子给引出来,这对吗?这不对!

  饶是张岱再怎么心思缜密,这会儿也被这一情况搞得呆若木鸡,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六郎狂喜入痴……”

  高承信在一旁笑语道,然而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见张岱冷厉的眼神怒视向他,笑语声不由得戛然而止,转又有些局促的干笑一声道:“六郎听我解释何以……”

  张岱抬手摆了摆,示意高承信不要说下去,他抬手推下王柔娘握住自己手臂的两手,并将刚刚高承信塞进自己手里的木丸放回这女子手中,同时沉声道:“张六或有几分浅薄才趣爱好炫耀,但却绝不敢恃此引诱良家私奔!

  日前宫宴中娘子几有垂青致意,余怀深有感谢,为有此知音沾沾自喜,但也止此而已。若有何事令娘子错会、以至于此,余罪大矣!娘子若以为如此行事可得情人怀抱,则娘子情之所系,恐怕不是此人!”

  “六郎何必如此绝情啊!王氏娘子爱你如狂,我亦深感,所以才……”

  高承信没想到张岱如此反应和态度,连忙入前拉他手臂,然而却被一把甩开。

  “你住口!”

  张岱转头怒视着高承信,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指着对方说道:“高十六兄,你我相知匪浅,应当知我秉性,今日行事,岂是情义所为?我寄兄于肺腑,兄陷我如仇寇!”

  张岱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外挪步,而厅堂中的吵闹也吸引了外间众人向此而来,本来已经在高家客舍睡下了的安孝臣和银环也都匆匆赶来,待见张岱一脸怒色便连忙疾声问道:“郎主何事?”

  “六郎、六郎你先莫惊恼,容我细禀啊……”

  高承信见张岱如此激怒之态,一时间也有些慌了,入前欲来拉住张岱,却被安孝臣挥臂格出,于是他又连连欠身道:“六郎恼我怨我,无论作何发落,我都低头领受。

  但今事已至此,总要想办法妥善处置啊,否则、否则莫说你我,恐怕这位王氏娘子都将性命不保啊。她只是一个钟情于你的痴女子,她本无罪……”

  张岱哪里不知道高承信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这家伙野心不小,对于飞钱一事的得失心较之旁人要强烈得多,眼见此业将被王毛仲所夺,心内自是不甘,为了破坏北门两家联姻自是无所不用其极。

  至于这位王柔娘,不过是一个自幼娇生惯养、不知人心险恶,偏偏又感情丰富且正值青春叛逆期的少女罢了,竟然真的敢按照高承信的安排私奔出来,也实在是让人无语。

  当然从张岱去王家喝喜酒时所听旁人闲言来看,可能这女子也是苦于无从自辩与自己本无私情,所以在高承信的刻意引诱下选择如此行事。但无论如何,就这么一走了之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张岱固然不是什么断情绝性之人,但也断不会明知是是陷阱还要踩踏进去,更加不会为旁人的错误买单,因此在听到高承信此言后,心内对其厌恶感更增。

  他这里还没有说话,那王柔娘这会儿也明白过来这一切似乎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眼中泪水顿时如珠串一般滚落下来,她两手捧着那木丸颓坐于地,口中则泣声道:“不是张郎错,是妾、妾轻浮淫贱,犯此恶孽……

  妾既行出,也无惧一死,只是没想到一腔情愿、事累张郎。命有修短,此后祸福俱妾造孽得来,无尤张郎!但乞郎君将此携走,日后偶或衔怀,念有痴人……”

  她悲哭中欲将那木丸投向张岱,结果却因泪眼婆娑而失手落在稍远的地方。

  张岱眉头微微一皱,举步向木丸掉落的方向走了一步,但很快又停顿下来,转又抬手指着高承信恨声道:“此番罪孽,高某惹来。若不能妥善处置,来日我也决不饶你!渤海公何等精明,竟然收养你这蠢物!”

  他自知不久后王家人可能就会发觉此事,而高承信与自己一行无疑就是嫌疑最大,所以高承信家里也绝不安全,在对高承信斥骂一番后,当即便拂袖而出,带着安孝臣与银环两人便离开其家。

  高承信本来是想让张岱一起面对和解决此事,结果却没想到张岱态度如此坚决且无情,直接将他骂个狗血淋头,更对他冒险带出的王毛仲女儿弃而不问,他心中自是也愤懑不已,冷着脸没有继续追出去。

  “夫郎,这、这,发生何事?”

  闻讯后便站在廊下倾听的龚娘子匆匆入堂来,走向丈夫疾声问道。

  “这些公卿子弟,当真冷酷无情!平日里说什么情义深厚,遇事后只会袖手旁观!若非他自己撩人乱情,又岂有我可趁之处?今我冒险为他将情人引出,结果他竟畏惧权势、拂袖而走,反而怨我负义造孽!”

  高承信心内愤懑不已,同时也心知眼下情势危急,略作沉吟后他便也连忙说道:“去告阿耶,要去找阿耶!需趁霍公还未觉事,速速进告阿耶!”

  说话间,他走向那仍伏地悲哭的王柔娘疾声道:“王氏娘子你命歹,莫怨高某赚你出户!世间何等好男子没有,偏你钟情如此薄情之徒,累得我也招惹大祸!你且收声,速速随我去渤海公家,公若有计,你我还能活……”

  王柔娘对此却充耳不闻,只是继续掩面悲哭。高承信自无耐心安抚她,连忙着令那同样扮作小太监、与之同出的婢女将其搀扶起来,然后命令家人备车,将这王氏娘子塞入车内便要出门。

  但他很快又折返回来,对自家娘子说道:“北门奴官若追来,家中也并不安全,娘子近日暂且避往他处,不得我声讯,不要还家!”

  交待完之后,他便带着家奴赶着马车匆匆向高力士府邸而去。

  龚娘子见丈夫如此惊慌,心中一时间也乱了方寸,在将夫主送出又折转回来吩咐家人收拾细软,同时忍不住轻声抱怨道:“夫郎说的没错,这张六郎真的是、忒无情了!往常他有事,夫郎都不辞辛劳为他奔走,今我家遭此覆灭之险,他竟不肯相助!”

  那杜八娘子杜云卿闻言后却摇头道:“阿姊这么说,也是徇私乱理!这事分明是姊夫一人做出来的,男女情事本就是难诉于人的隐私,姊夫他别有所图,贸然插手其中,害人害己。

  不闻张郎有言?若所专情是自恃才情引诱良家之徒,则非其人!其心不正,安得此言?霍公女子我往日也有见,却不想因情迷乱又不知专情者谁,如今为情所累!”

  龚娘子听到这话后,一时间不免有些气结语竭。不过她也知道这师妹性格直爽,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以至于公孙大娘都不敢轻易将之引入权贵门邸,担心她耿直失言得罪了人而不自知。

  她也顾不上再与这师妹争辩,此去不知多久才能平息事端,于是便又去吩咐家人尽量将家中细软财货都收拾带走。

  杜云卿在这厅堂中稍作踱步,走到之前被那王氏娘子抛出的木丸旁将之捡起,轻轻拭去上面的灰尘然后把这木丸收起来。

  高力士家同样位于道光坊中,高承信很快来到了这里,然后吩咐家奴赶紧通禀。

  高力士今天难得不当直,早早便洗漱登榻睡个好觉,迷迷糊糊却被家人唤醒,凭着涵养没有动怒,披衣来到堂刚刚坐定,高承信便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捧着他脚疾声道:“阿耶,儿闯祸了,大祸!”

  “发生何事?详细道来!”

  高力士听到这话后,本来还残留的睡意顿时也消散无踪,瞪大眼望着高承信喝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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