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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协律郎 第145节

  他这里刚交代完毕,丁苍又从外匆匆行入进来禀告道:“阿郎,张义、黎洸刚刚归邸,问阿郎是否有暇召见?”

  “快把他们引进来!”

  张岱闻言后顿时精神一振,着令立刻将此二人带进来。

  不多久,张义、黎洸便在丁苍带领下阔步行入,两人看起来都黑瘦了一圈,跟在丁苍身后彼此肤色竟然没有什么明显的色差,可见从去年秋后外出救灾至今也是非常辛苦。

  “六郎!”

  两人入前见礼,张岱摆手示意他们入座,旋即便又问道:“救灾事宜进行的如何了?”

  “某等谨记六郎叮嘱,不惜物力,唯以救命为先,自去年东出至今,凡得救济妇孺逾万,各地织坊也陆续开工,至今积得布帛五千余匹,可以继续搜买物料维持……”

  张义赶紧掏出计簿向张岱汇报他们过去几个月的救灾成绩,当听到接受救济的灾民已经达到了上万人之多,他心中也是欣慰不已。

  虽然河南河北多地受灾,实际遭受灾情影响的民众必然远不止这么一点。但更大范围的赈灾自有朝廷官府负责,他则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尽可能的救济更多民众。

  如今救济的妇孺已经超过万人,织坊也已经有了五千余匹布帛的可见收益。虽然跟投入的十数万贯钱帛相比,这区区几千匹布帛实在是杯水车薪,但只要能够见利,就意味着这模式可以维持下去。

  张岱也根本不打算投入的钱帛能够收回成本,只要能够实实在在的帮助灾民们挺过这一场持续两年多的灾害,那这些钱帛就算是血本无归那也是物有所值了!

  更何况只要做过的事情,又怎么会全无痕迹呢?区别只是回报多寡而已。

  “当下灾区最严重还是牛疫蔓延,春后更是各地散开。我耶去年奉命出巡抚慰,今春不久前又因此出巡。虽然官府与仆等也多宣告乡野,让乡民们谨慎防范、尽早处置疫牛,但却仍然见效甚微……”

  黎洸又开口说道,他们以织坊救灾虽然渐渐上了轨道,但整体的赈灾事宜却仍不乐观,特别是灾区大量耕牛因疫病而亡,更让今年的春耕还未开始便蒙上了一层阴霾。

  虽然说病牛早发现早处理,能够有效控制疫情的蔓延,可是对农耕之家而言,耕牛乃是仅次于土地的财产,谁又舍得轻易放弃掉?

  因此就算自家耕牛染病,往往也密不宣扬,而是想办法救治,但是因为缺少相关的医药,到了最后非但自家的耕牛救不活,还连累整个村落的耕牛都染病。

  张岱闻言后也是一叹,虽然有的时候长痛不如短痛,但是作为一个局外人,实在很难劝说真正要作割舍的人保持理智。

  “王毛仲日前储备许多防疫治疫的兽药,之前他与我有纠纷,我曾在圣人面前进告此事。看来要催促他尽快将这批防疫物料交付过来,最好能趁我东行时沿途输送发放!”

  虽然朝廷也在积极应对牛疫,而张岱也想在其中有所表现,他是非常渴望在这些地方积累民望,既能实实在在的帮助到灾民,也让自己的名声得到广泛的传播,自然便又将主意打到了王毛仲的身上去。

  不过王毛仲这家伙也不是那么好招惹的,张岱还盘算着要再拿赔款来拿捏他一下,却不想转过天来王毛仲的家奴竟主动把赔款送上门来。

  将近两万贯钱帛,足足拉了十几大车,王守贞回家几日后又兴致勃勃的返回来,一边着令仆从们配合张家家奴清点钱帛,一边来到张岱面前向他叉手道:“仆今归家幸不辱命,将河南府所判赔偿送还六郎!”

  张岱闻言后便点点头,并有些好奇的打量这家伙几眼,是不是被马粪熏傻了,这有啥值得高兴的?

  “仆今入府,还奉一命,是要邀请六郎向我家中赴宴……”

  王守贞又躬身说道,然而不待其把话讲完,张岱便直接摇头道:“不去!”

  开玩笑,上次去你家喝顿酒,惹出来的后事还不够折腾人?老子真要馋酒,去宋三娘家也不去你家啊!

  王守贞见张岱拒绝的这么干脆,顿时也面露难色,沉默片刻后姿态更加恭谨:“日前纷扰是仆胡闹,今也遭受惩罚、恭谨知错。此番家中设宴,也并不是专待六郎一人,家中女子与耿公之子联姻结亲,故而邀请亲朋于家中共贺此事。”

  “是年前宫宴所见那位娘子吗?”

  张岱听到这话后,心思一阵恍惚,旋即便又发问道,待见王守贞点头确认,他便也忍不住暗叹王毛仲真是人尽其用啊,献女于圣人不成,又要将之与同僚联姻以巩固势力。

  但他还是摇头道:“我也不是你家亲友,贸然登门无所进贺。”他对那位王家小娘子印象倒也颇深,而且还不错,但是对于去喝其订婚喜酒却兴味乏乏。

  “六郎何必如此拒人千里之外啊!此番邀请或是人情不多,实也有事相求。日前诸方纠纷,飞钱之利久未分配,长此以往此夜恐废啊!所以也想请六郎并高十六等相聚户中,一起商讨妥善处置事宜。”

  听到王守贞这么说,张岱也明白了王毛仲并不是单纯的想要请自己喝喜酒,略作沉吟后他才又说道:“霍公如此盛情相邀,我却之不恭。

  只不过日前曾在圣人当面言及兽药事宜,如今霍公是不是也要陆续交付过来了?若再继续拖延,我耐心不足,便要启奏圣人了!”

第228章 碑纪功德

  张岱虽然口头上答应了王守贞,但之前打交道的经历也实在不愉快,为免再滋生什么人事骚扰,还是等到他爷爷回家后将事情讲述一番。

  “王毛仲近日处境也多有不安,内官挑衅,下属滋怨,更不乏南省朝士上封事讽谏其人其事。凡所言行,俱为解困。而今先舍巨资,复做邀请,应当不是图谋少类。”

  张说对王毛仲近日的处境也不乏关注,听到张岱的询问后便又说道:“北衙将门联姻互结、共保权势,实在不是什么良善之态。不过毛仲不计前事、殷勤来邀,所求之事应当甚是急迫,你若不加理会,其或更行险招。”

  这也是张岱所考虑的一个原因,从去年王毛仲在汝州广成汤流露出献女争宠之意而激怒武惠妃,飞钱的利益便没有正常分配过,到如今积攒的力量已经颇为可观。

  王毛仲必然也是急于调动这一部分财货去维系其人事关系,所以才摆出一副不计前嫌、大度认罚的态度。可如果其诉求不能通过正常途径解决的话,怕是又得搞点其他的手段了。

  北衙的人事情势,就连张说也说不清,因此在斟酌一番后,他便又对张岱说道:“他所求之事,并不是你区区少年能够决之,先去向惠妃求教。

  惠妃许诺几分,你便言事几分,也不要被内官人情架住、帮他们继续挑衅,两处俱是圣人家奴,谁胜谁负也并不取决于你。”

  张岱闻言后便点点头,他也的确是应当去拜见一下武惠妃,谢谢他大姨之前杂文复试时的声援。趁着王葛两家的订婚宴还有几天的时间,他便先入宫向惠妃请示一下。

  “儿郎当真才器非凡,不负亲长的期待啊!”

  武惠妃闲坐殿中,待到张岱入殿拜见,她便拍掌赞叹道:“甲科状头,不要说我家诸亲戚子弟,只怕就连你家这士林华族,之前也未有子弟得此殊荣吧?”

  “只是省试登科而已,距离真正的煊赫功业还差得远,孩儿只当姨母的夸奖乃是鞭策,来日更加奋发向上!”

  张岱先是顿首作拜,旋即便又说道:“日前受扰选司,不得已杂文覆试,幸在姨母遣寿王相助,凭此恩言,后事才得以顺利进行。寿王并为群徒请食,诸贡士感恩良多,只憾无缘当面拜谢,唯将此情寄我,让我来启奏谢恩。”

  “事我听说了,他垂髫小子,哪懂得这些细微的人事,幸在六郎你临场的指点!唉,我倒不盼他能在外有多么崇高的贤德名声,但使群众知其教养得体、品性仁善,是一位值得亲近依附的少王,这便够了。”

  武惠妃听到这话后神态喜色更浓,并又望着张岱感叹道:“你中表兄弟如此相处、相互扶持,这是亲长最乐意见到的事情。六郎你比他更能洞悉人事,且令誉先扬,他若有什么言行不周,一定要尽力帮补。”

  张岱闻言后便点点头,他与武惠妃的互动越来越密切,未来势必也难以置身于那些宫廷斗争外,与其去刻意避嫌,不如先营造一个更有利的局面。

  寿王相较于太子或忠王等人,有一个先天的优势,那就是年龄更小。单凭这一点,就不足以对皇位产生真正的威胁。甚至眼下忠王都还没有上位,张岱也就更加不需要担心与寿王交往过密会遭到皇帝的猜忌。

  至于说日后要不要真的辅佐寿王争夺储位,这也不需要太早操心。随着局势的发展,答案自然会涌现出来。有好处为什么不干?没好处为什么要干?

  武惠妃倒是非常乐见寿王在士林中享有一个好名声,而且如今的张岱作为新科状元,不再只是一个间不时出几个鬼点子的白身少年,未来能够体现出的价值自然也就越大。

  因此她看着张岱也是越发喜欢,以至于让张岱坐到近前来拉着他手腕笑语道:“儿郎登科成名,近日想是不乏走访说亲的?事也不需过于急切,你今年岁也并不算大,与其仓促成家,不如从容拣选,兴许来年就会有更佳的良配!”

  张岱听到这话后心内却是一凛,有心想问问他大姨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眼下彼此间这关系恰到好处,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若要搞什么亲上加亲,那可就太密切、过犹不及了。

  因此他连忙叹声道:“多谢姨母的良言,只不过人间真正可称的情缘妙就妙在恰好发生、难能强求。往年外祖将我母付于张家,或谓得计,结果却沦落得……

  说到底,我也只是张家一个孽庶而已,或因才性而得一时的见重,但也迈不过伦理,不敢奢望能够得到真正的名门娇女垂青,但得一温婉女子肯为我生育嗣息、打理家事,我便别无所求了。”

  “唉,谁说不是呢!当年我又何尝不是一个深宫中的孤幼,未料到会有今时的光景。”

  武惠妃听到这话后也叹息一声,但很快又说道:“六郎也不要看轻了自己、敷衍将就,并不是儿郎配不上那些世家的嫡息,只不过此类女子多作门财蓄养,往往华而不实。哪怕是他门第等类,也访之甚难。

  今后事,我来为你掌眼,不只要挑选一个门风淳厚的势族,更要挑选一个妇德端庄、宜家宜室的贤姝!”

  “今日来拜见姨母,还有一事相询。”

  张岱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便赶紧说明自己的来意:“霍公日前遣子来邀……”

  讲到这件事,武惠妃便忍不住抚掌笑语道:“王毛仲这贼奴总算是认清事实,不敢再妄逞他那不切实际的贼胆,亲其同类,不敢高攀。他既以礼来邀,儿郎不妨往贺,倒是不需再特意来告。

  我与此徒并无深仇,只要他不妄想前计,我才懒得理会他。他毕竟权重北门,六郎你出入宫禁,倒也不必与之仇怨结深。若是可以和气相处自然最好,他若不肯,咱么倒也不必惧他!”

  这话也就听听而已,不怕是不怕,但也没什么太好的招去收拾对方。

  张岱接着又问道:“姨母可知霍公、耿公两家联姻,圣人可有赐物?”

  “你问这些做什么?”

  武惠妃闻言后心内一奇,旋即便摇头道:“一桩小事罢了,何须圣人亲问。若非你来相告,我都不知此事。”

  “我倒不是斗胆窥探禁中隐私,只不过霍公此番相邀也并非是为的修补前事,大概是想提取飞钱之利。我为姨母掌事,不敢私自处置,所以来问。飞钱积利已经颇丰,若知圣意如何,自然能够处置妥当。”

  他也的确想搞清楚一下皇帝对于这一桩联姻的态度如何,以此来判断一下王毛仲还能有几年活头。如果皇帝对于王毛仲仍然是纵容优待、不加警惕,那他也没有必要由中作梗,旁观太监们继续跟北门斗下去就是。

  “此事你倒问住了我,未闻宫中对此有什么格外的赏赐。不过你也不必为难,那利钱他取便任他取,犯不上为了些许钱帛之利去结怨于人。”

  武惠妃听到这话后,便又开口说道,只要不是触犯到了她的根本利益,她也还算好说话的。虽然眼下未必就完全原谅了王毛仲,但她也不想让张岱夹在当中难作。

  “既如此,那我懂得了。”

  张岱闻言后便也不再多问,转又继续说道:“关试结束后新获出身,再留都下也清闲无事,孩儿与诸同年相约东行游历,顺便去看一看去年代姨母所做的一番德泽功业经营如何了。事若顺遂,归来再向姨母报功!”

  “这是救苦济难的善事,六郎你有心了!如若行事有功、行善积福,可比再造几尊功德相有意义得多。”

  武惠妃点头说道,她倒不是多么关心民间疾苦,但也有几分助人的悲悯情怀,况且有人替她积德行善、所花销也不是她本来的用度,她自然也乐得成事。

  “同行群徒,俱词学之士,若见功德遍布乡野,必也感怀深切。所以我想再提取一些钱帛,届时于汴州等地碑纪其事。姨母虽然不是沽名钓誉之徒,但积德行善也不是什么恐人知晓的恶事,未知姨母准否?”

  张岱又向武惠妃请示道,之前所提取的十万贯钱已经快要见底了,而今年又是一个灾疫之年的开端,所以张岱也想再准备一些资金用于维持和扩大救灾的规模。

  “准、准,有什么不准的!需钱多少,自取无妨!”

  武惠妃闻言后自是大喜,连连点头说道:“我今只是沾了儿郎谋事做事之功,却乏甚表现,需自出钱襄成此功,儿郎几时动身再来辞行,届时我备好钱帛,你一并携走!”

  张岱闻言后也并未拒绝,他倒不缺武惠妃这点私房钱,飞钱的利润再提取一部分就可以了。

  可如果武惠妃完全不出钱的话,那就乏甚参与感,对于此事也就未见得多重视。而且阈值提的太高,以后也不太好满足了。

第229章 善念一起便是菩萨

  武惠妃的支持,让张岱更有了底气,要求王毛仲必须先交付一批牛马防疫治疫的药物,他才会前往其家参加宴会。

  王毛仲在听到王守贞传回的话之后,心中也是气恼的不得了,他自觉得自己已经是不计前嫌、大度相邀,却不意此子居然还敢大言不惭的开条件!

  “阿耶,还是答应他罢!张六他今时不同往日,他是甲科状头、天下知名,已经不是凭着威权能够恐吓……”

  王守贞恐怕他老子发怒后搞得他更加难作、于是便连忙劝告道。

  往年他仗着他老子的权势,自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如今不为权势所庇护,对于人间的情势反而所见越发的全面,尤其也明白了他父亲的权势虽大,但限制也多。

  最简单的一点,在圣人做出了对他的判罚之后,他父亲始终都没想过、似乎也不敢对他加以关照,由其旬月间足时足日的去张家当直作役。

  简而言之,他父亲在北门再怎么位高权重,也不过只是负责皇城一隅的安危而已,若失圣意,顷刻失势,仍是不及南省公卿之家那么端庄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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