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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晓梦 第32节

  当下暗自暗叹,果然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邢三姐又问起往后打算,陈斯远还不曾回话,忽而便听得外头有箫声断断续续传来。

  那邢德全方才一直陪坐,强忍着不曾插科打诨,此刻听得箫声顿时骂将起来:“短了嚼子的浪蹄子,吹吹吹,一天到晚吹!爷早晚将嚼子给你戴上!”

  说一下邢夫人年纪。

  后文邢德全那一段话很长,邢三姐还没出阁,邢夫人不大可能比邢三姐大二十岁。

  已知迎春生母过世时邢夫人进门,贾赦推说感念迎春生母过世,以后不再生子。可迎春还有个庶兄弟贾琮。

  书中提了一嘴,贾琮自己弄得脏兮兮,可见年纪不大。

  现在迎春还没及笄,宝玉十一,贾兰更小。我看有说法说贾琮比贾兰小,这里并未采纳。就算比贾兰大一些,此时贾琮八、九岁,如此,就算邢夫人二十岁过门,她现在才多大年纪?

  诸位,老版红楼是经典,可经典的是钗黛。这些次要角色并未遵循原书。

第53章 造势

  邢德全话音刚落,邢三姐顿时恼道:“少胡吣!再聒噪小心撕了你的嘴!”

  许是素日积威尚在,邢德全顿时讷讷不言。

  那邢三姐又与陈斯远说过一会子话,观量了眼天色便吩咐道:“我方才打发人置办了席面,远哥儿晌午留在家中一道儿用饭吧。”

  到底是明面上的亲戚,留饭是应有之意,因是陈斯远痛快应下:“那就叨扰三姨了。”

  邢三姐笑着颔首,起身道:“那远哥儿先行歇息一会子——”目光忽而瞥向邢德全,叱道:“好歹有个当舅舅的样儿,莫要扯着远哥儿胡闹!”

  邢德全蔫头耷脑应下,道:“三姐姐放心就是。”

  当下邢三姐也不多陪,领了丫鬟婆子往后头歇息去了。

  那邢三姐一走,邢德全顿时活络起来,耳听得那箫声停下,便禁不住说道:“好好的箫硬生生吹成了老鸹叫,都是行三,姓尤的只怕比我三姐姐还要凶上几分!”

  陈斯远思量道:“姓尤?可是尤老安人一家?”

  那日就听尤家提及过,说其居所与邢家离得极近。

  “可不就是?”邢德全撇着嘴浑说道:“也不知是不是祖上没积德,怎地就与那母大虫挨在一处。”说话间抬手朝西一指,道:“隔着一条窄巷,那边厢就是尤家。”

  陈斯远依稀记得,西边厢那处居所乃是一处二进小院,后头便是朝庆庵。尤老娘既为安人,那其亡夫便是正六品的京官。看其居所可见寒酸,却不知又怎么与宁国府攀扯上干系,将尤氏嫁进宁国府为继室。

  又想起尤三姐那勾人的眼神儿,陈斯远心下一动,又强行按下。而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么先行寻了破局之法,要么寻了遁走之方,否则哪里还有心思渔猎女色?

  当下与那便宜舅舅邢德全漫说一气,待到晌午时邢三姐自后头过来,招待着陈斯远吃了席面。那席面瞧着还好,有鱼有肉,却略显粗糙,少了荣国府那般的精细。

  待午时一过,陈斯远用过茶水便起身告辞。邢三姐不过说了些场面话,那邢德全却真个儿当了陈斯远是亲外甥,殷切送出门外不说,临别嘿然道:“远哥儿且等着,来日我便去寻了你,总要将这京师名胜游逛一番。嘿,莫说舅舅不照应你,那锦香院我可是熟门熟路,定给远哥儿介绍个一等一的姐儿!”

  陈斯远含糊应下,心下却全然没这般心思。大顺不是满清,太宗李过忽而奋起席卷南北,定鼎中原后又挥师北伐,径直杀进盛京将伪清上下屠戮一空。其后绵延至今,大顺从未有过海禁。

  因是东西交融比照满清自然尤有甚之。好的一面是,大顺尤重工商,西方学说、物件儿要不了多久便会流传至此;坏的是,那骇人的脏病也一并传了过来。

  往秦楼楚馆游逛?若是梳拢清倌人也就罢了,旁的哪里还敢沾?这年头可没什么特效药,一旦沾染了,轻则用了铅汞断子绝孙,重则没几年径直一命呜呼。

  且来日大观园中女子千娇百媚,他陈斯远若真个儿蒙混过关,那些姐姐妹妹岂不比劳什子花魁强百套?

  陈斯远不过饮了几杯水酒,骑在马上缓缓而行,溜溜达达好些时候方才回了荣国府。

  方才交还马匹,便见余四自外头快跑进来。到得陈斯远身前,余四拱手道:“远大爷可算回来了,大老爷打发小的过来寻了两回呢。”

  陈斯远纳罕道:“大老爷寻我?”

  余四催促道:“远大爷,咱们边走边说。”

  二人当即出了荣国府,离黑油大门尚有几步路,那余四低声说道:“头晌有太谷富商递了门贴,因今日宁国府大祭,大老爷便告了假。不想回来时正巧撞见。也不知大老爷与那富商说了什么,转头儿便吩咐小的来寻远大爷。”

  山西富商来找贾赦,这跟自个儿又有什么干系?

  陈斯远心下纳罕不已,径直进了黑油大门,又有小厮引着去了外书房。不过略略等了片刻,便见贾赦、邢夫人前呼后拥而来。

  陈斯远起身见礼,偷眼观量,便见贾赦面沉如水,那邢夫人反倒喜气洋洋。

  不待贾赦发话,邢夫人便道:“哥儿不用这般客套,快坐下说话儿。”

  陈斯远应声落座。

  那贾赦端着架子不言语,略略给邢夫人递了个眼神,那邢夫人便眉开眼笑道:“远哥儿这两日可曾见过孙幕友?”

  陈斯远应了凤姐儿所请,开口便鬼扯道:“方才倒是见了一回。”

  邢夫人便道:“孙幕友既曾为远哥儿塾师,那也算不得外人,不若回头儿请了来——”

  贾赦赶忙咳嗽一声,鄙夷地瞥了邢夫人一眼。

  邢夫人顿时收声,一时间竟拿不定心思如何开口。

  陈斯远便道:“这,孙师要务在身,只怕一时不得空闲。”

  陈斯远主动送上台阶,那邢夫人立马借坡下驴,说道:“那倒是可惜了了……”话锋一转,说道:“远哥儿,不知那开埠……可还差银钱?”

  陈斯远狐疑不已,暗忖邢夫人犯蠢也就罢了,贾赦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这会子怎么上赶着送银钱?莫非此事与那太谷富商有关?

  他蹙眉开口道:“这个外甥倒是不曾问过……姨妈若是急切,明日外甥再去问问孙师?”

  邢夫人顿时喜眉笑眼道:“问问也好。你姨父与那位严抚台神交已久,听闻严抚台有了难处,就想着帮衬一把。”

  这话鬼才信呢!

  那贾赦轻咳一声道:“远哥儿,须记得此事不好张扬——这文武相交乃是大忌。”

  “是,那我明儿个便去寻孙师。”

  贾赦点点头,不再言语,邢夫人便道:“得了,就这事儿,远哥儿快回去歇息吧。”

  陈斯远应下,出得黑油大门,一路纳罕着回到自家小院。他还想着那富商一事,不想才进小院儿,那小丫鬟芸香便颠颠儿迎了上来,瞪大了圆眼道:“大爷,外头都说你发了大财了!”

  “啊?”

第54章 薛蟠中计

  陈斯远惊讶一声,面上宽和笑道:“这又是打哪儿说起的?”

  芸香凑过来巴巴儿道:“头晌有富商投贴,不想正撞见大老爷回府,转头儿王嬷嬷就漏出话儿来,说大太太倒倒手,不过几日就赚了二百两银钱。那大太太平白赚了一笔,还不是亏得有大爷这个外甥在?如今四下都说呢,这回大爷一准儿发了财!”

  “王嬷嬷?哪个王嬷嬷?”陈斯远问道。

  “司棋姐姐的姥姥,王善保家的。”芸香回道。

  啧啧,邢夫人连贴身嬷嬷都管束不住,东跨院有什么风吹草动,转头就能传扬得四下都知……也无怪贾母瞧不上眼,心思都放在银钱上了,连自个儿院里都管束不好,又怎么管得好家?

  陈斯远心下想着,面上笑道:“我不过是个过路财神,那银钱沾沾手,转头儿就送了出去,哪里就发财了?”

  芸香眼珠乱转,却不管这些,只压低声音道:“大爷,不知能不能带我家也发上一笔?”

  陈斯远停住身子,玩味道:“倒也不是不行……问题是你家有银钱?”

  芸香道:“自然比不上主子们,不过这些年省吃俭用的,我存了七、八两,回去求了爹娘,总能凑个五十两来。”

  陈斯远哈哈一笑,说道:“那开埠一事,一千两插一脚,你这差得远着呢。银钱且留着自个儿花用吧。”

  说罢也不管芸香,自行进了屋里。

  芸香眨眨眼,待要追将过去,便见红玉自迎在门口。只瞟了其一眼,芸香顿时驻足噤若寒蝉。

  芸香心下着恼,正要往西厢去,红玉便蹙眉道:“大爷吩咐的大字可写完了?”

  “这就写!”芸香一溜烟进了西厢。

  红玉关好房门,回身为陈斯远卸去斗篷,又伺候着净了手,禁不住说道:“那芸香瞧着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这才几日又故态复萌?我看大爷不好给她好脸色,不然说不得过几日就开了染坊!”

  陈斯远笑道:“这家中都交给你来打理,你瞧着敲打就是了。”

  红玉心下暗喜,便沏了酽茶来。陈斯远方才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忽而听得外间有人叫嚷道:“天杀的狗贼,我的银子啊!”

  其后又有女声劝慰,可惜听不真切。陈斯远纳罕不已,暗忖听声音好似是薛蟠?这呆霸王又惹了什么祸事?莫非真叫柳燕儿说中了?

  他有心探寻,却不好真个儿出去听墙角。此时隔着玻璃窗便见西厢房推开,小丫鬟芸香颠颠儿到了东厢左近的墙根,因着个头矮瞧不真切,这丫头还搬了个板凳来踩着,于是墙头上露出半张脸来瞧得津津有味。

  红玉看在眼里,正要出去管教,却被陈斯远拦住,道:“罢了,让她听听也好,正好我心下也好奇的紧。”

  红玉停下身形,好似不认识一般瞧了陈斯远一眼。陈斯远笑道:“怎地?就不许我好奇了?”

  红玉噗嗤一声掩口笑道:“一直都道大爷豪迈,心下装着的都是天下大事,却不想也似寻常人一般……好奇。”

  陈斯远理所当然道:“人嘛,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红玉没来前特意瞧过陈斯远一眼,那一眼便拿定了心思。二十来日相处下来,姑娘家的心思里满是陈斯远。因是爱屋及乌,此时非但不觉有异,反倒觉着自家大爷身上多了些许烟火气,不再似庙宇里泥塑、木雕的神像。

  红玉便笑道:“不瞒大爷,我心里也似长了草呢……那过会子我叫芸香来问话。”

  陈斯远笑着应下。

  待过得一盏茶光景,便见小丫鬟芸香意犹未尽的下了墙头,提了凳子蹦蹦跳跳往西厢去。恰此时红玉开了门,招手道:“芸香,进来说话。”

  芸香顿时好似老鼠见了猫一般,蔫头耷脑瘪着嘴挪步进了正房。

  到得内中屈身一福,红玉便道:“方才都听了什么?”

  芸香眨眨眼,见红玉不曾教训,顿时心中怯意尽去,眉飞色舞道:“隔着过道呢,我听得也不真切。不过依稀听见好似薛大爷亏了七、八千银子,那会子提了刀要去杀人呢。

  燕儿姐抱着薛大爷腿不准,后来姨太太、宝姑娘都出来了,姨太太恼了,给了薛大爷一巴掌,宝姐姐又不知说了什么,然后一家子人就都进了正房。”

  错不了,定是那楠木一事,事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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