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晓梦 第210节
陈斯远撇嘴道:“拿我跟文龙比?只怕再过十年我也比不过那厮。”
就薛蟠那将军肚、腱子肉,加上性子浑,合该去上阵杀敌。
众人说笑两句,陈斯远便到得堂内褪去衣裳,赤身进得浴桶里。温热的水漫过胸口,陈斯远不禁舒爽得哼哼有声。
他双臂搭在浴桶旁,仰头闭目思量,回想起方才情形,不禁面上莞尔。这世间男子大抵都有劣根性,一则拉良家下水,一则劝妓家从良。
薛姨妈虽年岁比邢夫人稍长,姿容却与之相差仿佛,比照起来韵味尤胜。若陈斯远心下不知也就罢了,待知晓其对自个儿有意,他又怎会放过?至于宝钗……左右此事也不可告人,宝姐姐一无所知又有什么干系?
薛姨妈乃是内宅妇人,赶鸭子上架也似才打理起薛家家业来,心下苦闷无从排解,虽寄情于自个儿,却难以逾越心关。
是以陈斯远方才用话术抚慰了薛姨妈,其述说良多,归纳起来不过两条:不过是薛姨妈是好女人,嫁入薛家实在可惜了。此言果然打开了薛姨妈心扉,其后多是薛姨妈诉苦,陈斯远倾听;其后又言情难自禁,过往已逝,来世不可追,能珍惜的唯有眼前。此言是为诱薛姨妈主动迈出那一步。
这话术自是奏效了的,是以方才薛姨妈才会极力回应。
只可惜时辰不对,地方也不对,陈斯远明知今日不能得手,便故作君子。只怕薛姨妈回去之后,来日又有反复……嗯,这事儿还有的拉扯呢。
此事暂且放在一旁,余下时日合该用心秋闱事,毕竟这才是大事儿!又想起尤二姐、尤三姐来,陈斯远便想着明日去瞧过一遭,回头便关门闭户,用心攻读。
这日因着被薛姨妈引得心下躁动,陈斯远扯着香菱、红玉好生折腾了一番,直到临近子时方才睡下。
转眼到得天明,红玉率先醒来,披了小衣挑开窗帘往外观量。便见外间雨后初晴,雾气氤氲。红玉自枕边将怀表摸索了来,瞧着表针换算了一番,眼看便到了卯时,便有心将陈斯远叫醒。
随即忽而醒悟,是了,大爷自国子监肄业,从此不用早起了。她便将怀表撂下,复又躺下,挪动身子贴在陈斯远背脊上,温存了良久。
又过半个时辰,外间粗使婆子与芸香洒扫,芸香不知得了什么信儿,叽叽喳喳个没完,红玉再也躺不下,便只好窸窸窣窣起身。
她一动,连带香菱也醒了过来,二女对视一眼,彼此揶揄一番,又都红了脸儿。当下两女轻手轻脚起来,自去外间梳洗、忙活起来。
陈斯远好生睡了个饱,直到卯时将尽方才倏然醒来。懒散着任凭香菱伺候着穿衣、洗漱,又慢吞吞用起了早点。
因着陈斯远意态慵懒,便连整个小院儿也闲适了许多。小丫鬟芸香照例鬼鬼祟祟寻来,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子闲话。
什么园子东角门的秦显家的与妙玉的婆子计较起来,什么李嬷嬷指桑骂槐痛骂了袭人一通;什么多官的老婆多姑娘与戴良钻厢房厮混。
陈斯远听得津津有味,只觉小丫鬟芸香生在此一世屈才了。这若是方才后世,随便来个‘周一见’,但凡不想塌房的,一准儿私下和解,芸香立马财富自由!
勉励了芸香一通,待辰时过半,陈斯远穿戴齐整,也不曾叫了小厮庆愈随行,施施然出了荣国府,往后头的小花枝巷寻去。
却说这日早间,尤三姐与尤二姐一道儿用过早饭,尤三姐便叫了丫鬟冬梅来,主仆二人凑在一处打着算盘,盘点起账目来。
那冬梅果然如其妹妹芸香所言,模样虽略失端正,却是个难得聪慧的。记账、打算盘,不过月余光景便比尤三姐还要强。
当下主仆两个噼里啪啦一通算,冬梅最先算过,不禁喜道:“奶奶,六月只十几天,便得了一千三百两有奇,七月一整月,足足有三千九百两呢。”
尤三姐颔首应了,又仔细盘算起来。待过得半晌演算所得与冬梅一般无二,这才释然露出笑意来,道:“果然不错。照例留下两千二百两用作周转,那三千两留着分润吧。”
冬梅道:“奶奶何不多预留些?说不得大爷来日还要采买那些秘药呢。”
尤三姐摇了摇头,道:“远哥哥自有主意,你只管照办就是。回头儿将这三千两兑成银票,下晌就送去荣国府。”
冬梅自是应下。
尤三姐方才舒展腰肢,抬眼便见尤二姐端着一盏茶笑吟吟行了进来。
尤三姐白了其一眼,道:“无事献殷勤,又有何事?”
尤二姐瞧了一眼冬梅,冬梅情知姊妹二人之事不好让自个儿听了去,便起身告退。尤二姐便捡方才冬梅的凳子落座,低声道:“三妹妹可思量清楚了?若一文不出,只怕妈妈来日还有的闹呢!”
尤三姐乜斜一眼,抱着膀子口不对心道:“她要闹便尽管闹去,老话儿说的好,听蝲蝲蛄叫唤,还不种地了?”顿了顿,又道:“二姐若觉着给的少了,只管拿了自个儿体己贴补就是。”
尤二姐蹙眉道:“我前头便给了的,哪里还有体己留存?三妹如今管着丹丸营生,一个月就是三四千银子,稍稍漏一点,足够妈妈嚼用了。”
尤三姐顿时不干了,道:“那营生是远哥哥的,我不过拿了一份俸禄,哪有旁的银子挪用?”
正吵嚷间,便有小丫鬟春熙入内,欢喜道:“奶奶,大爷来了!”
姊妹二人俱都面上一怔,尤三姐当先起身笑盈盈迎将出来,道:“我就说远哥哥今日得来,果然就来了!”
尤二姐也褪去愁容,紧忙随着尤三姐迎了出去。
姊妹二人出得正房,便见陈斯远一袭月白长衫款步而来。尤三姐素来放肆,紧跑两步先是扑在其怀中,跟着又抱紧了臂膀,欢喜道:“这么早便来了,远哥哥怎么不睡个饱?”
陈斯远先是遥遥与尤二姐笑着颔首,这才边走边道:“怕你记挂着,还是早些来为妙。”
尤三姐就道:“来得正好,我方才盘算过了账目,过会子打发人去兑了银票,回头儿远哥哥带回府去给各处分润了。”
“好。”
当下进得内中,尤二姐殷切递送了茶水,又偷眼朝着陈斯远使了个眼色。
陈斯远一眼便知那事儿尤三姐还不曾应承。当下与尤三姐说了会子闲话,呷了口茶水便道:“秋闱在即,我这几日便不来了。”
尤三姐虽心下想念得紧,却也以陈斯远为要紧,便偎在其肩头道:“不过是十来日光景,远哥哥只管用心秋闱事便好。我虽挂念着,却也忍得住。”
陈斯远笑道:“等过了秋闱,我好生领着妹妹四下游逛一番。”
尤三姐嬉笑着应下。
陈斯远这才说道:“这几日你妈妈可来了?”
尤三姐顿时瘪嘴道:“倒是来了一回,我在铺子里理账目,都是二姐答对的。”
陈斯远便道:“上回二姐儿与我提起过,我心下想着,好歹养育过你一场,不闹闹得太僵了。这银钱,往后不若定个数目,每月打发人送去,如此也免得你妈妈与你闹将起来。”
同样的话,尤二姐说出来,自是与陈斯远不同。
尤三姐便颔首道:“二姐说过两回,我心下也有意如此,只是那营生是远哥哥的——”
陈斯远笑道:“你只管从我那出息里每月拨付一些就是了。”
尤三姐道:“那……合该拨付多少?”不待陈斯远回话,尤三姐便思量着道:“少了不够花用,多了只怕妈妈又胡乱花用,依着我……不若每月二十两?”
陈斯远道:“是不是少了些?”
一旁的尤二姐就道:“妈妈时常往宁国府去,想来再有二十两便足够用度了。”
陈斯远便笑着颔首道:“如此,便依着你们姊妹。”
当下三人正要说些体己话儿,便有丫鬟夏竹蹙眉入得内中,道:“奶奶……大爷,老安人瞧着又进巷子了。”
尤二姐生怕又闹起来,赶忙起身道:“我去应对,远兄弟先与三妹妹稍待。”
说罢起身便迎了出去,恰此时外间叩门,尤二姐疾走几步,开门便将尤老安人拦在了外头。
陈斯远也不管尤二姐如何与尤老娘分说,自个儿与尤三姐道:“这宅子略显逼仄了些,待过了秋闱,咱们在内城另寻一处宅院可好?”
尤三姐自是欢喜不已,女子最喜置办头面、家产,她先点头应下,继而又道:“远哥哥手头银钱可够数?这回才分润七百五十两,不若再攒一攒?”
陈斯远笑道:“我手头还有呢,再支用个几千两不在话下。”
尤三姐便捧心畅想起来:“这宅子的确小了些,回头儿好歹寻个二进的,免得雇请了仆役都没处安置。”
陈斯远则思量着,二进只怕也小了些,若舍得砸银钱,便是三路三进的也买得起,只是这等宅邸须得碰,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过得半晌,尤二姐笑盈盈回转,只道尤老娘欢喜着回去了,还说待过了秋闱便要置办席面好生给陈斯远补一补。
陈斯远自是笑着应下,当下与两姊妹柔情蜜意一番,说了半晌体己话,临近午时得了三千两银票,这才回转荣国府。
到得自家用过午点,陈斯远打发小丫鬟芸香四下扫听一番,便得知除去大老爷贾赦,那买了丹丸股子的众人都在房中,陈斯远便依着远近先行往宁国府寻去。
却说尤老娘得了尤二姐亲口允诺,每月二十两奉养银子,算算一年就是二百四十两,加上三不五时来尤氏处打秋风,足够其花用了!
因生怕搅扰了陈斯远与两个女儿的好事儿,尤老娘便门也不进,乐滋滋回了宁国府。
待寻了尤氏,便将尤二姐好一番夸赞,只说三个女儿里,唯有尤氏与尤二姐孝顺,那尤三姐就是个白眼狼。
尤氏心下哭笑不得,却只能听继母自说自话,心下何尝不知尤老娘是在点自个儿?刚好前些时日得了些团茶,尤氏便打发丫鬟包了些来,好歹堵了尤老娘的口。
那尤老娘得了好处,自是心下得意,眼见贾珍迟迟不归,便要起身离去。谁知此时忽有婆子入内禀报:“奶奶,远大爷请见。”
尤氏纳罕道:“远兄弟?他怎地来了?”当下又吩咐道:“你去叫了蓉哥儿来答对。”
那婆子哭笑不得道:“奴婢一早就去了蓉哥儿院儿,谁知蓉哥儿一听来的是远大爷,便推说偶感风寒,不便见人。”
尤氏暗自撇嘴,那贾蓉自是痊愈了的,前几日却因着与丫鬟折腾得狠了,这才染了风寒。算算都过来五六日,哪里就要避人了?不过是对那远兄弟又畏又恨,这才避而不见。
尤氏便蹙眉道:“既如此,你请了人到前头内厅。”扭头与尤老娘道:“劳烦母亲与我见一见远兄弟。”
尤老娘自是乐得如此,笑着应下:“好好。”
婆子应声而去,尤氏略略拾掇,便与尤老娘一道儿往中路院内厅而去。
这宁国府三路五进,大厅在二进院,用以接待外客;这内厅在三进院,用以答对亲眷。
陈斯远与宁国府八竿子打不着,可因着两个便宜妹妹,尤氏反倒与其沾了亲,如此才在内厅招待。
母女二人进得内厅,须臾便有丫鬟引了陈斯远入内。
众人彼此见过,那尤老娘因着每年二百四十两奉养银,这会子瞧着陈斯远哪儿哪儿都顺眼。
略略寒暄两句,尤氏就道:“不知远兄弟今儿个来——”
陈斯远自袖笼里抽出一叠银票,道:“珍大嫂子可知珍大哥参股了百草堂之事?”
待尤氏点头,陈斯远便示意丫鬟过来,将银票交过去,扭头与尤氏道:“这两日三妹妹理清了账目,此为上个月的出息,大嫂子快点点。”
尤氏应下,待丫鬟递过来银票,手中略略一捻,便见内中全是一百两的银票,算算足足有一千两之多!顿时愕然道:“怎么这般多?”
一旁尤老娘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一千两!诶唷唷,远哥儿这是点石成金啊,你,你那营生可还有股子?”
尤氏赶忙喝止:“母亲!”
尤老娘顿时面上讪讪,道:“这,我不过是随口一说。”
陈斯远笑道:“便只是此事。一千两送到,若没旁的事儿,那我就先回了。”
尤氏客气道:“远兄弟才来就走?等你珍大哥回来,只怕要说我不知礼数了,好歹喝过一盏茶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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