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晓梦 第187节
鞋子?
陈斯远心下暗笑,心道贾母果然不待见他,生儿送了一双素面儿鞋子,这是巴不得陈斯远赶紧滚蛋走人啊。
跟着又有邢夫人送了一套衣裳,五十寿桃,五十束银丝挂面;许是与邢夫人商议过,转头金钏儿便也依着邢夫人的规矩送了贺礼来。
让陈斯远意外的是,李纨竟也打发丫鬟来送了一套湖笔。
忙碌一番,眼看时辰不早,余下人等所送贺礼,怕是要等陈斯远散学回来,是以陈斯远不再停留,略略交代了便乘车往国子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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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西大格子巷。
曲嬷嬷正在院儿中晾晒着衣物,忽而听得门扉轻轻叩响,当下便在围裙上擦了手,赶忙行过去开了门扉。
观量一眼,便见陈斯远一身酒气停在门前。
“大爷来了?”曲嬷嬷让开身形,笑道:“晴雯还说呢,今儿个大爷准来,谁知午时过半也不见人影,这会子熬不住自个儿睡下了。”
陈斯远笑道:“不知谁传出去的,同学都知今儿个是我生儿,晌午凑了份子吃了席面,这会子才散。晴雯睡了?”
曲嬷嬷掩口笑道:“大爷自个儿去瞧瞧吧,晴雯可是抛费了好一番心思呢。”
陈斯远点头,也不用曲嬷嬷跟随,迈步便进了正房里。转进西梢间里,便见炕桌上摆着个簇新的忠靖冠。这忠靖冠前明时为官员燕居时所戴,到得本朝,连士子也能戴在头上。
此帽以铁丝为框,乌纱、乌绒为表,帽顶略方,中间微突;前饰冠梁,压以丝线;后列二山,亦以金缘。
一旁炕上,晴雯缩着身形酣睡,赤了一双菱脚不说,许是翻滚时将前襟扯开,便露出脖颈下一片白腻腻来。
陈斯远摸索了下忠靖冠,思量着定是晴雯熬夜赶制的,是以此时方才禁不住瞌睡迷糊了过去。
或许午时那会子晴雯还在强撑着,只是左等右等不见自个儿来,这才睡下了。
陈斯远自顾自解了头上束发的网巾,将忠靖冠戴在头上,只觉比起贴合的网巾来,这帽子更清凉些。寻了那巴掌大的镜子观量,竟显得比先前更稳重了几分。
面上笑了下,陈斯远情知若不告而别,只怕晴雯心下失落,当即便偏腿坐在炕沿上,探手在那菱脚足心挠了挠。
涂了蔻丹的脚趾弯了弯,随即挪在了一旁。陈斯远暗乐一声,又探手寻了一根发丝,戏谑着探进晴雯的鼻孔里。
那晴雯顿时蹙眉不已,小脸儿来回避让,好半晌禁不住睁开了眼。迷迷糊糊瞧了一眼,这才一骨碌爬起来道:“大爷来了?什么时辰了?”
“眼看过了午时,晌午同学宴请,实在不好推拒,与你说两句话我便要走了。”
晴雯抿嘴笑道:“大爷既忙着,也不用特意过来瞧我。”
陈斯远笑而不语,指着头上忠靖冠道:“熬夜赶制的?”
晴雯笑着颔首,说道:“也不早些说,我熬了两夜才赶制出来。”
陈斯远便道:“何必熬夜,过后补了就是。”
晴雯一个劲儿的摇头,却不曾说什么。这是贺礼,生日当天送与过后送,又岂能一样?
于晴雯心下,既为感念陈斯远搭救之恩,内中也未尝没有小女心思。因是这贺礼多一日、少一日的,都不大好,也唯有今儿个亲眼瞧着其戴在头上,心下才会稍安。
她虽不曾说话儿,可姑娘家的情意溢于言表,落在陈斯远眼中,自是心下一暖。
第164章 薛蟠议亲
摇了摇头,晴雯便一直瞧着陈斯远笑,心下只觉熨帖无比。熬了两夜,就盼着今儿个晌午将贺礼送上,谁知晌午时一直不见陈斯远到来。
熬不住了,晴雯方才小憩一会儿,心下隐隐失落,只道陈斯远今儿个不来了。谁知甫一睁开眼,便见陈斯远一身酒气的戏弄自个儿。
个中滋味,心绪起伏,自是不好与外人说道。
她略略垂了螓首,忽而便见敞开的衣襟,内中露出贴身的小衣来。晴雯顿时俏脸一红,紧忙将衣襟扣紧,又趿拉了绣花鞋落地,笑着道:“我去给大爷倒一盏茶来。”
陈斯远却扯了她的手道:“不忙,我这就要走了。”
晴雯蹙眉道:“大爷一身酒气,总要醒醒酒,醒酒汤来不及,饮些酸梅汤如何?”
她一番心意,陈斯远不好推拒,便点头道:“也好,那就酸梅汤。”
晴雯嬉笑道:“一早儿买的酸梅汤,这会子还放在井水里镇着,我这就给大爷盛一碗来。”
晴雯一溜烟而去,过得须臾,便端了一碗温凉的酸梅汤来。
陈斯远接过来喝了一口,只觉口齿生津,当下咕咚咚牛饮而尽,笑着赞道:“不错,这酸得一激灵,果然醒了几分酒。”
当下起身道:“你下晌没事儿就多睡一会子,我明儿个晌午再过来。”
“哎?大爷稍待。”晴雯叫住他,扯了腰间的汗巾子,翘起脚来抬手为其擦拭了嘴角。
略略擦拭几下,一双水润眸子便与陈斯远撞了个正着。晴雯略略慌乱,瞧了一眼紧忙垂下头来,道:“好了,我送——诶唷。”
诶唷一声,晴雯却是被陈斯远揽在了怀里,随即耳边传来陈斯远的声音:“这贺礼我极得意,多谢你了。”
晴雯兀自翘着脚缩在陈斯远怀中,一耳听得心跳怦然之声,心下愈发慌乱,断断续续说道:“本就是我的本分,大……大爷……也不必说这些。”
陈斯远哈哈一笑,松开她身子,探手揉了揉发髻,扭身便走:“我走了,你也不用来送,歇着吧。”
“嗯。”晴雯嘴里应着,却是怔了须臾,这才咬着下唇追了出去。
待送出院儿外,晴雯又倚门瞧着陈斯远领着小厮大步流星往东而去,国子监内传来鸣金之声,那主仆二人立时撒丫子狂奔。
待到了巷口,陈斯远顿住身形回身朝着晴雯摆了摆手,旋即又飞奔而去。
晴雯倚门抿嘴笑着,眉目流转,也不知心下想起了什么,便嗤的一声掩口而笑。
待合上门扉,便有曲嬷嬷笑吟吟迎了过来,说道:“老身说什么来着?大爷记挂着姑娘,莫说是有事儿耽搁了,便是天上下刀子也要来瞧姑娘呢。”
晴雯心下欢喜着,面上却嗔道:“嬷嬷再说这话我可不依了。”
曲嬷嬷道:“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又不曾嚼舌……”见晴雯蹙起眉头来,曲嬷嬷就笑道:“……罢了罢了,姑娘面嫩,听不得这些,我不说就是了。”
晴雯便不言语了,正要回房中歇息,忽而听得身后门扉叩响。不待晴雯发话,曲嬷嬷便擦着手行了过去,遥遥问道:“谁啊?”
旋即便有一女声问道:“敢问晴雯可是住在此处?”
晴雯心下纳罕,不禁蹙起了眉头,吩咐道:“嬷嬷开了门瞧一眼。”
曲嬷嬷应下,便将门扉打开,晴雯抬眼就见赖大家的停在了门前。
“赖大娘?”怎么会是此人?
因着先前主仆情谊,晴雯纳罕着上前,问道:“大娘怎地来了?”
赖大家的笑道:“我来瞧瞧你——”说着上下仔细扫量了几眼,笑着赞道:“——瞧瞧这一身绢纱,再瞧瞧这白里透红的小脸儿,啧啧,想来你日子过得极好。”
“赖大娘说笑了,”顿了顿,晴雯让开身形:“赖大娘请入内叙话吧。”
赖大家的应下,又将提着的篮子送上,道:“来时也不知买些什么,记得你爱吃马蹄酥,我便买了一些。”
晴雯道了谢,将篮子交给曲嬷嬷,引着赖大家的入得内中,又亲自为其奉了温茶。
赖大家的四下扫量着,心下便有了数。这一进小院儿瞧着不大,可又有哪个主子会赁了来安置一个丫头?这也就罢了,还单请了两个婆子来照料……啧啧,果然这晴雯对了姓陈的心思,不然又岂会如此厚待?
眼见晴雯又要张罗着切瓜果,赖大家的便扯了其手在一旁落座,说道:“你也别忙,我才在家吃用过,这会子也吃不下,咱们坐下来说会子话儿。”
晴雯便抿着嘴在一旁落座。
那赖大家的仔细盘问起来,何时到了此间,每月月例银子多少,四季衣裳怎么算的,两个婆子又是多少月例。
待一一扫听过了,赖大家的就道:“当日太太要赶你走,我们既拦不住,也不敢拦,只好紧忙去求了远大爷。亏得远大爷心善,这才收留了你。”
有些事儿陈斯远不曾细说,晴雯便一直懵懂,只道远大爷是老天派来搭救自个儿的,谁知这里头还有赖家求告之事?
赖大家的扯了晴雯的手儿道:“原想着若你过得不如意,那就接回家来……”
晴雯赶忙道:“我,我如今过得还好。前番得了大爷搭救,又将我安置在此处,每日晌午都过来瞧一眼……”
赖大家的意味深长地笑道:“我瞧着也是……这远大爷拿你当个宝呢,你看谁家丫鬟单赁了院子、请了婆子来照料的?你如今过得得意,我也就放心了。”眼见晴雯垂了螓首羞答答不言语,赖大家的又道:“是了,你表哥娶的媳妇,前些时日也安置到了荣国府中。”
晴雯顿时爆炭也似蹙眉冷笑道:“大娘快别提我那表哥,我病得险些死了,他过了几日才来观量,却是急着撵我走好与新娘子洞房。我先前顾念着亲戚一场,谁知他却是个黑了心肝的白眼狼!”
“还有此事?”
晴雯想起来就气恼不已,当下便将那几日情形一一说将出来。待听闻陈斯远连夜请了郎中为其诊治,赖大家的彻底放了心。
赖家与晴雯有一段香火情,自打晴雯跟了陈斯远,赖家私底下便暗自扫听晴雯下落,直到最近几日才得了信儿。
那姓陈的不好惹,加之其人眼看起了势,赖家做惯了奴才,自是将那逢迎一道摆弄得炉火纯青。想着来日姓陈的说不得就能高中皇榜,不拘是为赖尚荣铺路,还是为赖升两个儿子牵线,总要与姓陈的缓和、交好了为妙,是以赖大家的这才寻上门来。
待晴雯气咻咻说完,赖大家的就道:“你是个有福分的,我瞧着这位远大爷可比宝二爷还强了几分呢。”
晴雯哼哼着应下,心下不以为然,思量着远大爷又岂是宝二爷能比的?不过差了些年岁,二人为人处世却有着天壤之别。一样是待自个儿好,宝二爷时而与自个儿拌嘴生闷气,远大爷却从不会如此,处置外间事务更是老道,从不让人挂心。
那赖大家的观量其神色,又低声道:“你……可是爬了远大爷的床了?”
晴雯眨眨眼,顿时摇头连连:“大娘说的什么话,我,我才不会干出那等没起子的事儿呢!”
赖大家的笑道:“不过是随口一问,且这事儿早早晚晚,莫非你还守着一辈子不成?”
晴雯闷头不言语。爬远大爷的床……她自是撂不下脸子来,她凭本事吃饭,才不会去学那等狐媚子呢。至于与远大爷共效鱼水之欢……那她自是肯的。
赖大家的就劝诱道:“你是不知,如今远大爷起了势,又生得相貌堂堂,来日说不得外头多少狐媚子上杆子送上门来呢。你撂不下脸子,那些狐媚子可不管那些。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我也不是劝你学坏,可瞧瞧好生生待在宝二爷身边的袭人,你瞧她怎么就没被撵出来?”
顿了顿,又道:“这男人啊,尤其是远大爷这般心高气傲的,最是护着与自个儿有了肌肤之亲的女子。你眼下不算计着,来日只怕有的急呢。”
晴雯顿时气恼道:“大娘这话越说越离谱了,再这般我可就回房了。”
赖大家的笑着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你自个儿心下有计较就好。”
又盘桓了一会子,赖大家的起身告辞,说是府中离不得人,当下便要回转荣国府。
晴雯将其送出门外,这才若有所思地回了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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