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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晓梦 第136节

  贾母沉着脸含混应了一声,目视邢夫人趾高气扬而去。邢夫人一走,赖嬷嬷自觉没脸儿再留下去,只得讪讪告退。

  却说陈斯远领着红玉自后头穿堂出来,红玉便忍不住笑道:“我害怕大爷吃了亏呢,谁知三言两语便让赖嬷嬷哑口无言。”

  陈斯远笑道:“莫非你以为我是个拙嘴笨舌的?”

  红玉笑着摇头,道:“这平素能说,与吵架能说是两回事。有的人平时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偏生吵架时只知粗着嗓门起调子,说来说去也说不到点子上。”

  陈斯远道:“我可没吵,方才不过是讲道理罢了。”

  他心下暗忖,那赖尚荣心性阴毒,非得断了其仕途不可,否则此事不算罢休。待来日寻了陶监丞计较一番,大不了多砸些银钱就是了,总要绝了后患。

  另一边厢,邢夫人没急着乘轿,出了垂花门缓步而行,不片刻先是瞥见后出来的赖嬷嬷,邢夫人自是免不了冷嘲热讽一番,直把那老虔婆臊得垂头丧气、仓惶而去。又过须臾,王夫人这才领了丫鬟、婆子追上来。

  妯娌两个对视一眼,纷纷暗自欣喜不已。

  老太太为何说一不二?除去孝道,一则仰仗了赖家这等老家奴,二则靠着平日能服人。此一番既揭了赖嬷嬷脸面,也让老太太无功而返。

  虽说有鸳鸯转圜,老太太瞧着并未有所失,可放在众人眼里,老太太兴师动众寻了陈斯远而来,却让其好端端回转,这本身就有失威信!

  这有一就有二,待来日贾母威信日损,王夫人还担着掌家的名号,你说到时候那些墙头草会听谁的?

  妯娌两个当面不说说了几句闲话,彼此递了个眼神,这才畅快着各自散去。

  却说赖嬷嬷仓惶出来,过了仪门便寻了赖大计较。

  赖大先前往后头查看库房,回来方才听说赖嬷嬷急匆匆往荣庆堂告状去了,旋即又听闻赖尚荣被歹人殴伤,断了胳膊。这会子赖大家的正寻赖大计较,待赖嬷嬷一来,婆媳两个哭闹不已,吵嚷得赖大头疼不已。

  待赖嬷嬷说完,赖大便问:“母亲糊涂啊!此事无凭无据的,怎好随意攀诬?如今被那姓陈的反咬一口,来日便查出果然是其动的手,只怕咱们也不好声张了。”

  这等事儿怎么查?名义上那陈斯远可是主子,莫说人家有理,便是随意打了赖尚荣一顿,赖家还真个儿能往衙门告状去不成?

  真要是告了,那赖家还想不想在贾家待了?

  所以即便要查,也只能私底下查。偏生赖嬷嬷因此吵嚷了一回,来日便是真寻到了明证,哪里还敢搅扰老太太?

  赖嬷嬷啜泣道:“莫非荣哥儿这胳膊白白的断了?”

  赖大哪里还管得了赖尚荣?赖嬷嬷这一闹,自是惹得大房心下不快,先前送去的那一千两就等于打了水漂,说不得还要预备一份孝敬来安抚贾赦。

  且先前实在小瞧了那姓陈的,全然没想到此人手段这般凌厉!若赖尚荣再去国子监,说不得还会着了人家的道儿!

  赖大便思量道:“为今之计,那国子监不去也罢。”

  “当家的!”赖大家的顿时急了。

  赖大眼睛一瞪,说道:“咱们这回得罪死了远大爷,荣哥儿再去国子监还能讨得了好儿?与其如此,莫不如不去了。了不起来日多抛费一些银钱,给荣哥儿买个官缺就是了。”

  赖大家的愁眉苦脸,思量半晌方才叹息着应下。

  赖大又道:“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私底下仔细扫听了那位远大爷喜好,总要将此事揭过才好……不然迟早是个祸患。”

  赖嬷嬷道:“不过是大房继室远亲,就不能寻个法子——”

  “母亲快住口!”赖大吓得四下观量,压低声音道:“母亲还瞧不出来?这回是大房、二房合起伙来对付咱们。那大房不足为惧,二房太太那里可不好应对。”

  邢夫人小门小户出身,陪房不过王善保家的与费婆子两家,二房王夫人足足带了八家陪房,真要下力气对付赖家,赖家哪里能吃得消?

  他们这等上等家奴,都是奴了几辈子,靠着主子恩典才有了体面。但凡主子翻脸,他们什么脸面、钱财都得折腾得精光!

  赖大家的蹙眉道:“要不然……咱们再跟太太服个软?”

  赖大摇头道:“太太那里服软了,老太太那里怎么交代?罢了,我算瞧出来了,这两边都不能开罪,只能和稀泥了。”

  赖嬷嬷愈发委屈,不禁悲从心来,哭道:“那荣哥儿不是白挨打了?”

  赖大跳脚道:“母亲这会子还计较那孽障作甚?此事一旦处置不好,咱们家就等着灭顶之灾吧!”

  赖大家的醒悟过来,紧忙与赖大一道儿劝说赖嬷嬷,好说歹说总算将其劝走,两口子这才分开来,往大房、二房而去。

  这日贾赦回来的早,到家便听闻邢夫人急急忙忙往荣庆堂去了,又是因着陈斯远之事。

  贾赦略略不喜,道:“夫人待远哥儿比亲儿子还上心啊。”

  留守的费婆子便道:“大老爷不知,听说赖嬷嬷的孙儿挨了打,那老货是来告状的。”

  贾赦点点头,也不在意。他这人用时朝前、不用朝后,先前依仗陈斯远赚银子,自是对其上几分心。如今海贸一事底定,他哪里还管陈斯远是谁?

  过得半晌,邢夫人回转,叽叽喳喳便将方才情形说了一遍。贾赦眨眨眼,顿时欢喜起来,笑道:“你看看,我都放赖大一马了,他这不又撞老爷我手里了?”

  邢夫人蹙眉道:“老爷这话……远哥儿可是险些挨了欺负!”

  贾赦起身道:“险些就是没挨欺负,真个儿挨了欺负,我自会为其做主。我去外书房等着,过会子赖大必有孝敬送到。”

  当下兴冲冲往外书房而去。邢夫人目送其走远,心下气恼之余,不禁捧了小腹暗忖:就大老爷这般见钱眼开、视财如命的性子,果然不值得托付。与其指望贾赦,莫不如指望肚里的孩儿……与那小贼呢。

  贾赦到得外书房里饮了一盏茶,果然赖大就寻了过来。打躬作揖赔笑道恼自是不提,临了到底又送了一千两。大老爷心满意足,又装模作样的训斥了一番,这才将赖大打发了。

  待其退下,贾赦略略点算,就这么两天就诈了两千两银子来。啧,这银子来的俏!贾赦心下巴不得陈斯远照葫芦画瓢,将单大良、林之孝等人逐个得罪个遍呢,如此一来岂不平白发了大财?

  另一边厢,赖大家的求肯了半晌,到底让渡出茶房管事儿的差事来,这才将王夫人安抚住。

  待赖大与赖大家的重新聚首,夫妇二人顿时愁眉不展。因着那陈斯远,丢了两个管事儿差事不说,还赔出去两千两银子,这人是灾星啊,往后可不敢招惹了!

  最麻烦的是那陈斯远还不曾消了气儿,这又该如何找补?

  不提赖大两口子如何发愁,却说荣庆堂里,待入夜时分,宝玉自是回返绮霰斋,贾母也倦乏了,往西梢间歇息去了。

  碧纱橱里,黛玉借了烛火光芒翻着书卷。王嬷嬷仔细将被褥铺好,雪雁想起下晌时情形,便低声笑道:“还得是远大爷,只三言两语便让赖嬷嬷哑口无言。”

  紫鹃笑着道:“远大爷是算定了赖家不敢告官,不然还不知如何收场呢。”

  雪雁顿时蹙眉道:“姐姐这话……莫非是认定那事儿是远大爷做的?”

  紫鹃便道:“这倒不好说……不过前脚方才得罪了远大爷,后脚就遭了这等事儿,哪儿有这般凑巧的?”

  王嬷嬷听不下去,回身道:“这话可不好乱说,远大爷方才说的有理,不过是一时意气,赖家的孙儿竟要坏人名声,可见是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性儿。这等人谁知平素招惹了多少是非?凑巧赶上此时报还也是有的。”

  雪雁点头道:“嬷嬷说的是……再说赖家的孙儿是什么德行?远大爷又是什么品行?莫说不是远大爷做的,便是真打了,也是那人活该!”

  紫鹃笑道:“嬷嬷与妹妹说的在理,我方才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顿了顿,又看向黛玉:“姑娘以为呢?”

  黛玉撂下书册,瞥了其一眼道:“你们爱嚼舌便私底下嚼舌去,怎地扯上我了?”

  此言一出,王嬷嬷与紫鹃、雪雁便不再提及此事。黛玉重新捧起书卷,却一直不曾翻页。

  方才晚饭时,外祖母时不时偷眼观量自个儿,黛玉心思敏锐,又怎会不知晓?

  略略思忖,便知外祖母是存心要败远大哥人品,奈何远大哥有理有据,生生将赖嬷嬷噎得无话,这才将此事轻飘飘揭过。

  外祖母为何这般做?大抵是想着让她心生厌嫌,来日彻底否认了婚书吧?

  黛玉到底差着年岁,这会子也闹不清楚,贾母此举到底是想要撮合她与宝玉,还是奔着林家大房的家产了。

  夜凉如水,黛玉心下烦闷起来,盯着书卷怔怔出神,心下纷乱不已。

  ……………………………………………………

  转天清早,红玉提了食盒回来,又避开柳五儿,悄然将一张纸笺递给了陈斯远。

  陈斯远纳罕着接过来,红玉观量着柳五儿到书房里打扫,便低声道:“雪雁塞过来的,说是林姑娘前儿个便写好了,谁知一直不曾得空送来。”

  黛玉送的纸笺?陈斯远展开来观量一眼,便见其上字迹娟秀,写着:莫愁千里路,自有到来风。

  内中安抚之意不言自明,陈斯远思量半晌,只大抵记得这两句好似出自唐诗,却一时忘了是谁的词句。

  陈斯远心下窃喜,想来自个儿在林妹妹心中有了些许分量,不然又怎会送纸笺来安抚?

  当下用了早点,到得书房里提笔落墨,写下一篇诗来,吹干墨迹交给红玉,嘱咐道:“得空给雪雁送去。”

  红玉笑着应下,又伺候着陈斯远穿戴齐整,这才去拾掇食盒。

  陈斯远出得正房,便见小丫鬟芸香提了个纸鸢杵在庭院里。

  陈斯远上前问道:“哪儿来的纸鸢?”

  芸香也是一头雾水,摇头道:“我也不知,方才正洒扫着,便见这纸鸢从天而降,险些砸到脑袋呢。”

  陈斯远定睛观量,那手中的纸鸢说是纸鸢,实则是竹篾为骨、绢纱缝制,脸盆大蝴蝶样式,瞧着有几分褪色,下方又坠了两个哨子。

  略略动了下,便见那蝴蝶翅膀来回扇动。

  这是软翅风筝,又有哨子,瞧着是江南样式?陈斯远扭头观量了一眼隔壁梨香院,隔着两道墙也不见内中动静。

  芸香顺势看过去,合掌恍然道:“是了,定是莺儿一早儿偷偷放的,不知怎么断了线。”

  莺儿?

  陈斯远暗忖,只怕是宝姐姐才对!薛家管束下人素来严厉,不得宝姐姐准许,莺儿哪里敢大早晨的放纸鸢?

  陈斯远随手将纸鸢丢给芸香,笑道:“想来是没人要了,你瞧着处置吧。”

  芸香也不嫌弃,喜滋滋道:“这纸鸢瞧着就极好,回头儿我寻了颜料勾勒了,瞧着跟新的一样!”

  陈斯远也不管芸香如何,抬脚出得小院儿,自后门出来乘了马车便往国子监而去。

  眼看就是宝姐姐生日,陈斯远正不知送什么贺礼呢,这倒是给了其灵感。

  这日到得国子监里,虽一早便有博士督促早读,率性堂里众人却俱都心不在焉。

  陈斯远寻人问过才是,敢情过两日便要休沐,众人正商议着要往何处游逛呢。

  国子监每旬休沐一日,陈斯远盘算一番,心下便有了成算。晌午时正要去寻陶监丞,谁知用饭时江元骞道:“枢良可知那家奴之子今儿个竟退学了?”

  陈斯远纳罕不已,道:“怎会退学?”

  江元骞卖弄一番才道:“说是昨日摔了轿子,将胳膊摔断了。家中自知无望肄业,今儿个干脆来将东西尽数取了,寻了陶监丞办了退学。”

  陈斯远蹙眉不已,心下不由得暗忖,这赖家果然难缠!若那赖尚荣继续留在国子监,陈斯远舍了银钱,总要将其出身文字尽数废了才甘心。谁知赖家干脆给赖尚荣退了学,一时间倒是让陈斯远没了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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