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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文豪从抄书开始 第198节

  紫柏真可也经常对弟子表示:“矿税不止,则我救世一大负。”所以他和攻击矿税政策的东林党人于玉立、郭正域等都是关系匪浅。

  紫柏真可本就是苏州吴江人,在苏州虎丘山寺受的戒,还找人化缘在寺中铸造了一口万斤重的大铜钟。

  他因此早被浙党盯上,这次能够把紫柏真可抓入刑部用刑就是浙党抓住紫柏真可是“讲师”而非“教师”按照法律不能下山传教,来到京城更是违法,直接给人拿了。

  拿出这条法律实在也是浙党做的没底线,如果真的按照法律要求,大明九成以上的商人、僧道全都得被治罪。

  如今紫柏真可虽然已经死了,但浙党对他的清算还没有结束,一大群浙党外围的官员正翻着《紫柏尊者全集》想要从中找出他勾结官员的证据,连那铜钟上的铭文也专门有人去拓印,以为从中可以研究出一二奸邪话语。

  徐光启说道:“还是沈尚宝见这些人做的实在太过,于是出言制止,他们才没有把物理社这场虎丘山大会搅到无法开展。”

  王文龙闻言也是感叹:“我算是明白,咱们这次物理社大会具体要做什么了,别的不说,先让社中的党争平息下来就好。”

  八月二十五日,江南物理社第一次虎丘大会如期开始,到场共襄盛举的物理社同道超过一百人,而物理社的委员大会也在虎丘山寺的偏殿召开。

  物理社总共选出了二十多个地方联络员,最终到达总会级别的委员则只有徐光启、陈于阶、王文龙、王徵、方从哲和沈泰鸿。

  方从哲和沈泰鸿能够成为总会委员,也实在是因为他们的来头太大。

  方从哲毕竟是万历十一年进士,还曾经担任国子监司业、祭酒,虽然因为得罪司礼监秉笔太监田义而放归,但在野之后他也是四处结交朝臣,论起资历比现在潮中一票大佬都要高上不少。

  十年之后叶向高推荐方从哲出仕,只用了小半年时间,方从哲就直接进入内阁。

  而沈泰鸿也不必说,沈一贯的儿子。

  这一次物理社开会委员会成员和物理社主要负责人重合度相当高,王文龙作为物理社的名誉社长,担任主持工作。

  众人见礼过后入场坐下,王文龙先询问王徵去年的工作情况:“肘动机制铸币机研究进行的如何了?”

  王徵负责制币机的研发工作,起身对众人报告说道:“机器总共试制了三次,有一些精密的铁件做不出来,最终只能修改或是用木料替换,如今已经可以压制银币,速度比铸币要快得多。”

  王文龙知道这机器的设计是根据二十世纪的工业水平来的,细小零件在这年代加工不出来也是正常,他点头说:“制币机的一些设计进行时没有考虑到实际的制作难度,替换部件是必然的。只是机器替换木质部件之后耐用程度会不会太过减少?”

  王徵说:“所有磨擦接触的地方我们都用了铁套筒,外面再套上木质壳子,一些齿轮则是用木芯外头再套铁皮,实验运转过程中还没有出现过问题。这次来虎丘,我们也把机器拆成零件带来了,过两日组装出来,大家就能看到使用效果。”

  这制币机哪怕有图纸,对着制造都用了大半年时间,不是看一眼就能模仿去的,在众人面前展现出来也没什么。

  王文龙提议说道:“若是机器可以正常运转我们就该考虑在物理社下面再开一家铸币厂了,专门制作金银币。”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沈泰鸿突然开口问道:“这机器若是真有效果,咱们是对外发卖还是直接贡献出去利国利民?”

  他真不是抬杠,而是询问出了一个物理社社员们长久想要知道的问题。

  之前物理社传播的几何、代数乃至于力学等等知识都是直接把结果告知天下,有许多物理社社员也认同物理社应该坚持出于兴趣而研究,最终落实在造福百姓这一目的上的行动方式。

  一些社员认为物理社的研究,包括制备机械的研究改进都应该出于有利百姓的目的,直接将研究成果向公众开放。但另一方面,物理社又有自己的产业,需要靠印书等等办法挣钱,一些社员对于究竟物理社该不该盈利都颇有争执。

第326章 做学问也要挣钱

  王文龙看看在场众人询问道:“你们认为制币机是应该用来自己挣钱,还是直接把改进成功的设计发放出去?”

  物理社的几个委员对视一眼,各自举手投票。

  最终居然有一半以上人觉得应该要把设计和制造方法直接详细写到报刊杂志上向所有百姓公示。

  王文龙心中也只能感慨,古代的知识分子和后世人的想法真是不一样。

  在这年代将自己所学的知识写成书籍,是许多知识分子的毕生所愿。

  这并不是纯粹因为无私精神,而是儒家倡导的“立德立行立言”三不朽,把自己的思想万世传扬下去,让后人都记得自己的功绩,这就是“立言”的一部分。

  儒家的思想还是有很先进的地方,就比如他通过这些理论,直接将个人的追求和社会利益绑定在一起,始终倡导个人的价值是在对全社会的奉献之中体现的。

  但是这也直接使得透着保护私利思想的版权保护难以提出。

  民间对于知识产权的保护只能通过“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种行会性质的方法进行。

  而朝廷虽然对作品版权进行审查,但主要是为了防止禁书流行,作者保护自己的版权,虽是为了利益,对外却只能说是为了防止“窜首易尾,增损音义”,不敢直接谈个“利”字。

  历史上中原王朝第一部具有版权保护意义的成文法是《大清著作权律》,这法律出来时已经是清朝末年,过不到一年大清就亡了。

  而欧洲人最早的版权法,英国的《安娜法令》距今一百年后就会出台。

  王文龙虽然不能直接改变这年代人的思想,但是在这件事上他却必须要态度鲜明,拿出制币机就是为了能够让物理社挣钱,把版权开放了,物理社能得到的利润会大大减少,那不是白拿了?

  王文龙直接看向沈泰鸿说道:“云将兄,我以为制币机和物理设研究出的科学理论是不同的。就请云将想想,别人知道了科学理论是要用来做什么?知道了制币机的设计又是要用来做什么?”

  “这……有什么不同?”沈泰鸿还没弄明白。

  王文龙解释说道:“知道了科学理论,可以启发更多的科学思想,此为传道受业解惑也;然而人家拿了制币机的设计,目的也无非是做出制币机来为自己谋利,为何我等要苦心劳力去帮别人挣更多钱财,自己却分文不取?”

  王文龙继续说道:“私以为我们以后可以将物理社的发明分为两种:一种是理论发明,纯学术性,可以公之于众,甚至还要无偿帮助传播,使得更多人明白物理社的道理;另一种则是技术发明,有实用性,可以降本增益,对于这种发明物理学社若参与了帮助,也要从中收取股分利益。”

  王文龙指着桌上王徵对于制币机研究的报告文书道:“就比如这制币机发明,我无偿将之捐献给物理学社,但物理学社作为拥有者就应该用之盈利,而不能直接公开与他人。否则他日若我物理学社研究的本领越发增强,声名远播,有那工厂主、大地主请我物理学社去帮他改造机械、改良土壤、指导耕种,他去找工匠、庄头做这些事情都还要付钱呢,难道我们物理社的社员反倒要给他干白工?那岂不变得好笑了?”

  “这……”沈泰鸿也并非无理取闹之人,听了这话呆愣半天,然后点头说道:“建阳所言的确有道理。”

  一场会议商定了制币机的处理以及下一阶段物理社的几个主要研究方向,确定之后要出的一些科普书籍。

  物理社的规章制度非常严格,每一笔经费和每一项科研都要公示,散会之后王徵等人去外边将会议讨论内容归总,印出传单散发给与会会员。王文龙则留在偏殿内,转头询问沈泰鸿:“我听闻沈阁老对郭正域十分追究,连李三才也保他不住?”

  沈泰鸿闻言有些尴尬,他虽然是沈一贯的儿子,但是父子关系并不好。

  沈家也是江南大族,沈一贯的族叔是有名的幕僚,弟弟也考上进士,可算得上是耕读传家。

  年轻时的沈泰鸿也是江南有名的才子,小小年纪就考中举人,他也想要进京科考,而且以他的水平考中概率不小。

  可沈一贯当时刚刚当上阁老,觉得自己的儿子考中进士,会给自己的官声带来负面影响。

  前车之鉴就是当年张居正的儿子张敬修、次子张嗣同科考中进士,被满朝官员以为张居正弄权舞弊,张居正死后此事也成为他的一条罪状。

  沈一贯不想给自己留下这样的把柄,他先把沈泰鸿叫到京城,劝沈泰鸿不要科考,可沈泰鸿不答应。

  沈一贯表面上表示支持儿子的志向,让他回家,而沈泰鸿还没回到老家,沈一贯直接就把沈泰鸿的名字给报上去了。

  也是沈泰鸿去京城的时间太巧,他刚离京就碰上甘镇大捷,沈一贯因功被加少保,可以荫一子为官,于是果断将自己儿子给坑进去。

  皇上下诏荫官不能推辞,而当上这样的荫官这辈子也就不要想再正经入仕。

  沈一贯手也真是黑,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亲儿子都坑。

  沈泰鸿虽然有了官身,但是一辈子再没有机会参与政治。沈泰鸿因此和父亲反目成仇,只要回到家就吵架。

  如今沈泰鸿的荫官已经升到尚宝司丞,可是除了吟诗唱和,什么正事都做不了。

  但他毕竟也是沈一贯的儿子,同样可算得上是浙党中人,即使沈泰鸿和父亲的关系人尽皆知,且沈泰鸿自己完全是个闲云野鹤的荫官,与世无争,但就因为他是沈一贯的儿子,不少东林党人还是用各种方法攻击他,其中造谣污蔑的作为不在少数。

  看得多了,沈泰鸿对于东林党人是什么嘴脸也有自己的判断,真是一点好感都欠奉。

  思索一阵,沈泰鸿才回答说道:“我也劝过父亲,不过他就是那样性格,此番定然要和东林党徒作对了……郭正域等辈也并非他们自己宣扬的道德君子,这些人口中说着诸子文章,可腹中的心思可多着呢,就比如那保护郭正域的叶向高、李三才等等……真就那么干净?让他们这些人吃些苦头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觉得两边都不算什么好人,斗就斗吧。

  方从哲闻言勉强笑了笑。

  方从哲也是浙党,不过他同时又和东林大佬叶向高关系极好,后来历史上方从哲再次出仕也是叶向高推荐的。

  他不想直接去顶撞沈泰鸿,也不想听沈公子继续说叶向高的不是,于是看向王文龙问道:“建阳有此问,可是对时局有什么看法?”

第327章 党争

  王文龙不想搅入浑水,回答说道:“朝中事情,我见识浅薄,不好发表意见,但是咱们江南物理社是一群同好想着光大物理之道而共同组成。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个会社,还想请各位都本一个坚定立场,无论朝中如何争斗,在物理社中咱们都是一脉同道,不要自相作对为好。”

  王文龙摆明了不想参与党争,多的话一句也不愿意说。

  沈泰鸿这时却说道:“我过去也曾听父亲在书信中提起,建阳于时局是有独到看法的,还请帮忙分辨。”

  方从哲也点头道:“建阳但说无妨,出了此屋,没人会对外提起此事,如今时局纷扰,我也想听听建阳的看法。”

  外人只以为王文龙是一个谋士幕僚,并不觉得他的视角可以影响朝局,对于他对于时局的想法也不是太过于关心,但是以方从哲和沈泰鸿的高度来说,他们。却需要更多样的视角去看待时事,以免行差踏错,并且他们都知道之前王文龙的事迹,还真的有些好奇他的想法。

  两人都是如此说,王文龙知道如果不说出些有见解的话两人肯定不放他过去,他只得思考着道:“如今内阁之中的争斗,双方互有计较,而且都能说出对方的不是,互相争斗一来是想要保住自己利益,二来也是害怕失败之后会被对方落井下石,非单单为了争权夺利,也是自保而不得不为,这样的想法我站在旁观者角度也能理解。”

  “但这样的争斗总该有个底线,这场斗争只会让两边都受伤害,还会折损许多朝中大臣,最后结果无非是:庙廊空虚,上下相隔,从此之后士大夫也会好胜喜争,并且大损国力,终至凤声气习日趋日下莫可挽回。”

  对于第二次妖书案的斗争结果并不是王文龙自己的总结,而是后来叶向高回忆起此案之时给与的评价,东林党自己作为在二次妖书案之后成功上位的党派,都觉得这一场争斗对于国家实在没利益。

  如果说之前浙党和东林党双方还能捏着鼻子互相容忍把局势维持下去,在第二次妖书案之后双方就算是彻底撕破脸了,从此之后就只有互打互杀不死不休。

  听到王文龙的话方从哲默然不语,沈泰鸿却是颇为不认同。

  他说道:“建阳以为党争是错,然而若不出个结果这朝廷还怎么能做事?如今朝中已经成这样局势,若不斗倒对方,接下去双方无论哪一边当权,提出的所有想法都只会被对方一味反驳。”

  王文龙闻言笑道:“现在沈首辅想要把东林一脉打压下去,然而能打压到什么样的程度?而今沈首辅已经进入内阁九年,该提拔的人也提拔了,而沈归德入阁不满两年就能造成如此大的声势,几乎和首辅大人分庭抗礼,可见如今朝中和沈首辅不同调的人已然十分之多,沈首辅秉正九年都做不了的事情,难道靠这一场就可以把对方打下去?”

  “这个……”沈泰鸿也不能违心的说浙党这一次就能把东林党打倒,一时哑口无言。

  沈泰鸿思索一番,又坚持说:“东林党说阮明卿写作妖书,背后指使人很可能就是郭正域,但东林党上下全都为他隐瞒,这做法着实无赖,建阳同不同意?”

  王文龙点头“我不知道郭正域是否与这事有关,但东林党内肯定有人知道详情,知情不报,故意诬陷,这做法的确不好。”

  但他转而又说道:“无论沈尚宝对东林党如何想,我只求不要将斗争引入物理社中,小小物理社承受不了这许多矛盾,若是两位实在不同意,我便宣布退出物理社。”

  沈泰鸿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王文龙道:“言尽于此。”他拱拱手,扭头就走。

  东林党和浙党之间的矛盾在争吵之中只会越来越深,双方都没有解开矛盾的想法,王文龙也没有能力过多干涉。

  他只是心中可惜。

  这党争的后续影响在此时除了王文龙之外恐怕没有人能够猜到。

  浙党和东林党的争斗在万历朝不会有结果,东风西风互相较劲,到了万历后期就会扩大成三党和东林党的争斗,然后天启年间三党投靠魏忠贤变成阉党,东林党和阉党之争横跨崇祯朝,一直延续到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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