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改历史是门好生意 第8节

　　男孩似笑非笑地答道：“以我在现实维度写网文的经验来判断，如果有人把我写成故事，那他十有八九会扑街扑到饿死。”

　　阿斯克勒庇俄斯目光闪烁，只是陪着林祐笑了起来，仿佛放弃了继续扎刺的企图。

　　这个时候，时间之神也终于做出了决定。

　　“把鹅毛笔给我！”

　　柯罗诺斯的决定属于情理之中；林祐只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做出决定。

　　鹅毛笔递过去，到柯罗诺斯手里转了一圈，立刻又回到林祐手里。

　　阿斯克勒庇俄斯看了一眼，当时就笑出声来：“您真是把‘恰到好处’这个概念践行到极致。削减的封印不多不少，不留一丝一毫的余地，正好可以让这个孩子写完他预设的结局。”

　　林祐却满不在乎，将鹅毛笔转着圈圈；“可以理解，说什么也不能把诸神命运完全交到一个凡人手里嘛！能把结局写出来就够了。”

　　“抓紧时间。”柯罗诺斯黑着脸催促道。很显然，祂对于解除封印所带来的风险并非全无芥蒂。

　　头顶的天空已经被地球占满，时间所剩不多。

　　“放心，这段文字不多，写起来比拯救童话世界可容易得多。”林祐使用鹅毛笔已然驾轻就熟，区区不到一百个字熟记于心，笔下一挥而就。

　　“不用等多久，就可以让这段文字成为这个世界的历史！”

　　鹅毛笔的笔尖轻轻滑动，空气全无阻力，笔画顺滑而流畅；男孩似乎全神贯注做着这件事，但眼角的余光却突然捕捉到阿斯克勒庇俄斯的细微动作。

　　不知什么时候起，半躺着的蛇夫座圣斗士已将双腿屈起，双足稳稳踩着地面，双手也各自握住了断开的两截缠蛇权杖。这个姿势，让他可以随时发力跃起。

　　林祐眼神微微一动，随即又看到柯罗诺斯嘴角噙笑看着自己，似乎有所示意。他立刻就放下心来，甚至都可以推演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变故。

　　蛇夫座圣斗士拼死一搏，试图毁掉拯救圣斗士世界的努力，却被柯罗诺斯轻而易举地镇压。

　　连转世雅典娜遭遇这位原始神的恶作剧都毫无还手之力，一个强弩之末的蛇夫座圣斗士又岂能翻天？

　　可意外来得极为突然，不等阿斯克勒庇俄斯发难，林祐手中的鹅毛笔就先出了问题。

　　写到最后两句话时，鹅毛笔猛然一顿，仿佛被一股神秘力量拉住，就那么牢牢固定在半空中无法移动。

　　林祐连吃奶的劲都使上了，却连一点半画都写不下去。

　　第二更

第13章 谁在反对林祐书写的结局？

　　不论是准备发动袭击的阿斯克勒庇俄斯，还是准备反制袭击的柯罗诺斯，都察觉到了异样。

　　林祐两只手齐上也挪不动笔尖，一赌气干脆直接松手；可是鹅毛笔却在没有任何支撑点的情况下继续悬浮在半空中。

　　随后，林祐又尝试着挥手打乱已经写好的句子；金色墨水在他操控下重新汇聚，顺利回到了笔管中。

　　在场的人都明白过来，禁锢鹅毛笔的人并不是针对林祐，而是单纯反对那暂时没写出来的两句话：“于是，虽不乏异议，但圣衣仍被封存，星座归于沉寂；小宇宙的秘密从此尘封于神界，不知何时能重启新篇。”

　　“有人拒绝接受这个结局，或者说拒绝接受这个命运。”阿斯克勒庇俄斯稍稍松开了紧握权杖的手，“不，不是人，那是真神的力量。奥林匹斯诸神中，居然出现了敢于当面反抗柯罗诺斯的存在？”

　　蛇夫座圣斗士放松下来，又回到了看戏的模式。他很意外，一场围绕圣斗士世界的毁灭与拯救，居然一波三折；自己以生命为代价才拉开帷幕的好戏，似乎还远远没到落幕的时候。

　　阿斯克勒庇俄斯可以看戏，另外两位可没有看戏的闲心情。

　　鹅毛笔上的封印是柯罗诺斯解除的，林祐书写的结局是柯罗诺斯认可的。拒绝这个结局，就等于反对柯罗诺斯的决定。

　　此刻，两个世界的碰撞已近在眼前，稍做延误，就会前功尽弃。

　　因为两个世界的持续靠拢，两边的距离已经突破了某个界限值，原本被“冻结”的时空裂痕又悄然开始延伸。

　　圣斗士世界依托奥林匹斯神话故事为起源，柯罗诺斯在圣斗士世界拥有理论上的至高神权；所以“时间冻结”可以中止内部逻辑矛盾造成的破坏。可对面的大世界却不是奥林匹斯神系一家说了算的。

　　柯罗诺斯阻止不了两个世界观矛盾冲突带来的破坏，就像无法阻止越过洛希极限的星体最终粉碎。

　　林祐平静地建议道：“能够直接影响鹅毛笔，至少也是个主神；而且还是实力位居前列的主神。你要不要回一趟奥林匹斯山，跟他们先开个会？”

　　他平静的表情下已经出离了愤怒：你们先回去开个会，慢慢讨论，慢慢研究，不用急。不就是圣斗士世界毁灭嘛，什么大不了的？我不关心，也不想掺和你们奥林匹斯神系这些糟烂事儿。

　　“该我做的事我都做了，现在是伱们奥林匹斯神系内部有人……不对，是有神在反对你。这是你们的内部问题，与我无关，我可不负责！”男孩一摊手，振振有词。

　　“你还有别的解决办法吗？”事情已然发生，柯罗诺斯反倒比预想得要冷静得多。

　　“重新构想一篇结局……那可来不及了。而且我也不知道对方为何反对，新结局未必就能得到认可。要不，你再多放开点鹅毛笔的封印，我用更高的权限压制对方，迫使其接受命运？好吧，我也知道你不会同意。”

　　林祐煞有介事地掰着手指头，一一列举不靠谱的建议，又一一自行否决；

　　“那就抓紧时间，找到那个反对结局的神。不管你是跪下哀求也好，把他打到跪地求饶也好，总之想办法说服祂接受这个结局。要是连这个都做不到，那就赶紧送我回大世界，没准还能赶上看一场世界破碎的大烟花。”

　　阿斯克勒庇俄斯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大世界，从旁火上浇油：“你确实要抓紧时间，只有几分钟了，也不知道够不够你去奥林匹斯山跑一趟来回。”

　　话音未落，一缕毫光在不远处的山头冲天而起。那是一道无可置疑的神光，能轻易突破柯罗诺斯“时间冻结”的限制。

　　神光虽然微弱，光芒却如有实质，均匀地铺洒四方，仿若朝阳初临大地。

　　从山头到山脚，一条大理石铺就的山路蜿蜒其间，十多座古希腊风格的宫殿错落分布在山路沿途。

　　山头景象落在林祐眼中，立刻就与漫画中某个画面重迭起来，唤醒了久远的记忆。

　　黄金十二……嗯，十三宫？

　　“看来，那位反对者主动找上我们了。”柯罗诺斯抬头瞥了一眼神光的方位，伸手往林祐肩上一搭，另一只手则抓住鹅毛笔塞回男孩手里；转眼间两人就来到了神光闪现之地。

　　这里距离整个山头的制高点不远，正位于教皇厅大门外。

　　神光之下，他们看到了另一件黄金圣衣，以及一口圣衣箱。

　　圣衣已然支离破碎，只残存了少数甲片覆盖在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上。圣衣箱平放在大理石地面上，尸体匍匐其上，双手大张，十指死死扣着箱壁。

　　“他是不是在保护这个箱子？”林祐忍着刺鼻的血腥味，比量着尸体倒下的姿势。

　　神光正是从圣衣箱的缝隙透射出来，箱壁上刻画的星座图案在神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人马座，但不是这个时代的人马座。”柯罗诺斯仔细检查着现场，身为时间之神的祂很快就判明了前因后果，“他应该是落入了错乱的时空隧道，从别的时代流落至此；时空错乱的力量杀死了他。

　　甚至因为时空力量太强，他身上的人马座圣衣并没能保护他多长时间。你说得对，他至死都在保护圣衣箱。”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箱子里的应该就是智慧与战争女神雅典娜——就是祂拒绝我所书写的结局？”林祐看着眼前的景象也是感慨万千。

　　人马座黄金圣斗士誓死保护的对象，又是出现在教皇厅旁，只要是个圣斗士粉丝都能猜到这一幕的真相。

　　这是整个圣斗士故事的开篇，却因为世界毁灭前夕的时空错乱而改变了事件结果；甚至相关人等直接穿过两百多年的时间，出现在了蛇夫座觉醒的十八世纪。

　　柯罗诺斯沉默不语，上前扒开尸体，打开了圣衣箱，霎那间神光大盛。

　　等神光光芒稍稍收敛，柯罗诺斯俯身从箱子里抱出一个小小的襁褓；一个满头紫色短发的女婴蜷在襁褓中，正呼呼大睡。

　　神光光晕环绕其周身，昭示她的不凡。

　　第一更

第14章 最了解雅典娜的人

　　林祐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个女婴已经确认是雅典娜化身，可她好像一直在沉睡啊？难道她是在睡梦中阻止我书写结局的吗？

　　退一步说，就算这女婴醒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娃娃能够准确表达自己的意愿吗？

　　林祐回想着圣斗士系列的漫画与动画情节。

　　先不管正传还是外番，正式登场的有两代雅典娜转世；十八世纪的莎沙只是个孤儿院里的天真少女，二十世纪的纱织是个被宠坏的财阀千金大小姐。

　　在觉醒神性之前，她们从自我认知到思维方式都只是普通的人类女孩。

　　普通人类女孩——现在还是女婴——又怎么会有意识地阻止林祐书写结局，反对时间之神柯罗诺斯的决定呢？

　　“你确定是她在反对我书写的结局？”林祐指着呼呼大睡的小女婴问时间之神。

　　“不会错，就是她。”

　　林祐低下头，看到小女婴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嗦了嗦嘴，从嘴角吐出个小泡泡。

　　神光掩映，小泡泡隐约折射出七彩光芒。

　　这就是个没断奶的蠢丫头；就算是雅典娜女神转世，那也是个没断奶的女神！

　　“你准备怎么跟她交流？”林祐强忍着翻白眼的欲望，“她现在应该完全不具备民事行为能力；更不用说商讨有关故事结局与世界命运这种高端话题。还是说你有办法唤醒她的神性，让雅典娜本尊来跟我们说话？”

　　柯罗诺斯的表情尽显无奈：“不需要商讨。她的反对并非来自清醒的意识和思维，而是来自潜意识里的本能。”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的反对意见就是她的底线，没有商讨或谈判的余地。”时间之神看着箱子里的女婴，就像一个老人遇到了执拗、顽固的晚辈。

　　所谓本能，就是饿极了要吃饭，渴极了要喝水；哪怕旁边有人把道理说破天去，不吃不喝也肯定会死。

　　“她不肯妥协？那我可以妥协啊！那个结局完全可以照她的意思改，只要她能让我知道她究竟反对什么，想要我妥协什么。”

　　柯罗诺斯摇头：“她说不了；就好像婴儿只能通过表达情绪让大人注意到自己，然后分析自己的需求。”

　　什么表达情绪？

　　居然把小孩子哭闹说得这么委婉。

　　林祐忍不住口中发狠：“所以说，小孩子最麻烦了！干脆把她丢在这儿，陪着圣斗士世界一起毁灭算了。”

　　天顶一颗偌大地球压顶而来，两个世界的碰撞已经进入最后的倒计时。

　　两个试图拯救世界的相顾无言，旁边却有一个试图毁灭世界的人洞察了真相。

　　“她不想放弃人类，不想回归奥林匹斯山，只想留在人间。因为她本就是人类。”阿斯克勒庇俄斯拄着两半截权杖，一瘸一拐也来到了山上。也不知他通过什么办法恢复了少许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