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改历史是门好生意 第7节

　　林祐怒骂一声，站在原地跳脚。

　　抬头仰望，一道“顶天立地”的巨大虚影正屹立于原野之上。

　　那虚影隐约与中国古代神龙形象相近，长蛇状的身躯，金鳞银腹。除背上双翅外，它与中国龙最大的差异在于头部，粗壮脖子上长的并不是一颗龙头，而是三头并立——牛头、人头、狮头。

　　虚影脚下，一个披着古希腊白色“希玛申”的长胡子老头正微笑着迎接林祐的到来——那是柯罗诺斯的人类形象。

　　那个“顶天立地”的虚影，正是柯罗诺斯的神格形象。

　　“你最好有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林祐神色愤懑，对老头的微笑视若无睹，“这个世界已经碎成这样了，你把我骗过来有什么用？”

　　眼前呈现的是一个随时会彻底粉碎的世界。

　　天上地下，时空裂痕的密度让林祐都好奇，这个世界是怎么撑到现在还没有毁灭的？他甚至都分不清眼前的场景，究竟是一个世界正逐渐分裂、粉碎，还是已经粉碎的世界又被重新拼接、黏合起来。

　　时间之神以神格矗立于旷野可不是为了显威风，而是以其操控时间的伟力暂时冻结了这个世界内部的时间流动，也暂时冻结了时空裂痕的进一步扩散。

　　时间冻结也产生了令人目眩神迷的视觉效果。天地间一切处于运动状态的物体都被按下了定格键；光影、气流、飞鸟走兽、大到头顶的星辰日月，小到空中扬起的尘沙，所有的一切都被凝固了。

　　“简直叹为观止！”林祐阴阳怪气地评论道，“过去一年我也处理过不少世界观严重冲突的世界，可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多逻辑矛盾。”

　　作为亲身经历过众多世界融合的经办人，林祐一眼就看出，这些时空裂痕都是因为世界观逻辑矛盾激化而产生的。

　　长胡子老头一直没说话，旁边却响起另一个虚弱的声音：“那你是否也认为这个世界不值得存在？”

　　这个声音沙哑、无力，话里话外充斥着幸灾乐祸的恶毒味道。

　　林祐循声望去，这才发现不远处有一道人影倚着石头瘫坐在地。对方一头灰白色长发，五官冷峻，偏偏又从细微的讥诮表情中流露出一丝极端疯狂的情绪。

　　不过，最吸引林祐眼球的还是对方身上那金灿灿的盔甲。虽然盔甲已经严重破损，可依然无法掩盖其奢靡、精致、庄严、神秘、强大等不同气质。

　　不用问就知道，在圣斗士世界里，能如此完美地将这么多迥异气质融于一身的盔甲，只会是黄金圣衣。

　　再看对方手里已经断成两截的缠蛇权杖，其人身份可谓呼之欲出。

　　“奥德修斯？”林祐试探着问道，“阿斯克勒庇俄斯？”

　　拥有两个名字的黄金圣斗士轻轻摇着头，淡然一笑道：“无所谓；奥德修斯也好，阿斯克勒庇俄斯也罢，不过是别人口中的称呼。最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是谁。”

　　“谢谢！”林祐接着问，“这个世界其他圣斗士呢，就剩你一个了？”

　　“蛇夫座的存在，本来就会破坏其他黄金圣衣；现在连世界本身都快毁灭了，你觉得，那些尚未成神的圣斗士还能活着？”

　　“明白了。”林祐干脆地扭过头，继续面对柯罗诺斯，“说说吧，怎么回事，怎么变成这样的？”

　　柯罗诺斯轻声叹道：“阿斯克勒庇俄斯发现了世界的真相。他知道圣斗士世界不过是现实维度人类创造的一个故事，然后他找到了故事中所有的世界观和底层逻辑矛盾，并将其彻底激化。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挽回了。”

　　“够聪明，也够狠的！”

　　鹅毛笔可以改写或编纂新的逻辑和历史，诸神虽然做不到这一点，却有能力催化世界本身固有的逻辑矛盾——而蛇夫座圣斗士已经成神。

　　不过，能如此决绝地通过引爆世界观逻辑矛盾来摧毁世界，还是第一次遇到。

　　林祐把视线转回到黄金圣斗士身上：“为什么这么干？就因为这是个故事的世界，因为它不真实，所以就要毁掉它？”

　　“不真实，谁说不真实呢？”蛇夫座圣斗士的声音虚弱无力，“我能主动去寻找世界的逻辑矛盾，我能按照自己的意志去改变这个世界的结局，谁敢说我的意识、我的灵魂不是真实的？”

　　林有微微颔首：“你确实比某些钻牛角尖的家伙强。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这么干？你在圣斗士世界已经成神了，只要这个世界还在，你就可以永生不死；即便诸神也只能将你镇压、沉睡。”

　　“呵呵呵呵……就因为我以人类的身份成神，他们就认定我冒犯了他们的尊严，要将我镇压。你觉得我会接受这样的结果吗？”阿斯克勒庇俄斯语气淡然，说出的话却决绝刚烈，“过去的我无法抵抗，现在却不一样了；我看到了世界的真相，也找到了反抗的办法。”

　　林祐不无钦佩地说：“同归于尽确实是个办法。”

　　“多谢夸奖。”似乎因为林祐人类的身份，阿斯克勒庇俄斯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感。

　　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挺投机，一旁的柯罗诺斯忍不住了；他催促道：“林祐，现在最要紧的是保住这个世界。”

　　林祐冷笑道：“车田老贼搞出这么多逻辑矛盾，现在一口气全被引爆了。你让我怎么保？”

　　说着，他抬头看看天顶；短短几分钟时间，与大世界的距离又被拉近不少。

　　“既然你能冻结时间，延缓矛盾的爆发过程，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奥林匹斯山上再找几个主神过来，先把圣斗士世界推离融合轨道，阻止它和大世界的碰撞。”林祐说，“至于世界内部的逻辑矛盾，慢慢再想办法。”

　　“来不及了。”柯罗诺斯脸上尽是无奈，“冻结时间是我所能做的最后努力，这个世界现在经不起更多的神力冲击；别说将它推离融合轨道，别的主神哪怕轻轻碰它一下，它都会立刻粉碎。”

　　“那就没救了，等死吧！”林祐两手一摊。

　　时间之神着急了：“用你的鹅毛笔，尽量试一试！”

　　林祐也不废话，将鹅毛笔掏出来轻轻一抖，抖出一小团“金色墨水”：“你自己看，就剩这么点了；你觉得够写几个字？八十？一百？”

　　“你要是觉得一百个字就能理顺圣斗士世界的逻辑矛盾……”林祐将鹅毛笔往时间之神面前一递，“来来来，笔给你，你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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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鹅毛笔上的封印

　　柯罗诺斯又岂会真的接过这支笔？虽然这支笔是包括上帝在内的诸神共同铸就的神器，但唯一的使用者是林祐，祂拿过来又用不了。

　　鹅毛笔所使用的金色墨水又被称为“真实因子”，是现实维度人类精神意志投射的产物。

　　这个维度的每一个世界都来自于人类创作的故事，是人类精神的造物。人类的精神意志散布于维度的每个角落，但只有林祐这种从现实维度穿越过来的灵魂，才能与之产生共鸣，并将其利用起来。这些精神力被凝聚之后，也就成了“真实因子”。

　　换句话说，是现实中的几十亿人类不经意中帮林祐获得了与上帝、柯罗诺斯等神界大佬平等交流的地位。

　　时间之神一时没有反应，旁边的阿斯克勒庇俄斯却难掩惊容；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鹅毛笔，双臂吃力地想把自己撑起来，好看得更清楚一点。

　　“这支笔上，我能看到所有真神的意志。谁持有这支笔，就可以将意志渗透到每一个世界的最底层；你们在干什么？想塑造一个跨越所有神系的新神吗？”蛇夫座圣斗士质问着时间之神。

　　“不好意思，我只是一介凡人，最多会一点魔法而已。”林祐随口替时间之神应答。

　　“一介凡人，却让所有神系共同为你铸造一件神器？”阿斯克勒庇俄斯显然第一次正视林祐的不凡，“他们想让你做什么？”

　　“就像柯罗诺斯现在想让我做的，拯救世界。”

　　“你能吗？”阿斯克勒庇俄斯目光闪烁；他费尽心机促成毁灭圣斗士世界，如今距离达成心愿只有一步之遥了。

　　柯罗诺斯也同样在问：“你能吗？”

　　问题相同，但提问者希望得到的答案截然不同。

　　林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对这眼前的末日景象陷入沉思。他的大脑高速运转着，设想一个又一个整理逻辑矛盾的方案，又一个接一个将方案推翻。

　　归根结底，还是可供使用的“真实因子”严重不足。原本预定的下一次世界融合是三个月之后，而且也不是圣斗士这种内在逻辑矛盾多如牛毛的故事。

　　就在昨天，刚发现金银岛世界可能出问题的时候，林祐就做过一个最糟糕的设想：如果有一天，在推动世界融合时突然发现“墨水”不够用，会有什么后果？

　　没想到仅仅过去一天，设想就化作了现实。

　　时间过去并不久，但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圣斗士世界仍不断朝大世界靠近；不论柯罗诺斯还是林祐，他们都知道这个世界正头也不回地走向灭亡。

　　其他神系肯定已经发现了圣斗士世界的异常；祂们绝不会容许大世界出事，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两个世界发生碰撞。

　　现在暂时没有动作，只不过是给奥林匹斯神系一个面子，给柯罗诺斯和奥林匹斯神系留出最后一个机会。如果柯罗诺斯把握不住，其他神系必然在碰撞发生之前出手，提前毁掉圣斗士世界。

　　终于，直到柯罗诺斯都忍不住焦躁起来的时候，林祐给出了答案：“我可以试试，但有个前提条件。”

　　“是什么？”柯罗诺斯目露精光。

　　林祐再次举起鹅毛笔，问道：“你们在铸造这支笔的时候，曾经给它下了一个封印，不允许这支笔直接书写诸神的命运，对吗？”

　　柯罗诺斯微微一怔，随即又点点头：“是的；诸神不可能将命运交付到别人手中。”

　　这是理所当然的。

　　鹅毛笔搭配“真实因子”的威力太过可怕，诸神怎么可能放任而不做任何防范呢？如果鹅毛笔能任意书写诸神的命运，那么只要足够的“真实因子”，林祐完全可以把所有神系都“改写”成自己的奴仆。

　　那岂不是轻而易举就成为整个维度的至高主宰？

　　“现在，我需要你解除这个封印；因为我接下来要写的东西，会间接改写一部分奥林匹斯主神的命运轨迹。”林祐淡然提出自己的要求。

　　柯罗诺斯眉头紧蹙：“你知不知道这个要求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知道。这种事我当初在现实维度就遇到过，不新鲜。我上辈子写网文的时候就是这样——这个人不许写，那件事也不许写……没想到来了你们这个维度，还是这样。”

　　说起“上辈子”的事，林祐的脸上带着几分怀念的神色；

　　“不过，你们的审核制度比那些破网站好得多，不能写的东西直接就写不出来，不用等写出来了再一遍遍审核删改，浪费时间。到底是神明嘛！”

　　柯罗诺斯面沉如水：“那你就应该知道，我不可能撤销封印；否则，你就能间接掌控奥林匹斯诸神的命运。甚至于，只要有足够多的‘真实因子’，整个奥林匹斯神系的生死存亡，都只在你一念之间。”

　　“你可以等我写完了，再重新封印回去不就行了。”林祐大惑不解。说实话，他并没有主宰奥林匹斯主神命运的想法；好好享受生活不行吗？脑子秀逗了，主动跟那帮天生小心眼的神结仇？

　　柯罗诺斯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一旁的阿斯克勒庇俄斯在听到林祐说“可以试试”的时候，已然面色阴沉，这会儿听了后续的对话再仔细观察鹅毛笔，突然发出刺耳的怪笑。

　　“因为祂做不到！这支鹅毛笔上，除了针对使用者权限的封印外，还有一道更高级别、针对包括制造者在内所有人的封印。除非得到所有制造者的同意，否则不允许任何人或神修改、添加这支笔的权限。”

　　蛇夫座圣斗士极尽恶毒地嘲笑着；

　　“我都能想象得出来，当初祂们制造这支笔的时候，那副装作众志成城，实际上却尔虞我诈、互相猜疑的模样。祂们唯恐某一个神系暗中夺取鹅毛笔的控制权，所以加上了一个针对所有人的封印；现在却成了桎梏自己手脚的镣铐。哈哈哈哈……”

　　林祐眨巴着眼睛，努力消化着阿斯克勒庇俄斯的话：“你的意思是说，祂可以解除针对奥林匹斯众神的封印，但是除非诸神系一起同意，否则就没办法事后恢复封印？”

　　“是的，就是这样。”阿斯克勒庇俄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猜，当奥林匹斯神系主动撤销封印后，其他神系会同意再恢复封印吗？那帮所谓神明，祂们巴不得别人都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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