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功十八法 第95节
雷冲满脸上瘰疬的疤痕顿时变为紫红,他暴烈地道:“没有什么好讲的,愿意或者不愿意,文了还是武了,干干脆脆,就是一句话。”
对面,邵斌的一张面孔全涨成一种激动的猪赤色,他吸了口气,浓黑的眉毛却不住地跳颤,他低哑着说道:“雷大令主,贵会再创江西,重扬昔威,邵某人便以这趟护镖所,得之酬纹银一万两全部捐献出来以助声势,你我也交个朋友,如何。”
雷冲亢厉地大笑一声,狠辣辣地道:“姓邵的,你不要拖拖拉拉,避重就轻,纹银一万两,做什么,是在打发讨饭的么,你太也小看我们了。”
那双虎虎有威的眼睛突然掠过一丝愤怒,但是,邵斌却又硬生生压制下来,他勉强干笑道:“实不相瞒,雷大令主,这万两纹银,在阁下眼中或者不值若干,不过,在邵某人的能力上,却已是一笔沉重负担,年年辛苦,兢兢业业,邵某人也并末挣得万贯家财,表面上看来宛似不错,其实却只是个空壳子,仅够一般苦哈哈的弟兄们凑合着吃饭罢了。”
一仰头,雷冲冷森地道:“今天在这里,邵斌,并不适宜你朝我诉苦经。对你,我的容忍已经超过极限了,如今我最后再问你一句,那玉盒你是给还是不给。”
邵斌委曲求全地再放低了声音道:“这样吧,雷大令主,你便抬抬手,邵某人愿意再加五千两银子,合共献一万五千两银子予贵会。”
雷冲“呸”了二声,怒叱道:“少做梦了,姓邵的,那玉盒中所盛之物,价值十万两银子以上,你用区区万儿八千两的数目就想搪塞过去,你以为除了你之外别人全是傻子。姓邵的,你那算盘也敲得太精了。”说到这里,他退出三步,狰狞地又道:“邵斌,天下有很多人,不见棺材是不掉泪的,目前体正是如此,罢了,你既要求杀戈,我又有什么惋惜的。”
邵斌急切地叫道:“等一下,雷大令主且请稍待。”
雷冲吼道:“你拿不拿。”
邵斌异常为难,进退维谷地道:“雷大令主,金蜈门再是声势浩大,高手如云,也不能这般欺人啊、你仍总得给人一条活路走,你们吃面,汤亦该赏人喝几口,岂可这场带面一遭划拉了。”
厉叱一声,魔面子雷冲暴烈地大吼:“混帐东西,来人哪,拿下来。”
雷冲的叫声未落,斜刺里,一条胖大的身影疾扑邵斌,同一时间,另外四条大汉亦飞快地冲向邵斌身后的那两名镖师。
面色淬然转为狠厉,邵斌闪电也似的旋出,口中大叫道:“我们拼了。”
“了”字还在他舌尖上滚动,他的双掌已突然飞抛而起,捷如暴雷骤响,呼轰有声地翻劈向扑来的胖大身影,动作之间,确是又狠又快,不槐为他这一行业中的顶尖人物。
袭向邵斌的那人,他已连挥两杖落空,而第三杖尚未施展,对方却已立还颜色,一片浩烈的劲风暴撞而来。
这位胖大的执事怪叫一声,左右倏晃,闪影问,盘龙杖旋舞如长虹回绞,流云团转,眨眼问二十三杖已一气劈出。邵斌突迟又进,掌影如刃纷落中,他大斜身,翻转之下,隐藏长袍之内的一双硬家伙烂银短枪已炫闪着夺目的光芒倏然出手。两个人的身形全是快逾电光石火,流窜如飞,眨眼间,即已打得难分难解猛烈非常。
跟随邵斌的那两名镖师,这时亦各被两个功夫强悍的敌人围着夹攻,四名金蜈门的人物攻势俱皆猛辣无比,而且一个比一个来得凶恶,一个比一个显得狠毒,他们全是用一种奋不顾身的疯狂打法,招招走险,式式绝情,出手易势,都尽朝对方要命的地方招呼。
这两名镖师,那瘦长黑脸的一个武功造诣颇高,攻拒之间凌厉威猛;身手矫健灵活,一对雪亮的单刀舞得有如风起云涌,滴水不透,和他交战的两名名金蜈门好手任是倾以全力,也只堪堪扯了个平。
另一个气宇不凡的年轻镖师艺业亦相当不凡,他手持一只奇异的独脚铜人,挥使劈打,扫击翻捣,称得上是力大招沉,无懈可击,他的两个敌人,也一样只能缠斗,近身不得。
于是,战况便这么胶着下去了,除了那胖大的倪坛主是以一敌一之外,另两拨交手者全是二人合力照顾人家一个,但是,情形却并未因人数上的优势成正比,换句话说,金蜈门方面五个人对付邵斌等三个人,在眼前,连一点上风也没占到。
还有,钟氏兄妹此刻依旧在作壁上观,他们将随时出手支援。
很快,双方已缠斗三十多招了。魔面“雷冲双目圆睁,暴厉地道:”倪尚强,你与你的手下们就只有这点火候么。“
叫倪尚强的胖大执事在激战中不由心浮气躁,越加愤怒,攻势紧跟着更转凶猛,他警惕着自己,一定要速战速决,尽快将眼前的对手摆平,否则,这颜面就要扫地啦。
金蜈门中自门主、副门主之下,并列齐位的尚有大令主与大执法二人,大令主权威极重,乃掌理监督整个金蜈门的内外行动,不啻是门主、副门主之下的首席实权人物,大执法是专司金蜈门中所属规律与刑案之责,也是与大掌旗乎起平坐的要角,他们下面另分两堂,各属四坛。长江堂隶属大英、大义、大勇、大智四坛,黄河堂隶属大烈、大威、大雄、大能四坛,另设渤海堂,堂下均属女弟子,八坛高低按排定的顺序而分上下,八坛鼎立,是为金蜈。八坛之下,均辖许多执事,其人数不等,再下来就是香主、头目了。
无可讳言,这位倪尚强执事一身武功本来自是十分硬扎的,不过,如今他的对手却亦非泛泛,九翼手邵斌更是镖行这一道里屈指可数的顶尖人物,武功之强,确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二人相较,老实说,倪尚强比起邵斌还要逊上一筹。
现在双方的激战更已进入生死交关的白热化了,邵斌的一双烂银短枪吐刺如电,闪烁流炫,火井着倪尚强那杆有如龙绕风旋的盘龙杖,另外倪尚强手下的两名好手,却倾以全力,舍死力搏那两个异常倔强的镖师。
三处厮杀中,那身长黑脸微麻的镖师猝然暴退,他的两个对手中一个使三节棍的大汉立时斜跃,另一个执着两只峨媚刺的角色乘机揉上,双刺凌空划过两道流光,猛然戮向这位镖师的背脊。
假如是一个武学深湛精博之人,他能一眼之下便看出拼斗双方在彼此施展时其中所含蕴的情势趋向。现在,钟家信隐在草丛里看得清晰,那个镖师是要用一招来断胜负,分生死了。
一抹深沉的微笑甫始浮上钟家信的唇角,斗场上已骤然变化,那位镖师猛地身形前俯,整个身体领贴地面三寸之处,同时,他的一双锋利单刀已各自抖起半抡寒光,猝然反腕自两胁之旁例穿而出,又快又准,稳狠兼备。
自背后扑上来暗袭的那位金蜈门好手一击落空,惯性地往前一个倾俯,于是,就那么凑巧地刚好迎住了对方反腕穿刺的两柄单刀,只听得“噗嗤”闷响,血光飘溅,那两柄单刀已有一半刀身插进了这人的胸膛。
得手的这名镖师毫不迟疑,他狂笑一声,立目斜身而出,一条瘦削的身体翻舞纵掠,其急如风,又猛然扑向那余下的另一个敌人。
当然,事情的转变,魔面子雷冲也看得仔细明白,他不由凄生生地笑了一声,道:“小子,你果然还有两下,不过,只伯你要死得更艰难了。”说着,他突然狂吼道:“钱聪,你也把那条命卖给他吧。”
钱贤,就是那个使三节棍的大汉,他受命之下面色倏转惨厉,他嘶哑地尖号着,三节棍挥扫盘旋,“哗啦哗啦”连连暴响,不要命地抽打向那名镖师。非仅如此,这人也马上展开了全属于同归于尽的狠毒招式。看样子,他似是享的想将一条性命,豁将出去了呢。
懒洋洋的钟家信抹了把脸,他心付道:“金蜈门行事周密,手段残忍不说,他们的规律更象是十分严峻呢,那个姓雷的妖人只一吆喝,他手下的角色便是真的要拼命。看情形,姓邵的几个人只怕今天难逃此劫了。”
钟家信正在琢磨着,那边人影暴闪中,“哗啦啦”的三节棍震响不绝,那名镖师猝然翻扬,他的双刀带起了一溜血滴,那使三节棍的大汉也惨嗥着一头摔跌出四五步远,手上的那节棍亦抛到了半天高。
几乎在那人殒命的时间分不出先后,魔面子雷冲已一抹云般凌空飞扑过去,他的动作简直隼利极了,凶悍极了,身形微微一闪,已是七招三十式同时暴卷,有如狂飚也似猛罩而下。
那个甫始力斩两名顽敌的镖师估不到雷冲的功力竟然精湛高强到此种地步,他双刀盘舞,人已慌忙后退。
狼嗥似的尖啸着,雷冲身形就宛似幻成一条鬼影,忽上忽下,倏左倏右,那么疾似风滚云,快如湍流水,诡似烟幻雾一般回旋掠闪着,而在掠闪中,掌影如云,如雨,如刃也似纵横四射,穿织交曳,自镖师急使的刀隙中飞射,自镖师拚命的避让中转回。
钟家信看在眼里,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出手,这位镖师就要到鬼门关报到,他来不及知会钟家仁、钟惠琴兄妹,飞星迸雷手倾弹,抖成月弧如轮,刚好穿入雷冲的掌影之中,把那位镖师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这一手,一下子把双方所有的人全都惊愕了,尤其是魔面子雷冲,他更是大出意外,急忙转身,他那两道尖利的目光箭一样的投注向钟家信。
这时,邵斌与倪尚强之间的拼搏也自然停顿下来,但是他们两人却仍然持着,双方俱在不停地喘息。
缓缓地,雷冲迎前三步,他目注钟家信,冷厉地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如今正在做什么,我们又是谁么。”
停下来,钟家信也看着雷冲,他皮笑肉不笑地道:“牛鸣石,拦路劫镖,金蜈门,全答复了,对不对。”
狼嗥似地尖笑一声,雷冲道:“看样子,你也象是初涉江湖,你是那一个门派的。”
嗤嗤一笑,钟家信道:“说出来你也不知道,总之,我知道你们是金蜈门的我绝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