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90节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佐久间淳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工作不那么枯燥。
毕竟活有别人干,他只要在一旁揣着不存在的手,正大光明地划水。
“档案没有整理完的话先放下。”
坡跟鞋哒哒哒的声音,黑西装白衬衫,浑身上下仿佛只有黑白两色的首藤沙耶走进来,环视道:“第9区域,坐标020,发现了遭遇异生兽的幸存者,淳、广之,随我执行任务。”
“是!”
任务所在地是一片密林,人们郊游、野炊、登山钟爱的所在,
尤其是溪水边。在气温偏高时,潺潺流淌的小溪能为人们带去关键的清凉。
首藤沙耶与夜袭队的和仓英辅完成了交接,塞缪尔看了眼三泽广之的动作,和他一同上前。
穿着粉色上衣的女子抱着脑袋瑟缩着,看见走近的黑衣人时,更是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拖着自己的身体往后挪。
“怪物、怪物!不要过来啊!”
黑衣人在她眼里变成了有着长长触手、身体还鼓着脓包的可怖异生兽。
三泽广之向她伸出手,她不顾形象地就地打了个滚好躲开。
三泽广之再上前两步想去摁住她,她一面喊着:“小麻!周平!”一面努力扭动身体,发现自己挣脱不开,她低头张口咬在了抓着自己肩膀的胳膊上。
“呜啊!”三泽广之试图把自己的胳膊拽出来,女子咬得狠,他竟一时挣脱不开。
塞缪尔上前拉住她,她状似疯癫,把三泽广之的胳膊当成异生兽,抱着不撒手、咬着不松劲。
就是它、就是它!带走了小麻和周平!
“异生兽已经走了!”塞缪尔怕强行拽开会伤到她,只能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小心控制着力道不让她再咬下去。
三泽广之疼得眉毛和鼻子都拧在了一起。首藤沙耶走上前,摸出了只和手机极为相似的东西。
里面没有工作页面,只有一道刺目的白光。
白光入眼,被恐惧折磨的女子双目无神地瞪向前方。
“小麻,周平……死了……”
塞缪尔看见那女子松开了已经渗出血的牙齿,望着虚空神经质似的低喃。
“被怪物吃了,我也会被吃的。”女子转过身体,空洞的瞳孔盯着三泽广之,仿佛要将所有的力气用完似的,她抱住自己,发出了最后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记忆清除,带回去观察,确认没问题她就可以回去了。”首藤沙耶吩咐道。
“哎,每个都这么疯,还是忘了好。”三泽广之折起衣袖,深深的牙印刻在皮肤上,再让她咬一会儿指不定得出血,那他非得去做一道体检不可。
被遭受异生兽袭击的幸存者咬伤,万一伤口里沾染到异生兽因子,自己怎么变成怪物的都不知道。
佐久间淳也在意识空间里叹道:“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无尽蔓延的恐惧。”
“死了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塞缪尔道:“连恐惧都不会。”
“我不是说的这个,”佐久间淳为他解释:“异生兽以恐惧为食,如果人们知道它们的存在,很难不产生恐惧的情绪。”
记忆警察继续道:“一个两个也就算了,如果蔓延开来,所有人都知道的话,无异于为异生兽提供食粮,所以,我们能做的只有消除记忆,这样才不会让那些怪物获得成长。”
塞缪尔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们无法永远遮掩住的,而且编织记忆……”
人之所以各不相同,往往来源于不同的经历,记忆警察强行抹除其部分记忆,无疑是对他人“存在”的一种冒犯,或者说是犯罪也不为过。
就像说一次谎需要用无数个谎去圆一样,TLT这样做无异于饮鸩止渴。
只要泄露一点,哪怕只是小范围传播,被长久的各类“意外”压抑的困惑就会像冲垮大坝的水流怒涛一般,击碎记忆警察们构筑的防线。
“啊……只是权宜之计罢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脑子一热答应了从警察局调来这里。”佐久间淳显然也知道自己这份工作的性质。
他继续道:“但我们别无选择,异生兽种类繁多神出鬼没,在没法彻底清除他们之前、在能保护住人们不在他们口中丧生之前,记忆警察的工作就是有意义的。”
“你们有想过,如果真相泄露会怎样么?”塞缪尔道出了佐久间淳曾经思考过,但不愿深究、或者说无法深究的问题。
“我不知道,”佐久间淳回答得干脆:“消除记忆这种事情还是太敏感了,也许我们会变成过街老鼠吧……”
“那你还要继续这样的工作?”
“总要有人去做的,你看,如果没有消除掉这段记忆,刚才这个人不就得去精神病院了么,”佐久间淳的声音低沉下来:“何况……现在的花梨,如果让她记得我‘死’时的样子……她还那么小,还是都忘了的好。”
“这样啊。”
塞缪尔与三泽广之一起将昏迷过去的幸存者抬上车,送去专门隔离的医院。
他蹙眉看了眼表情轻松地多的幸存者,在意识空间中对佐久间淳道:“异生兽,有很多?”
“啊,否则的话何至于需要专门成立一个消除记忆的部门防止恐慌。”
“那么,如果你们的工作出了篓子……”
“你这家伙,别这样诅咒我的工作啊!”
“嗯,如果你们的工作失败了。”
“注意你的用词!”
“我会去处
理恐惧的源头。”
“……啊?”佐久间淳憋在肚子里的下句话没说出来,卡了壳。
“你的身体还需要我的光才能存活,所以,到时候需要借你身体一用。”
“你现在就在用着!有本事倒是还给我啊?!”
“你会死的。”
“……注意你的用词!”
第四章 猎手与残骸
熟悉的深山老林。
因为异生兽在城郊活跃的关系,记忆警察们经常驱车往山上跑。
上一个被袭击的人刚检查完毕出院,下一个警报就接踵而至。
三泽广之输了猜拳被埋进档案堆,这次和首藤沙耶一起出外勤的是恭谨的新人,平田慎太郎。
“停车场上的目击者处理完毕后,还得去另外一条上山的路线巡视,”首藤沙耶交代任务:“目标点方圆五公里都是封锁范围,因为异生兽白天出现的关系……目击者可能比我们想得要多。”
平田慎太郎指指车顶:“您是说天上?比如航班之类的?”
“那边不用我们操心,佐久间已经过去了。”
此时,佐久间淳正面对着整个机舱的“问号宝宝”满头大汗。
啊,他不会出汗,只能发出微弱的劝阻声,眼睁睁看着同行的记忆警察把机舱里的人挨个摁回座位,强行用仪器给他们扫除记忆。
前排的乘客照了光线后都乖乖躺倒在座位上,后排的人正群情激愤:“恐怖分子?!你们在做什么!”
一名年轻人举着手机:“我已经报警了!”
还有人挤上前来试图见义勇为。
然后被塞缪尔一一放倒。
“干净利落啊佐久间,休假在家也没疏于锻炼嘛?”同行的记忆警察抓住一名乘客的肩膀,在对方极不情愿地挣扎中晃晃机器:“哎,麻烦转过来一下,你也看到了‘不好’的东西对吧?来来来,马上就能忘光光啦。”
声称要报警的年轻人发现电话打不通,正咬牙切齿地打算找机会冲出去求援。听到这句话,他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那个怪物?”
年轻人非但没有显露出惶恐的情绪,反而在恍然大悟后,怒上心头:“难怪最近的报纸总出现一堆莫名其妙的‘意外’!不是这里病毒爆发就是那里隧道坍塌,都是因为那些‘怪物’吧?”
同事皱皱眉,上前用机器对准了他,另一名记忆警察掰着他的脑袋,令他不得不面向正前方。
年轻人犹自挣扎:“你们……封锁情报!愚弄人民!”
白光闪过。
“别想隐……”
年轻人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都像他这样胆大就好了,”佐久间淳叹了声:“这样的总是少数,更多的……”
塞缪尔将视线转向身边面色苍白的乘客。
对方求助似的抓住了他的胳膊:“这是说我们刚才不是幻觉,看到的是真的‘怪物’?”
“那、那样的东西真的存在?!不不不,我全家人都生活在这里!你们一定能解决掉它的吧?叫军队来!……啊,军队可以干掉它么?”
机舱里上演着一场活生生的“戏剧”。
被道出真相后,有人怒不可遏,有人呆若木鸡,更多的是对巨形生物的天然惶恐。
——这也是理所当然,超出认知范围的怪物被证实存在,并且自己亲眼所见,多数人的第一反应是“自己遇到那种东西能活么”、“家人遇到它们怎么办”、“它会冲进城市么”之类的可怕预想。
这些每个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设想到的东西,就是恐惧,异生兽钟爱的食粮。
等把目击到怪兽的人都安顿完毕,已经夕阳落山。
记忆警察们满脸疲惫地走下飞机,塞缪尔忽然望向了远处的群山之间。
苍翠如海,火烧金云。
“那里怎么了?”佐久间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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