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83节

“嗯！”孩子兴冲冲跑走了。

……

“我女儿一家应该已经安顿好了，这样就够了，我这把老骨头不值得你们浪费时间。”

老人身着和服，坐在庭前仰望碎裂的天空。

“老头子腿脚不便，”他点点客厅摆着的茶水：“你们要是有心，就把我的茶壶和茶杯拿来，然后就走吧。”

说完，固执的老人不理会年轻人的表情，只和着混杂了硝烟之气的风，于末世前的石庭中慢悠悠诵道：“秋来到，芒上露珠消去；想到，我也离人世。”

“啪！”

澄澈的茶水泼洒在地，一生爱好风雅的老头子第一次在家中接待如此无礼的客人。

客人把他的茶泼了，精心修整的石庭内多了块水渍，老人对如此作为的客人怒目而视。

对方毫不客气地凑上前，不由分说地架起他的胳膊。

他向来爱惜的和服在如此粗暴对待下出现大片褶皱，客人吼道：“少拽文了！老人都像你这样去寻死，还要我们救援队做什么！”

“松手！你这鲁莽的小子！”老人看向应该是话事者的中年人。

正如他不理会这年轻人一样，中年人也没理他，自顾自打开通讯道：“松竹区的滞留者接到了，现在返回葛川避难所。”

“老头子不过残烛之年，不值得你们年轻人赴险。”老人试图挣脱，奈何身着蓝色制服的年轻人身强体壮，他和那中年人一左一右把老人挟上漆成红色的救援车，根本脱逃不得。

庭院内只能望见一方天空，现在到了外面，老人能轻易地透过车窗看到天际线下的战斗。

苍灰的天空裂出红色的深渊，从中爬出的怪物身披鳞甲，尖锐的指爪和长尾泛着金属的冷光。

人类的战机在它们面前渺小却坚韧，努力地与之纠缠，令老人想起徘徊于刀尖的剑客。

生死仅在一瞬间，只消被击中一次，驾驶那些战机的年轻生命，就该如和歌中唱的“芒上露珠消去”一般，与这铅灰与殷红交错的世界融为一体。

“启太，你那边怎么样？”中年人一面驾驶救援车，一面询问其他小组的情况。

通讯对面的声音很是嘈杂，小林启太的回话差点淹没在背景音中：“队长？我们接到了目标，但是……”

“都闪开！！！”

“滋——滋滋——”

长谷川隼人骤然变了脸色，他把耳麦扯下来甩到一边，在与那原空疑惑的眼神中猛踩油门，重型救援车硬生生被他飚出了赛车的速度，宛如红色的幽灵般向葛川避难所驶去。

松竹区的另一头，小林启太领着山下陆斗找到了自己的护送目标。

坐在轮椅上白发苍苍的教授，和他面色不善的学生——山下薰。

山下陆斗同样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上级只说要去接因为保留重要的观察数据而耽误行程的须藤教授，没想到他的学生也滞留在这里，还恰好是自己那离家多年的姐姐。

要是川岛涉在这里就好了，他可以在一旁做隐形人，山下陆斗想。还有，相叶悠那小子也不知道去哪了，总不会和川岛涉一样进了医院？

这般胡思乱想，手上倒也没不知轻重地耽误了干活，他自然地接过了教授的轮椅，小林启太很有眼力见地走在他与山下薰的中间，总算缓解了凝固的空气，

教授待的实验楼门楼的路很窄，重型救援车开不进来，杉山真绪只能在外面等他们。

她此刻抓着方向盘的手粘满了汗，远处每传来一声轰隆隆的巨响，她的身体就瑟瑟地

抖一下。

这里隐约能听到怪兽的咆哮，她觉得自己就像抱着壳缩在并不怎么安全的“家”里的蜗牛，眼睛盯着遍布伤痕的天空，就像蜗牛颤巍巍往壳外探出触角。

“哎，发现活的。”

叽叽咕咕不知名的语言。

一道光线炸碎了路面，地基显露，焦糊味和黑烟腾起卷入苍灰的底色之中。

尚在赶路的四人猛地被踩了刹车，莹绿的幽光映在他们的瞳孔之中，两道红色的影子拦于身前。

“喂地球人，你们应该都躲起来了？带我去聚集地，就放过你们。”

叽叽咕咕的语言，四人面露茫然。

“啊，忘了你们听不懂，”那红色的家伙掏出个东西摁了下，这回叽叽咕咕的声音转换为了日语：“再重复一遍，地球人，不想死的话就带我去你们的聚集地。”

说话间，另一名红色的家伙对头顶的飞船招招手，那飞船即刻重新升空，继续在战场的边缘游走搜寻地球人的活体。

杉山真绪把自己压在方向盘上，大气也不敢喘，直到那幽灵般的飞船在视野内消失，她才听到早已响如擂鼓的心跳，脑子里乱成一团。

一名亚波人盯着小林启太四人，另一名亚波人缓缓向救援车走来。

“找个幼年活体还挺不容易。”亚波人看向须藤教授的眼神很是嫌弃，他抬起手凝聚能量，打算把这个拖后腿的家伙就地处理。

“喂！老年活体也有研究价值！”同伴回头吼了他一句。

“垃圾标本也是标本？”那名亚波人烦闷地搓搓脑袋：“行吧行吧，喂那边那几个，低等生物，说的就是你们——你们吓傻了么？为什么不回话？”

“滴滴、滴滴……”

亚波人的视线被声音的来源吸引。

小林启太摁下通讯：“队长？”

视线被吸引的瞬间，一阵风刮过身侧！

“我们接到了目标，但是……”

山下陆斗奔上去一个饿虎扑食，将那亚波人扑倒在地，仓促间发射的光线烧穿了他的衣角，左腿处一块血肉被烧焦碳化。

他咬着后槽牙，死死抱住了亚波人的手。亚波人将尚未被制住的手抵在他腰间，光团凝聚。感受到灼热的温度，山下陆斗一记头槌撞在那亚波人侧面外凸的眼睛上。

头顶被亚波人脸侧的角质磕出了血，那亚波人也条件反射地捂住了眼睛。

他的同伴听到异变转过身，晃眼间黑色的东西朝自己飞来，他发射光线将其打碎，根本来不及细看，背后猛地被撞了下，紧接着整个人腾空而起，像被暴躁的怪兽顶着，人类建筑在眼前迅速逼近！

小林启太把自己的通讯器扔出去分散了另一名亚波人的注意力，然后冲上来协助山下陆斗，勒住了即将挣脱的亚波人的脖子，山下薰愣了一瞬，马上反应过来，抽出须藤教授轮椅边挂着的折叠拐杖，想也不想地照着那亚波人的脑袋狠狠抡下！

此时，如失控野牛般的引擎轰鸣声伴随草木枝条折断的喀嚓声迅速接近，红色的重型救援车隆隆碾来！

“都闪开！！！”

重型救援车披荆斩棘撞断了一干绿化灌木挤进了狭窄的通路，转速狂躁地拉满，宛如脱缰的野马奔向还站着的那名亚波人。

“嘭！”

“啊啊啊——！！！”“受害者”没有发出声音，“违章者”倒是一路尖叫。

车头凹进去一截，副驾驶座明显变形，杉山真绪非但没有减速，反而继续将油门踩到底，一面猛打方向盘，庞大的车身险险擦过挣扎躲避的几人，顶着被撞懵的家伙逆行冲上台阶。

玻璃门与其说是被撞碎倒不如说是被炸碎，红色的疯牛擦过大厅的立柱瘪了一侧车身，终于在整栋大楼都能感受到的震颤中，把自己镶进了墙里。

玻璃碎片与砖石残屑洒了一路，杉山真绪扒开安全气囊，艰难地将变形的车门打开条缝隙：“喂——有人么？我被卡里面了！”

没人回答她。

嵌在救援车与墙壁之间的家伙没嗓子回答了。

而山下陆斗和小林启太忙着和亚波人拼力气，山下薰使出了吃奶的劲闷头猛砸。

“低等、噗！”

“嘣！”

“生物……呜啊，你噗！你们……”

“嘣、嘭！”

“嘭嘭嘭！”

须藤教授感觉自己血压有些高，正掏了药瓶哆哆嗦嗦给自己倒救心丸。

另一头，飞出去不远的亚波人飞船被“同行”挡住了去路。

“梵顿星人？这个时候……你们想和亚波人开战么！？”

“哎，你可别动不动上升到外交范畴，”梵顿星人咧着大嘴：“我仅代表个人而已。”

“多管闲事！”

“别这么激动啊，你们没经历过不知道，摆脱粮荒很难的，我仅代表个人，想来还个人情。”

……

与此同时，GUYS

全球各分部作战区域，都监测到了新的能量波动。

然后就是地球人听不懂的叽叽咕咕的语言，以后应该能懂，宇宙通用语。

“梵、顿、星、人！！！”

“我仅代表个人，来感谢下帮忙运送粮食的恩人。”

“你们呢？！我没时间搭理你们的恶作剧！”

“这回不是恶作剧哦，”穿着校服的小鬼翘着二郎腿坐在梵顿星人的飞船顶，朝他们翻了个白眼：“就是看你们不顺眼，这地方被你们玩坏了我们去哪散心啊垃圾亚波人！”

“我啊，就是想坏你们的事！不爽的话来打我啊！”

校服小鬼打了个响指，泥土窸窸窣窣打着旋聚集、凝实，与蜥蜴形似的怪兽自他背后腾空而起，巨大的阴影扑向了亚波人的飞船。

萨克基诺星人的笑声在亚波人恨得牙痒痒的时候适时响起：

“哈哈哈，从来都是你们驱使怪兽去揍别人，现在被别人的怪兽揍回来，感觉如何呀？”

与鲁纳蒂克斯交战的地方，梦比优斯惊喜地看向横于身前的秋水般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