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400节

“唔，听前辈指点是好事，只不过有时也可以变通……”

希尔巴贡没哼哼两声便成了冰雕，大古知道变通，但大脑反应过来和身体行动是两码事。

而矮个子在一旁被正木敬吾操纵的巨人逼迫得左支右拙。

光线扫过，灼目的洪流令本就炙热的火海变成更叫人窒息的蒸笼。矮个子心里大骂希尔巴贡废物怪兽，养这么久还浪费能量给他制造火场，好叫它能时刻借助蒸腾的空气看清对手，结果还是输了！

“轰”地被迪迦炸成了滚地烟花！

蓝汪汪的，煞是好看！

“等等，蓝色……这个是！”矮个子看清飘摇的光粒子的瞬间，感觉浑身的汗毛都叫嚣着“危险”，纷纷要离自己而去。

下一秒，大古和正木敬吾被迫“欣赏”了一则宇宙人骂街的西洋景：“该死的你连我也算计！我看错你了你这全家死绝喂怪兽喂实验体喂阿米巴原虫的玩意儿！基里艾洛德神不会放过你的！我当初就应该——呜啊！”

正木敬吾也送了他一道光流，矮个子连声惨叫，很快步入希尔巴贡的后尘。

唯一不知道幸运还是不幸的是，他没有当场死亡，而是被解除了巨大化的姿态，以人类小孩儿的模样出现在原地。

这是他抢来的身体，原主确实是尚在小学的幼童，因疑似与宇宙人有关联的失踪案而被录进TPC的案头。

大古正欲说话，正木敬吾已经抬脚踩下，矮个子冷笑着迎接永眠的降临。

“那个孩子已经死了，”索鲁卡安慰他：“基里艾洛德人用他的身体巨大化，他的生命力在那时就已被消耗殆尽——很少有人能适应巨大化时的能量冲击，这些人里显然没有他。”

“你怎么知道没有？”在指挥中心里所有人愕然的眼神中，迪迦在短暂的胜利后，立即对另一名巨人摆出了敌对的态势，大古怒道：“这名巨人……我不知道是谁操控了你曾经战友的身体，他连挽回的姿态都没有！最起码、就算很难做到，也不能就这样踩下去啊！”

远方，尖塔内。

迪迦消灭希尔巴贡时使用的光流向外推成了一圈肉眼可见的风暴，飞扬恣肆的火舌被风压碾平，呼啸的风裹挟着细碎的蓝色粒子横穿整片魔境，如同入冬的初雪飘飏流过。

呢子大衣在风中放声大笑。

他卓绝的听力捕捉到了矮个子的怒骂，他极致的视力望见了矮个子最后的冷笑——那是向着他的。

矮个子也看见了他的笑容，遂报之以同样的神色。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收敛了自己的气急败坏，总算能瞧出点基里艾洛德人应有的样子来。

“最后一次实验结束。”呢子大衣笑了好一会儿，终于深吸口气，平静叙道。

“撒旦逃出了他的地狱，他的魔爪探入人间，只有伟大的神——基里艾洛德神可以救赎世人。”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你要去哪

“衔尾蛇，基础逻辑是‘无限’，在某些地方被描绘为一半光明、一半黑暗，在炼金术的领域里，它被诠释为‘融合与对立’、‘起源与灭亡’。”

“听起来很厉害但是……”听了佐藤拓真的解释，宗方指着面前已经第三次出现在路边的木桩子道：“这就是我们一直往前开，但始终原地打转的原因？”

“也许吧。”佐藤熄火下车，他踹了脚木桩，确定它是实体而不是什么障眼法。感受着脚趾头的胀痛，他惆怅道：“我信仰科学。”

“但你刚才很像个神棍头子。”新城见车停了，也钻出后厢。PDI依然有效，诡异的是，无论他往哪走，其上显示的坐标定位都不带一丝一毫的变化。

“哎……”佐藤叹气，打开和前沿指挥中心的通讯道：“长官，一个不好的消息，我们‘迷路’了，唯一能确定的是现在还没有撤离出魔境。”

“部队已经集结完毕。”吉冈哲司说。

“那您直接下令开火？我觉得我们也许到了什么异次元，您即使拿炮火把魔境里里外外洗三遍，我们也依然在原地打转。”

通讯对面传来一声冷哼，吉冈哲司没说话，但佐藤已经心满意足地将通讯关闭。

“长官愿意宽容点时间，等我们出去，”他在一堆攒动的脑袋里找到了最特别的那个：“堀井，堀井！到用你那聪明的脑子想想办法的时候了！”

人群散开，露出堀井皱着的大脸：“我也想快点找出办法，但是‘衔尾蛇’‘鬼打墙’这种事情……我也信仰科学啊。”

胜利队被未知的力量阻断了撤离的路，而在稍远些的地方，交战中的人们已经各自分开。

他们确实有

些累了，但这不是愿意放过对手的缘由——令他们暂时停手的推动力来自巨人与怪兽之间的战场，那里，希尔巴贡轰然倒下，苍蓝的粒子悬若星河。

藤泽苍介和调月绚纱不约而同地中止了动作，他们齐齐向粒子的源头望去，烈火渐消，漆黑的树影被风磋磨成灰，到处都弥漫着焦炭和树脂的气味，几只侥幸未死的奇异动物挥动四肢，拼命想刨出个能容身的坑。

“想去找它。”两人心中同时升起这一想法，又互相警惕地对视，他们在对方眼里望见了相似的意愿，复又对峙起来。

“我放过你两次不意味着我脾气很好，”调月绚纱说：“和我抢食我一定会杀了你！”

“饭桶少给自己贴金，是我躲得快不是你有意放过，”藤泽苍介骂道：“你想过去被巨人干掉就自己去，我要带我的同伴走，你最好勒令你的人别动手，否则你长得再像她我也要和你死磕到底！”

“再提我长得像蜥蜴我现在就和你死磕到底！”调月绚纱恶向胆边生，多年来涵养的“仪态”、“优雅”统统被抛到九霄云外：“把基里艾洛德人的走狗认成同伴真有你的，别忘了是谁把你变成了这个样子！你应该和我同仇敌忾，而不是给他们卖命！”

藤泽苍介猛地转过脸来，他浑身上下大约只有眼睛还接近于人，只是现在，这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也足够令人心生恐惧：“所以你给娜迦人卖命？”

调月绚纱没有继续往下说。她可以看在对方是“同类”的面子上交流几句，但也不至于到将与娜迦人的暂时合作，以及新人类计划全盘托出的程度，故而面对苍介的诘问，她闭口不言，算是默认。

而在苍介眼中，这位给绑走神村绫还有TPC同事们的娜迦人干活儿的“同类”属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说的话苍介只听听，信不信还得事后琢磨。

“你没有立场指责我。”苍介冷然道。

调月绚纱还待说话，突如其来的危机感忽而从每一个细胞的深处窜出来，苍介也止住了话茬，抬头向天空望去。

“那是？”帕拉蒂娅仰起脑袋。

恐龙人伊舞也停止了动作，有道声音催促她尽快离开。她是不愿就这么逃跑似的离开的，因此鼓起勇气望向恐惧的源头——黑夜呈现在她面前。

被烧红的天空消失了，只余下灼目的天际线。被希尔巴贡编织出来的梦幻彩虹和星星月亮全部消失不见，而魔境之外本身存在的夜空也不知去了哪里。

下一刻，伊舞忽然反应过来，它们是被遮住了。

在她头顶的不仅仅是黑夜，还有一道巨大的阴影。它融入夜色之中，让人以为是今晚的云过于厚重，以至于遮蔽了天空里的所有风景。

“走！”阿姆伊喊帕拉蒂娅。

“别发呆了！”阿达姆拉起伊舞。

阴影越来越重，比光流搅弄起来的，更为剧烈的风声终于传入耳朵。地面上仰望的人这才意识到，那道影子下降的速度比看起来要快得多，以至于声音都被甩在身后。

调月绚纱感觉自己的腿不听使唤了，她的大脑下令撤离，而两条腿却杵在原地，像极了目睹同伴被手起刀落而彻底吓怂的家禽。

自己这副丢脸的模样不该被人瞧见，她下意识看向苍介。后者也和她差不多，绚纱至少会转动自己的脑袋，苍介则彻底站定成雕像。

“守陵人……”苍介张张嘴，风掀起兜帽，被头顶的骨角挂住。

阴影越来越近，近到能清晰分辨其上每一片鳞，他感觉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阴影伸出头颅，低下脑袋，苍介忽然觉得对方应该是来找他的。

专程来找他。

“怎么可能。”这近乎荒诞的想法令他清醒了些，他确认了方向，转身往与帕拉蒂娅和阿姆伊分开的地方跑。

他完全忘记了那位投往娜迦人怀抱的“同类”还在虎视眈眈，事实上他能让自己动起来就已经殊为不易。

他的身体正不由自主地想罢工，就像老鼠见了猫，抄作业的时候见到班主任，划水的时候撞见上司。

阴影好像真的锁定了他，地面震动了一下，风压得人睁不开眼睛，黑袍正猎猎作响。

灼热的气息靠近了。

他听见鳞甲开合，极重的脚步挪向自己。

他听见绚纱短促的低呼，她可能觉得自己要完蛋了吧。

又有脚步声来了，也许是巨人，也许是宇宙人。

苍介闷头往前跑，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搞错方向了，帕拉蒂娅她们在哪？

他迫切地想见到熟悉的人或物，这能让他静下心来，平复涌动的不安。

他听见一声叹息。

“你要去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问。

奔跑着的人骤然顿住，他犹豫一阵，慢慢回过头。

夜色与焦土奇妙地混合在一起，余烬未熄，漆黑的颜色里闪烁着无数火星

子。巨大的阴影横在身前，灿金的瞳望进来，他能在对方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拨云见月。

那一刻，他仿佛又闻到了海水与冰雪的气息，在这片焦土之上，在数年前的冬日，在苍茫的白令海。

第一百五十八章 归队

藤泽苍介认出他了。

这双眼睛曾出现在冰洋之下，他卷起温暖的水流，将即将溺死、冻毙的人托起。他也曾出现在铺满白沙的海边，有只叫立加德隆的怪兽打坏了飞燕一号。

苍介觉得自己在另一个地点也见过他——万圣节之夜。

虽然当时入目的并非几十米高的身形，但苍介直觉那就是他。

不过直觉这种事向来说不准，苍介还猜测“吸铁石神仙”背后其实是队长嘞！

拐弯抹角地试探不是他作风，于是他开口就想直接问。

“万圣……”他刚开口就主动闭了嘴。

这声音也太次了，他想，藤泽苍介怎么会变成妖怪呢？方才涌起的食欲令他害怕，要是回了TPC，自己发了疯想嚼队友怎么办？啃无辜的医疗设备也是不好的啊！

他又听见一声叹息。

紧接着是一道光——流水般的银光从怪兽每一片鳞甲下的缝隙里透出来，像雨过天晴，穿透乌云的第一缕光明。苍介先是愕然，继而不由自主地张大嘴巴。

只见对方的翅翼收拢直至渐渐消失在背后，蹲伏在地的躯体肉眼可见地缩小，光芒中竟显出类人的身形。

光辉收敛，那道类人的影子慢慢走近。尖锐的爪垂在身侧，与他如出一辙；细长的尾拖在地上发出金属刮擦的声音，与他如出一辙；再走近些，苍介能看清对方脑袋上的骨角，与他如出一辙！

他和现在的自己像得出奇！苍介呆住了。尽管他不喜欢目前的形象，但总归会在意，而帕拉蒂娅细心地撤去了所有的镜子怕刺激到他，苍介只好没事对着所有能反光的东西照自己，总算对目前的尊容有了模糊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