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369节

队员和研究所的姑娘如何菜鸡式恋爱暂且不表。

当晚，秉承效率就是生命的相叶悠顺着通风管道钻进了月城优希的实验室，开始他们的桌子“翻新”大业。

他不想被监控拍到，便缩小身体钻进桌子下面，仰着脖子当雕刻匠，实验室里发出细微的滋滋声，桌板材料的些许粉末落下来，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吹走。

打着哈欠夜巡的月城优希听见了深夜里格外突出的滋滋声，他下意识觉得是自己养的四罐子“极地生物”在喊爸爸，遂开了实验室的大门，“啪”地摁下灯光开关。

他始终盯着离得最近的培养罐，灯亮起的一瞬，眼角余光好像扫到了一团小小的黑影。

个头上感觉不像老鼠。

月城优希先确认了通风管道，旋转叶片都好好待在上面，干净得能反光。

“……猫？哪钻进来的？”他往自己发现黑影的桌后走，探着脑袋嘀咕。

桌后空无一物，他又绕了一大圈，别说猫，猫毛都没见着。

月城优希在影响实验室环境的事情上分外谨慎，他又确认了几遍。相叶悠把自己关在抽屉里，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踱来踱去，还有两脚兽拙劣的模仿“喵”声。

“喵~”堂堂生命科学研究中心的某个重点项目组组长蹲下身子，把脑袋往桌子底下凑，喊得相

叶悠鳞片倒竖。

“喵喵，你是哪来的小东西？”月城优希自以为温柔地喊话道：“快出来吧，半夜到实验室找吃的会把自己吃死哦，吃得满身长瘤，被送隔壁解剖。”

相叶悠打了个哆嗦，暗忖他怎么还不走。

“你出来我奖励你小鱼干。”

相叶悠看见月城优希“四脚着地”努力让自己成为猫的同类，他决定记下这件事，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嘲笑一番。

“我还带你去吃相叶养的鱼，”月城优希说：“热带鱼，好吃好看又好玩。”

相叶悠寻思应该是雷伊洛斯吃你。

如此“对峙”一阵，遍寻不得的月城优希终于确认可能是自己的幻觉，他拍拍裤子和衣服，又去和培养罐对话。

难以想象一个中年男人、资深研究员、项目组组长，夜巡途中驻留在自己的实验室，和玻璃罐子里的一堆肉团谈心。

灯光大亮，监控的眼睛也格外明亮，相叶悠只能老老实实蹲在抽屉里，看月城优希的“变态”表演。

他光知道自己这位朋友回答初级问题时经常不耐烦，没想到月城居然会对一罐子肉块嘘寒问暖！

肉团咕噜一下，月城便高兴地觉得是它在回应自己，相叶悠分明看到是它蠕动着想往远离月城那一面的玻璃内壁上蹭。

一大团快把培养罐塞满的肉块发出黏腻的摩擦声，月城发出欣慰的感叹：“你长得真快，我又要给你配只新罐子了，你要再忍耐一两天，等我们的器材仓库进到货。”

肉块表面能看到清晰的发力时会出现的纹路，它上上下下在粉色的皮层内游走。

“别急别急，”月城好生安抚它：“我知道你塞得很不舒服，我们……”

“咔”！

月城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动静并非来自面前，而是身后！

他面前的玻璃倒映着身后的景象——那里有还有三支相隔甚远的培养罐，当中一支的表面，雪花状的裂痕正迅速攀援。

第九十五章 “古爬行动物”

生命科学研究中心的培养罐自然不可能只做一层防护。

事实上那是拥有三层玻璃结构的东西，中间隔以真空，就像只大型保温杯。但让月城优希愕然的是，雪花状的裂痕同时在三层外壳上升起。

粉色的物质沿着缝隙破坏罐体，它们裹紧了位于顶端和底座的金属链接口，大量电力泄露，灯光艰难闪烁几次，归于沉寂。

人眼适应黑暗需要时间，月城优希什么也看不清楚，只知道面前的罐体遭受了它的同类一样的“待遇”，有什么东西溢出来，裹住了反射着微弱的光的金属接口。

“噌——！”

肉眼可见的蓝色电流短暂点亮了实验室，月城优希大叫一声，被面前的景象骇得连退几步，撞到桌沿，堆叠整齐的材料哗啦啦洒了一地。

有冰冷的风吹来，罐体中保存了冰块以模拟南极环境，研究员们精心培育的未知生命体样本撑坏了它，于是大量水冰滑出来，电流顺着它像出栏的禽一样乱走。

月城优希的第一反应是反锁好大门，将紧急事态报告应急管理部。

他们养的“乖孩子”翻脸了，鲸吞电力快速增殖的模样让见多识广的研究员升起发自内心的恐惧。

而最可怕的并非未知生命体本身。

真正的危险来自猛烈增加的氧气——未知生命体能以极高的效率将二氧化碳转化为氧气，关在罐体中尚能控制，如今四个培养罐全部泄露，它们的“工程”彻底失去限制。

月城优希每呼出一口空气便迅速被转化为活跃易燃的东西，他坚持不到应急管理部门的援军便会先因为氧气中毒倒下。

而更致命的是，他根本走不到门口并反锁它。电流与氧气汇合，火苗“噌”地燃起，未知生命体将充分燃烧后产生的二氧化碳又转化为燃料，如此便达成了可称为“永动机”的循环。

这些剧变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生，罐体破裂的瞬间，电流与火苗便照亮了月城优希的脸——他甚至来不及转身。

狭窄空间内过于丰沛的氧气就像团无形无色的火药，火苗扔进去，爆炸能横扫一切。

月城优希只来得及把表情定格在惊恐上。

火墙来袭的一瞬，他寻找的“黑猫”终于主动出现。人头大小的一团和那吃饱了电力的未知生命体一样暴涨为成年人的体型，他拦在月城优希身前，火风与被震碎的锋利玻璃碎片像流水遭遇顽石，任它狂潮汹涌，都被坚定地割裂。

惊恐变成了惊讶，周围的温度极高，但月城优希发现自己没有被火焰波及，有“人”扶着他站了起来。

他低头，发现腰间被条黑漆漆的尾巴卷着，灼红烈火映着光滑的鳞。

没有研究员能拒绝近距离接触第二只“未知生命体”的机会，月城优希下意识摸了摸，触感很凉，像爬行动物的鳞

甲，但并不黏腻。

“干燥且干净，可能生活条件很好，不是洞穴生物，嗯……也有可能巢穴在水边，不需要分泌粘液保持体内水分，”月城优希刻在DNA里的本能动了，他沿着尾巴往前看背对着自己的影子：“成年人体长，臂展看不到，有角和背鳍，两对足。”

他觉得不太对劲：“上肢怎么这么像人手？还有头部的结构……”

“离奇地像人类”的头部结构转了个角度，月城优希看到了对方的侧脸——以及写满了嫌弃的眼睛。

月城优希打了个哆嗦。

陡然在不足两米的距离内看到一只像人类，但明显非人的生物时容易引发“恐怖谷效应”。如果是平面图画还好些，日本的妖怪传说里从来不乏半人半兽的幻想。

但这恐怖玩意儿现在正怼在面前。

人眼的结构，但拥有爬行动物一样的金色瞳孔；人面的轮廓，但鳞片从颊侧开始往下蔓延，说话的时候会随着肌肉的运动张合。皮肤竟也是金属似的灰色，棘刺似的骨角自发间萌生，月城优希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看什么4D、5D、6D，乱七八糟拍观众脸上的末日恐怖片。

“松手！”把嫌弃写在脸上的“人”说。

月城优希又呆住了，职业本能在大脑里疯狂跑火车：“这只未知生命体能说人类的语言，说明他拥有和我们相似的发音器官，由此推断，也许与人类相似的轮廓并不仅仅表现在外形上，智力层面的表现不比我们差，应该测试一下相当于几岁孩子的水平……”

“手拿开！”那“人”又道。

月城优希早先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湿漉漉的手正抱着尾巴，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生圈。相叶悠如果直接强行把尾巴拽回来，锋利的鳞片能把他手掌切断，于是只能耐着性子喊他松开。

“从另一个角度，能说我们的语言，也就表明它的生活地点离人类聚居地很近，对了，飞燕一号拍摄到的‘妖怪’很像它……”月城优希想着想着竟把话说了出来：“生活在近海的海洋爬行动物吗？海龟、海蛇？还是已经灭绝的古爬行动物的后代？！”

搞不清状况的白痴研究员！相叶悠恶向胆边生。

月城优希的眼中闪着光，回应他的是砂钵大的拳头。

“嘭！”

白大褂软软地倒了下去。尾巴重获自由，相叶悠呼出口气，庆幸自己没有先把刻了防护的小玩意儿送给他——否则可能要表演一番我坑我自己。

实验室内的火焰来得快去得也快，被研究员们豢养在罐子里的“未知生命体”显然拥有不低的智慧，在发现可威胁到自己的敌人出现后果断从四面八方分散撤离，相叶悠只来得及截留其中一部分。

它们像流水一样渗入地板、钻进通风管道，甚至电脑设备，鬼知道它们怎么做到的。

相叶悠低头看看月城优希，虽然暴走的未知生命体逃得干干净净，但相叶悠觉得这间实验室很不安全。

“麻烦。”他随便找了个柜子，冰柜，已然被烧坏电源的那种，现场刮掉冰层，躺个人正合适，虽然还有些奇奇怪怪的样本占位置，但相信月城优希会喜欢这样有安全感的地方。

他把自己的老朋友塞好，又将自己的徽章扔进不起眼的角落。身边没带别的东西，临时刻显然不可能。

“在这睡一会儿吧。”他把冰柜合拢，留了个缝隙通风。

月城优希口中的“海洋爬行动物”转身奔出大门，身后，标识为“浸制标本柜”的铁壳幽幽反着微弱的光。

第九十六章 比佐摩

【您好，我是来自比佐摩行星的人工生命体。】

收到警报赶往生命科学研究中心的胜利队奔到中心圆廊，发现原本被用来发布通知的公告板骤然熄灭，再亮起时显示出了一行荒诞的文字。

【净化大气是我们的使命，实验室提供的罐子实在太小，能否给予我们更大的生活空间？】

“比佐摩？”对重点研究项目历来关注的堀井很快便反应过来，与他们对话的也许就是月城博士的团队致力于研究的，被发现在南极冰盖下的未知生命体。

“你们入侵系统想做什么？！”新城掏出海帕枪四下扫视，所有非一线人员都接到禁令封闭大门在原地待命，只有警务局的人渐渐往中心圆廊聚集，比佐摩不知道藏在哪里。

【只是想与你们对话，这场意外不是我们的本身意愿，我们只是不想待在过于狭窄的地方。】比佐摩的语气还算友好。

但新城反而捏紧了海帕枪。经历过闪电人的事情，他愈发警惕这些来路不明的生命体，天知道他们是什么生存逻辑，也许比佐摩口中的“对话”和闪电人的习性一样，该反过来理解。

“我们收到了实验室发生小型爆炸的警报，”新城道：“如果你想‘对话’，最起码说清楚，我们的研究员有没有伤

亡，还有爆炸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您应该去确认一下还有什么‘未知生命’混进了基地里。】

比佐摩的回答令胜利队及发现异变聚集而来的警务局成员纷纷愕然。

【我是感受到危险，不得已逃出来的，我产出的氧气遭遇电流引发了爆炸，我很抱歉……我本打算继续在培养罐里多待一些时日，但那危险的生命体正在猎杀我的同胞，请帮帮我们！】

比佐摩说得诚恳，但没人是只听一面之词就下定论的笨蛋，胜利队众人决定还是先去事发地看看。

便在此时，居间惠的通知经PDI传达：“新开发区附近海域出现怪兽，新城、堀井、大古，立即出动。”

居间惠背后是一道长廊，显然她也出来支援了，野瑞紧紧跟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