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321节

“异常雷暴的调查任务？”

这是正式加入胜利队以来收到的第一项“大任务”，来自航空队整理的资料，据说他们上次载总监去欧洲支部时遭遇了场惊险的雷暴天气。

大古接到任务书时兴奋又略显局促。

“放心啦，简单的现场勘测，本来不需要我们出马，”新城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路过大古身后时伸手拍拍他肩膀：“但是因为和总监有关，所以不得不谨慎。”

“可异常雷暴已经停止了，卫星看不到的东西……”和关注点在任务要求上的其他队员不同，堀井来回翻捻着现场报告的部分：“平流层，23000米高空的雷暴……”

薄页的左上角标注了密级，他的注意力在航空队的报告上停留。

“嗯？”犹疑声吸引了众人关注，只见堀井埋着脑袋，胖胖的脸几乎要塞进纸里。

“怎么怎么，有什么发现？”新城两步凑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偷眼往报告上瞟。

“啊，航空队说看到了不同寻常的黑影，”堀井将脑袋抬起来，溜圆的眼睛睁开，颇有半夜谈鬼片的架势：“也许是飞禽，也许是外星生命体，也许……我想到了水野博士的假说。”

……

胜利队的会议开得很快，没有什么领导讲话、动员大会云云，居间惠安排好了调查人选，便叮嘱留守的人好好保持状态。

大古理所当然地留守。

堀井和新城被分派了任务，各自夹着报告离去，左上角明晃晃的“机密”字样刺得人眼花。

大古闷头往胜利队的宿舍走——没有什么失落的，他告诉自己。

才加入不久，他连夏洛克车的功能和操作按钮都不算熟悉，更不用说林林总总的格斗训练、枪械训练，以及最叫人头疼的飞行课。

虽然调查异常现象用不到以上课程，虽然只是个用堀井的话来说“别抱太大期望”的简单任务……

他低头看见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面，以及穿着红白制服的自己。

TPC远东总部在夜晚也是灯火通明，大理石氤氲生光，似乎每个人都有做不完的工作，急匆匆的脚步声昭示着他们背负的期待与责任。

“我什么时候也能骄傲地，急匆匆地走在这里？”他心里冒出每个新人都或多或少会有的疑问。

“要努力地追上他们！”略显沉闷的脚步顿了顿，忽然掉转了方向。

他决定回去把配发的手册和教材拿出来

，今晚就在图书馆度过。

胜利队的休息室当然条件是极好的，可那里毕竟是“休息室”。

“我要在半年内追上队友，所以仅仅看教材是不够的，”大古沿着来路往回走，明明是同一条路，他却越走越觉敞亮：“真正的差距其实在基础课程上，我要熟悉操作手册的标准，更要知道为什么制定那样的标准，然后遇到不明白的再去问指挥他们……”

大古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学生时代，他现在满脑子涌动的“追赶计划”可不就是以前念书时早就谙熟于心的东西？只不过发布任务的人从老师变成了自己。

回到队里时丽娜与野瑞还在，他和两人打了招呼，抱着教材出门，收获了两声“加油”。

“真努力的新人，”大古拐过转角，没注意到从另一侧路径走来的指挥和队长，指挥宗方诚一道：“你吓他说会被退回去，现在真把人吓拼命了。”

“不好吗？”居间惠自然也看清了他怀里抱的书籍：“胜利队没配备武器，但迟早那一天会来，现在不辛苦些，以后就得拿更珍贵的东西‘补课’。”

“听起来像吉冈长官的发言。”

“在这件事情上，没有派系之分。”

两人低声交谈，大古绕过基地中心的圆形回廊，匆匆往图书馆走——微妙的心绪似乎被“哒哒”的脚步声释放了，他在不知不觉中也呈现出方才自己关注的所谓“骄傲”的神态。

有了明确的目标，转变往往只在一瞬间。

“您好，请问这里有人吗？”他找了个空位，图书馆里的人其实不算少，但所有人都保持缄默，交谈也极为小声，他心里叹了句“不愧是TPC远东总部的人”。

“没有。”对面的人答。

大古放心坐下，翻开丽娜给他的笔记——那是她作为新人的时候留下的，用来给他做参考。

丽娜的字迹比新城的工整得多，堀井和野瑞给的总会添点儿属于科研人员的奇思妙想，在大古看来跳跃性太强，仿佛天书。

于是最适合他的还是丽娜给的东西。

他瞥见对面的人正在看的材料，似乎是论文，外文字像一串串蝌蚪，看得人头皮发麻。

它被专门编辑成册，一截机翼的透视图横跨了两张A4指，边上还摊着张同样的东西。

那人双手在笔记本电脑上敲，只偶尔瞥一眼图纸。

“对不起。”大古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在图纸上驻留太久。

“能在这看的都不是什么重要东西，胜利队的权限很高，”对面的人没有抬头，却好像能看见大古抱来的教材：“你带来的第三本册子，蓝色封面的，最好不要在这打开。”

大古将封皮翻过来，那是飞燕一号的资料。

新人培训还没到飞行课，但他决定预习一番，只是没考虑到飞燕一号这架重要机体资料的敏感度。

“真角大古。”对方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过来。

“您认识我？”大古疑惑地打量对方，陌生的脸，瞧不出确切年纪，但肯定不是20来岁的小年轻，制服上看不是研究员，更像是执行部门的成员。

“胜利队的新人受到的关注比你想象的高，”那人说：“你出名了。”

大古瞬间感觉压力如砂钵大的秤砣砸在头顶。

“我也很好奇是谁刷下了我的队员，虽然苍介还不成熟，但那只是相对而言，航空队和运输部，谁也会觉得航空队更契合胜利队的要求。”

大古不知道他口中的苍介是谁，却已经明白话语中的意思——对方似乎对自己入选胜利队颇有微词？他坐直身体，酝酿着是不是要回复他“我综合成绩第一”。

“现在看……常人也许还没有脱离成功入选的兴奋期，至少苍介会是如此，”对方话锋一转，对他笑道：“你们的飞行课是什么时候？”

“真是个怪人，”大古想，嘴上还是保持着礼节：“在半个月后。”

对方点点头，不再接话。

等大古从书海里探出头，时钟已经往下半夜走，他恍然意识到自己该去休息了，明天还有格斗训练，没睡好大概会被揍个半死。

对面的怪人还在电脑上敲字，他小声道句“再会”，收拾东西离开。

怪人伸了个懒腰，点下保存键，光标驻留在段末的句号后面。

底部的文档标签写道：《航空队手册-现有机型分类应对突发雷暴事项小结》。

航空队宿舍。

藤泽苍介在睡梦中翻身，嘴里嘀嘀咕咕说着话：“……记不住了别讲了。”

第五章 朋友

正如堀井出发前所预言的，他和新城开赴西伯利亚的调查空手而归。

水野博士的设想并未得到验证，堀井给的答案是“研究总是曲折的”，大古对他嘴里的“电离层”、“克里特”之类的名词半懂不懂，他继续低头看手册。

“嗯？不是我的笔记。”丽娜发现了他掌中“飞燕一号资料册”的异样，封面保持着一贯的蓝底，但标识图样是更早的风格，边缘有些毛了，显然是老东西。

她知道深感压力的大古在训练后总去图书馆泡着，可图书馆会有飞燕一号的资料吗？

察觉到她的视线，大古将册子立起来，好让她瞧个清晰：“在图书馆遇到了几次航空队的队长，他把自己当试飞员时的心得给我了，还有这本资料册，虽然是测试机的东西……但通过它能更理解飞燕号。”

丽娜猛地倾过身体，大古被突然接近的脸吓了一跳，他仰着脑袋让自己贴住椅背：“你的笔记我也有好好保存！”

“试飞员的心得！连我都眼馋的东西！”七濑丽娜，胜利队的王牌飞行员眯着眼睛道：“我没门路要来，没想到让你拿到手了。”

大古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丽娜忽而展颜一笑，语气软下来：“借我吧？”

王牌飞行员要这东西？大古就差将“你开玩笑”写在脸上。

“看来你和他关系不错，”丽娜的眼睛闪着光：“卡罗飞行艇我好奇很久了，方便的话有没有关于它的记录？”

“这种事情你得问卡罗基地给不给……”大古低估了飞行员对新型机体的热情，只道：“或者你直接问他要，你当新人的时候队里没有飞行员带课不是吗？”

“啊，他连胜利队最早的飞行课在航空队都和你说啦！”丽娜坐回位置上：“我加入得比较早，那时候他还在卡罗基地测试飞行艇呢，飞燕号的操作手册是很不错，但对我来说肯定是飞行心得帮助更大。”

大古不是很懂她的境界，对他来说光厚厚一本手册就够啃到地老天荒。相叶悠的心得笔记虽然看上去很厉害，但和堀井、野瑞的研究笔记一样，天马行空地左一出右一出，真不知道他们的脑子怎么长的。

不等他就“境界”问题发言，丽娜又重重叹了口气：“试飞员很危险没错，但是去开班机也很可惜。”

班机？大古咂摸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那是TPC1号，关系到泽井总监！”

“但就是班机啊，和寻常的客机没什么差别……除了材质更结实，不容易出问题，”丽娜露出了惋惜的神色：“他拒绝胜利队的时候给的理由是更热爱试飞员的工作，真是的，既然那么喜欢，怎么很快又退居二线了呢？总别是糊弄我们。”

“警务局不是二线。”大古觉得还好吉冈长官不在场，否则这通“二线”的评价能让那位以严肃闻名的长官当面变黑脸。

“算啦，人各有志，”丽娜又笑盈盈地盯着他：“我听指挥说你的格斗训练差不多可以缓缓了，怎么样，明天安排抗眩晕课吧？很好玩的。”

“好玩？”尚不知自己要面对什么的大古懵懂点头。

……

与此同时，大古念叨的严肃的吉冈长官刚走出总监办公室。

“胜利队的调查没有结果。”吉冈哲司，警务局的长官在前面走，一干不敢出大气的部属隔着小段距离地跟。

“相叶！”他抬高声音，喊醒了某个有些心不在焉的人：“你报告说看到了某种生物？”

相叶悠回过神：“是，赫伯特也看到了黑影……不像是鸟类。”

“什么鸟类能飞到23000米高，”吉冈哲司认为他说了句废话：“如果你们没眼花，那么多半是外星来客，或者地球上的未知生物——比如那个关于地球上存在名为‘克里特’的生物的假说。”

克里特的假说，来自水野博士，说是地球的电离层或许存在一种未知的生物，它们将自己隐藏在云团里，因而多年未被发现。

相叶悠应了声便继续保持沉默，事实上他当然不止看见了一道黑影，只不过实在不好解释，自己如何在高速运动中能看清那些生物的模样，便只上报了模糊的描述。

TPC1号大概是无意间闯入了对方的巢穴，相叶悠以念力挡开了想撞上来的奇怪生物和雷电，中途他试着与对方交流，以意识对话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