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317节

怎么？他并没有感知到乌拉诺斯的意志复苏，难道是这颗地球的意志……

“滚你妈的想用我的风刮主角，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意识之海里，稍大的青色光团蹦跶起来：“老子控制不了你打人，还不能让我小弟不出手？”

身处大气层内，木下景似乎精神了些，他感觉自己好了点儿，不再一声不吭地头铁撞水流，闷声驱散想把乌拉诺斯搅没的力量。

半懵不醒的脑袋也清醒了，虽然仍忘了很多事，但至少还记得路西菲尔想看的，关于“剧本”的东西。

他终于有精力骂街，充分发扬自己最擅长的，把盖亚阿古茹和塞缪尔捆一块儿都不够他一个人A的垃圾话：“老子早说了，计划这玩意儿偏离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然后你的餐桌更换‘新时代’统统崩盘！”

“谁给你的胆子一次惹俩地球啊，你知道一个地球都不够多少个TV里的宇宙人埋的吗？尸体叠起来能绕赤道好几圈啦！还想揍组团的奥特曼……老佛爷宣战世界也不过如此啊！”

“闭嘴！”路西菲尔集中精神应对层出不穷的攻击，他节节后退。

盖亚一脚将他从数千米的地方踹往海面，身后，海潮如山，阿古茹已经准备好了优势的主场。

而塞缪尔冷冷盯着他，路西菲尔几次趁隙打开空间通路，都被他瞬间抹平。

“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我是你爹！”木下景骂道：“从老子身体里滚出去！”

路西菲尔被气笑了：“那你倒是来赶？”

“呸，你不就是仗着我赶不走你？”木下景抬声喊：“听过一招叫‘天地同寿’的剑法没？或者‘玉石俱焚’、‘同归于尽’……‘风雨同舟’、‘生死与共’？”

路西菲尔突然有了不好的猜测。

Boss倒霉哭唧唧，木下景开怀笑嘻嘻：“我死翘翘了没准能回家，你死了就真的没啦！”

“你以为你挟持人质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告诉你，我！才是真的赢家！我是乌拉诺斯的人间体，我才是端坐在大气层的男人！”

路西菲尔其实没听太懂他这番话，只大概理解他说的“赢家”之类的东西。

而木下景已经在朝外嚷嚷了。

“舍身炸碉堡和向我开炮的英雄可nb了，我没资格说那些台词，就只讲最简单的！”木下景的声音飘荡在风里，若即若离。

他嚷嚷起来是熟悉的味儿，间或杂一点其他人听不太懂的用词，主旨要义只能领会精神：

“你们——赶紧的！有机会活捉干翻Boss，麻利上！把这副身体掐死、烧了，骨灰也别留，不管爆了什么道具最好都扔到时空风暴里去！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别学乌拉诺斯，这白痴正在老子边上蹲着，阿巴阿巴都不会说！妈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认错了人……”

路西菲尔恨不得现在就把这胡咧咧的玩意儿掐死，本来高山我梦等人还有所犹豫，要是被他这么“慷慨就义”地说一番，对方真决定挥泪将他斩了怎么办？

那个把自己烧得通天彻亮的“同类”还在居高临下瞅着自己，路西菲尔不觉得自己能趁机跑路——他懂空间穿梭，可以到处找能用的身体，跑得很快，但对方也懂空间这东西啊！感知力还高得不像话，稍微有点儿异常便能被揪出来。

而塞缪尔似乎有所意动，这名带给他最大威胁感的巨人在眨眼间便凑到面前，甚至一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指头铁钳似地无法挣脱！

“诶呀，老乡！”木下景打招呼，塞缪尔想确定他的声音来源是不是“乌拉诺斯”的计时器里面。

“老乡帮个忙，送我回家吧？”木下景说：“穿越者定律，死翘翘后一般是大梦方醒，睁眼要么在医院要么在自家床上。”

“你会死。”塞缪尔说。

木下景只哈哈笑道：“不会的，我可是眼睛一闭一睁就穿越成婴儿，鬼知道夺舍了谁呢！”

路西菲尔怕塞缪尔真信了他的胡言乱语，打断道：“你分明是从时空乱流里连着身体被拖进来的，因为异时空同位体的共鸣！死了想回哪去？你那所谓的‘家’没有身体等着你！”

“去你大爷，现在都讲量子力学！你怎么知道我那‘身体’是真的假的虚幻存在的还是粒子扰动被生造的，就算是真的，知道什么叫俄式救援吗？！”

木下景觉得自己情感真挚，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给老乡跪下：“求求你啦，我这么多年一直没和人说，我可想家了！梦里都想！抱着咸鱼想着家，我妈做的清蒸红烧糖醋可是一绝，本子的美食不算太差但没我家那味儿！”

塞缪尔没再回答，他沉默着又靠近了些，好像要从“乌拉诺斯”身上看出花来，路西菲尔知道，他在确认木下景所在的位置。

木下景只以为自己的声泪俱下起了效果，他巴不得队友们赶紧下手把这路西路东路南路北的干掉，尽管他自己清楚结果肯定和控制身体的王八蛋讲的一样，“家”里根本没有一具昏睡的身体等着他。

当日许愿球连着他的身体和异时空同位体的一起打碎重组，才有了如今的木下景。

就知道穿越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就知道乌拉诺斯的力量肯定不是白拿！

天上掉馅饼也决计轮不到他！

事到如今，木下景也只能力争让自己别拖后腿，让队友连着他一起将boss干掉，也算死得有价值了吧？若有人评价，应当也能混个“好汉”的批语。

只可惜他还有很多想要的人间体签名……

还想去看看真实存在的光之国的样子。

他有很多好玩的想法没有实现，比如让赛罗说“我就是高达”的台词，亲身听一次伽古拉对红凯说“我不会再帮你了”，再比如当个开吉普车训新人的屑前辈。

有件事其实他没说谎。

他真的想回家。

想到把关于“木夏靖”的一切填满了记事本，封存在柜子里，连看一眼都不敢。

一个本子家的人听见中文会哭一定是件奇怪的事情。

所以木下景让自己越活越不着调，只要他沙雕起来，任何伤心事都能让他笑出声，沙雕的日子总归轻松简单。

……

“你不是很期待‘同化’吗？”他听见塞缪尔忽然对路西菲尔说。

随着塞缪尔的话语落下，风卷起浓雾，霜雪结晶的声音窸窸窣窣。

世界变了个颜色，海洋仍是海洋，但飘满了浮冰，白色的冰川围着他们，底部映着幽蓝，像烧着冷火。

这与面前这颗“太阳”的炙热实在是两个极端，但也许很多事情本就如此，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只差一个契机。

风啸声在霜冷之海上游荡。

塞缪尔的声音仿佛隔了层纱：“木下景还能与我对话，他看见了乌拉诺斯，同时你既然那这做要挟……那么，他们肯定还活着，就在这个计时器里。”

路西菲尔发现这里的风不再听他指挥，和被木下景干扰时的感觉全然不同，他压根感觉不到自己的“士兵们”的存在。

“你知道，我遇到的那个分身是怎么死的吗？”塞缪尔问。

不待路西菲尔思考，仿佛流淌着熔浆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利爪撕扯金属蒙皮一样洞穿了他的皮肤，他一把握住计时器，剧痛这才侵袭上路西菲尔的大脑。

“你竟敢——！”路西

菲尔惊怒：“好啊，在这领域里杀了他们没人看见，真是不错的打算！”

木下景只觉眼前一黑，也不知是不是计时器被对方的手蒙住导致的，除了他自己，周围只剩下呆呆傻傻的乌拉诺斯的光球陪着他。

他听见水流迸溅的爆响，像直径按公里计算的石头砸进了海中，冰川喀拉拉崩裂，海浪伴着冰块挤压碰撞的轰鸣，冰架轰隆隆滑进海里。

木下景想到了世界末日，比如“未来人”的炎山没被阻止，他们在暴雨中划着方舟上演《2012》。

紧接着是路西菲尔的怒吼，以及利器割破皮革似的撕扯声。

“哈哈哈哈——”是路西菲尔的笑：“你终究要与我‘同化’，要试试你死还是我活？”

“当然是你死，我活，”塞缪尔答：“我会回收黑暗路西法的分身，从你开始。”

木下景咽了口不存在的唾沫，乌拉诺斯的光团抖了抖，把自己挪得近些，两团青色的球蹭在一起。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异兽的吼声震耳欲聋，整片海水仿佛都要在这样狂暴的巨吼中沸腾入空。

“这里有怪兽？”木下景想：“他们打着打着变成召唤师之战了吗？”

利爪搅和血肉的声音，还有鳞片开合的锵然作响，像刀剑敲打在嶙峋山岩上，锐利的气息割得人浑身发麻。

木下景又觉得自己在怒海狂涛里滚了，到处都是海啸，水体里混了不知哪来的金属声，风铃震动一样嗡鸣，只是实在没有规律，于是听来极为刺耳。

偶尔有光芒透进来，他看见一双金色的瞳，熔流滚烫，好像要溢出来。

那双巨大的眼睛只出现了一瞬，接着是某种动物的长尾，应该是长尾——它的末端纤细，尖锐的骨刺参差生长。它拍打着海水，黑蛇一样游过。

木下景发现那金属锵然的声响来自它的鳞，金色的光辉为它镀了层边，开合间蒸出雪白的气泡，以及足够让海底的泥沙都激荡起来的轰响。

路西菲尔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仍在狂笑，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于四下游走的暗流中荡开：“我的提议到底是被忠实地执行了，很不错，吞噬吧、吞噬吧！让那晨曦之子看看……谁才是本尊？”

“你追逐的东西，不是我的目标。”塞缪尔的声音混在异兽的咆哮里。

木下景不知道自己在哪，是不是有只怪兽去揍路西菲尔了，而他被塞缪尔的手掌拢着，牢牢握在里面？

路西菲尔造的孽那么多，有结仇的大怪兽也很正常吧？

他的眼前偶尔能划过青色的影子，以及鳞片锵然的黑蛇，但他一直记着那双金灿灿的眼瞳。

在这冰冷的漆黑里，像团永不熄灭的明烛。

他们大概一直在往下走，因为冰川相撞的巨响变得远且闷。

过了一阵，周围变得又亮堂又冷，和泡在冰水里似的，若他还有人形，现在呼出一口气能直飘白雾。

“别怕，你不会死，乌拉诺斯也不会。”说话声轻柔，木下景渐渐安定下来。

他这时再观察周围，发现自己依然在水里。

但并非路西菲尔的意识之海，而是更像自然界的大洋，因为温度极低的缘故，水底呈现深到发灰的蓝色，天鹅绒一样厚重。

除了巨人散发的光芒，他什么也看不见，塞缪尔一手托着他，轻轻拢至胸前。

木下景的光团略微伸长了点儿，把自己抻成椭圆形，他看见塞缪尔将一只胳膊背在身后，寻思这是什么帅气的新姿势。

他好像看见了一闪即逝的黑蛇，可巨人微微转动身体，视角被挡住了，他便只能缩回来仰着不存在的头看对方的脸。

“我不知道怎么给你们重塑身体，但你的生命形式应该已经被改变了，”半圆的光罩扣下来，在木下景看清对方时遮掩了视线，他听见塞缪尔说：“我去找壬龙和我梦，也许……”

“也许啥？”木下景尚未真切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他满脑子想着好像烧着金色火焰的眼睛，它应该威严又狰狞，像立于顶端的肉食者，咆哮时，任何生物都只有匍匐着发抖的份。可与它对视的一瞬，木下景没有任何害怕的感觉，也不知是他自己胆子见长，还是……它其实并不可怖，金色的火焰分明灿烂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