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277节

东京，KCB电视台本部。

“让我去XIG的记者会？！”吉井玲子捏着流程单，眼中满是疑惑：“我记得先前的工作计划，是安排我收集市民关于怪兽袭击事件的采访素材。”

她又低头看看流程单，再次确认上面的白纸黑字：“就大范围杀伤性武器的使用，采访XIG的看法？呃……”

“您从‘可靠’渠道得到的风声？”她低声问道。

主编收拾好散乱的活页，边道：“这就别问了，没点儿渠道怎么派你们赶新闻？问得辛辣点，记者会结束后可以就这个问题采访下市民意见。”

吉井玲子长舒口气：“到头来工作计划还是差不多。”

主编“啪”地合拢文件夹，鼓励道：“好好干，XIG的记者会每次都会有很高的关注度，具体如何就看你拿到多少素材了，届时报道让田端拟个初稿给我。”

……

艾利尔基地。

“是，这里是XIG。”指挥室内，石室章雄在宽敞的玻璃窗前来回踱步，身侧云海翻涌，正如他此时的心境。

“我梦？我批准了休假，即使是工作时间，他作为分析员，联络炼金之星也是完全允许的。”除了他说话声和脚步声，指挥室内静得落针可闻。

乔姬咬了口冰棍，巧克力的脆皮与沙沙的雪糕为口腔带来充分的刺激与满足感，为此她忍住了把自己冰上脑的冲击力，道：“指挥的语气……长官的长官的电话？”

佐佐木敦子的注意力则在电话里谈及的焦点上，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总感觉心情很不愉快，仿佛自己的娃娃莉莉丝在梦里跟人跑了一样。

“我梦，”她说：“该不会又惹了什么事情，被告状到上级那了？”

石室章雄又走过一扇玻璃窗，影子拉得长长的，扫过白色的操作台：“我梦确实是XIG的成员，但炼金之星的事务不在XIG的管辖范围……开除？”

他的脚步忽然顿住，听见“开除”二字的其他人也愕然睁大眼睛，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

“他没有触犯XIG的任何条例，您让我因为炼金之星的决议开除一名没有触犯条例的队员？”他的声音忽然抬高，转身时恰好看到了两名愣愣的操作员。

“我梦作为分析员毋庸置疑是优秀的，他拥有察觉到危险的直觉，”石室章雄压低了点儿声音，快步踱远了点儿：“至少应该等他回来……是。”

堤诚一郎到底比年轻的操作员镇定，等石室章雄放下电话，他才问道：“是因为框架协议的事情？”

显然，在炼金之星的决议书送达G.U.A.R.D的时候，XIG作为G.U.A.R.D的尖端部队，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石室章雄点点头，沉吟一会儿，对已经开始摁号码的佐佐木敦子道：“他应该已经有所准备，不用在休假的时候，因为还没确定的事情打扰他。”

“……休假？”佐佐木敦子手指一僵，屏幕上的句号刷了一整排。

“XIG的职责是应对异常事件，现在没有相关预警，他有权利继续完成休假，我批了十天，至于框架协议，不，地底贯通弹的事情……”石室章雄看向参谋，千叶辰巳：“地底贯通弹作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涉及到各国的居民生存权，我大概知道有些人推动使用它的原因。”

“因为异常热源被蓝色巨人唤醒的事情？”千叶辰巳虽然对科研不太在行，但在分析利害上有着相当的水准——他在石室章雄倾向于“包庇”高山我梦的行为上，推测到了这位指挥官的想法。

正巧，偏于谨慎的他持有同样的立场，故而他顺水推舟：“从唤醒地底怪兽到现在也不过几天时间，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尤其是地底贯通弹这种影响到地壳的类型，只在明确有怪兽目标危急人类安全时，才有绕过审批通道调用的权限。”

“年轻人在干活，我们也稍微出点力气，”石室章雄望向白茫云海的尽头，那个方向正通往北美大陆，高山我梦大约还在炼金之星的总部斡旋，他令道：“以XIG的名义，向G.U.A.R.D就使用地底贯通弹打击异常热源预警地点的计划提请复议，顺便联系吉奥基地，猎鹰队的Fighter和海格力斯

队的装备请加快补充和维护进度，另外，两天后是例行记者会。”

“按照惯例，舆论宣传的事情请交给我。”千叶辰巳道。

“G.U.A.R.D以保护市民生命及财产安全为职责，”石室章雄神色平静，像真的在与参谋官拟定记者会的套话台词：“尤其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方面，在怪兽袭击事件之外，绝不会越过应有的手续，未经协议国常务会通过就擅自决定使用。”

……

令人紧张的气氛渐渐散去，乔姬扔掉已经吃完的冰棒棍，小声问佐佐木敦子：“他们在说什么？我没听太明白。”

后者还在盯着自己的通讯屏幕，联系人驻留在“高山我梦”的名字上，半天没摁下确定键。

“他们啊，就是在说‘不赞同使用地底贯通弹，并且要保护我梦’这件事情。”佐佐木敦子道。

“啊？”乔姬伸过脑袋，她瞅瞅在不远处写报告的堤诚一郎，声音几乎压成气音：“我只知道他们好像不打算开除我梦。”

“提请复议是在拖延发射时间，催促战斗机和战车维护，是拖延地底贯通弹的保养和制造，因为吉奥基地的人手是有限的，”佐佐木敦子终于移开视线，对乔姬解释道：“例行记者会的那些话……”

“按千叶参谋说的那套程序走下来，时间得按月算，但真正让人注意到地底怪兽的威胁是这几天的事情，即使往前上溯到异常热源预警，也绝对不超过一个月……也就是说他们很有可能绕过了正常程序拿到审批，甚至擅自决定了地底贯通弹的使用。”

乔姬努力转动脑袋理解里面的弯弯绕：“等千叶参谋在记者会上说了那些话，而如果地底贯通弹又在近期内发射，那就是在向社会宣告‘G.U.A.R.D可能违规了’，到时候肯定是底朝天，麻烦得要死的调查，这也是为了拖延计划？”

佐佐木敦子点头：“没错，虽然不知道绕过程序乱来的是哪些人……但那是地底贯通弹，也太不谨慎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关于热心同事

G.U.A.R.D因炼金之星的行动，不知道当晚有多少人与办公桌为伴，吉奥基地自然也不能幸免。

木下景，正通过狭窄的网格，观察底下的一切。

用“观察”来形容也许高估了他的目力，乌拉诺斯更擅长的是“倾听”。

他趴在狭窄的通风管道内，里面连只老鼠都没有，基地里的保洁从未想过当中能塞只活人。

“萝卜萝卜，这里是白菜，我正在隔壁地质研究组的头顶，亲爱的，快来告诉我，他们在倒腾些什么？”木下景在心里嘀咕，把自己想象成007影片里动辄爬通风管潜入，然后来个天降正义的特工。

被他命名为“萝卜”的一缕风沿着细密的网格吹出去，绕回来时带给他视觉死角里的动向。

地质研究组，承接着地底贯通弹发射前的地层情况评估及地震范围预警的工作。他们要选择一个恰到好处的切入点，科学规划导弹入地的路径，并尽量减少损伤范围。

“减少个屁！”

清脆的硬塑料制品与地板碰撞的声音，听起来是说话的人摔了支笔：“往下打就他娘的要钻基岩，要钻下去还能干掉怪兽少说也是个浅层地震，怪兽以迄今为止发现的最小吨位和身体密度计算，要炸死它也和搞中等当量的核试验差不多。”

“怎么减少损伤？给我几年时间把周围地层灌上圈几十米厚的水泥棺材，它想怎么炸就怎么炸？”

那人把自己的脑门拍得啪啪响：“好好的地里，怎么就长出个怪兽呢？”

木下景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但即使如此，他不停抖动的肩背还是几次擦过管道内壁，他赶紧指挥气流加速，发出呜声掩盖，地质研究组的人抬头，只以为中央空调突然“热情”起来。

平时他们肯定要抱怨两句，但现在没人有心思搭理这点小事，地质研究组的搬砖工不仅又陷入了“地里好好的长怪兽”的思维漩涡，还陷入了“如何在短时间内减少核爆损伤”这种令人窒息的难题中。

“我的建议是……”有人放弃了思考：“它不扔贯通弹就行。”

“反正不管怎么规划路径都是要地震的，”有人双手离开键盘，做仰望星空状：“建议直接用常规炸弹在地上打洞，一路平到怪兽老巢，这样地表就形成了一个‘碗’，让地面部队在‘碗’的外侧枕戈待旦，怪兽出来了一阵集火胖揍，因为工程推进慢，既有时间疏散也有时间浇筑防震外壳，不大，围个百八十里就行，如有市民质疑，我们进可声称钻石油井，退可宣布打造生态宜居人工湖。”

“听起来和在喜马拉雅山上炸个口子有异曲同工之妙，”组长左右前后地绕圈，不停拍着手试图让变成一窝死鱼的组员们动弹起来：“别梦游啦，动动你们聪明的脑

袋瓜，我们这是承接了上级的紧急命令！不能交白卷，也不能瞎编！”

仰望星空的组员喃喃道：“不交白卷不一定快乐，但交白卷是真的快乐，本来就是公约禁止的杀伤性武器……炼金之星的人有论文就是腰杆硬。”

“你能和他们比吗？他们上个Nature和打电话让隔壁王叔叔买菜回来时捎瓶醋一样，发表的文章按斤称，拿去擦屁股还嫌纸太多，擦不完就先被虫啃了，”组长恨铁不成钢：“我们这是讨论会！工作讨论会！头脑风暴！转起来啊！”

木下景勾勾手指，让他们的键盘先于脑子自己“转”了起来。

放弃思考的组员在看到键盘自己诡异地凹下去并弹起来，屏幕上出现一串正儿八经的指令时，一把将自己外出散心的大脑塞回窝里。

他先是茫然地张张嘴，无数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沿着颤抖的汗毛从脚底一路窜上天灵盖，最后以磅礴的声浪，像呲着蒸汽的高压锅一样向四面八方扫射：

“妈啊鬼啊——！！！”

所有在椅子上瘫得宛如液体，奇形怪状的人都被他一嗓子嗷了个激灵，他们先是伸脖子看那把自己摁在背后的墙壁上，瑟缩着硬是能看出令人怜惜模样的，声如滚雷的资深肌肉挖矿汉。

接着将视角转向他的屏幕，键盘噼里啪啦，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上面弹钢琴似的，屏幕上出现一排命令字符——好像在哪见过？

诡异的键盘声越来越大，从那鬼叫的人身前蔓延到自己周围。

等低头思考的人回过神，发现他们的键盘不知怎么地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有人终于想起来这串命令字符意味着什么！

他“哐”地站起来，生龙活虎地打开主机柜将闪着信号灯的玩意儿拖出来，吼道：“快拔键盘！这是格式化命令啊！！！”

手快的和他同样操作，手慢的愣了愣，选择一脚将主机踹蓝屏——更慢的则盯着开始执行格式化的硬盘欲哭无泪。

“啊啊啊！”那名最先吼起来的汉子在格式化进度条已经刷起来的当口，愤而拔了电源。

插头离开接线板的那一刻，亮起些微的火花。

木下景捕捉到了它。

像夜幕里的萤火虫，找到了爱的家。

不需要过多地调用能量，木下景为那只“萤火虫”送去热情的氧与瞬间加压时产生的热，保证它回家时能感受到春天的温暖和多情。

“萤火虫”不负众望，点燃了美丽的呲花。

一头栽进名为接线板的“家”。

橙红的火光与黑烟涌起，火舌像中了邪一样飞速顺着电线爬，稳准狠地窜进主机风口。

那一刻，所有人的大脑都追不上它的速度，火焰跑赢了生物电，以机箱为烤炉，以硬盘为烙饼，并添主板为薄脆，内存条为酱干，粗壮的电源线可使之筋道，烘烤后的硅脂佐之——是过火机房的特色，不可不品尝。

黑烟熏醒了警报器。

所有人低头猫腰以标准姿势寻找灭火器的时候，隔壁天文研究组的好兄弟破门而入。

地质、天文，时常守望相助，拥有着历经无数次你加班我加班锻炼出来的革命友情。

中居瞭也当先，木下景掠阵，他们左右两手各拎一罐灭火器，哇呀呀地冲杀进来。

木下景，这位热心肠的好小伙表现尤为突出，他喊道：

“数据反正基地有备份，先救人要紧啊！”

第一百三十五章 喜悦

事后。

天文研究组工作室。

烟里熏出来的人齐聚一堂，鼻尖还萦绕着硬盘烧烤的香味。

他们刚从地质研究组的地界儿奔出来，等后勤去炭烤堆里收拾，挂墙上的广播吱吱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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