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249节

第八十二章 节日余烬

闪电队队员上报了操作员佐佐木敦子的错误指引，后者在周围人的沉默中收到了回家休息的令书。

“只是让你放松精神，最近怪兽出现太频繁，你不过是有些累，”乔姬小声安慰她，手里塞给她一块口香糖：“等养足精神再回来！”

佐佐木敦子低着头，将口香糖默默收好。

她自己其实也有些惶恐，在任务期间她看到的幻像简直和真的一样，而当时她自己并未感觉到什么异常，仿佛她真的认为上一秒还在做着操作员的工作，下一秒就去游乐场，在旋转木马前和哥特打扮的少女相会这种事情……理所当然。

根本不用想就知道其中的荒谬！而自己当时居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只觉得自己在艾利尔基地，看到那家游乐园，像人需要呼吸，需要吃饭一样正常。

佐佐木敦子接受了“你需要休息”的评价，她踏上离开基地的Dove-Linner，“你怎么又是一个人了呀”，一个声音在脑海里说。

……

不同于可以给自己的员工放假的XIG，吉奥基地的Lizard正处于紧张状态，在所有人都绷着神经的氛围下，别说休假，木下景感觉自己摸个鱼都是罪过。

黑衣大哥很是好学，虽然总问些在木下景看来不吝于“1+1=2”的微妙问题，但一行人总算是根据乔姬发来的无线电波监控实景大概确定了最集中的范围。

“这地方好眼熟啊……”木下景呆呆地望着自己来过几次的公寓楼。

那是栋老建筑，位于商业街附近，虽然

环境不咋地，但因为处于市中心，曾经租金飙升得难以想象。但自从商业街被美扎德沙化，一朝灰飞烟灭后，这栋建筑的租金就恢复了它应有的水平——甚至比平均线还低，因为仅一街之隔的地方曾经闹过怪兽，被很多人看作不详的所在。

治安也一般，用咖啡馆的雇员之一，美枝子的话来说就是：“晚上总有小混混打架斗殴。”

他们行至楼下，发现已经有一行人在那儿了，似乎刚从里面出来，看装束打扮，是Lizard的自己人没错。

“你们怎么来这了，不是在桥上和赖沼长官一起配合XIG的找狼人？”黑衣大哥先于木下景发出了疑问。

对方为首的人答：“是上次监控到的异常发信，我们再次发现了它！赖沼长官就命令我们来搜查，我倒想问你们为什么在这。”

两名Lizard的小队负责人你一言我一语，木下景盯着那栋老旧的公寓楼，又看看紧闭的车门，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们跟着名研究人员？”对面的负责人顺着黑衣大哥的话看向木下景，咧嘴笑道：“那正好啊，帮我们看个不认识的设备，我们逮捕了个可疑人物，麻烦你确认下她摆弄的是什么，我们现在不敢挪动它，怕破坏了重要的研究目标。”

“逮捕？”木下景的嗓子有些发干。

“就是异常信号的发送人，怪兽出现它就出现，怪兽消失它就消失，扩散的时候和撞进异次元似的诡异信号，”那人引着木下景走进公寓楼里：“我们怀疑这信号和怪兽有关，也有猜测认为，是发送这些信号的人在投放怪兽——我们确实抓到了一名不太正常的人。”

“叮——”电梯门开，里面照出偏黄的灯，木下景跟在一群黑衣人后面，人群遮蔽了光线，令他感觉自己仿佛在多日前的深夜。

那天他骑着小电驴载着个说“要给朋友过生日和节日”的少女，将她安全送进电梯里，外面的小混混蹲在路灯底下抽烟。

少女忽然对他说“节日快乐”，在电梯门合拢前递了个纸壳花灯过来。木下景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花灯，展开挂着有点丑，放墙角落灰，可那毕竟是别人送的东西。

奶奶说她和咖啡馆的人告了别，应该已经搬走了吧？

“那设备材质比较特殊，我们只简单扫描了一下外壳，里面有资料库中没有记载的合金。”当先的人摁下了11层。

“她住在11层么？”木下景跟进去，盯着那亮起的按钮发呆。

黑衣人没发现他的异常，只以为他在思考自己交代的情报，他继续道：“我们看到一些类似天线的装置，信号应该就是从那来的，包含的内容无法解析，可能需要信息部门的专家去解读。”

电梯很快到了，黑衣人鱼贯而出，木下景挪动步子也跟出去，转过一个拐角，看到一间已经被打开的房门。

白，空旷，不像住着人。

这是木下景第一眼的想法，他心里竟有些雀跃：“没人住的样子，那不错，至少她不在这。”

可待他踏入门内，只觉一柄重锤猛地砸在胸口，自己像骤然被人沉进了数百米深的海底，冷水与压力逼迫得他无法呼吸。

那些丑丑的、不合时宜的花灯。

从阳台门开始一路横跨墙壁，用透明胶带粘着，挂到餐厅的位置，雪白的墙上面被镶了层红色的边，角落还有没彻底瘪下去的气球。

碗筷一份、鞋子很少，沙发干净且小，它的主人似乎不太懂享受。

明明有厨房，却没有锅和微波炉、烤箱之类的物品，唯独垃圾桶里塞着些塑料包装，其中一个包装倔强地翘在外面，“自热”的字样落入眼中。

矮几上有个水杯和烧水壶，一块没吃完的压缩饼干扔在边上。

“没吃完不会继续吃吧？潮还容易坏，”木下景竟然还有空想些有的没的：“她有些邋遢啊？”

他的注意力几乎全在那块压缩饼干上了。

那天晚上，小野寺瞳是怎么给自己的“朋友”庆祝节日的？

抓着塞满了自热干粮和压缩饼干的塑料袋回家，把纸壳花灯对着教程一个个打开，她看上去好像不太懂这些东西，也许展开花灯并把穗子拼装上去花了她一些时间。

然后吹一些能营造氛围的气球，屋子里没有打气筒，她也许是鼓着腮帮子吹的，能把自己吹到缺氧。

接着是蜡烛，他看到矮几底下有还没用完的蜡烛，小小圆圆的，有男生表白的时候会把这些蜡烛买来在女生宿舍楼下摆个心形，她买的颜色不对，居然全都是白蜡烛，那是祭奠逝者用的，拿来给人过生日和过节……要是她那“朋友”知道了，能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中途她可能饿了，开了包压缩饼干边啃，那东西和硬板砖似的，抓手里真的能当板砖使，但她当时在咖啡馆里说什么？

味道

还不错？

该不会逃荒来的吧……

木下景的视线在屋内游走，黑衣人引他去看他们不敢挪动的设备，木下景便越过客厅去了卧室。

相较于空旷的客厅，卧室里才像有人住的模样，淡蓝色的被套，底下是海水云纹，灯则是弯弯的月亮形状，挂了些星星装饰垂下来。衣柜被打开了，里面塞着一排薄毛衣和外搭，再就是轻飘飘的裙子。

抽屉也展开着，Lizard搜查得很仔细，里面团着些发圈和毛绒装饰，可能是戴在头上的，木下景不太懂女孩子的饰品。边上摆着两副眼镜。

“她是该多准备些眼镜，动不动就弄丢。”他想。

枕头边躺着个……娃娃？木下景看到了奇形怪状的娃娃。

线头叉在外面，走针的手法令人窒息，大约是“能把它缝起来就行”的水平，娃娃大概是有张脸的，黄色的布裁剪成椭圆形的眼睛，脸上的布居然选了银灰色，看上去像根铁柱子捆了俩车灯。

俩车灯下面是不存在的脖子，再就是身体，左右手也不一样长，似乎是缝制时没抻平导致的，左手尖尖的布料拧成一坨，右手布料勉强合拢，棉花塞在里面总算没掉出来。

胸前……

蓝色的，圆形的布料贴合着二头身娃娃的身体，专门用银灰色的线皱皱巴巴地缝了一圈。

她不会用线勾字，便剪了块长方形的布，小小的贴在娃娃的身侧，用水笔写下细细的笔划：

Uranus（乌拉诺斯）。

第八十三章 初会

这边Lizard在确认“收获”，那边，高山我梦等人再次找到了逃跑的狼人。

其实也不算是“找到”，那家伙根本不用找。它似乎没有隐藏自己躲避追捕的想法，此时正蹲在一座高高的建筑上对月长嚎，像真正的狼人似的。

高山我梦和闪电队的北田靖以及大河源聪智爬到那建筑顶上时已经气喘吁吁，狼人嚎完了，回头打量跟牛皮糖似的玩意儿，再次龇出锋利的牙。

几人本就枪法不准，一番体力消耗后胳膊愈发抖得厉害，大河源聪智索性弃了枪直接上去肉搏，北田靖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和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狼人肉搏，可他不能放着自己的队友冲上去自己在边缘划水，于是他也大吼一声跟着上去。

高山我梦愣了半秒，决定继续举枪瞄准，但两名队员左晃右晃，他觉得自己开枪可能会打到自己人，短暂思考后，他也奔向狼人——对方还算是正常体型，不是那种五六米高一巴掌一个人的怪物，他们三个人的力气总该能比过它，吧？

那名狼人喜欢直线思维，出手时也干净利落，先扑上来的两个人甩不脱就直接一脚一个蹬开，至于后面这个，撒着手跑过来再好瞄准不过，狼人一记冲拳快准狠，正中对方胃部，高山我梦连人都没摸到就被锤飞，梶尾克美撞墙，他撞铁栏杆。

但他到底体质不比以前，又有盖亚的光庇护，不至于当场昏迷。

狼人到底是个暴躁性子，这几个人蹲在天台妨碍他想家是真的烦，狼人怒号一声，准备把这几个人统统扔下去。

这种高度被扔下去能活都是万幸，高山我梦还在犯恶心，狼人已经抓着他的衣领把人揪起来，差点没把他勒死。高山我梦呼吸困难，他心里大感不妙立即挣扎着想要脱离钳制，可狼人的爪合得紧，爪尖锋利，他稍微动一动便被划开了制服，刺痛感从皮肤上传到神经中枢。

“真应该和海格力斯队的人好好锻炼。”他心里冒出如此想法，抱着不如一搏的想法死死抓住了栏杆边缘，大河源聪智和北田靖两人正在往狼人背后靠近，希望他们能赶紧给对方一梭子，好叫自己有机会反击。

他们俩要是晕过去反倒不用愁了，这个高度掉下去自由落体时间在两秒左右，接近二十米，足够高山我梦启动蓝宝锥，偏偏他们都瞪着眼睛，一个还给自己使眼色，好像是叫他配合攻击。

真掉下去的时候变身也不知道会不会被XIG遍布的监控捕捉到，他第一次开始期待XIG的设备不要那么先进。

“嘎——”铁栏杆和骨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高山我梦额头见汗。

就在他决定自己撒手下去，趁处在大河源聪智和北田靖两人视觉盲区的时候变身时，一道悠悠然的声音传来，让人想起柔滑的梅子酒。

“你就这么把他扔下去的话，那个没品的家伙会在我面前哭的。”声音的主人说。

白影占据了全部视野，高山我梦感到抓住衣领的爪子松开了，他连忙大口呼吸，边抬起头。

一柄折扇。

扇柄漆黑如玉，被一双同样莹润的手握着。

字面意义上的莹润，那双手正微微泛着光，如果配合上他随意搭在身上的羽织，和飒然乌发，那也许是“灵光”？

折扇“轻轻”敲了下狼人的腕部，

后者像被砸骨折一样嗷地一声后退，边捂住自己的腕。

不同于面露惊愕的高山我梦，大河源聪智和北田靖两人看不见羽织折扇，只知道狼人背对着他们突然后撤，还道是高山我梦踹了它一脚。他们奔上来一人一拳砸在狼人宽阔的后背上。

狼人根本没把他们的攻击当回事，只警惕地盯着突然出现的人。

对方折扇再抬，狼人条件反射地后撤半步，转身便蹦了下去，卓越的弹跳力用来登高再好不过，用来逃跑也再好不过。

大河源聪智和北田靖见敌人逃了，也不管追击，两人生怕高山我梦步了队长的后尘，都围上来确认他有没有受伤。

高山我梦来不及奇怪他们为什么看不见白衣人，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对方，口中道谢。两名同事只以为他在和自己道谢，一个拍他肩膀一个揉它头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白衣人轻易地从两名队员的中间滑出去，他转过身，月下白衣、目映星华，倒真像个神仙中人。

“盖亚，”神仙中人说：“你果然能看见我，嗯……你喝酒么？”

高山我梦一愣。他才成年不久，还没有真正验过酒量，这种问题……

“看来是不喝，”对方似乎有些失望：“那下次我想喝茶的时候再找你吧。”

说完，白衣人踏月而去，像真的脚底下有看不见的阶梯似的，他一步步“踩”着阶梯走入空中，身影渐渐模糊，直至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