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222节

“我是怎么进来的？中居说得很清楚，福井教授的关系做敲门砖，别人看重我根本不是因为我够专业，只是因为我老实……组长说得很厉害，什么我给别人机会，但我听出来，说白了就是我老实嘛，没那么多弯弯绕呗。”

相叶悠仔细看看手中的书本，这是福井教授给木下景的书单中的一部分，还一些更晦涩的书留在家里，木下景想等下次放风时再带过来。

“你在其他人眼里已经是天才了，这些书至少我看不懂。”相叶悠手里拿过本《高能天体物理学》，上面的字他都认识，但凑合在一起时的语句他只觉得绕来绕去地像在看天书，光粒子脑袋运转得很快，可也只是在他的知识范围里灵光，木下景所学专业他此前没有接触过，他当然半个字都看不明白。

“笨鸟先飞罢了，别人是小孩子的时候我就借着以前的经历提醒自己多看书，”木下景嘀咕:“真要算还是木夏靖的时候，中不溜学生配中不溜大学，没野鸡大学那么坑，但也不是985211……什么天才啊，用成年人的灵魂作弊而已。”

“你以前是学天文的？”

“做梦呢，以前学软件的，据说可赚钱，快毕业了知道被骗了，”木下景的声音更低了点:“老师画的饼和我们那种学校出来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么，木下景能考上现在的专业，是哪里有答案能抄吗？

”

“抄啥啊，我有你那样的眼睛也许还能抄。”

“所以在这一方面你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木下景噎了会儿，道:“那不一样……”

而相叶悠继续追问:“你偷了谁的成果，还是拿了谁的记忆？这些书不是你看的，笔记不是你自己写的？”

木下景不吭声。

相叶悠说得没错，能和以前走出不一样的人生，当然也有他自己的努力，但不论木下景现在有多强，从小到大有多少夸赞，和吉奥基地的厉害研究员共事有多荣幸，在他自己心里，他仍旧是那个中不溜的、绿叶中的绿叶，木夏靖。

就像有些贫穷的孩子一朝发达，他可以挥金如土，学着霸道总裁的样子看谁不顺眼一个电话轻易将他开除，西装墨镜白手套的保镖和用大腿卷烟的姑娘将他的地位衬托得高不可攀，可在他心里永远住着个曾经的自己，时刻从心态到行为影响着他。

那个自己根深蒂固，像永不消散的鬼。这无关理智，木下景始终认为，木夏靖是他的本质、根源。

他觉得这样其实不错，一直想着不起眼的自己，就能保持相当谦虚的定位，永远有得学。

“也许我确实改变了一些，不那么废柴，”木下景说:“可这只是我能作弊的方面好一点而已，你们‘乌拉诺斯、乌拉诺斯’地说那么久，我不还是半点边摸不着？盖亚和阿古茹的新手教程都快通了。”

相叶悠闻言转过身:“我现在并没有凝聚实体。”

木下景忽然瞪大眼睛。

“你以前只看得见影子。”

第二十九章 生活终于对废柴下手了

“……大哥，大哥我错了。”

新单位新工作，本该是美好的一天，新的生活从这里开始。而木下景的双手和心脏及全身每根汗毛都在颤抖。

原因一，冷的，物理意义上。

在他洗漱完毕，看眼外面心旷神怡的生态园，准备去体验一番食堂的爱心早餐，并许愿他们有豆浆油条的时候，幽灵老乡突然冒出来:“晨起习惯很好，距离上班时间还早，不如锻炼吧。”

咸鱼探头，并举起了短短的鱼鳍:“好耶！”

“不是，我起早只是因为照顾咖啡馆习惯了，我等会儿还想睡个回笼……”木下景不知道自己下意识的点头动作激发了什么可怕的程序，话音未落，冷风袭来，再眨眼时已经是在冰天雪——箱子里。

啊，是那个盗版的美塔领域，几米见方，连稍微大点的皮古蒙都塞不下的空间。

可能还没睡醒，脑子不清不楚，木下景将自己的想法脱口而出:“速冻冰箱！”

于是他获得了感受到冷的原因二，心凉，抽象意义上。

相叶悠听见他对盗版美塔领域的称呼，面无表情，但木下景莫名地感觉这地方更冷了。

咸鱼嘿嘿哈哈地在地上笑得打滚，然后在下一道阴风挂过的时候，再次冻成了冰雕。

“大哥，大哥我错了！”木下景瞬间滑跪:“我等会儿要上班的你把我冻抽抽了我没法面对车间里的老婆！”

“老婆？”

“在我看到那台此前从未见识过的望远镜的时候，我被她绝美的涂层和‘眼睛’吸引了，对她一见钟情！我决定，她就是我新老婆！”

“哦，”相叶悠慢慢地说，每句话都像把冰刀子往木下景热腾腾的小心脏里扎:“你上次在这里没几秒就撑不住，现在能和我说这么会儿话，有进步。”

“有进步是好事，但是贪多嚼不烂，饭要一口一口吃，一口吃不成胖子，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能放我出去了么？”木下景疯狂点头，冰碴子顺着他的动作往地上刷啦啦地掉。

“说明这个锻炼方法有效果，以后每天这么练，另外我要根据你工作强度，判断你的体能锻炼时间。”

“……啥？”

“人间体的体质也关系到奥特战士的发挥，再往后还有战斗意识和技巧的锻炼之类。”相叶悠看了眼他的胳膊腿，木下景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丝丝嫌弃，尤其是在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一整块融融如一紧密团结的腹肌上时。

“现在还是先练体能吧。”

“大哥！大哥乌拉诺斯还没醒，你难道不是要先锻炼什么精神力啊这种，文明一点的，文明一点。”木下景后退两步蹭到咸鱼的冰雕旁边。

妈的奥特曼世界里你讲到锻炼会想到啥？

爬坡的时候挨几人高的石头砸，脚一滑就成饼饼，完了手上还得挂着个人——他木下景没有好队友，怎么想都有可能被要求挂着咸鱼这拖油瓶跑。

或者站在瀑布面前，你给我把它劈开！这地下基地没有瀑布，但是外面有大海，海底，压力爆表的那种。

再或者……吉、吉普车……

隔壁中队干的是海格力斯队的专车养护，也许迎面来的就不是吉普车了，是海格力

斯队的猛男快乐车。

木下景的思维在这能把人冻得生命停止的地方飞速发散，与此同时，他的眉毛上也开始结霜。

相叶悠只抱着手看他，仿佛在默默给他的小身板做冻成碎冰冰的倒计时。

在确认相叶悠不为所动后，他一个猛子抱住速冻咸鱼:“救救孩子，你的乌拉诺斯要被外面来的家伙惨无奥道地冻死啦！”

咸鱼僵着身体，只一双死鱼眼在动，正滴溜溜隔着冰壳子转过来。

“@……＃＆＃%！@~”（吃……吃得苦中苦，方为奥中奥！爸爸在精神上支持你~）皮托发出微弱的声音。

木下景发现自己一抱住咸鱼就松不开手了，不是因为真爱，而是被冻在了一块。

他艰难的转动好像骨头也被冻住的脖子，相叶悠已经走过来，在他脸色投下浓重的阴影。

大哥伸出手，那只手木下景见识过，他就是这样一把揪住美扎德的脖子，把对方活生生烧穿的。

“不，不应当……”木下景试图缩起脖子，接着眼前一黑:“我只是根废……火柴……”

……

木下景醒来的时候是半个小时后。

确实，如他所愿睡了个回笼觉，并且时间上正好，够他吃完早饭去车间学习。

“这不是我想要的回笼觉啊！！！”

木下景鲤鱼打挺，相叶悠还在给咸鱼抻僵了吧唧的鳍。

咸鱼哭唧唧:“太好了，小景撑得比之前久多啦，我很快就能再和乌拉诺斯见面，朕老怀甚慰。”

“再甚慰几下我人没了！”木下景边控诉老乡的恶行边急急忙忙穿鞋子:“没时间了没时间了，我还想慢慢悠悠地享受早餐……生活终于对我这个老实人下手了，最狠莫过于老乡的刀啊！”

接着他的手停住了。

咸鱼的眼泪也挂在眼珠子上转，半天没滴下来，即将被风干。

“咸鱼王？皮托？刚刚是你在说话？”

咸鱼王下一波泪水马上涌了出来:“是我啊！呜呜呜乖乖乌拉诺斯！你能听到爸爸妈妈的话了！”

“咸鱼王你声音怎么带回声的，这就是地球意识的特效？”木下景感觉有些新奇:“打雷似的。”

咸鱼张张嘴，泉涌的热泪把抱着祂的人的手濡湿，相叶悠盯了祂一会儿，将滑不溜手的咸鱼塞进木下景怀里。

“看来效果很好，”相叶悠道:“就这么固定了，每天在领域里锤炼你身上的光。”

“不是，关键我没感觉到有劳什子的光……那种‘此时丹田内涌出一股暖流’这东西都没有！”

而对方已经找了抹布把咸水擦干，好像没听到木下景的分辩:“晚上下班得早就休息一会儿锤炼体能，生态园的石子路不错，你会喜欢长跑的。”

第三十章 学习

木下景曾经以为自己进了高端研究组，每天也许该如电视里的研究员一样，穿着白大褂一脸严肃地在灯火通明的实验室里做些谁也看不懂的工作，纸上全是英文，交流涉及专属名词时和同事默契地说缩写。

最好屏幕贴满整面墙，上面绘着设备精密的立体图形，每个部件都标识得清楚楚，由它们观测来的数据导入另一块屏里，实时刷新，颜色要高级的低饱和度，背景要是深色，然后还要有冷静的机械提醒声，一有异常就吧啦吧啦报连串的预设警报文字。

接着研究员们就会有条不紊地分析原因，提出处理方案，一道短讯出去，外围执行队伍像给足动力的齿轮一样行动起来，自己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就突出俩字:专业。

中居瞭也熟练且专业地——递给他一把扳手。

“数据分析是之后的事情，我们先熟悉研究组依赖的设备，”中居瞭也把胖胖的身体扭进车间的简易楼梯里:“我们目前的主力设备无法大规模量产，所以有时候得我们自己拧不那么严丝合缝的组件，零部件是外界多家厂商订制，然后运到这里来组装，核心组件是我们自己生产，嗯……工厂位置是机密你就不用好奇了。”

木下景举手作投降状:“我懂我懂，知道的越多凉得越快。”

“哈哈哈，那厂子的位置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们有什么要求只管把数据报给基地的综合处，他们会去联系。”

中居瞭也带着木下景走到二楼的位置，望远镜周围有太阳能电池板，其中一片正好展开在他们站立的位置。

“这是打算运到宇宙空间去观测的么？”木下景问道。

“我们有两种型号，一个是地基观测用的，现在摆在安第斯山脉，一个就是这种，等确认调试完毕，就送进同步轨道，”中居瞭也望着它像望着自己亲爱的孩子:“如果说‘人类联合’是我最大是梦想，那么将它送入宇宙，再在地面上建设更多的阵列，是我的理想。”

“梦想和……理想？”木下景注意到了中居瞭也

使用的两个不同的词语。

后者将手册翻开，找到太阳能电池板相关的页码，交到木下景手里，让他对照学习。

“是福井组长的说法，我很认同，”中居瞭也道:“理想呢，就是努把力也许能实现的愿望；梦想，就是希望渺茫，但期待它成为现实的愿望。”

木下景记得他昨天和自己说的东西，以及薄荷糖被嘎嘣嘎嘣咬碎的声音，当下想了想，宽慰道:“总归是在进步嘛，你看，这么多人在基地里工作，全球哪儿的都有，我昨天还在食堂看到黑哥们和白人打牌，一问才知道他们一个家在布基纳法索一个家在冰岛，他们就鲨鱼肉达成了共识，都觉得真tm臭，就算是传统小吃也得说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