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213节

恐惧是什么。

对于地底怪兽基鲁而言，那大约是空荡荡的岩浆巢。

它不是喜欢外出拓展领地，搜寻鲜活食粮的巨大生物，对它而言，最大的幸福大约就是……吃吃睡睡，醒了嗦点合胃口的岩浆，睡着的时候安安逸逸没人干扰。

理所当然，它有起床气。

昨天有个外星来的王八蛋举着高音喇叭在它屋顶蹦迪，高喊“快起床”，它思考要不要赶走对方的时候，又来个下脚没轻没重的，“咚”地一声落地，地震喧天、岩浆齐鸣把它彻底弄醒。

基鲁醒了。

它做了一整天心理建设，终于说服自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如果那个王八蛋还在，就揍他一顿，叫他好好反思。

如果那个王八蛋不在，就随便找点什么撒个气，叫他好自为之。

开打之前，不能弱了气势！

向着未曾踏足的地表，地底怪兽基鲁，决定冲锋！

这就是来自地底的愤怒，接受“热情”的涌流吧！

基鲁心中的火焰熊熊点燃！

“吼啊——！”

向上冲锋的热源忽然头顶刹车。

“……吼啊？”

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

被未知的气息锁定的那一刻，地底怪兽基鲁，感受到了全新的恐惧。

仅次于一觉醒来岩浆巢全部凝固，怪兽奶昔变成陈年板砖。

气息的来源在地面，规模很小，基鲁觉得自己一口下去，怕对方还不够给自己塞牙缝。

但那道气息在体表刮过，像冰冷、无坚不摧的刀，它轻描淡写地挫开皮肤外壳，针似的点进肉里，那一瞬间，寒流席卷，心脏骤停。

它在地底无法看到外面，可它好像“看”见了一只浑身鳞甲的漆黑凶兽，黄金的眼瞳太阳般刺目，叫人不敢逼视，它是那样的热烈耀眼，那样的强悍威严。如果仅仅是这样，基鲁并不在怕的，它自信自己能干一架，因为堂堂地底怪兽，也有属于自己的强悍威严。

可那家伙身上，还有股熟悉的，周围的岩石上都带有的似有若无的“地球亲爹”的味道。

“你困了，继续睡。”那道气息的主人说。

“嗷呜~”基鲁嘤咛后撤。

反映到XIG的监控里，就是重新回归地底的热源标记。

“行动终止。”佐佐木敦子的通讯喊住了正要踏上和平号的堤诚一郎和高山我梦。

他们和已经扣好安全带的神山笃志对视一眼，后者摘了墨镜，抬头看向机库监控，佐佐木敦子从监控里他神色平淡的脸中读出了茫然。

地面上后来出现的热源也消失了，石室章雄对画面中搞不清状况的高山我梦下达了新的指令：“两个异常热源，确认它们的身份，现场资料会由专人送到你手上。”

……

咖啡馆楼上，木下景房间。

正和咸鱼面对面文字交流的穿越者之耻感觉背后吹来一股凉风，回头时，他发现窗户打开了，模糊的影子从那里钻进来。

“影子老兄你去哪了？”

相叶悠的视线扫过木下景，和他身边的皮托。

皮托从咸鱼变成了人偶“老婆”，正在努力于一块白板上写字。

白毛双马尾、细腰小红裙，画面还是不错的，如果忽略掉祂时不时“骨折”，或者关节脱离，然后被对面的人帮忙掰回来的话。

咸鱼身没法写字只能打滚，短毛猫擅长一爪子摁一朵梅花，也不擅长写字，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得人身来办，咸鱼满怀期待地再次化作乖乖小景最喜欢的样子。

“姑娘你手指又掉了，”木下景心如止水：“写字不需要那么大力气捏笔，要用腕部、腕部……啊！”

“咔吧”，使用腕部力量的“老婆”从断指轩辕变成了断掌轩辕。

木下景毫无同情地笑出了声：“悲报！咸鱼王在和记号笔的搏斗中失去了‘王之力’，bokuno，o~no qikala、da——！”

相叶悠每个字都听得懂，但是连起来完全不知道笑点在哪，他看见这位乌拉诺斯的内定黑幕人间体自己笑得打滚，皮托淑女地跪坐在地，手足无措。

确实手足无措，祂试图用完好的另一只手给自己接松脱的关节，结果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大力没有出奇迹，反而把完好的胳膊崩飞，细腻如羊脂白玉的手滚落在他脚边。

皮托想站起来，接连两道脆响，扑街在地。木下景忍不住想到了咬下骨肉相连中的脆骨时，那牙间“嘎嘣”的第一

声。

“我不干啦！”人偶“老婆”在一团白光中又变回了咸鱼，咸鱼泪如泉涌满地打滚：“一个上午就没好好写出完整的话！我再也不夸‘孩子们的语言真美’了！缪萨尔你来写！”

木下景笑够了，指了指自己用亚克力罩子保护起来的“老婆”们，那些和球形关节人偶相比，体积小得多的塑料小人：“咸鱼王别哭啦，我那个‘蔷薇愿’容易掉部件，黑心厂子嘛，只有颜值高……你可以在这些手办里挑，它们绝对不会掉关节。”

咸鱼并不懂木下景想看纸片人活过来的执念，祂认真地挪过去，仔细观察这些小小的家伙，只有收集到全然的资料，祂才能化身目标的模样。

“你去哪了？我刚刚好像感觉到一个刚醒的傻孩子在喊‘爸爸别打我’。”咸鱼边转动死鱼眼边问。

“我让它回去接着睡。”相叶悠走到白板前，凝聚出实体，准备拿起记号笔。

而木下景已经“卧槽”一声蹦起来！

“大佬你谁？！”他对突然出现的、近在咫尺的人吼道：“影、影子老兄？”

相叶悠的手僵在半空。

时间在这一刻停滞。

这声大吼让他想起来……自己似乎在木下景面前一直保持着“省电”的幽灵模式，从未凝聚过实体，他能看到点轮廓已经算是有天赋，或者说乌拉诺斯的力量确实在和他融合。

但还有一个问题：相叶悠在“省电”模式下习惯使用意识对话，连作为普通人的海鸥队队员都能听得清楚，而木下景只能“截取”到模糊的声音。

先不提木下景为何听不见意识对话，相叶悠发现，困扰多日的“沟通问题”，其实只要稍微提高点耗能，就能轻松解决？有实体了，说话时使用声带而不是意念，空气震动，对方又不是聋子，自然能听见。

咸鱼这回脑子转得很快，它“呜哇”一声把自己弹过来，照着相叶悠的脸就想来顿连环巴掌，只可惜再次被对方牢牢抓住了命运的尾巴。

“笨蛋！傻瓜！二愣子回家傻到家！”咸鱼竭力使用冲撞，在他掌中拼命拧过身躯：“我这种阅历亿万万年的高资历、高智商的成功星球居然没注意到这个……一定是你的问题！”

第十章 疑虑

“啊……所以说，咸鱼王，啊不，皮托，是地球意识？星、星之声？”

木下景摸着下巴凑近咸鱼脸，后者蹦蹦跶跶嘴里喊:“@＃＆!*＃……”

木下景的眼睛鼻子又拧巴在一起，皮托的声音贯进他耳朵简直像一万个二胡唢呐以及锯木头似的提琴吹拉弹唱。

“莫不是驴我哦……星之声那不是逼格很高的么有这样的奇行种？”木下景越想越不对劲:“但是他们驴我有啥意义，我身上又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木下景自认为智商一般般，身体没啥特异，家庭背景那更是普通得像海里一滴水，打劫的抢他除了点咖啡馆赚的小钱也没别的东西。但若说他身上最大的秘密——那就是穿越者这一身份了。

“兄弟，我跟你说，你是个特摄剧里的人物，别人剧本里活着的，你的一生只是别人编的故事。”这种话说出来，木下景觉得自己要么被掏记忆拿剧本，要么对方失心疯把他这小身板锤成泥。

木下景觉得活一天赚一天，他还有没达成的愿望，比如摸一份正版人间体的正版签名，比如看看逼王装逼现场，这个世界比初来时精彩，他还有很多的东西想去看看。

所以要先过面前这一关。不论对方在自己身边磨这么多天是为了什么，真诚的也好，另有目的也罢，木下景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按兵不动。动也干不过，看看俩大哥找自己要干啥吧。穿越者的修养：还是个苗苗的时候一定要苟住，发育起来再去骚对面野区不迟。

木下景可不记得有人说过盖亚tv里有地球意识的实体投影，更不记得有人提及过除大地、海洋之外的天空之光。如果咸鱼王说的都是真的，那他怕是又得一改认知，确信自己在世界线有那么些奇妙的盖亚世界。

“被外星人忽悠的地球人做出点奇葩事，然后给奥特曼带去麻烦这种桥段我看多啦！”木下景想:“别听人说什么天空之光就傻不拉几以为掉馅饼，主角模板开启，呸，老子信了你的邪。”

一念及此，木下景振作精神，看向突然冒出来的影子老兄:“咸……皮托是地球，你呢？”

影子老兄穿着大概是制服，但不是任何一个他知道的防卫队或组织的衣服，陌生的脸，也不是任何一个他有印象的特摄演员。

“相叶悠，”对方说:“或者可以喊我塞缪尔，收到这个世界的地球，也就是皮托的求助，来应对‘导致灭亡的危机’。”

木下景愣了愣，这说辞很nb的样子……

“等等，‘这个世界’？”木下景发现了重点:“你不是这里的

人？”

相叶悠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对方是地球意识认定的乌拉诺斯人间体，早晚也得知道和自己一起作战的人是谁。

于是他答道:“我来自另一个宇宙的地球。”

“！！！”木下景忍了半天才把“奇变偶不变”、“天王盖地虎”的暗号憋肚子里，他磕磕巴巴张嘴，问出本地人的问题:“……也有昨天出现的那样的巨人和怪兽吗？”

相叶悠点点头。

……

短暂的交流过后，木下景去咖啡馆帮忙。

皮托看了会儿空荡荡的白板，忽然道:“他还是不相信我们。”

相叶悠倒是能理解，要是换作他，在未曾接触过超出常规的力量之前，有人蹦出来说“你你你身上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快行动起来我们去拯救地球”，他八成要当对方是疯子或者骗子。

皮托倒是和木下景接触得够久，但一直语言不通，乌拉诺斯又多年未醒，也许木下景只当自己是能看到妖怪或者鬼魂的倒霉人。

“只要乌拉诺斯能够苏醒，这点怀疑不是问题。”相叶悠找了被木下景搭在窗台的抹布擦咸鱼王留下的水渍狼藉，但咸鱼王仍沉浸在乖儿子不信他的悲伤之中，相叶悠擦去多少，祂的泪水便溢出来多少。

“啪！”

“唔唔唔？你干嘛？”皮托眼前一黑，那块抹布直接搭在祂脸上，盖住了大大的、不停滋水的死鱼眼。

祂听见那可恶的外来的光芒道:“皮托，你还没告诉我，乌拉诺斯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

“哎，好不容易收集的素材，结果变成这样。”井上伦文把自己闷在操作台前，头顶好几块大大小小的屏幕，都播放着昨日怪兽出现时他采集到的各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