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210节

她时不时擦拭眼角，间或以诡异的、放在活人身上定然骨折的角度蹭歪自己的指头，木下景看见一道模糊的影子帮她强行撇回去，球形关节嘎吱作响。

有时她会擦歪那双漂亮的眼珠子，木下景不自觉地想起吾王的邪典手办。

“我tm不会拿的是丧尸片或者什么鬼片剧本……”三明治入口，他最喜欢的椒盐调味今天吃起来味同嚼蜡。

“这声音，死咸鱼、咸鱼王，是不是你？”他的觉得自己开始耳鸣了：“你别说话了我耳朵疼，是咸鱼王就拍拍手。”

“老婆”听话地拍拍手，并把自己的手掌崩掉在地。

木下景做好心理建设准备帮她把手捡起来，那道模糊的影子已经先于他，将细白的手掌与胳膊重新连接。

“你又是谁？”他试图与那影子说话。

但影子的方向传来碟片被擦花时断断续续的人声，他也听不真切。

“得，不是贞子和伽椰子就行，”木下景将食盒往“老婆”那推了推，道出句天朝人最常见的问候：“咸鱼王，还有这位不认识的……影子老兄，你们吃了没？”

……

“我梦，实验失败不要气馁，先吃饭先吃饭！”

“别老说失败失败的好不好，系统不是很完美吗，”炼金之星的天才，高山我梦对自己的研究有着全然的自信：“只是仪器精度不够而已，如果那个成功的话……”

他说到一半忽然没了声，双眼迷惑地望着前面那栋楼的天台：“诶，那是什么？”

实验室的同伴沿着他指的方向看：“有一个人，那里是吃午饭放松的好地方，怎么了？”

高山我梦抬高了声音：“不是两个人么？！我问那个往外飘光点的东西，半透明的……闹鬼？”

“我梦你是不是闷太久产生幻觉了，刚让你去邀请那名文学部的来实验室你不去，”同伴拍拍他肩膀，半推着他往前走：“文学部的好女孩已经走远啦，我梦别做梦了。”

“真的有啊。”高山我梦仍没有收回视线，天台上的人好像在说话，他们走过去，观察的角度随之偏转，其中身上冒光点的，半透明的蓝衣人似乎看到了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刚才的实验中。自己看见红色的巨人消灭怪兽，巨人转过身，朝他点点头，胸前类似倒三角形的宝石闪闪发亮。

他喃喃道：“奥特……曼？”

第四章 预兆

在经历多次三观扭转后，刚关上食盒，木下景的三观再次被刷新。

那是超出自己两世所学能解释的奇异现象——距离地面大约百米的地方，半透明水晶锥似的东西，于虚空中浮现。

“UFO？”

不管怎样，这奇诡的东西离得太近了些，他抱起还在支支吾吾说些听不懂的话的咸鱼“老婆”，急匆匆地往楼下跑，影子老兄似乎也说了句话，他能感觉到对方正紧跟在他后面。

“老婆”不愧是黑心厂家出产，刚没跑出两步，踝关节就开始松脱，他兜住了对方无处安放的手，便兜不住对方晃晃悠悠往下掉的腿。

“虽然你能变成这样让我很高兴，但是……你确实是咸鱼王对吧？”木下景道，脚步声哐哐响彻三层楼：“你能变回去不？或者变成其他不掉零件的样子都行！”

“老婆”在他半是失望的眼神中变回了扑腾乱跳的咸鱼。

肉质紧实、鳞片溜滑，还有一股大海的味道，是真正的合格鲜活的海鱼。

“可能我这样的就是穿越者之耻吧……”木下景不知道咸鱼王会不会进化为暴鲤龙，不知道它一招“水溅跃”能蹦出多远，但看它的模样大约是没自己跑路快的。

“影子老兄，影子老兄？”他怀抱着腥咸海鲜，将自己这一身新洗干净的衣服抛到脑后，边喊：“以我阅片无数的经验，天上那玩意儿过一阵子就要开始抓人或者学神棍呼风唤雨了，我出了校门得回家里咖啡馆，你能带咸鱼王离它远点不？”

“那玩意儿停在我家咖啡馆那条街上，我奶奶腿脚不便，俩雇员都是年轻小兼职，万一出啥事儿不好和他们爹妈交代，影子老兄，你们是不是哪来的妖怪，惹了哪路神仙，对方下凡来找你们麻烦了？”

影子老兄似乎说了话，可惜传到他耳朵里时，仍旧滋啦擦花似的完全听不清楚。

木下景叹道：“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人妖殊途，诚不我欺。”

路上偶尔遇到看稀奇的同学，木下景扯起嗓门大喊：“傻愣着看毛哦！图热闹死翘翘的堆起来绕地球三圈啦，那玩意儿没准是高天原塌方或者下水管漏了！快跑吧！”

同学看他手里空无一物的

怀抱姿势仿佛在看一名神经病。

刚出校门，木下景睁着只能瞄见相叶悠轮廓的眼睛，将咸鱼王塞进他手里：“真是仇家上门你们就快去学校的地下车库吧，就在我身后的方向，尽头左转，他们按防空标准建的，我们都说万一量子物理实验室炸了只有那里最安全。”

说完他便奔向自家咖啡馆，UFO悬停的下方。

相叶悠抱着咸鱼看他跑远，咸鱼扑腾扑腾试图拍他脸，被他一把钳住。

“看吧，我就说他很有孝心的，”皮托兴高采烈：“不论对我，还是对收养他的奶奶。”

天空，人类的防卫队战机已经到达指定地点，一架直升机和三架战斗机，都是军队的常规机型，并非类似GUYS或者夜袭队的尖端产品。

“……战士的死亡可以有很多种方式。”

皮托忽然听到头顶的人慢慢道：“在这样不清楚敌人是什么的时候，死亡是最可惜的。”

皮托知道敌人是什么，它们来的时候祂感觉到了严重的威胁，就像有人正用能一招劈了整个星球的剑尖点着自己，祂不安地蹦跶其实是想转移注意力。

但是温暖的怀抱很快消失了，相叶悠把祂扔在一边的草地上，和逆子当祂是真咸鱼时的做法一模一样。

“你自己随便去哪躲着。”丢下一句话，长谷川救援队跨越数个宇宙再次开工。

咸鱼把自己翻过来，舒展鱼鳍，一个水溅跃飞向半空，红芒闪过，落地时已经是木下景奶奶养的老猫模样。

相叶悠眼看这只猫追上来，与自己齐平。

“想不到吧，咸鱼翻身啦！”圆滚滚的招财猫似的东西迈开四只短腿飞快地刨着，速度匪夷所思。

皮托化身的这只当然不是木下景奶奶养的那只，毕竟目前除了相叶悠和木下景，还没别的人能看见祂的正体。祂不过是情急之下想想跑得快的东西，立即将思路锁定在了那只短毛猫身上，它有着超乎寻常的第六感，经常闻着咸鱼味儿找过来，一个饿虎扑食吓飞鱼命。

木下景发现那只猫似乎能找到咸鱼王，故而每次在咸鱼又搁他屋子里躺尸时总叮嘱道：“别去我奶奶房间”。

皮托不和它一般见识，相反，祂认为这恰好说明自己是一颗合格的星球，孩子们多有活力！

相处得久，观察得多，皮托化身短毛猫不费吹灰之力，祂学着正牌猫的操作后肢发力，猛地扑到相叶悠背后挂着，几下蹬上他肩膀，坐稳了便宜火车。

“你现在最好不要巨大化，”肥猫舔舔爪子，脚下是裂纹尚未愈合的身体：“从时空乱流里钻过来能这么活泼已经很厉害啦！要对我的孩子们有点信心，他们的人间体虽然还稚嫩，但可以保护我的！”

“你让我帮忙培养那些人间体，我答应了，就一定会走到最后，”相叶悠道：“我不会……再半路消失的。”

短毛猫没明白他的话：“那你现在去那儿做什么？”

……

【这一带已发出疏散警告，这一带已发出疏散警告，请各位市民迅速离开，请各位市民迅速离开！】

与防卫队的动作协同，地面及时发布了疏散消息，嗡鸣的警车走街串巷，人流急匆匆往外赶。

计程车半路就不干了，木下景只好下车坐“11路”。他回到距离自家咖啡馆半条街的地方时，疏散已经进行了好一阵，他看见奶奶正被店员搀着慢慢往外“跑”。

店员都是年轻姑娘，这会儿围裙还没脱下，她们背不动一名成年人，两人拖着木下景的奶奶，老猫跟着她们，说是“跑”，其实速度和走差不多。她们脸上谁都能分辨出焦急之色，偏生出于道德感，不能放下老人撒腿就跑，故而焦急的同时又时不时抬头张望那UFO，显得犹豫不决。

木下景赶回来解决了她们的道德难题，他的力气终归要大些，将老人背起来，他催促店员别回头赶紧滚蛋，边跑边道：“我就说店里要配辆车，起码也要个小电驴！您非得让骑自行车省钱，那自行车连个后座都没有，就前面一塑料兜子！您看看现在？！”

“你为什么不在学校那待着要过来？”木下真帆看眼老猫，确认自己的心肝儿还在，继续絮叨：“天上是什么东西？我还以为老花眼又深了，听小姑娘说才知道有个U什么F。”

“我哪知道是什么东西，不是UFO就是妖怪，要么外星佬看重这颗边远小破球了，这世界真乱！总之，要是这次跑掉了，我支了下个月的成本费也要买个电驴！后座能载人的那种，狗命要紧！”

“……臭小子，你说谁狗命？”

“哎，”木下景差点咬到舌头：“我狗命，我狗命……”

第五章 抓紧光！

战斗机飞行员的培养成本，可以用黄金为单位计算，一架F-22飞行员的培养成本约为1000万美元，而这仅仅是投入在飞

行员身上的数据——若加入战斗机采购和维护费用，前面的投入不过是个开始。

现在，这些用黄金堆砌的飞行员正面对着从未见过的“UFO”，一个三角锥形的水晶状物体。

他们无法确认这一物体的威胁性，在上级尚未下发攻击指令的前提下，他们不能贸然开火。

这座城市与其他地区爆发的舆论陷入焦灼，而应答机里寂静无声，飞行员在令人几乎坐不住的等待中听氧气面罩里的空气撕扯音，数架战机盘旋多时，人流在脚下被催促疏散。

也许只过了一瞬，也许等了很久，那“UFO”有了异动，它自距离地面100米的高度慢慢沉降，向坐标（335，K1）的预测地点落去。再不应对定然会压塌下方的楼房，里面有多少人没出来还不好说！

“0073请求开火！”

“准许。”

航空机炮的射速每分钟以千为单位计数，它们几乎在获得解禁的同时点火，弹雨倾泻，飞行员即使不指望机炮就能解决问题，也期待它能稍微获得点成果。但那些足够让后勤骂娘的子弹毫无建树，就像打在极厚的装甲上，飞溅的火星似乎在嘲笑“你们未能击穿敌人的装甲”。

高亢的引擎声也无法淹没那“UFO”内部的怪兽嘶鸣，足够把坦克像馅饼一样撕开的火力在它面前无能为力，飞行高度提示像是报丧的钟鸣。“UFO”上亮起成排的蓝色光带，某种高能射线从那儿发出，遭殃的高楼上的玻璃连同周围的墙体豆腐渣似的被炸碎。

“这到底是什么？！”飞行员驾驶战机绕了个圈，虽说在城市不该动用火箭弹，但如今似乎已经没有了别的办法。有什么东西好像要从那水晶体中破壳而出，直觉告诉他，那定然不是什么外星友好使者，他将准星套上水晶体上越来越大的裂缝。

裂缝正对着一座有幸没被压住的楼房，他得注意切入角度，别打歪了把那座幸运的建筑炸毁。

“等等，那有个人！”

0073战机的驾驶员僵住了摁下发射按钮的手指，他将视线钉在那楼顶的人影上，似乎想确认那是不是个假人。

发射窗口转瞬即逝，片刻的犹豫，战机已经划过了最佳角度，必须再做下一次盘旋。飞行员转过视线，发现楼顶确确实实伫立着个蓝色的人影。

“抓稳了，之后我顾不到你。”相叶悠站在天台边缘，“UFO”下落时的风与尘灰刮过身侧，一只奶白与橙黄色块拼接的短毛猫缩在他肩膀上，肥滚滚的像只球，猫毛被风吹得乱飞。

此前可以隐藏身形节约能量，呈现半透明的幽灵姿态，现在要与怪兽打个招呼，相叶悠就必须完成实体构建了，故而他的身影出现在了飞行员的视野之中。

他抬起一只手，银色的光点在掌心渐亮，仿佛被吸引，虚空中不断有光屑浮现、旋转，最终凝聚为剑刃状。光刃在刚凝聚完毕的同时便沿着缝隙飞入内里，声音转瞬即逝，像快速地撕开一张纸，水晶壳子内传来闷响，紧接着是暴躁的吼声。

“喵呀——！”短毛猫拼命扒住爪下的制服，更猛烈的风拍在受力面积较广的祂身上，活像在吹一只风筝。

相叶悠扔出光刃引足仇恨，便从那高楼上跳了下去，沿着疏散情况相对好些的空旷路面狂奔。

怪兽一把掀了水晶壳，露出刚被炸了个小坑的口部，锁定攻击的来源后一路狂追，沿途街面坍塌，天然气、水管、电路尽数摧毁。可燃性气体窜上天空，遇火即炸，于是怪兽脚下又卷起一个个小型蘑菇云。因水管破裂而迸出的流水沿街乱淌，它们向低洼处聚集，地下车库很快被淹没。

“皮托，怪兽换了目标告诉我！”相叶悠睁着银光发亮的眸子，周围建筑在他眼中尽皆呈现为半透明的立体图像，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他得带着怪兽往没人或者人更少的地方跑。

“喵喵喵？喵呀喵喵——！”（外星生物我不熟啊，我怎么知道它有没有换目标！）皮托已经被风吹得神志不清，脑子里意识通讯，口中哇哩哇啦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