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183节

后面那怪物身体硬朗，翅膀看着薄但坚不可摧，他眼看那薄薄的东西划断钢架不带喘气儿，搅拌机被削去基座，和旁边的安全栏杆撞在一起。

嘈杂的声响引来了其他工人，几道手电筒的光往他这儿跑。

远川觉得自己能跑这么久真是好运至极，发现工友往这闯的时候，他的思路更是极为清晰：

“别过来！”他喊：“加注过快，物料要炸了！”

喊“巴尼布怪物来了”反而会惹人一头雾水，还是喊大家最害怕的事情比较好使。

果不其然，一听这话，那几道手电筒都转了个弯，有的往消防栓那跑，有的边脚底抹油边掏对讲，喊值班室的看看压力数据，报消防队还是自己扛灭火器过来。

大门近在咫尺，远川只要摁下开关，就能奔出去，接下来是死是活全看运气。

喘着粗气的逃命人伸手摁动了开关。

“哗——哐！”轴承滚动，真的用来防爆的安全门降下，远川回过头，那只巴尼布怪物没头苍蝇似地四处乱撞。

“也许你能撞出去，但我觉得……还是关门比较好。”远川说着这话，就好像把自己也关在里面的人是另一个家伙。

他也不知道自己打哪来的勇气，只是冥冥之中觉得——有人以同样的、不惜自己的方式救过他。

蓝色的巨人？

他摇摇头把奇怪的画面甩掉，紧张地盯着苍蝇怪物。

苍蝇怪物撞断了冷凝管，白雾顷刻间笼罩了它的身形。

它似乎被这对它而言毫无杀伤力的白雾吓到了，扇动翅膀倏忽后退，结果使的力气太大，“咚”地将天花板砸了个坑，碎石哗啦啦落一地，整个厂房都在颤抖。

“不太能……掌握自己的怪物？”远川心中的慌乱感更少了些，从这苍蝇怪物的表现里，他看到了希望。

刚才随口找的话启发了他自己。

“物料、物料……”他奔向物料罐。

要说哪里的阀门最关键，工友们最怕哪里出问题，那毋庸置疑是物料罐。

人掉下去的事不是没有，更可怕的是遇到马大哈，不注意清理，尤其是涉及易燃易爆物的动火作业，留点什么小东西在里面，再配合高温高压——最好祈祷它周围没人，否则一点儿零件比如罐顶崩出去的力量能把人拦腰截断。

为了早日完成订单，这间厂房修复完成后一直昼夜不停，每个领班都对工人的操作紧张得像强迫症，现在……远川要做点让强迫症病发的事情。

首先，把拧紧的阀门稍微转一个小角度，确保罐体或者阀门，总得能飞一个。

其次，直接将物料注入量推到最大值。

罐内反应速度急剧升高，苍蝇怪物刚才撞断了冷凝管，热量无法被快速带走，罐体内的温度飚得值班室的人心惊肉跳。

压力很快到达阈值，警报器尽职尽责，红色的灯染得幸存的铁皮像覆了层血色。

苍蝇怪物受到吸引，下一秒，警报灯被它撞碎。

接下来能发出“噪音”的，只有开始颤抖的物料罐。

远川抱着脑袋往角落里钻，物料罐炸了有多恐怖他没体验过，只知道离得近肯定会被飞出去的铁皮打成两截儿。

他一点也不想断成两截，黑白照片上

安全教育读本。

远川七扭八拐连钻带爬，最后把自己塞在角落机箱的后面。

墙壁结实，塌了有支架；头顶是通风口，爆燃了烟往上走自己有机会多撑一阵子；前面有机箱挡着，希望飞出来的东西能被挡挡别把自己切了。

苍蝇怪物喜欢对付发出噪音的设备，可以说整个厂房里最为结实的构架被它一下一下撞出凹陷，阀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接着，它终于意识到自己有锋利的翅膀。

它朝着足足有一人多高的东西旋动身躯。

“哧——轰！”

远川几乎把自己摁在地上，他闻到了血肉焦糊和熟悉的物料反应时的气味儿。热风吹得背后发烫，即使用指头塞着，他也体会到了鼓膜几乎被砸穿的刺痛感。

夜袭队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里面仿佛被钻地弹事先洗过的厂房。

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被拍扁了脑袋，半截身体挂在梁上，应该是腿的东西搭在一堆倒塌的罐子中，内脏之类的玩意儿，糊得糊、碎的碎，和满地产品原料搅和在一起。

他们打开热红外，发现角落里还有个幸存者。

几人赶紧围上去，缩在那儿的是名工人，他正盯着地面不远处的东西发呆。

那是异生兽的断肢，尖端套着闪闪发亮的东西。

工人爬过去，伸手似乎想去将它拿起来，被平木诗织拦住：“危险！”

“那是严二郎的手表！”

成年人手腕一样大的东西，如今仅能套在怪物的指尖。

巴尼布怪物会收集人的财物？远川挣不开夜袭队的阻拦，和仓英甫正在观察挂在房梁的半截肢体，头灯照的地方像盖了层霜，他便也转动脑袋看过去。

怪物头颅低垂，颈间卡着块牌子。

像极了还瘦的时候套了戒指，后来长胖，戒指便卡在里面，摘下来得废九牛二虎之力的状态。

那是严二郎的链牌。

……

TLT第三基地。远川再次遭遇问询，期间说话颠三倒四，一会儿是今晚的事情，一会儿在说浑身金线还冒热气的人，另外还经常以崇敬和感谢的语气提及蓝色和银色的巨人。

他这次问询比上次老实多了，兴许是因为记忆受到刺激正在恢复，脑袋有点乱。想得不多的时候，说话便坦诚起来。

和仓英甫和首藤沙耶站在隔离室外。

“他关闭大门保护了想来‘救火’的同事，并且利用物料罐的爆炸消灭了小型异生兽，”和仓英甫道：“除了有奥特战士及适能者出现，这是夜袭队第一次‘失业’。”

首藤沙耶听了会儿远川有些混乱的对话，对身旁的夜袭队队长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如果算上这次，他要第三次被消除记忆了，大脑很有可能会受到损伤。”

首藤沙耶终于转过视线看他。

和仓英甫低声道：“消除记忆是为了阻止恐惧，可你看他……”

隔离室内，工人把自己的遭遇叙述得极乱，他认出苍蝇怪物可能是严二郎，有后悔、懊恼，甚至悲伤——但唯独没有恐惧。

“你不害怕？”问询人员确认他的心理状态。

“啊……有人救过我，我自己也能跑，为什么要害怕？”

第一百三十四章 传说之始

保吕草的养老鬼屋。

报纸上关于巴尼布和巨人故事还在连载，但人们的选择已经不仅限于它。

可以说，随着小型异生兽的肆虐，它描绘的“故事”已经变成半公开为“现实”的东西，更多的人愿意去网络上寻找一些所谓“现场直击”，不抓紧缓存下来过一会儿就没了的那种视频。

根来甚藏将工作重心转变为和歌颂巴尼布的作品争夺制高点。

姬矢准终于受不了TLT的成品，决定自己去寻找小型异生兽，拍摄更好的照片。

佐久间淳对他的决定持担忧态度，但千树怜对此也抱有很高的积极性，于是前任适能者和现任适能者约定地点后组团出行。

保吕草三人又接到了个活计，这会儿正在阁楼做布景，花梨去看热闹，剩下佐久间淳和根来甚藏两个人在大厅，和屏幕上划过的信息流做斗争。

“目前这座城市里总共发生了16起小型异生兽袭击事件，”佐久间淳在地图上将地点全部标注出来，他抖抖地图纸，将它拿远些：“这些地点怎么这么……规整。”

明显能看出袭击事件发生地点有三个圈层，也许正象征着异生兽不断往都市内圈推进的程度。

最外圈层和中间圈层都可以用五个地点连成圆形，最靠近市中心的是左三右三，排列成两个对等三角形的六个点。

“两个同心圆？”佐久间淳试着先用铅笔将它们连起来。

有些人会有类似的爱好，犯事的时候弄点什么图案记号之类，把自己的行径整饬得像

三流行为艺术。

他先将外圈连起来，准备下手画第二个时，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是五芒星。”

“塞缪尔？”佐久间淳发现小光人盘腿坐在自己的肩膀上，遥遥点着中间圈层的五个标记。

“这五个点是倒五芒星线条之间的交界，你把外面的五点两两对接。”

佐久间淳依言画上，果然看到了一颗被圆圈包裹的倒五芒星，而中间那六个点……

“山羊角，”佐久间淳自己道出了它们的象征：“真是无聊，他在示威么？”

“不，他只是喜欢这么做而已。”

" alt='逆五芒'>

……

“真无聊，把自己藏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偏偏又要搞些神神鬼鬼的事件，他好闲诶。”

说话者毋庸置疑有着属于人类的轮廓，可脸颊两侧盖满了鳞片，正随着他的话语，呼吸似地一张一阖。

“唔，有点大舌头。”“艮”捂住自己的嘴，口腔内侧能感觉到有硬疙瘩生长，舌头变得有些尖，他苦恼地转动眼珠，看自己伸出来的舌头——这副模样有些滑稽，可配上变成紫色的舌苔却显得诡异。

“巽”，他的搭档，沉默地站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