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174节

“学生家长在办公室闹呢，传几十条街，咋不知道。”

“啊？不是说校外失踪，关学校什么事？都是些不良学生，搞不好惹到了不好惹的，整出事了？”

“没啊，听说还有个优等生呢，至于他们为什么要去找学校，好像是说他们要求学校发动人手去找自己的孩子。”

“平时管不了，放着自家不良小鬼去欺负别人的孩子，现在出事了知道闹了。”

“诶，我这摸到了新消息，我有个朋友医院的，收治了个学生，就是他们学校的！”

“说话说一半出门挨狗咬，赶紧着别吊胃口！”

……

同样的讨论不止一家，除了学生失踪，还有些莫名其妙的煤气爆炸事故。差点被挤碎的消防通道，对外消息是共振导致，专家揪着图片分析得头头是道，底下是一片删掉一批又刷上来一片的评论：“僵尸吃了你的脑子”、“核桃仁砖家”、“有钱一起赚”。

“幻想乐园”论坛将这些异常事件全部归功于巴尼布怪物。

根来甚藏发现了不知道打哪传播出来的照片和几秒钟的视频。

高脚蜘蛛似的东西隔着层层灌木，看样子是哪里的监控，正好对准了它经过的方向，蜘蛛的动作极快，照片有一半都是残影，只看得清轮廓。

视频则是另一处郊区污水厂的，圆球似的东西唰地滚过屏幕，画面剧烈地颤抖，依稀能看到完好的路面被碾成碎石街。

TLT内部下发了几则任务通讯，要求追查信息来源。

八成是查不到。

巴尼布的信息沿着网络早已病毒似的扩散蔓延，它活在报纸刊载与茶余饭后的都市传说里，活在小孩子没事哼哼的童谣里。

有些是根来甚藏他们放出去的，有些是不知道打哪来的。

事情正在超出控制，唯独还算好的消息，那就是人们确确实实正在接受怪物的存在，小商贩卖的英雄玩具销量翻番，人们在讨论巴尼布，也在讨论巨人和漫画书里的超级英雄。

佐久间淳接到了千树怜打来的电话。

后者站在静谧的公园道路上，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每句话在如此幽寂的环境中仍传出很远：

“是学生，学生变成了异生兽。”

所谓的“火球”是幸存者的误解，与其说是火球不如说是过于炽烈的光团，它笼罩了拓磨，以及那个抓着他领子的学生。

后者变成了碳粉，前者变成了高脚蜘蛛似的怪物。

高脚蜘蛛一口咬住了离得最近的人。那是陪同他来赴约的朋友，扯下朋友的一只胳膊后，高脚蜘蛛似乎认出了他，于是弃了他不管，迈开不太适应的四足开始追杀鸟兽散的其他人。

他的朋友以为是喷吐“火球”的怪物烧死了拓磨和另一个学生，根本没意识到是拓磨变成了怪物。

塞缪尔当时发现的不对劲也得到了解释。

“难怪我总觉得它的骨骼构造很奇怪……”塞缪尔的声音有些低沉，佐久间淳能感觉到里面压抑的怒意：“像是一个人被强行压缩或者拉长了骨头。”

外形上根本就是异生兽的模样，可骨骼构成

却和人类极为相近，尤其是那高脚蜘蛛的四条腿，它扎下去路面有六个小坑，其实是异化的五根手指头和作为主要支点的掌心和脚跟。

“那个学生是怎么接触到的异生兽？”姬矢准站在后面同样在看TLT的记录，琢磨了半天没想明白：“他生活和就读的学校在人口密集区，除了公园位置远以外，可他的行动轨迹……公园是近些日子里他第一次去。”

佐久间淳倒是有了些头绪：“所以接下来就是做人群画像了，导致他们变成异生兽的东西定然会有什么传播媒介，总不可能是风吹的……把失踪的人都找出来，既然异生兽是他们其中之一变的，那肯定有什么共同点！”

……

公园，千树怜将电话放回去。

他看到了学生变成异生兽，蓝光笼罩下的身躯被强行拧转，手脚被拉长，指头变成尖锐的爪，脑袋像被拍平了似的，鼻梁骨不见了，剩下扁扁的脸，眼睛则扩张得占据了三分之一的面积，液泡里浮着玻璃珠似的眼球在里面滚动。

在场的人什么都看不清，可千树怜能像看慢放一样把一切都映入脑海。

“都去死啊！”

这是那名叫拓磨，变成异生兽的学生说的最后一句话。

千树怜显得心事重重。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对着空气道了句“请安息”，这才迈开脚步决定回去。

路灯有些昏暗，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为什么说安息？”

是女孩子的声音，同样长长的影子出现在脚边，千树怜沿着影子望去，发现是一名围着咖色围巾，穿着短裙和长筒靴的半短发姑娘。

自己沉溺在异生兽事件回溯中太久，没有发现有人接近？！

“我看到一只蝴蝶死了，我和它说安息。”千树怜很快找到了理由。

那名女孩定定看他，忽然道：“我叫松永叶月，你呢？”

“啊？怜，千树怜。”

接着他听见女孩的笑声：“终于知道你的名字啦，我下午就想和你打招呼，可你跑走了。”

下午？那会儿千树怜正在游乐园打工，估摸着白衣清扫者工作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这才等打烊后去公园调查。

这女孩子跟了他一路？自己不应该没发现啊？

“我追不上你，又实在不想回去，就来了这家公园，发现这里被拉了警戒线。”松永叶月的笑容让千树怜觉得莫名其妙，她这样……像极了终于解出科研难题的师兄，开怀又释然。

“我记得你的声音。”

本该被消除记忆，但反而将当日发生的一切深深刻入脑海的女孩道：“父亲有你的照片，他在观察你，你救了遭遇巴尼布怪物的我……所以，父亲在调查巴尼布怪物，你们喊它们‘异生兽’，可以告诉我么？”

“我想知道，我到底看到了什么。”

第一百二十章 倒逆五芒

“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R7因子，区别只是浓度的高低，换句话说……R7因子就像针对异生兽因子的抗体，TLT挑选抗体高的人群加入，作为抵抗异生兽的一线战士。”

日本分部第三基地，自由之堡。

因为向第四基地调出支援，以及小型异生兽袭击事件频发的关系，里面大半人手要么去往第四基地，要么在外四处巡逻和搜寻小型异生兽的痕迹。

吉良泽优照例在控制室通过投影与夜袭队A组队员们对话：“清扫者提取了现场的人体组织标本，经过分析，他们的R7因子都是普通人的水平，甚至偏低，这样的人更容易被异生兽因子感染后产生异化。”

“那为什么其他人，以前遭遇异生兽袭击的幸存者身上没有发生同样的情况？”

白影看向提出问题的孤门一辉：“这就是我们要调查的东西。”

他点点桌面，整座都市圈的全息投影在上面展开。鳞次栉比的高楼，川流不息的道路，越到外侧，繁华的气息越来越弱，其中闪着几处红点，都围绕在中心区外，人口相对稀少的地区。

“目前可以确定变成小型异生兽的人有三名，中学学生、污水厂员工，和一家餐馆的服务生。”

六处红点隐去三个，城市里另外三处地方，映出人物的影像。

孤门一辉将视线集中在学校附近的人影上，那道影子上方悬着这名学生的资料信息，有照片和名字……以及死亡时间。

吉良泽优解释道：“这是他们事发前的行动轨迹。”

一个在学校停留后，乘车前往公园；一个一直驻留在污水厂，只在行政区的办公室和自己的值班室来回走动过；一个则从餐厅出来后，沿着河道一路慢慢往前，直到近郊。

影像头顶各自跳动着属于他们的行动时间，分别散落在前日傍晚、大前天的中午，和昨天的凌晨。

三个小人的影像与红点慢慢靠近，直到重合。

“嗡——”

红点闪灭。

高脚蜘蛛似的东西碾碎林荫路；肉球撞塌了行政楼；长出翅膀的昆虫扑进一家河上餐厅。

接着是其他失踪者的信息，与之有冲突的不良学生、有过几次口角的管理人员，以及和那人毫无联系的老板和餐厅员工。

吉良泽优发现了众人针对最后一个案子的疑惑，他道出了CIC的分析：“他因为不满顾客差评，出门前和自己餐厅老板抱怨，两家餐厅都是和风装潢，不排除是他产生了幻觉。”

与此同时，保吕草通过论坛管理员权限看到了一个活跃的会员名。

“‘拓磨和他的朋友们’……喂！佐久间你来看看，这个叫拓磨的账号！”

……

“蝼蚁总是匆忙，‘善人’总有巧语。”

失意的人在河边吹风，看阴云密布，除了漆黑还是漆黑的夜，默念自己听过到的诡异的诗。

这句话他尤为喜欢，像极了被裁员后没有收到最后一个半月的工资，对方无限拖延，求告无果反而被HR折腾得心力交瘁的自己。

对方有一整个部门的人敷衍自己，自己要么指着紧巴巴的钱花完前找到下一个工作，要么投入律师费和对方打官司。

想也知道该选择什么，可连续被五家公司拒绝，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离开这座城市讨生活。

隧道塌方、天然气管道爆炸、大楼倒塌、小型地震、化工原料泄露……意外事故频发，他们的厂子就是遭遇不幸的其中之一。企业虽然好歹活下来了，可出于压缩成本的考虑，员工被裁撤了一大半。

老板在紧要关头暴露了本性，把离职员工的工资都扣下，挪作他用，直到资金能周转出来的那天。

如果老板能好好说话，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好歹工作多年，情分还在，但起码漏点生活费下来——他明天交完房租就要吃不起泡面了。

房东原先是个好说话的人，自打儿子在意外事故中失踪后就变成了暴躁阴郁的老头，敢开口问他能不能晚交房租，他就敢当夜把租客的财物全部扔到楼道里去。

“哎，蚂蚁的孩子依然是蚂蚁，世世代代生活在泥里。”

“……去找巴尼布，他会打碎不平，世上岂有善灵。”

鬼使神差地，他用手指沾了点矿泉水，在椅子上歪歪扭扭地画了个倒五芒星。

“啧，画得不像。”倒五芒远没有正的顺手，有个地方还画错了，本来向下辐射的线条他画成了平行线。

【你的愿望，我收到了。】

“诶？”他猛地抬头四下张望，却什么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