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140节

一人掰手，一人啃脸。

……退治恶灵还是鸡腿啊你们这群家伙！

病人一拥而上，其他房间的凑到玻璃上噼里啪啦一顿猛敲，多亏材料强度到位没掺水，否则非得给这帮以为自己在毒气室里的人干碎。

疑似啃鸡腿的患者被佐久间淳奋力推开。他并未气馁，抱着枕头，活像挥舞大剑似地耍了个剑刃风暴推进，佐久间淳趁他转过来时启动机器，陀螺脚崴，枕头风暴就糊到了隔壁病友的脸上。

如此一来，这个房间只剩下一个。

佐久间淳慢慢走过去，再次摁亮机器。

对方抱着枕头坐在地上往后蹭，活像遭遇绑匪的黄花大闺女——如果忽略掉厚重的腿毛的话。

“嗒。”一步踏前。

“唰！”枕头呼地被举起来。

与体型极不相符的弱弱声音从枕头后面传来：“恶、恶灵……退、退散。”

恶灵扒开了枕头，把机器怼至眼前。

“咿呀！晴明大人救我！”

佐久间淳抽抽嘴角，将枕头扔回床上，再试图将这位躺地上的人挪回去。

“喝！”吐气发声。

嘤咛倒下的患者宛如瀑布底下被水流拍得最结实的石头。

没挪动，还差点闪到老腰。

佐久间淳决定放他多躺一会儿，揉着老腰去往门口，处理下一批。

周围到处是病友哐哐砸玻璃的声音，活似歌友会现场，所有人正随着节拍毫不吝惜自己的手掌。

隔着玻璃窗，佐久间淳终于在走廊的尽头望见了支援。

他边拧门边喊：“首藤长官！来得太及时了，还有四间屋子没搞定呢……啊，三泽你也来了？那正好帮我把这人抬床上去！”

“这帮家伙可闹腾死我了，你们来帮忙就再好不过，”佐久间淳正寻思让三泽广之进来搭把手，却发现这门又犯了毛病，咯吱咯吱地就是不开：“卡住了？”

他低头去确认锁舌的情况，而两名同事已经走到玻璃窗前。

“咔哒。”明明拧着把手，却听到额外的反锁声。

佐久间淳后退两步，疑惑地询问自己的同事。

周围无数只手拿玻璃当鼓面一样猛敲，仿佛自己身处暴雨下沸反盈天的湖里。他的同事在门外，在岸上，用莫名的眼神看着自己。

门后转出来一名白衣人，是清扫者，佐久间淳进门时看到他蹲在大厅。问他在这做什么，他回答“等你把病人解决完了好收场”。

佐久间淳只当他是急于把病房清出来，为新的病人腾位置。

首藤沙耶从三泽广之拿着的文件夹中抽出两张薄纸。

佐久间淳看到了最顶上的一行字符，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R7因子非正常增长，”首藤沙耶将体检报告正面展示在他面前，标红的数值触目惊心：“我们重新审视了你的行动轨迹，评估认为你被异生兽感染的风险很高。”

“长官，我身上可没有……”

“对，没有异化表征。”白衣清扫者上前，打断了他的解释。

他用看待珍稀动物的模样一寸寸打量佐久间淳，将钥匙抛起又接住，铜质的小东西在他掌心上下翻飞：“正因为如此，才是所谓最新的‘异化’嘛。”

三泽广之扫了说话的人一眼，对方只当他是空气，继续道：“从显性到隐性，也许这是异生兽因子的再次进化，实验体研究价值翻番！”

“滚！”

哐！

离得最近的病人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停止了动作，接着就如海水退潮一般，所有还在疯敲玻璃的人渐渐收束了手，沉默蔓延。

他们的视线汇集，静静瞧着西装革履，却一把将文件夹甩在别人身上，并且大吼一声，正追上去揪着对方领子的家伙。

“感染风险高不意味着你们能把他当实、验、体，”三泽广之拧着他的衣襟，压抑着火的目光穿过清扫者的瞳孔，像是要点燃他的脑子：“他是TLT的记忆警察，别太嚣张了你们！”

而向来对纪律看得极为重要的首藤沙耶没有动作，她若无其事地将三泽广之摔地上的文件夹捡起来，收回体检报告，对玻璃窗内沉默的佐久间淳道：“只是一次调查，白衣清扫者……我会和他们交代清楚。”

“三泽！”病房从极闹到极静不过一小会儿，而现在被佐久间淳忽然抬高的声音打破。

三泽广之停住了往那嘴欠的白衣罐头身上招呼的拳头，看向佐久间淳时，发现对方正笑着示意自己松手。

“别犯错误，三泽，”佐久间淳道，又向自己的长官点点头：“我当然相信你们，虽然首藤长官严肃了点儿，但我知道你确实是在担心我是否被感染，而不是想着‘要消灭异生兽’。”

白衣清扫者猛地把三泽广之推开，气哼哼地整理自己的外罩。

“但是……”佐久间淳笑容骤歇，冷眼看向一身白的家伙：“我不信他们。”

在TLT的资料库里，他没少翻到过白衣清扫者的实验数据，那可真是令人“惊叹”。

佐久间淳不怀疑清扫者里面仍有坚持着基本的社会伦理之人，但他同样不怀疑在巨大的利益驱使下，他们连把亲人送上实验台都不会犹豫。

很多针对异生兽，或者说，针对“超越想象的力量”的研究，也许眼前这位白衣清扫者自己都只窥见冰山一角，而佐久间淳借助各类权限已经看了个七七八八。

首藤沙耶是第三基地记忆警察负责人，这个职位只能说不大不小，远不到一句话就能阻止研究狂的水准。

“这家医院我记得是清扫者的资产？”佐久间淳忽然转身，挟着银辉的拳头重重砸向墙壁，“轰”地锤开一个巨大的豁口。

“麻烦你们自己修了。”

红砖碎泥稀里哗啦从三楼坠落一地，正翘着脚打盹的门卫被这阵动静惊地差点歪到桌子底下去。

在所有人愕然的神色中，佐久间淳转过头，染成银色的眸子将他们一一扫过，最终落在白衣清扫者的身上。

【去你的实验体。】

塞缪尔的声音与佐久间淳的声音合于一处。

第七十章 紧要之事

“花梨啊，不要又和同学吵架。”

体育老师无奈地收走花梨和里奈小组的跳绳，对两名顾着争论无心练习的学生道：“让你们互相掐表不是互掐……”

“但是老师！警察难道不比游乐园的设备维护工更厉害嘛！”花梨叉着腰，比了个“叭叭”开枪的姿势，再吹了口并不存在的枪焰：“我爸爸打坏人哒！”

里奈举起胳膊，踮着脚，若是高度足够，老师毫不怀疑她能把小胳膊伸天上去：“可我爸爸会飞啊！摩天轮、过山车、蹦极，一个比一个惊险又高哦！要他上去试过没问题才给大家玩的。”

“你们啊，”老师一人戳一下脑袋：“职业不分高低，老老实实凭本事吃饭的没必要攀比……”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咻”地扑面而来，直吹得他头顶发凉。

一个银闪闪的东西倏忽而过，他听花梨的声音由近及远，像骤然被做了个极为突兀的淡化处理似的，上一个字还在耳边，下一个字就到了天边。

“我爸爸也会飞呀哈哈哈哈……”

什么莫名其妙的玩意儿。

老师抬头什么也没瞧见，再低头准备教育学生时，只看见里奈一个人，用无辜的大眼

睛看着自己。

“花梨呢？！”

我那么大一个学生呢？刚还在这的！

……

姬矢准正在拾掇摄影机。

奈克瑟斯的光芒已经离开他，自己作为适能者使命结束了，接下来应该继续作为一名摄影师，继续去最危险的地方，将不为人知的珍贵影像记录下来。

他合拢镜头前盖，振作精神，跨过玄关走出大门，决定迎接新的开始。

“刷——”

新的开始……以一片足够把人晃瞎的银光为原点。

“姬矢叔叔你也来啦？”

是花梨的声音，这孩子干嘛了，边说边笑和吃了跳跳糖似的。

姬矢准发现自己正穿行在云间，脚下是变成模型大小的城市，银色的光芒裹了层壳，自己得以免于高空的寒风袭扰。

背后有只手抓着，他转头看去，是佐久间淳，塞缪尔的虚影在他身上若隐若现。

“叫人拆穿，要被切片了，只好先跑了，”佐久间淳道：“花梨……”

“唔？”花梨正好奇地戳着自己身边的光罩子。

“爸爸失业了。”

“超人可以做记者，蜘蛛侠可以拍自己的照片赚钱，”花梨安慰他，边张开五根手指：“爸爸你……可以让姬矢叔叔给你拍照，五五分成？”

明明在交代一件对搬砖狗而言极为伤心的事情，但现在佐久间淳只想捂住即将炸裂的脑袋。

他没有空余的手，只能无言地看着花梨叭叭的小嘴。

“姬矢叔叔你愣着做什么，”小姑娘指指脚下飞退的景物：“多好拍照的位置，肯定和坐飞机上往下拍的不一样！”

姬矢准哑口无言，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不该把镜头前盖打开。

逃亡的气氛被花梨的话语吹散，塞缪尔禁不住笑了一声。

连在天上飘着都不害怕的花梨这回被他吓了一跳：“嗳呀，你会说话？”

佐久间淳没动，花梨眼中的虚影转过脑袋看她，一只银焰汇聚的胳膊抬起，揉了揉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