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117节

他将手伸进衣袋，拿出进化信赖者。

并未发现异生兽的波动，进化信赖者现在正安安静静躺在手里。

“你叫什么？”姬矢准试图与这道光芒沟通。

然而正如他每次在梦中遇见未知的巨人一样，它没有说话，黯淡的水晶倒是亮了亮，很快就隐匿下去。

塞缪尔听到他的问话，在厨房里道了句：“他叫奈克瑟斯。”

“你怎么知道？”姬矢准发现那水晶又闪了下。

“浮士德说的，”这回轮到塞缪尔迷惑了：“你们战斗那么多场，他居然没告诉你名字？”

一个人的碗洗得很快，佐久间淳似乎在意识空间里思考人生，塞缪尔只能自己把后续工作做完，擦着手出来时，他看见姬矢准手上握着的进化信赖者。

【你是M78来的么？你的人间体和你并肩作战这么久，连名字都不说？】

真是不负责任的奥！

水晶忽闪忽闪。

【啊，还有，战斗时遭受的伤害居然会传给人间体，你该不会是光之国课业没结束跑出来的半吊子？】

真是没有职业道德的奥！

水晶闪得更急促了。

姬矢准觉得自己手中握着的东西在发烫。

【……你真是哑巴？】

姬矢准低头，发现进化信赖者从未如此高频率地闪烁，活像个漏电的大灯泡。

【嗯，突然到一个陌生的世界会不适应，这种感觉我也有过。】

某人似乎把进化信赖者里的光芒当成了初出茅庐的新手。

【但是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我说了，你不是孤军奋战。】

第三十八章 佐久间淳失业计划

佐久间淳的家不算大，但收拾收拾还是能给客人——腾出一间书房，嗯，现在是客房了。

“对、对不住，家里只有这种被褥了。”佐久间淳连声道歉，拍拍两张叠得整整齐齐的东西，一床洒着清新小花，一床是花梨喜欢的狗子打滚图。

狗子打滚做垫褥，清新小花盖上面。

姬矢准总觉得，自打坠机后，自己的生活似乎往另一条路上脱缰而去。

比如面前这位“适能者”，不，他自称“人间体”，忽然变了个神情——是那个塞缪尔又出来了，眯着眼睛道：“你几天没洗澡了？”

“……”

姬矢准想起自己渴了直接掬溪水喝的日子。

接着对面的人的表情又换了，姬矢准已经可以准确认出来和他说话的是谁，比如现在是佐久间淳本人：

“注意你的用词！啊，不是在说你，”佐久间淳道：“是我疏忽了，我倒是有几件新衣服，不嫌弃的话你先用着。”

“爸爸！说好要教我四则运算的！”

“花梨别急，呃……”佐久间淳回头喊了句，又转过来，语速极快道：“洗漱用具家里有备用的，就在洗手台子左边的柜门里，直接拿不用客气，注意避开伤口，恢复之前千万别擅自跑出去，我敢说现在正有无数个摄像头正在搜寻你的踪迹，你总不可能一直待在那艘飞船里。”

姬矢准点点头，佐久间淳这才安心地笑起来，振作精神去和花梨讲题，准备飚血压。

等佐久间淳走了，姬矢准拿起进化信赖者，认真思考它会不会也学着塞缪尔来个附身。

……

接下来的两日，塞缪尔多数时间在意识空间沉睡，只在饭点的时候出来晃晃，盯着佐久间淳不要把自己女儿和病号齁死在现场。

花梨虽然奇怪这位姬矢叔叔为什么一直住自己家，但是看在他会教自己做作业的份上，她决定不去问。

虽然爸爸那句“啊叔叔刚来这里工作，还没租房子”这种借口，怎么听怎么烂就是了。

而佐久间淳并未摆脱他期待的“加班”地狱，每天回家后，仍然不得不做些日常工作：

例如摸进资料库统计“白衣漏勺”的行动记录，根据其轨迹分析部署规律，好叫姬矢准如果实在想出去的话，也要少在那些地界露面。

身为曾经的警察，佐久间淳很明白反追踪的手段，以及完美地“窝藏逃犯”的技巧。

“我为什么会有用到这种技巧的时候……”佐久间淳一面默

默流泪，一面小心地摸出块从温泉街顺来的内存卡。

那是保吕草的相机内存卡，里面装着至关重要的温泉街之战的照片。

温泉街的记忆清除任务有他参与，他有足够的理由搜索一番目标人物掌握的储存介质，也有足够的机会将一块小小的、不起眼的东西截下来。

“胆子真大。”他感叹着，屏幕上划过一张张巨人与怪兽作战的照片，都离得非常近，即使能拉近镜头，但有些角度并不是远远站着能拍到的。

他将鼠标停在“格式化”的标签上。

“这些照片？”姬矢准看到了他屏幕上的东西。

“是一位叫保吕草的摄影师拍的，冒着很大的危险，不容易，但是……”佐久间淳道：“放出去的话会引起恐慌。”

“摄影师？”姬矢准沉默地看着佐久间淳一一翻过这些照片，显然是赌着生命拍下来的照片。

他可以理解保吕草的想法，当年他就是抱着同样的热血去的战场，希望将最为真实、不为人知的东西展现在世人面前。

后来他后悔了，为了这些东西，让塞拉的笑容永远定格在尚未绽放的年纪，这与他的初衷背道而驰。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已经成为的事实无法改变，这些记录死亡照片反而成为了其中的人们曾经活着的证明——简直是个冰冷的黑色幽默。

“别删它们，”姬矢准开口道：“保吕草，他拍下这些照片，活着回来了？”

佐久间淳将鼠标移开：“人是活着，但也被清除记忆，把这些事情全忘记了。”

“忘了跟你说，”佐久间淳点点自己的工作笔记本上的TLT标识：“我是一名记忆警察，职责就是封锁关于异生兽及奥特战士的消息，避免恐慌。”

舆论工作？在报社任职的姬矢准是业内人士，故而他很快就意识到了关键问题：“那样的话要能完全封锁住才行。”

佐久间淳叹了声：“塞缪尔和你想的一样……所以我们压力才大嘛，你看，这么小一块内存卡，遗漏出去就麻烦了，总拿乱七八糟的报道对冲也不是个事，毕竟还是泄露出去，留下了蛛丝马迹。”

“为什么不留下这些蛛丝马迹呢？”

“哈？”

姬矢准迎着对方疑惑的目光道：“人们总有要面对异生兽的一天，TLT不可能永远严密，你们的目的是为了对付以恐惧为食的异生兽，而不是恐惧本身。”

既然如此，慢慢将关于异生兽的消息放出来，引导人们去猜测，这样得知的真相，恐惧可以慢慢释放，比某一天出现爆炸性新闻强。

“对啊！”日常编写假新闻的伪劣记者经专业人士点醒，恍然大悟，自己的工作是封锁情报没错，但究其本质，是为了阻止异生兽轻易获得食粮。

那如果人们渐渐可以接受，或者说习惯异生兽的存在，不再恐惧它们，甚至开始加入对抗异生兽的队伍中呢？

他将“格式化”的选项放弃，转而开始备份内存卡中的照片。

一个简单的计划轮廓开始构建：

正如记忆警察刷流量把真实报道冲进下水道一样，他完全可以把这些照片结合报道隐藏在都市传说之中，反过来占据上风！

要写得有趣、悬疑！一看就是深夜故事爆款！

随着异生兽事件的发生，还要有连载的那种！

民众拿它当有趣的故事传播，等有了大量的人群基础，再试着结合曾经被记忆警察冲进底层的“真相”作为印证，引导人们自己去搜寻奇妙的“巧合”。

TLT有话说不出，只能拼命追查报道来源，那时候“匿名发布者”应该会成为TLT的眼中钉。

但佐久间淳拥有从各个基地摸来的口令权限，监控TLT的任务进程根本不是问题，甚至可以篡改报告，扰乱侦查视线，当场表演一番我查我自己。

隐藏好自己广撒网发布就完事，至于怎么润色报道确保人们觉得有趣愿意传播……

佐久间淳盯上了这位“天降”队友，姬矢准。

“你在报社待过是资深摄影师对吧？”

姬矢准点头。

“会写报道不？”

后者一愣：“我是摄影师，报道是根来在做。”

“根来？”

“根来甚藏，我的曾经效力的报社社长。”

第三十九章 觉悟与“危机”

“这就是你们的计划？还不错，”当晚，某只“寄居蟹”终于钻出了壳，伸了个懒腰：“你想好要怎么和根来甚藏联系了？”

“不论是网络还是邮寄，都会留下痕迹，TLT如果愿意轻易就能挖出来，所以……只能让你跑腿了，塞缪尔，”佐久间淳道：“用你那连监控都追不上的速度直接匿名信送他办公桌！故事本身和照片都到位，作为主编他应该不介意润色一番，给他们报纸的‘幻想故事’部分凑版面。”

“记

忆警察要去泄露关于异生兽的情报了。”塞缪尔忍不住笑道。

这回佐久间淳没有反驳，倒是露出了难得正经的神情：“其实也是为了我自己。”

“怎么说？”

“看到姬矢先生拼命的样子，我才意识到自己背负着什么样的责任，战斗中一直是你承担伤害，所以我并没有太大的实感，”佐久间淳合上工作笔记本，房间里重新陷入一片漆黑，他于这片漆黑中低声道：“人们总有要面对异生兽的一天，而我总有要自己面对危险的一天。”

“也许我太悲观了些，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被TLT发现身份……甚至某一天身死，我不希望花梨在失去母亲之后，又忘记自己的父亲。”

没有灯光，佐久间淳自然什么都看不见，但他转过脑袋，朝着花梨的房间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