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嘉靖:从长生开始 第5节
在颂圣声、叩首声中,大袖飘飘地朱厚熜显身了,向着中间的御座走去。
但走到了御座边,朱厚熜却没有坐下,转过身,淡漠地望着跪在地上的人,“严阁老。”
“臣在。”严嵩答道。
“徐阁老。”
“臣在。”徐阶答道。
“去年工部九百五十万两纹银的亏空,都是详细账目可查,内阁和户部都查过了吗?”朱厚熜问道。
闻言。
俯首于地的张居正紧张的面容慢慢松弛了下来。
工部修河堤亏了二百五十万两纹银,修几座宫室殿宇又亏四百万两纹银,皇上说工部九百五十万两纹银亏空,无疑是将那造战船的三百万两纹银亏空算回了工部。
兵部没了亏空,对付严世蕃就要容易了。
“回皇上,去年应天修白茆河、吴淞江,浙江修新安江,宫里修殿宇,工部走的都是明账,料想无错。”严嵩答得十分从容。
自家人知自家事。
严世蕃别的本事不好说,但做账弄账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出过错。
徐阶垂着双眼,同样答道:“回皇上,工部账目无错。”
“那就都是朕的错了。”
朱厚熜声调转冷,道:“都是江浙百姓的错了。”
一句话。
让所有人有些失惊了,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露出了应有的惶恐,齐声答道:“圣明天纵无过皇上!”
“你们都有账目可查,朕没有什么账目,就一些东西在那锦匣里。”
朱厚熜坐到了御座上,道:“高拱,打开来念一念。”
“臣遵旨!”
高拱起身,抬首仰目,正与那笑盈盈的龙眸对上,心中的惊骇到了极点。
龙颜仿佛回到了当年,初入京城时的模样。
皇上,修道成功了?
高拱显然有些激动,但尽力平静心态,开启条案上的锦匣,从中取出账纸,道:“嘉靖三十九年三月,河堤动工,四月,应天白茆河、吴淞江,浙江新安江征江南民夫十万,修建河堤。”
“嘉靖三十九年五月,应天河道衙门、杭州河道衙门遵上谕,再征江南民夫二十万,加固河堤。”
“嘉靖三十九年六月,重修殿宇,七月,云南布政使衙门、贵州布政使衙门、四川布政使衙门遵上谕,征三省民夫运大料万根,木料十万方,分南洋海面、山路运送入京。”
“嘉靖三十九年八月,南洋五艘战船毁,沉大料两千四百五十根,木料两万五千方,大料坠崖,毁大料两千四百五十根,木料四万五千方。”
“嘉靖三十九年九月,南洋五艘战船毁,沉大料两千四百五十根,木料两万五千万,大料坠崖,毁大料两千四百五十根,木料四万五千方。”
“嘉靖三十九年十月,百根大料,万方木料入京。”
“嘉靖三十九年十一月,万寿宫失火,十二月,工部明发上谕云贵川三省布政使衙门运木料入京。”念到这里,高拱停住了。
目光呆滞望着锦匣里的第二张账册,喉咙滚动,却发不出声来。
死寂。
大殿里落针可闻。
严世蕃额头不断渗出汗水,却连擦汗都不敢,汗水入眼,蛰得眼泪都下来了。
修三条河堤,竟动用江南民夫三十万修建和加固,这是修河堤,还是修万里长城?
空饷何止数万?
云贵川的万根大料,十万方木料,运到京城,却只剩下百根大料,万方木料,还损失了十艘战船。
嘉靖三十九年九月和十月,宛若复刻一般,那九千九百根大料,九万方木料,真的“沉没”和“坠毁”了吗?
修建那几座宫室总花费的七百万两纹银,大料、大料占了六百万两纹银,这价值六百万纹银的大料、木料,究竟有多少被私卖了?
“一根大料五万两银子,一方木料一百两银子,朕的万寿宫比宫里那几座宫室加起来还大,严世蕃,你算好了吗?”
朱厚熜盯着严世蕃,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朕的钱!
第4章 清流不清,欲绝公卿!
“臣该死!”
“臣该死!”
“臣该死!”
“这件事工部有责任,臣有责任,臣原只想着替皇上早点建好殿宇,不想底下人贪墨至此,臣回去就把他们都杀了!”
严世蕃脸色陡变,扬起两只手掌在自己的两边脸颊上狠劲抽了起来。
事到如今,严世蕃真的怕了。
做惯了细账,做惯了完美的细账,却忘记了在最基础的大账做手脚。
这样的账目,不用去详查,只要不蠢不傻,就必然能看出其中贪墨巨大。
再辩解,就是愚弄内阁,愚弄皇上,欺君误国的罪名担不得,那只有把所有的罪往底下人身上推了。
幸好,详细账册的假账做的很完美。
再虚头巴脑往自身上放个监管不严的罪,这套“不粘锅”的手段,看得徐阶、高拱、张居正牙根直痒痒。
徐阶、高拱主掌户部,对天下财物不说知晓七七八八,但也知一二。
云贵川的上等大料,木料,可都是京城稀缺之物,然物以稀为贵,而京居又大不易,在京中,一根川地主梁大料就要上千两纹银,一方木料也要十两纹银。
去年严府增建,就动用了数千根大料,数万方木料。
严府建造完成后,京城市面上又流入大量来自云贵川的上等大料、木料,当时徐、高、张三人怀疑过,也命人查过,却没能追踪溯源。
现在,一通百通,严府增建的大料、木料,京市上的大料、木料,都来自严世蕃假借宫里修殿宇的名义从云贵川运来的。
为此,严世蕃私用了十艘战船,亏空了四百万两纹银的殿宇银。
共挪用了大明朝五百万两纹银。
而回报也是丰厚的。
“遗失”“淹没”的九千九百根云贵川的大料,价值九百九十万两纹银,那九万方木料,价值九十万两纹银,共一千零八十万两纹银。
拿朝廷五百万两纹银,去为自己弄来了一千零八十万两纹银,严世蕃的买卖,做的可够好的。
今日事发,严世蕃不仅想以不察之罪将自己从中摘出去,还想把为自己弄银子的人都杀了,大玩“屋檐滴水代接代,新官不查旧官账”的手段,试图将赚到的千万两纹银继续昧下。
其心可诛!
那以三十万江南民夫在应天、江浙修河堤吃空饷的事,在此事面前都显得逊色了。
朱厚熜的面色更难看了。
而深知皇上对钱两看重程度的严嵩,抢在同侪攻讦,皇上问罪前,终于开口了,轻喝道:“严世蕃!”
“爹!”
严世蕃充满委屈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这一声,喊的情深意切。
“这里没有什么“爹”,这是御前会议,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严嵩接过话,训斥道:“修河堤,修殿宇,都是工部办的,出现贪墨,就是工部的责任,就是你的责任,去年工部亏空的银子,和发生的贪墨,你要找出来,要是找不出来,你就把这些银子拿出来!”
大殿中。
朱厚熜掌心朝下浮动的雷霆又消失了,徐、高、张三人六眼斜望着严家父子。
工部亏空九百五十万两纹银,严世蕃又赚到一千零八十万两纹银,这全补上,就是两千一百三十万两纹银。
依首辅的意思,严世蕃这次,不光要把吃下去的都吐出来,就连以前吃下去的,也要给吐出来。
要知道,去年大明朝一年的赋税也才四千五百万两纹银,这可是近一半的银子。
所有的人都没想到严嵩会在一场反腐浪潮即将发生的时候如此行事,有些人跪在那里开始偷偷地看朱厚熜的脸色。
当皇帝恢复少年的容貌倒影在眼眸中时,澎湃跳动的心险些跳出来。
皇上,修道成功了!
心中震动的严世蕃想反驳首辅父亲的话被完全堵在了喉咙里,化作了一声,“是”。
朱厚熜不得不在心底称赞这位大明朝伺奉皇上最久,且没有之一的阁臣,真的有独到之处,为了自保,献上两千多万两纹银,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反观怅然若失,委屈地望着严嵩的严世蕃,朱厚熜感慨道:“不要这样看着你爹,要好好学着。”
“是。”
严世蕃一凛,连忙垂下了双眼。
去年忙碌了一年,白忙碌了不说,还赔惨了,整颗心都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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