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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文豪从抄书开始 第285节

  “这可多谢李大抚了!”王文龙连忙表现的一脸感激,心中自然知道,李三才这是要拿出一些小恩小惠来吸引他。

  东林党现在想要把民党的力量吃下去,已经准备分化瓦解,可是王文龙并不担心。

  东林党的根基比民党深那么多,宣传途径又如此之广,如果那些倾向民党的小商贩愿意信东林党人的说法,早就去投东林而不是支持民党了。东林党人和很多民党成员的根本利益就不相同。

  李三才对王文龙如此重视,在王文龙看来自然是糖衣炮弹,可是在别人眼里却是东林党对于王文龙极为尊重的表现。许多南京官员都将之记在心中,把王文龙的地位推到了必须巴结奉承的名流的地步。

  如今东林党可是春风得意,在朝中大胜的局势已定,整个江南也几乎没有官场人物敢得罪他们。李三才也因此气焰嚣张,他是东林台面上奔走的第一号人物,甚至觉得自己有可能在几年之后入阁。

  如今李三才已经开始主动担负起谏臣的工作,从年初开始就不断给万历皇帝上折子。

  万历皇帝在税监之事上已经退了一步,李三才就针对其他方向,督促万历皇帝释放囚徒、启用被贬官员、增加言官数量……就差直接给万历皇帝开一份任用东林官员的清单了。

  此时携着大胜之威,东林党上下普遍认为这么整万历皇帝肯定会妥协。

  李三才让王文龙跟随列名的就是一份催促万历皇帝增加官员数量的奏折,全天下在这份皱褶上列明的官员名士数量不少,王文龙跟着写个名字也根本不会被人注意,而且这事情确实客观上对于朝局有益。

  至于这份奏折能不能达到东林党想象之中的良好效果,王文龙心里只能呵呵。

  东林党人似乎忘记了他们的对手是万历皇帝这个老油条,还以为哪怕惹的万历皇帝不开心了,只要程序上可以辖制住对方就没有问题。

  万历皇帝虽然没有办法反抗,但这家伙不开心是可以罢工的。

  李三才上的这些奏折,估计根本就不会有任何回应,而且李三才他们还千万别出错,万历皇帝这家伙蔫儿坏,把这些恨意都记在心里呢,别看他现在一声不吭,只要发现东林党的奏折上有出错的地方,万历皇帝马上就会抓着追打。

  李三才的馆舍之中宾客济济一堂,全都是来巴结东林党的人物,王文龙不想掺和,和李三才交谈完之后便表示编书没时间,没用饭就告辞离开。

  回到家里,李国仙准备了酒菜,王文龙正准备垫补两口,叶昼则就带着张鼐前来拜访。

  三人坐到酒桌前,叶昼则先对王文龙敬酒说道:“建阳,你所编写的教材恐怕不能为民党学院全体学生使用了。”

  “怎么回事?”王文龙询问。

  叶昼则苦笑说道:“学院中有一派想要考取功名的人物,坚持不愿和白丁一起读书,便是《数学》《自然》这两份课本在他们看来也说是白丁的教材,他们只愿跟物理社的先生学一些高深的学问,我们统计了人数,打算干脆将学校从第一年起就分成两类班次教学。”

  “一类是建阳认为应该招收扫盲的白丁,他们还会用建阳你的书本,另一类却是有功名的,他们就直接跟物理社的先生们学更高深的课程。”

  “这真是有些可惜了。”王文龙感慨道。

  他知道这年代的文人所谓有见识也无非是多读过两本书,但是即使是秀才举人,在数学、理科上也许多都还只算是后世的文盲水平,他们不学习《语文》教材没关系,第一年只要跟随学习了《数学》和《自然》也能够对他们的后续学习有极大帮助。

  “什么稍有学识之人,无非是一些秀才童生,本事不大,眼界不小。”叶昼则也是受了气,忍不住吐槽。

  张鼐则苦笑说道:“如此也好,这两批人本就融不在一起,若要他们同堂读书,届时还不知闹出什么麻烦来呢。分作两类班级,我这书院山长也能清闲一些。”

  王文龙问:“学生彼此之间意见相差很大?”

  “有那些东林君子帮忙,能不大吗?”叶昼则冷笑回答。

第498章 书斋开张

  经两人解释王文龙才明白,东林党对于民党的忌惮已经到了出手插手民党学校的程度。

  原本民党学校的教学内容没几个人有意见,可是最近从常州来了几个名士加入民党,很快明党之中就出现分裂。

  这也不奇怪,从之前民党大会上各方的争吵就能看出民党本来就是一个大杂烩,大家都相信民族主义以及经济学,但是对于党派的方向定然有极大的不同。这样的党派本来就会分裂,东林党插手只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甚至其中还不免三党的身影。

  民党的影响力在江南越来越大,特别是他们可以深入文化水平较低的工商业阶级,江南的工商阶级实力并不小,只是之前无论是东林党还是三党都没有办法有效的和他们沟通,这也是为何东林党特别想要把民党吸收入自己的体系的原因。

  民党学校这事,背后说不定还有三党的身影。

  叶昼则也是看清了这一点,所以才答应了民党学校分成两类班级。

  “何必多说,只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叶昼则有些失落的道,他已经意识到民党总有一天会脱离他的掌控,现在只想把学校办好。

  ……

  民党学校位于六合衡山之上,此地早在南宋就已建有书院,只不过日久年深,渐渐废弃,原历史上到清代才会重建六峰书院,此时则被叶昼则看中成为民党学校的地址,南京各方士绅也都捐款支持。

  学校的名字就叫做衡山书斋,之所以没有起名叫书院,是因为这年代书院是指读书考科举的地方,书斋则指乡村中给儿童开蒙的私塾。叫做书斋,强调了民党学校不为科举的本意。

  衡山书斋优先录取民党中人,不用报名费,只是要学生吃住自理,非民党成员经过内部推荐,也可来此上学。因为学费便宜,叶昼则张鼐又有名声,倒是颇吸引了许多行商做工人家的孩子。

  站在人群之中,李新虽穿着一身粗布衣服,但是剪裁极为合体,仔细看就能发现不是估衣铺里买来的便宜货,他处事极为低调,进入书斋之后就让随从远远跟着,自己则双手背在身后,好奇的打量着衡山书斋的陈设。

  突然见到人群都向着书院大门处聚集,李新抓住一个匆匆走去的学生问:“这位小友,可知建阳先生什么时候到来?”

  被他抓住的学生一脸兴奋,“建阳先生马上就要到了,老师们叫我们到前面场上去听建阳先生做会讲呢。你们福建班的都已过去,你还不腿脚快些?”

  “我?”李新被说的一愣,然后便笑起来:“如此我等腿脚也要麻利一些了。”

  衡山书斋的学生,许多都已经二三十岁,李新二十出头的年纪,打扮又低调朴素,的确很容易被当成学生的一员。

  李新带着一群随从,跟着同学们一起走,衡山书斋虽然新建立,但是因为圈下来的地方大,建筑物不多,平地倒是不少,一群人跑了好几分钟才来到书斋的大坪,就见一个木台下面已经挤满了人,后面还有人源源不断的赶来聚集在一起,人数可能上千。

  原本木台下面应该是有坐位的,但因为来的人太多,此时就见坐上那些有功名的夫子们也都站起身来,自己扯着条凳放到讲台下。这年代又没有扩音设备,到场的人多了也只能往台前挤,离的太远就听不到王文龙在台上的讲话,所以人一多,那些先生们干脆连座位也不要了。

  “建阳先生在江南居然有如此名望?”李新自然早知王文龙的名声,但是看到此情形还是不禁惊讶。

  站在台上的王文龙也被这场面吓到,对一旁的张鼐说:“张山长,民党书斋第一期可真是大手笔,怕不是要招上千名学生?”

  张鼐摇头说道:“民党书斋哪有这样的教学能力,我们第一期也就是三百多个学生而已,剩下的人都是民党中听说先生要办会讲专程赶来的。”

  王文龙一问才明白,民党的许多支持者都是小手工业者,这些人在府县学的会讲时都没什么机会挤进去只能站在学校外面看热闹,而民党书斋却不拦他们,于是许多人生意都不做了,也要来听一听王文龙讲话。

  见到台下的人聚集的差不多,张鼐连忙走上台子,连打手势让众人安静,台下的民党成员也自发维持纪律,很快原本沸反盈天的吵闹声变成了一阵一阵小声的议论,张鼐这才对王文龙说:“建阳先生可以开讲了。”

  王文龙点点头,大踏步走上讲台中央,朗声对众人道:“在下王文龙,各位同学、朋友,大家好。”

  此言一出,刚刚安静下来的大坪中又爆发出一阵议论。

  “这就是建阳先生?”

  “看上去好生年轻。”

  “我还以为王建阳是个老先生呢,怎想到长得跟戏台上的小生一般……”

  面对台下的吵闹,王文龙只能默默站在台上等待,过了半天,场下逐渐安静,王文龙才接着笑道:“列位若是再热情些今天也不用我讲了。”

  台下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了王文龙这一提醒,众人没有再布置的讨论,停止笑声后都安静的等待王文龙说话。

  王文龙朗声说道:“这是我在咱们衡山书斋做的第一次会讲,听说许多朋友们歇工歇业也跑来听。我也是穷苦家出身,知道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道理,明白歇工歇业一天对于工农商贩来说意味着什么,列位这样的支持,实在让王文龙受宠若惊。”

  说着王文龙郑重地对台下众人一拱手,场下人则不少脸带笑容,对王文龙的印象瞬间变得极好。

  和场下众人拉近关系之后,王文龙才开始引入正题:

  “今日是衡山书斋的开学大典,我昨日苦苦思索,在这大典上要讲什么呢?思来想去,想道圣贤有纲举则目张,名正则言顺的教导,既然是衡山书斋的第一日开学,就讲讲这衡山书斋创办之意义吧。”

第499章 庶民时代的先声

  “当初我与昼则商量民党学校的成立,说起学校之中的教学不为科举,专一的只为培养学生学会一些实用技术,其时就有人质疑,说是:自古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四民之分士农工商,从来没听过办学校不培养士大夫而培养农工商人的。哪有这样的书斋学堂?”

  王文龙笑着说:“对这情形,我也颇做了一番思索,如今已有答案。”

  “读过论语的朋友都晓得,当年孔圣人有个学生叫樊迟,他找孔圣人学习种庄稼,子曰:吾不如老农。繁殖又找孔圣人学习种蔬菜,子曰:吾不如老圃。待樊迟走后,孔圣人才对弟子们说吃不教樊迟的原因:上位之人只要重视信义,老百姓就会背着自己的孩子前来投奔,哪里用得着自己去种庄稼呢?”

  “许多人以此为理由,认为读书人就不该学习稼穑之事,甚至以为种田做工都是贱业。然而我以为,圣人的道理固然是不错的,可大家读书却也要晓得个时代不同。过去我们不了解春秋时人如何生活,往往觉得春秋时的人种田种庄稼如现在一般,直到考古事业有所发展,我们在殷墟挖掘到了一些农具,又看到一些记载商周时耕种事件的甲骨,这才明白,商周之时连青铜器都未普及,种田方式比着刀耕火种也不会复杂多少,即使到了孔圣人的年代技术水平也没有多么进化,是以圣人之时的种田种菜方式,既没有铁犁,也没有牛耕,甚至连沤肥的技术也不成熟,还真就是不需多费心思去学习的本领。我们曾计算过那时的田亩产出,种下一斗的种子,只能收获三斗的粮食。”

  场下许多民党学生都是小手工业者和小农,是知道民间疾苦的,听到这个数字瞬间议论起来。

  “建阳先生怕不是记错了吧,怎么可能有这么低的收获?”

  “去年江南下了烂场雨,也依旧有一斗种子两石谷的收成,这种一斗种子只能收三斗粮,这产量该如何生存?”

  “原来孔圣人之时的农人如此不会耕田?”

  “没听建阳先生说吗,孔圣人之时普通农户连铁犁和牛都没有,若是要你用木铧人力去耕田,恐怕还收不来一斗种子三斗谷的收成呢。”

  王文龙早就知道场下众人会有如此的议论,静静等待他们议论结束,然后才朗声说道:“是以孔圣人说的话没错,春秋之时的耕种技术如此落后,一个农人哪怕不经教学,自己看看也能学会,以樊迟之人才,去学农圃之事真就是浪费了人物。”

  “但大家想想如今的农耕可还是那时的水平?如何育种,如何施肥,如何犁田,如何浇水,如何收获,哪一步不是有着高深学问?便是饱学之士,也需费一番功夫才能学到精通。”

  “孔圣人当年因为那时的耕种简单,所以让弟子们不需费心去学习这简单的本领,乃是让学生将心思用在真正本事之上的意思。而如今之耕种已然成为复杂学问,非是用心学习不可得,如此一来,反而是用心钻研耕种之法者才符合孔圣人当年所倡导的精神了。”

  王文龙这一番话讲的场下众人纷纷点头。

  小手工业者或许还听不出王文龙这话里头的玄机,只是觉得王文龙的言语把农业工业技术提高到了很值得重视的水平,让他们觉得十分受用。而在场的一些儒门中人,则不禁对王文龙的说法感到惊讶。

  其实和王文龙所说不同,儒家真就一向是鄙视农工贱业的,孟子言:“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孟子一直鼓励自己的弟子去做劳心者,而不要做劳力之事。现在王文龙居然能把孔子的这番话掰到支持学子学习农工技术的方向,这个拉扯能力着实可以。

  不过这些儒生也只是在心中一笑,能够想到这一层的儒者大都明白董仲舒以后的经典解析方式多半是拿着古代圣贤的话去阐述自己的理论,比的就是一个谁能把自己的道理用圣贤的话圆的清楚,所谓“六经注我”,而王文龙的这一段阐述,并不违反理学等现在主流的儒家思想,并没有值得抨击的点,什么年代了。

  李化龙那么有名的大官,不照样是学习军事水利等等技术吗?而且还因为他对水利的见解独到而颇受天下人赞誉。

  这时哪怕最守旧的儒生也不会觉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才是儒者应该追求的境界。

  这时就听王文龙继续说:“既然孔圣人已经将话说得如此清楚,那么我也有底气来想想今日之儒者该学些什么本事了。”

  “大家知道我是在西洋长大的,许多人也说我会些杂学,虽然我大明读书人都以为四书五经才是正道,杂学非本业,只需兼学而已,但我从小学习这些知识,却知道无论是算术物理还是化学造船,这杂学是真不简单啊!”

  “如今欧洲人已经来到咱们中国的海面上,他们根本就不晓得什么四书五经,但是如利玛窦等西人,因为所学之丰富,却被我大明读书人认为是泰西儒者,可见要养成一股文气,不仅仅是通过读圣贤书而来,多学杂学也能明白这样道理。”

  “要我说呀,从孔圣人的春秋之时,种田做工的本事根本不需要有能为者去学,到如今,儒家门生出外做官,多少要学些钱谷、刑名之业,若是做了水利官就要学习夯土筑坝,做了农官就要学习种田养蚕,各地织造、官场之中官员对于各项技术都要钻研。读书之人能够之捧着四书五经,不学其他学问便做好本职工作是越来越难了!”

  王文龙的话渐渐从叙述转向判断,而在场的学生们也被王文龙的判断所吸引,渐渐不再讨论,而是都将目光看向他。

  王文龙继续道:

  “如此,今后之读书将会要学习什么呢?”

  “我的回答是,随着日后工业农业技术越发复杂,今日我们以为是杂学的做工种田行商的本事,在日后将渐渐成为自己的一门独有学问。”

  “所以我才会号召列位都来这民党的书斋学习,不光是不识字的白丁可以来书斋扫盲学一身本事,就是饱学之士,在这书斋之中学会各种本领,他日也能成为进身之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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