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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文豪从抄书开始 第253节

  谢肇淛今年四十出头,五绺长髯,戴着个大方巾,青衣芒鞋,五官挺阔,是这年代人以为的有福之相。

  王文龙一见他便主动上前招呼:“在杭先生好,我便是王文龙。”

  “久仰久仰。”谢肇淛笑着说。

  两人落座,沈宜修亲自端了冰酪上来。

  王文龙先对谢肇淛介绍了沈宜修,谢肇淛惊喜道:“原来是宛君先生,先生集的帖是本朝少见的好帖子呀。”

  沈宜修谦虚笑道:“当不得在杭先生夸奖,请用点心。”

  沈宜修在外人面前礼数非常严谨,跟王文龙耳语两句说已将点心给编辑部送去,王文龙点点头,她又对着谢肇淛行了一礼,这才带着仆妇到后边去。

第432章 红云会

  谢肇淛看着沈宜修小步离开,转头又询问王文龙:“听闻海中仙也在建阳家里?”

  “那也是我家夫人,她如今已有了身子,晚些时候吃饭便能见着。”王文龙回答说。

  谢肇淛道:“建阳的两位夫人都是才女呀。”语气中颇为羡慕。

  他自己在老家有一位妻子,但是两人是父母之命,并没有多少感情,出外为官之后谢肇淛也娶了两个小妾叫桃叶和小玉,有一次谢肇淛在家吃鱼被鱼刺卡住,十几天之后喉咙发炎,用尽各种办法没能好,桃叶和小玉两人就偷偷在家中持斋祈祷、拜医王希望救谢肇淛一命,自然没什么效果——这事是谢肇淛自己记在《骨鲠记里的》。

  桃叶、小玉两人和谢肇淛的年龄差距很大,而且没什么文化,虽然模样可爱,但是在谢肇淛眼里显然不如王文龙家中两位夫人都又能做事又情投意合,觉得王文龙的艳福比他强多了。

  王文龙询问道:“在杭不是在北边为官吗?如何有时间南下?”

  谢肇淛解释说:“我父亲病重,我便请假回乡去照顾老父。”

  “老先生如今身体可安泰了?先生可赶着回家?”王文龙连忙询问,他记得谢肇淛的父亲就是这两年过世的。

  谢肇淛却笑着摆手说:“父亲让我到江南来会会名士,不着急回去,我本是不想走的,却被老父在病床上硬赶了出来,要我待够一两个月再回乡。”

  王文龙闻言愕然。

  原来谢肇淛去年还在浙江湖州当着推官,如今的湖州知府是个奇葩,此人极为迷信,不知从哪个方士之言而忌讳白色,规定全府之中不许有人穿白衣,甚至发展到见穿白衣者均予以逮捕治罪的程度,谢肇淛看不下去,于是作诗讽刺,因此得罪上司,于是被调为东昌司理。

  谢肇淛也不受这个罪过,他的父亲谢汝韶此时病重,谢肇淛干脆以此为由撂挑子请假回家。

  人还没到家,屠隆去世的消息却先传来,谢肇淛被谢汝韶急急忙忙从家中赶出,命令他快去苏州吊丧。

  谢肇淛的父亲谢汝韶也是个名士,他当年是吉王府的王傅,张居正回家祭拜,吉王想要像其他藩王一样用大笔钱财去贿赂张居正,谢汝韶全力阻止,因此被张居正的党羽嫌恶,后来为了保吉王,谢汝韶笑骂张居正的党羽后洒脱的辞官回乡。

  此公回乡闲居数十载,还培养出谢肇淛这么一个儿子,早就生死看淡了,觉得让儿子去和名士交游、代替他去给老友屠隆送行,比儿子在床前照顾他更重要。

  王文龙闻言颇为佩服:“令尊真名士也。”他尊敬的不是谢汝韶敢怼张居正,而是这老者很明白自己儿子要什么,会全力的帮助儿子,而不是倚老卖老,有这样的优秀父亲,培养出谢肇淛这么一个大文豪也是正常事。

  谢肇淛说:“这一次来找建杨是邀请建阳参会的。”

  “什么会?”

  “几年前吴中王百谷欲以杨梅敌荔枝,我与他往返论难数百言,总觉得与他辩论时眉目不显,此次返乡找父亲商量才发现是我南人文士对于荔枝之称颂太少的原故,是以我要起一个会,就叫做红云会,入会之人一起包树,每年相与约谈,除了品尝荔枝之外,还要写诗题咏,如此一来,荔枝也就风雅起来了。”

  王文龙闻言一阵无语,王百谷就是那个前两年驱逐山人后跑回江南集资的王穉登,此君原历史上到死都是名士,不过在本时空因为王文龙《苏州旬报》的揭露早已经名声大坏,据说如今正躲在松江一处别院中不问外事,还雇了许多武人保护安全。却没想到王百谷同着谢肇淛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而且谢肇淛一家也太洒脱了,谢汝韶重病之中居然和儿子仔细讨论怎么为福建的荔枝扬名……真是一点正事儿不干呗?

  王文龙接过谢肇淛递来的会约,就见这《荔会约》写的还挺正式:“吾闽荔子甲于岭南巴蜀……自夏至以及中秋,随早晚有佳品。今约诸君作食荔枝会,善啖者许入,不喜食者请勿相溷。先定胜地名品,以告同志。”

  再看一眼落款,居然是徐兴公写的。

  谢肇淛是福建长乐人,徐兴公是福州人,王文龙自己是建阳人,还真是福建名仕的一个雅集。

  王文龙问道:“这会怎么做?”

  “包树吃,”谢肇淛说道:“我们每一会只约七八人,太多则吵闹,荔枝就包两三棵树,二千颗,太少则不饱。”

  王文龙听的一愣一愣的,又问道:“怎么吃是知道了,去哪儿吃呢?”

  “这就是此会的好处了,”谢肇淛神秘说道:“我父亲是吃荔枝的高手,我家学渊源,自也不差。这荔枝从夏至开始成熟,一直到中秋,每一季都有不同风味,我福建又是荔枝的大产区,这几十年间,我父亲细心收集,哪几处的荔枝好吃,什么时间去吃最好都已得出一套方法,我又加以揣摩,如今已有路子了。”

  “建阳请看。”谢肇淛珍而重之的又拿出一本册子来,王文龙打开第一页就见册中写着:

  夏至,平远台法云寺,白密二树,异品也,必先提前半月向寺中生人买果树,熟时往食,夏至后三日极熟,酸而味浓。

  禅中观,城内外第一名,马恭敏赐葬墓前有树三棵,极繁极美,可求马氏后人马季生主之。

  凤岗中古树三棵,福州第一品,然而坏果杂其三成,须至其地选食,路隔一水,乘舟楫然后至……

  “佩服……谢公父子真乃吃家中第一品也!”王文龙看了两页,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这一本册子厚厚几十页,每一条都是记载着哪儿有荔枝树,什么时候去吃的信息,谢汝韶不知要花多少心血,才能把这些资料总结出来。

  这爱好倒是不怎么花钱,但绝对风雅,就看这些荔枝树的位置,什么:人家的坟头上、凤岗的溪水旁、古庙里面……王文龙都想不到谢汝韶是怎么找出来的,只怕每年都得吃荔枝吃到牙龈出血吧?

  这红云会的聚会不是每期必须参加,每次参加聚会的成员一起平摊当天的荔枝钱即可,王文龙看的也有趣,点头同意。

  现在已经八月份,就算此时往福建赶,到福建时中秋也过了,今年的荔枝是吃不上了,王文龙约好明年有时间就回去。

  谢肇淛大喜,接着又跟王文龙聊起《尚书古文疏证》,继而又聊到最近火热的考古学。

  谢肇淛对于考据学的研究并不深,但他却很喜欢考古,特别是看了一些红山文化的报道之后,他对于历史没有记载的上古华夏先民探索东北的过程分外感兴趣,这次遇到了王文龙这个去参加过红杉考古发掘的考古学家,他自然不会放弃探讨红山文化的机会。

  两人一直聊到傍晚,家人来通知晚饭做好了,王文龙才邀请谢肇淛一起去吃饭。

第433章 王文龙之富

  转眼时间来到了万历三十三年的九月。

  京城之中,沈一贯的病还没好,沈鲤和朱庚两人主理内阁中的事物,朱赓是个没有后台的面团子,按理说这情况下东林党应该可以主导内阁,但是沈鲤却发现东陵党人上的折子经常被万历皇帝打回,派人细细查探,然后便找到原因,原来沈一贯虽然请假在家,但却经常偷偷给万历皇帝上密信,嘀嘀咕咕的总是在给东林党使绊子。

  沈鲤也不是惯沈一贯的人,号召了一批东林党人一起上疏,指责沈一贯在家休息还要起草票拟、关心政务不合规矩,要万历皇帝斥责他。

  沈一贯则反驳表示自己这是力所能及的履行职责,非但不应该斥责,还应该表扬。

  两老头就这么扯闲闹,倒是忙活的东林党人和三党人物天天写折子,现在三党也醒过味儿来了,浙党明显要垮,东林党一党独大,齐楚宣党又决定联合浙党一起对抗东林党,但同时他们又要对沈一贯这老狐狸时刻提防,这老头喜欢使些脏招,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又蹦出来了。

  于是在外界人看来,这群京官可是忙得很,一会儿互相攻击,一会儿互相防守,合纵连横玩的飞起,然而处理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看起来十分热闹,但大多数人都被党争牵扯了精力,哪有时间去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京城治理水平确实际在下降,所有人都感觉迟早要闹出事来。

  不过京中的纷扰王文龙并不关心,他全心全意的写完了自己的稿件,然后便带上书稿出门。

  眼看孩子就要出生了,接下来家中得忙上一阵,王文龙也得赶快去收账了。

  如今的王文龙身家着实丰厚,置着房躺着地不说,每年家中的净流水就是可观的数字。

  首先是《苏州旬报》和《旬报》两份报纸的分红,这两份报纸如今分别是江南和福建最畅销的报章,全都拥有相当大的舆论影响力,盈利能力也相当强,特别是《苏州旬报》完全不需要依靠卖报的收入,光是靠广告费以及连载小说单行本的印刷就能获利颇丰。

  这两年《苏州旬报》已经出了《北海屠龙记》、《狄仁杰之通天魔教》、《甄嬛传》三部畅销小说,因为报纸和作者之间的合同是一半版权留给报纸,三部小说,每本都有三四千册的销量,而且这些年代小说并不是一次发行,而是凑齐二十章就发一本单行本,虽然显得每本一钱多银子的价格便宜,但是耐不住连载方便作者水字数,算起来却比直接买一部精装书籍还要贵。

  光是小说发行一项,今年这八个月就已经带来六千多两的收入,刨去给作者的分红,报社的纯收入也有二千多两。

  再加上卖报纸以及卖广告的收入大头,《苏州旬报》和《旬报》两份报纸,各自的年收入分别来到了八千两和五千两。

  经过一段时间的股权稀释,如今王文龙在两个报社之中依旧占有两成以及三成的股分,也就是说光是今年前八月两份报纸给他带来的收入分红就接近四千两。

  这还仅仅是报纸的收入分红,福建的油印以及蜡纸作坊一年的分红也在五千两上下。

  还有今年已经步入正轨的苏州制币作坊。

  如今电镀模板技术和腊模技术已经被攻克,苏州银币正渐渐抢占原本属于洋元的市场,江南百姓对宝泉局银币的接受度非常高,包括外省的百姓也十分喜爱苏州银币,甚至这些银币被送到外省去还会加价售卖。

  据说在云贵川,当地富豪特别热衷于收藏银币,一枚水纹优雅、花纹清晰的宝泉局万历银币售价能直接增加一成,面额一钱的银币叫价一钱好银外加十文制钱,依旧抢着买。

  要知道如今的苏州银币可不是纯银打造,而是妥妥的银合金,银含量只有九成,剩下一成都是合金所用的贱金属,这银含量比起广东一代造的劣银还要低。

  之所以这么坑人的银币能够如此受欢迎,依靠的便是物理学社同仁们孜孜不倦的研究配方,虽然是银合金,但是其光白闪亮程度比起纯银更高,甚至比纯银更耐用,哪怕经历火炼也不会氧化发黑,耐磨耐刮。

  依靠这样的独门技术,制币作坊和物理学社今年的收入直接突破了八千两,这还是户部、苏州府、宝泉局三个衙门各自过了一道手之后算出来的数字。

  这年代和官府合作做生意就是这样,对于其中有人做鬼王文龙只当做不知,反正按照分红比例他也有三千多两银子入袋。

  虽然今年王文龙还没有写正式的大书,但这年头普通的作家也没有王文龙这样的发书频率,王文龙去年写的《训诂学讲义》到如今已经印了第三版,依旧销售火热,算得上绝对的长寿畅销书籍了。

  别说去年出的书籍,即使已经出版一段时间的《尚书古文疏证》、《民族国家论》在这年代许多偏远的地方甚至还算是新书呢。

  这些书籍虽有颇多盗版,但那是因为正版书植堂、福州书坊的书供不应求才给了这些盗版商生存的机会,正版书籍的销量也不差。

  加上零零碎碎所写的《中华文明入台史》《红山玉讲稿》等小文章带来的稿费,王文龙今年的稿费收入也有接近一千两了。

  王文龙带着人在苏州转一圈,到处收账,结果发现自己今年前八月的收入就已经来到了一万三千两银子,至于今年一整年的收入很可能奔着一万八千两去了。

  这数字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一万八千两是什么概念?就比如广东省有名富裕的几个县份,一年赋税银钱渣渣落落加起来也不过是万两的水平,若是遇到灾荒时节、或是县太爷心慈手软一些,那就只有个七八千两。

  一个县也就两三万人,能够出门干活的劳力能有一万人就不错了,平均每个人每月不到一两的收入,其中已扣去给地主大户的租佃钱财,还要交上一两银子的税,租金和税收大概占一个劳动力三四成的产出。

  看起来税收不高是因为这年头的人均产出并不高,留下的部分也就勉强够温饱,再收就要逼死人了。

第434章 史地著作?不,是人类史

  每个县算他每年税入一万两,一个州府下辖也就五六个县,哪怕是富裕的地方全府一年的钱财税收也就五六万两,而王文龙一个人一年的收入就有一万八千两。

  当然这还不包括纳粮,富裕省分的上府一年的纳粮还得多出个十几万石,不过这些是交给中央的,地方不能截留使用。

  哪怕是知府,也不能把本地的银钱给全贪了吧?过手的能够贪个一成就顶了天,即使是上府一年也就五六千两的出息,就这样的收入若是被查到肯定被摘乌纱帽。而王文龙的收入直接就是这种知府的三倍有余,而且还十分安全。

  所以说这年代有名气的文人日子真是富裕。《儒林外史》中范进中举不到三个月置房子置地俨然富家翁绝对不是作假,也怪不得会吸引江南无数才俊往求文这一条路死卷。

  王文龙到书植堂和袁无涯算账后,便将自己的书稿留在了堂中。

  袁无涯听说王文龙又有新作,瞬间就高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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