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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文豪从抄书开始 第234节

  进入制敕房,就见里面摆了几张桌子,靠着墙根放着簸箕、扫把等东西,整间屋一个人也没有。

  王文龙问那太监:“今日中书科为何无人?”

  “制敕房干活的文书已经到内阁帮忙整理资料、拟旨去了。”太监回答。

  王文龙又问:“那现在我做什么?”

  “王舍人可以等待内阁传召。”

  阁老又不知道他来上班了,即使知道,中书科人手够,没事也不会叫他。

  果然接下来熬过中午,王文龙吃了自己带的饭,根本就没人来找他。

  王文龙原本以为国子助教一年上两三个月的课已经够清闲了,却没想到中书舍人才是真正的闲官。

  那小太监就是负责打扫这一片卫生的,西制敕房的几间房屋低矮,不知多少年没有休整过了,路上都长了草,窗棂上破了的窗户纸都没有揭下来,而是直接又拿了一层窗纸刷浆糊糊上去,可见这小太监平日工作也是极不上心。

  到后来王文龙索性就跟那太监坐着闲聊天,聊着王文龙才知道这中书舍人之职为何有富家子弟愿意花上万两来追求。

  此官不光清闲,且是真正的内庭官,且还可以加衔。

  明朝几任皇帝都很喜欢把自己看中的文人直接提拔到中书舍人的位置上,然后不断的为其加官衔。

  比如大书法家沈度,被加官几次之后直接升作了翰林学士,甚至还有人升到礼部尚书衔。

  当然,因为中书舍人不能迁实权,头衔再高也只能带衔办事。

  王文龙在西制敕房一直待到下午,总算才等到中书科的文书进来,他看了一会儿同事们工作就到了放班时间。

  中书科的文书们还要加班弄材料,而王文龙则完全帮不上忙,果断告辞而去。

  王文龙想着自己今后可以长期翘班,再熬一段时间,或许可以去请长假。

  他出了宫墙,就见一架小暖轿停在路边,王文龙走过之时轿帘掀开,一个老者笑着看向他。

  王文龙一愣,连忙上前行礼:“晚生王文龙,见过沈阁老。”

  王文龙不认得沈鲤,但认得沈鲤这一身官袍。

  当朝就三位大学士,王文龙刚才和那太监聊天,连他祖籍在哪个村,村头有几棵树都聊出来了,自然早问过今天三位阁老的出勤情况:朱赓今天去看三殿修建情况,沈一贯请假在家。

  今天能穿这样官袍从内阁出来的也就只有沈鲤了。

  “你就是王建阳?”沈鲤上下打量他。

  “正是晚辈。”王文龙笑道。

  沈鲤:“到我家中坐坐。”

  王文龙到外头找到了等他一天的王平保,找个偏僻的地方脱下官袍,两人就跟着沈鲤的轿子一起走,沈鲤的家在灰场外,也就是原来的西厂边,离紫禁城并不算远。

  几人跟着沈鲤的轿子一起从角门进去。除了轿夫和自己的一个亲随外,沈鲤没有通知别人,也没有一大群仆人来伺候他换衣,沈鲤自己找个凳子坐下,又叫老仆去泡茶。

  王文龙好奇的看着这一幕,哪怕沈鲤再是简朴,堂堂内阁大学士家中也不该是这样光景。

  想到史书上关于沈鲤夫妻关系的记载,王文龙也就明白了,沈鲤此时多半又被他那老婆冷暴力了。

  沈鲤这样一个人物碰到这对奇葩母女也是倒霉。

  王文龙记得历史记载中沈鲤死前想要见自己的继子最后一面,却因为女儿的阻拦都见不到,最后含恨而终。

  而沈鲤死后,他的继子已经被毒傻,他的女儿也因为没有办法让自己儿子继承沈鲤财产对沈鲤的后事不理不问。沈鲤的灵柩停在祠堂中好几年才有故友筹款将他下葬。

  沈鲤坐下问道:“听说建阳曾给当今首辅出过不少计谋,当年沈蛟门的守成、遣使、权宜三策也是建阳铺呈的稿子?”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王文龙笑着回答。

  沈鲤直接问:“建阳可是浙党人物?”

  “阁老以为呢?”王文龙反问。

  王文龙知道如果沈鲤真有恶意就没必要堵在半路上把他请来了。

  “你为沈蛟门出过大力,但说是结党之人,却又不像。”沈鲤直白的说。

第397章 阁老对谈

  王文龙知道在沈鲤这样的人精面前掩饰并没有什么意义,于是老实回答:“过去人都说君子不群,君子不党,然而在如今世界若是不结交同道,只怕什么事情也做不成。但是既然要组党也有不同方法,我以为真正的组党应该有同一理念,同一目标,正因如此,我敢说浙党不能成大事。”

  “同一理念,同一目标……”沈鲤细细琢磨着此话,颇有感触。

  王文龙补充说道:“以此观点来看,浙党抱团取暖只为了扩大自己在朝中的权力,并无任何长远目标,这样的党派只能是随着领头人物的起落而不断波动。天下最大的官职也无非是内阁首辅,沈蛟门作为党首已经做到首辅大位,且执掌内阁数年时间,所以他的浙党最好也就是如今这样了。”

  沈鲤很认可王文龙的这番评价,他接着便奇怪道:“既然如此,为何建阳还帮助浙党做事?”

  王文龙苦笑说道:“不论阁老是否认同,但我写那三论之时沈蛟门是天下惟一能使这三论上达天听之人,哪怕对于时局再多腹诽,这天下总要有人去做事,既然有人为天下做事,我想要达到兼济天下的目的,也只能去帮助他。”

  刨去当年心思中的那点子弯弯绕,他说的还真是自己所思所想。

  沈鲤却皱眉:“谁掌权就帮谁?不怕被人笑趋炎附势、攀高结贵吗?”

  沈鲤对于沈一贯真是有无限的厌恶,哪怕在王文龙面前也不装。

  王文龙说道:“在下以为,当国家有问题时,若不让掌权者去处理,总不能将这摊子给掀翻?且若是将沈首辅赶去,新党上台结果一定更好么?”

  沈鲤也了解过王文龙和东林人物的交往颇深,笑道:“建阳以为东林人物不一定能让这天下变得更好?”

  王文龙闻言道:“此事在下不敢妄言,但私以为东林君子靠的是士人支持,可士人所关心之事,并不一定是天下最紧迫之事。”

  “请试言之。”沈鲤皱眉问。

  王文龙道:“就拿去年的楚宗案来说,汉阳百姓忧心的是大战来袭,沿线军户担心的是征发调动,可天下士人呢?他们只关心宗室能否被善待……由此就可见士人和百姓所想不同了。来日若东林君子掌了权,他们能否顶住士人压力想百姓之所想?若是不能,恐怕便是众正盈朝,也难以对付当今天下的种种问题。”

  沈鲤捧着茶,默然无语。

  这是他第一次听人这么直白的说出东陵党的弱点。

  沈鲤并不是因为利益所以才和东林党勾结在一起,他支持东林党人是因为认同东林党的主张。

  同时沈鲤对于东林党的了解非常深刻,也把东林党争权夺势的伎俩看在眼里。他很清楚,东林党一旦掌权,不大可能会从百姓的利益出发,而是会更坚定地站在文人士大夫的一边。

  而此时听了王文龙的话,沈鲤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也无非是因为文人士大夫的身份所以支持东林的理念,他真的是在为天下苍生立命么?

  沈鲤越想越觉得难受。

  叹口气,看看窗外天色,沈鲤对王文龙道:“今晚建阳便在我家中用一顿便饭如何?晚上也可以住在我家偏屋之中。”

  “多谢阁老。”王文龙现在住的房子也是刚刚到京城租的,条件并不太好,还不如在沈鲤这里凑合一晚。

  沈鲤叫来老仆,吩咐他到外头去采办食物,图人出去之后,沈鲤才对王文龙说:“东林人物虽然不是完美无缺,但他们总比浙党要好,在东林掌权之后,朝局或许能比现在改善一些,那时自又会有新的党派来挑战他们。”

  王文龙感慨说道:“东林现在只是打压浙党都没有办法将之打到底,更何况朝中其他势力?如果东林全面掌权,包括浙党在内的各个派系都会和东林党死斗,那时别说贯彻自己的理念,只怕所有官员都要为党争站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了。”

  “建阳太悲观了,未来之事,未必会发展到如此程度。”沈鲤还是没法完全承认东林党的问题,更觉得王文龙直言出的结果非常武断。

  “阁老愿意和小子如此交谈,已是莫大荣幸,今后之事,只能拭目以待。”王文龙也懒得再说此事。

  沈鲤和王文龙两人,一边聊天一边等着吃饭,如同王文龙所料沈鲤完全没提自己家中的事情,显然正在和老婆闹矛盾,连晚餐都要从外头去买。

  两人聊天的时候外头已经刮起呜呜的北风,虽然沈鲤的房子是深宅大院,但是王文龙也能听到有沙石打在窗户纸上的声音。

  “老爷,酒菜买回来了。”

  天擦黑的时候去买菜的仆人终于回来了,那仆人没进屋,就先在连廊上摘下围脖抖落沙土。

  等他掀开门帘走进来,王文龙才见他一直将食盒护在怀里,此时衣服上都沾了一层土气。

  见王文龙盯着那仆人直看,沈鲤笑着说道:“京师的天气便是这般,我虽是北人,然而到京师的头些年也极不适应,特别是这春天,开口时就觉得吃了一嘴的沙土,建阳出身南方,想来更是要渐渐习惯才能受得这气候了。”

  王文龙前世也到过京城,体会过此地的干爽气候和春天的风沙,不过那时许多外地人都以为京城的风沙大是因为近现代环境被破坏。

  却不知道京城沙多的情况早在新中国之前就是如此。

  袁宏道在京城时就记载此地“冻风时作,作则飞沙走砾”,此时人形容北平的天气是“无风三尺土,有雨一街泥”。

  后世经过几十年的防沙固沙建设,京城气候其实已经大大改善,到了明朝时的京城,王文龙才体会到“燕地苦旱”是什么意思。

  古代的京城街道修的平直,也没有清洁工天天打扫,一到冬天遇到几场沙尘暴,街面上就积下厚厚的浮土,大风一起浮土迎面而来,顺着脖梗子往下灌,打的人眯眼睛,还直往人嘴里去,牙缝里都咯吱咯吱的响。

  “京师的风沙确实厉害。”王文龙笑道,“然而这也是定都于京城的意义所在。”

  沈鲤笑问:“从来只听人抱怨京城春天飞沙走石,建阳却还能从中看出好处来的?”

  王文龙道:“京城的风沙大是因为西北有大片的沙漠与牧区,北风一吹便将草场以及沙漠的沙子都往京城灌来。”

  “京城的位置又正落于燕山山脉的缺口之处,再往东南东北,有了燕山阻隔,风沙都不会如京城严重。”

  “若从地缘位置看,燕山山脉隘口的地理位置却正好控扼游牧区与农耕区的必经之路,京城之地能够通过陆路贯通中原、通过水路连接江南,动员所有农耕区的人力物力,同时又监控游牧区的活动,正是经营天下的好位置。”

第398章 病在辽东

  沈鲤听了若有所思,“这解释倒是明白有趣。”

  他平日更关注朝堂上的人事变动,碰到治水灾荒等等问题都是让六部将详细情况报上来,根据资料临时学习即可,因为这几年京城的安全状况都还不错,他从没有思考过京城的地缘位置问题,此时听王文龙说来,自己一想果然如此。

  两人说话时沈鲤的仆人已将买回来的餐点放到桌上。

  今晚主菜是一整只烤鸭,京城特色的挂炉烤鸭要到清末才流行起来,而这只烤鸭和王文龙之前吃过的南京烤鸭一样都是焖炉制作的,味道也相差仿佛。

  另外还有一道奶皮子,一道煎糍粑,甜点是由米粉包核桃仁、芝麻、山药等馅蒸出来的艾窝窝。

  最后,沈鲤年老不爱喝酒,小厮便去街上拎了一壶烧滚的咸奶茶。

  沈鲤对王文龙笑道:“京城的饮食便是如此风格,这奶茶、奶皮子,建阳你作为南人想来吃的少,但若能吃惯,于保生补气是极有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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