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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文豪从抄书开始 第196节

  不过这年头的文人就喜欢这个调调,清代文人写的好,“墙新树小画不古,一看就是内务府”,弄一座四面大白、屋瓦崭新的屋子沈宜修还看不上呢。

  沈宜修喜欢,李国仙知情达理也不会反对,于是王文龙一家就搬到国子监宿舍居住。

  在这小院里住了两天,王文龙倒也品出些古宅的好来。

  住进来的头天下午他在院中闲逛,居然发现荒草之中有一个石盆,拖出来,拿些枯草擦干净,就发现那是一个石鱼盆,盆子上的石刻风格粗犷大气,王文龙找来懂行的叶昼则一问,叶昼则说这雕刻风格应该是国朝初年的,甚至有可能是前元的。

  王文龙瞬间惊讶,这古宅也太老了,院子里踢一踢都能发现文物。

  沈宜修和李国仙得知此事也都跑来看盆子,都觉得新奇。

  今天一家人去市集上买了些花草,又买了几条小金鱼,将那盆子擦洗干净,把鱼放了进去。

  就在王文龙一家以及叶昼则商量着要把这盆摆在哪里才有利于风水之时,仆人跑进来说:“老爷,苏州的刘公公拿帖子来见,人已经到门口了。”

  叶昼则笑着说道:“这刘成来的倒是快,多半是动了官船。建阳,见他么?”

  “又不是小姑娘,怕见人么?”王文龙对仆人道:“把人请到正厅,我马上就来。”

  王文龙走入正厅,就见刘成在客座上端正坐着,手边还放了许多礼物。

  他姿势标准的跟上班似的,且只坐了半个屁股,一见王文龙进屋,就如同座上有弹簧般的直接弹起。

  “哎呀!建阳公,前两日你回苏州也不曾走动,今日没先投帖就上门,是我不周到了。”

  看着刘成满脸带笑的模样,王文龙点点头道:“公公诸事繁忙,我便没去叨扰。”

  “哎,”刘成自来熟的说道,“我一向尊敬建阳公这样的名士,是我要来见建阳公的才是。”

  王文龙道:“公公可带了《国富论》来?”

  刘成站起身将书函递过去道:“带了带了。”

  王文龙接过书函正要打开,刘成连忙先打开自己手边一个木匣说:“我近日从歙州访来的一些文房,宝剑赠英雄,正好给建阳公这样的名士使用。”

  一旁的叶昼则看他这殷勤的样子忍不住笑。

  刘成从匣中拿出一方砚台递到王文龙面前:“这是柯钟石的歙砚,我是个蠢人也不知真假,听说是好的便拿来了,还请建阳先生看看。”

  柯寿孙,号钟石,元末明初最有名的制砚家之一,所刻石砚意境神藏,被时人称为集宋元古画、秦汉刀法之神髓,从明代初年就被文人所珍视。

  王文龙道:“我对古砚也不甚熟悉。”

  倒是叶昼则走上前来,仔细看了看,点头道:“这刀法意境,的确有柯钟石‘枕石斋’的水准。”

  王文龙在这方面的审美水平也就一般,但他看着叶昼则拿起那古砚呵了一口气,瞬间便在砚池之中留下一片水雾,这可是夏天,瓷砖都没有这个效果,接着叶昼则又拿手指在自己呵气的地方一划,水渍瞬间润开,王文龙也明白啥叫名砚了。

  这砚台如此细腻,就可以保证沾墨不损笔毫,而且导热不强,冬天时砚台中的墨汁也不容易结冰。

  漂亮、好用,招人喜欢。

  见王文龙对这砚台露出欣赏神色,刘成连忙又打开旁边一个木匣道:“我还有一沓金粟山藏经纸。”

  听到这名头王文龙不禁一惊:“金粟笺?”

  叶昼则也一改无所谓神色,上来察看。

  就见匣子之中静静躺着一沓六十厘米见方的大开黄纸,正面抄着经文,还有“金粟山藏经纸”的小红印。

  王文龙也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张纸查看,他发现这纸十分细腻,且很厚,正面写字并不会透到背面,拿在手中有挺拓之感,纸面崭新光洁,完全想象不到这是六百多年前的纸张。

  金粟山藏经纸是北宋时金粟寺专门制造来抄写《大藏经》的纸张,制造工艺已经不传,只知大抵是先用蜡泡过,还经过重压的工序,并且用药水浸染发黄。

  这纸厚且重,但是又精细滑腻,更关键是久存不朽,放了几百年纸不烂不碎,且上面的字迹颜色都不带变的,从宋代就被人奉为写书法的上品。

  最开始寺庙废弃的时候这些藏经纸还被当地百姓拿回去糊墙,但被发现好处之后就开始有人珍藏甚至偷盗,到六百年后金粟山藏经纸早就已经贵胜黄金。

  祝枝山、董其昌都寻访过几张金粟笺,苦思冥想创作之后,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作品写于其上。

  明代时这纸还能看见,前世到清代这纸存世更少,乾隆皇帝想拿这玩意写诗都要裁成小张计划着用,留下的纸头也充分利用,专门拿细毛笔在上面用小字写满诗文。

  别看眼前这只是一沓纸,没个几百两银子下不来,更重要是有价无市,拿几百两想要找这几张纸都没处买去。

  这刘成还真挺下本。

第323章 嘴硬身段软

  见到王文龙对自己送来的礼物颇为喜欢,刘成忙说道:

  “之前在苏州我没有管好手下人,同建阳公有了些龃龉,如今我已经将那些个文奸都给赶出府去,又派人去仔细查了那一二胡言乱语的报刊,之前做的不到处,还请建阳公海涵。这些礼物建阳公先留下,这回来的匆忙,下次无论是我来南京还是建阳公到苏州,只消说一声……”

  王文龙打断道:“多谢刘公公好意,但这些礼物我却不方便收。”

  看着刘成讶异的表情,王文龙解释道:“公公既然已经知道手下有一二奸人,恕我直言,刘公公在苏州的名声不太好,都是因为这些奸人作恶所致,他们在报纸上污蔑我王文龙算的了什么?他们真正做的坏事乃是让苏州百姓民不聊生。”

  “听说近日公公手下的人又在苏松常镇四府大为征税,税收额度远超正办。公公若是能够约束下属,撤去运河上这两个月之中多增加的税卡,不送礼物,王文龙也自然将公公当做至交好友对待。”

  叶昼则听闻王文龙此话,颇为佩服,偷偷看向刘成的表情。

  刘成从刚才王文龙说不收礼物开始脸色就渐渐不好,忍耐至此时终于生气道:“建阳公,我今日可是满怀诚意前来道歉,先生可不要得理不饶人。”

  他语带威胁:“恕我直言,在圣上面前得宠的人物这几年也有几个,常言说得势知进退。哪怕风头无两的时候,也得想想退步的考虑……”

  王文龙笑道:“我的事情不需公公劳心。”

  “好,那咱们就继续斗斗看,先生的《苏州旬报》可还在好好做着生意呢。”刘成的脾气也不小,在王文龙这么一个八品小官面前已经装了这么久孙子,自己觉得已经十分谦卑,王文龙依旧如此态度,使得他忍不住语出威胁。

  王文龙毫不畏惧的看着刘成,一字一句道:“公公可以去试试,若你敢查封了《苏州旬报》,我保证圣上收到的《国富论》中将写上一大篇公公的精采事迹。”

  刘成背上冷汗涔涔,声音颤抖道:“你敢威胁我?”

  刘成和庞保作为郑贵妃手下的两大宠监在万历皇帝面前也有些排面,来到苏松常镇四府收税更是口含天宪,督抚级别的封疆大吏在他面前都得以礼相待,已经许久不记得受威胁滋味了。

  王文龙道:“说不上威胁,圣上要书,点名要我王文龙写篇序,我无非是在序中据实已告而已。”

  刘成道:“据实以告?王建阳,别以为我怕你!我也有私信上达天听之权,你若是说得不尽不实,我也能够向圣上反映!”

  王文龙冷笑着说:“刘公公有什么意见大可以向圣上提告,咱们自己写自己的,想来圣上烛照万里,断不会把我俩的意思理解错了。”

  “好,那就如此办!”刘成怒气冲冲,丢下礼物就离开。

  等他走后,叶昼则才颇为担心的问道:“建阳,这刘成回去不会头脑一热做出什么事来吧?”

  王文龙笑着说道:“文通且放心,这刘成话说的硬气,但是绝没有那个胆子。这些太监虽然表现的似乎粗鄙无文,蛮横粗暴,但他们并不真正愚蠢,官场上刀切豆腐两面光、不落人口实的意识一点也不比文官差。他不能把自己的税监收回去,也不能承认自己手下人乱收税,所以不可能不跟我吵架,若非如此,他定会担心自认理亏之后我参他一本。”

  王文龙道:“这刘成嘴硬不肯认错,但出了我家门他一定又会将事情给做好,我猜过不了几天我的书就又可以在四府发卖了。””

  叶昼则听的张大嘴巴,半天后才摇头道:“这就是我不想当官的原因,真是人心深似海啊。”

  正如王文龙所说,刘成回到苏州之后,马上就派人解禁了王文龙的书籍。

  接着刘成就开始关报社,一批骂王文龙过分的报纸刊物直接被四府的书院司月所取缔,那些曾经写文章骂王文龙的文人幕僚也全部被刘成清退。

  王启维更是被刘成找了个借口丢到狱中问罪,王启维不禁满心忧愤。

  就像他在《逐客鸣冤录》中抱怨的一样,那些个高门大户对他们这些山人幕僚需要用时便捧到高位,等出了事情又第一个把他们踢出来顶锅,简直就像是马桶,要用的时候便拿出来,不用了就藏到床铺底下去,甚至看一眼都觉得脏臭。

  接着刘成手下人对于四府的税收也大量减少,至于给万历皇帝的寿礼,他咬牙忍痛从自己的小金库之中拨出了一部分。

  做完这些事后,刘成又找来人言辞恳切的写了一封信,跟王文龙道歉表示自己上门那天气性太大,随信又奉上了一些礼物。

  以上种种行为刘成做归做,可在言语之中他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有什么错处。

  骂王文龙的是苏州本地无良的报纸和一些蒙昧了他的幕僚,都已经受到惩处,至于减少税监,刘成表示那是自己最近正在抓税收纪律,那些胡乱收税的税监是被他抓纪律查出来的典型,非但不是自己的罪证,还能表现出自己的税收队伍纪律严明、体恤百姓。

  王文龙对此也很无奈,他受到万历皇帝的重视,而且几乎是用以身入局给的方式给刘成下套,最终也只能得到这样的结果。

  他一开始就知道刘成必然要退缩,因为太监无论在外面多么有威望,他们权力的根本都是来源于皇权。

  万历皇帝是不是真的重视王文龙到可以为他惩罚税收太监的程度,刘成不知道,但是他根本不会以身犯险去试探万历皇帝的态度,因为一旦错误就万劫不复。

  税收太监被文官、诸生告上一千次,只要能够讨好皇帝,就可以化险为夷,但是同样,无论税收太监身居怎样的高位,只要万历皇帝说一句换人,他们马上就会失去所有权位。

  刘成若真的要和王文龙斗,尝试的成本实在太高,所以哪怕王文龙真的只是简在帝心,刘成也会尽力捧着,作为太监,讨好皇帝就是他们工作的第一任务,就这个,许多太监想讨好都还没机会呢。

第324章 党争斗到物理社

  在解决了书籍封禁的危机之后,王文龙家里也迎来了一些客人,都是听说王文龙的书被万历皇帝喜欢之后,专门上门来走关系的官员。

  不过也就如此了。

  皇帝赏识某个人,这种消息在市面上常有流传,作为外臣也拿捏不准,甚至就连太监们自己也说不清皇帝的心思。

  正德皇帝当年去宣府游猎,当地的镇守太监找来一个府中的戏子“头上白”给他表演助兴,正德皇帝对此人颇为赏识,专门问其名姓,还对这人的外号“头上白”开玩笑说“头既白,不知腰间亦白否?”

  镇守太监听到这个荤笑话便以为正德皇帝欣赏这个戏子,于是直接把这戏子抓来阉了,送入宫中。

  却没想到正德皇帝此后再也没有想起这事儿,听说“头上白”入宫,后来也没召见过他,当天不过是看这人少白头有点意思,于是说了个玩笑罢了。

  这就是典型太监会错皇帝心思的例子,戏子“头上白”倒了霉也无处申冤。

  而现在情况,虽然大家都听说了万历皇帝喜欢王文龙的书,但谁也不是万历肚中的蛔虫,也不知万历皇帝是真喜欢假喜欢,喜欢到了什么程度。

  而且就算万历皇帝是真的喜欢王文龙的文章,王文龙也最多是一个词臣而已,这身份反而还不如王文龙的一个名士名头更好。

  毕竟王文龙的名士地位是靠一本一本书堆出来的,无论王文龙遇到什么事情,只要他的著作放在那里,社会地位就不会降低。

  而词臣的崇高地位全部仰赖于皇帝的喜爱,如果哪一天皇帝突然转了心思,当初被捧得再高的词臣一夜之间也就会又变成普通人。

  紫柏真可当初不也是被万历皇帝和皇太后请到宫中讲论佛法的一代大师么?最后被浙党用刑到半死时也没见万历皇帝说什么话。

  大多数官员对于王文龙的态度是尊重、想要结交、不想得罪,但还到不了讨好的程度,只有一些太监中官对王文龙的态度能够说得上奉承。

  倒是王文龙靠万历皇帝的赏识刁难刘成,为四府的百姓减少了税监乱收税的故事传出后,官场民间许多人都大为称赞王文龙的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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