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88节

日本董事渡边站了起来。他是最近才接手这一位置的。此前发生的日本浪人袭击李谦的事情让日本政府一度非常被动，甚至于皇太子都不得不出来说话，所以原先的那位董事不得不担起责任来，提前退休了。

“诸位先生，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这样的一本书。“渡边一边说，一边掏出了一本书，”我可以给大家读一读上面的内容：‘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游荡。’好了，相信我不用继续读，大家就都知道这是本什么书了。我现在要说的是，这个幽灵已经不止在欧洲游荡了，在亚洲，在中国，我们都可以看到它狰狞的身影了。诸位，共产主义的瘟疫正在向着整个世界扩散，现在蒋介石将军果断的行动，让它暂时地受挫了。但我要提醒各位，它并没有被消灭。如果我们放松下来，它就会卷土重来。

这就像是在黑死病蔓延的时候，你必须采取严厉的隔离手段，甚至将整个街区都封闭起来，让那些染上了瘟疫的家伙都死在里面——就像当年我们的英国朋友在爱丁堡做的那样。如果那时候，人们因为经济发展受到影响，而不再采取这样的严厉的措施，那黑死病将带来更大的危害，并彻底地摧毁经济。

诸位，上海这段时间的动荡，就像是在清理一场瘟疫，而且是一场比黑死病更危险的瘟疫。为了控制住这样危险的瘟疫，忍受几个月的隔离算得了什么呢？如果为了一时的舒适，就放松了隔离和治疗，那么今后我们要忍受的痛苦就会大得多。所以我认为，在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再忍耐一阵子，甚至进一步强化我们和蒋介石将军的合作，将任何可能的感染扩散都遏制住。诸位，这就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态度。“

这位渡边董事说完之后便向大家鞠了个躬，在坐下来的时候还特意望了李谦一眼。李谦低着头正在继续画舰娘，根本没理他。

“其他人还有不同的意见吗？”安德森爵士又问道。

“爵士，各位先生。”考尔站了起来，“我觉得我们的日本朋友夸大了危险性。共产主义这种瘟疫的确要加以提防，但是我们提防它是为了能让我们大家都正常的生活。我个人认为中国虽然已经有了共产主义的病菌，但是情况并不像渡边先生说的那样危险。我们的确应该采取一些措施，事实上我们已经采取了措施，而且成效不错。但是如果我们因为自己夸大了危险，采取了过分的措施，反而是对自己的健康的损害。生病了是要吃药，但是吃药不是简单的不断加大计量。而且，如果我们不能重整经济，那么反而会有更多的危害。因此，我认为现在至少在租界内，我们应该放松一些限制，以便于重整经济。”

借着又有几个人发言，而李谦呢，此时已经画好了科罗拉多姐姐，于是便将铅笔丢在桌子上，向后靠在椅子背上看大家表演。

“李爵士，您有什么看法吗？”安德森突然开口道。

“作为一个科学家，我在听了渡边先生的发言之后，受到他的启发，突然发现了一种可以杀死几乎所有的病菌，甚至是杀死癌细胞的方法。”李谦道，“诸位都知道，使用石炭酸可以杀死大多数的病菌，所以，得了病的人完全可以采用静脉注射石炭酸的方式来治疗。除了石炭酸，还有其他的消毒剂，以及一些会改变蛋白质性状，让蛋白质发生变质的药物都可以起到类似的作用。

至于癌细胞，那就更简单了，只要能阻止血液流向癌细胞，就可以杀死它们。所以任何能阻止心脏跳动的手段，都是肯定可以起作用的手段。比如用一把枪，照着心脏开一枪。保证可以杀死任何癌细胞。

以上的两种方法，全都可以保证，一次治愈，永不复发。我觉得，我似乎还可以再得到一个诺贝尔医学奖了。“

除了渡边，其他的人便都笑了起来。

“显然，为了要杀死体内的细菌，就向体内注射石炭酸，或者是为了杀死癌细胞，就朝自己的心脏开一枪，这样的做法，肯定是傻子才会干的，我也非常赞同傻子们这样干，因为这样可以让人类的平均智商上升不少。

现在再回到那个幽灵的问题上来。在我们中国，有一种说法，只有那些体质虚弱的人才容易受到幽灵的影响。这一点放在渡边先生的幽灵上也是一样。共产主义的扩散和经济形势的恶化是分不开的，每一次经济的危机，几乎都会伴随着共产主义力量的扩张。而我们当中，有一位智力超常的家伙，居然想要靠着人为地制造，扩大经济危机来对抗共产主义。对于这种人，我除了佩服，还能说什么呢？他为什么不建议，为了避免共产主义幽灵感染他的祖国，让他的祖国所有的人民赶紧都切腹呢？上海有几百万人，混乱继续下去，这些人地生活都会出问题，而蒋介石将军的军队，也是靠上海的商人们的资金支持的。你们觉得，一旦这些人经济紧张了，蒋介石还能坚持多久？

一旦华界首先放松，资金和利益都会往那边移动。反过来，我们先放松，资金和利益都会向我们这边移动。我们该怎么办还不明白吗？诸位先生，让我们诚实一点，首先真诚地尊重我们自己地利益吧。“

第一百零一章 新上海大学

虽然在此后，渡边依旧非常努力地想要说服大家“以大局为重”继续维持高压态势，但是，这件事情，毕竟是和钱相关的事情。对于那些董事们来说，这都是我真的有一头牛的问题。所以在讨论中，大家的一件越来越倾向于李谦了。而在投票前，李谦又丢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刚才，渡边先生劝我们要以大局为重，这一点我也很赞同，不过在到底什么是大局上，我和他有一点不同的看法。诸位，我们是租界的董事，而不是世界政府的总统。什么是我们的大局？我们大家的利益就是我们最大的大局。所以，我也要劝渡边先生，请您以大局为重。”

于是大局就被确定了下来，大家很快就达成了一致，那就是：公共租界将依照“外松内紧”的指导方针，加强对乱党分子的控制。将减少并逐步撤除在大部分的交通要道上的检查哨，并逐渐减少在市面上盘查行人的行动。同时公共租界将继续在打击乱党方面保持和蒋介石政府的合作，其中，资金方面和情报方面的合作将得到加强，而诸如共同行动和临时性的大规模引渡将被逐步减少乃至于最终停止。而以合乎常规的程序正义的，经过讨论的特定行动来加以代替。

“资金上的支持的强化，可以让蒋介石将军将非常状态再持续一段时间。嗯，就像李刚才说的那样，现在因为社会的动荡，大量的资金被藏了起来，等待合适的投资机会。如果租界的秩序更早的得到恢复，那么这些资金就会流向租界。而这些资金流向租界，就将使得租界的经济迅速的恢复甚至繁荣。而这种恢复和繁荣又会让更多的资金流入租界。这是一个……嗯，李先生刚刚说的那个，（底下有人提醒：正反馈）对的，正反馈。总之，可以预见的是，我们的土地会变得繁荣，我们每个人的口袋都会因此变得丰厚。所以我个人非常支持这一做法。”卡尔也代表美国的董事们对李谦的意见表示了支持。毕竟，谁都和钱包没仇。

于是租界就迅速地“外松内紧”了起来。大街上地巡捕少了，路口也很快就没有盘查来往行人的检查点了，甚至宵禁也迅速的取消了，各种娱乐业也迅速地重新开业了。比如说，黄楚九的大世界就重新开张营业了。

因为是李校长推动了市场的重新开放，为了表示感谢黄楚九还亲自带着礼物上门来向李谦表示感谢。

黄楚九算是大上海的一位传奇人物，这家伙几乎什么生意都做，而且几乎都是这个门类的开创者。他是中国西药业的先驱，中国娱乐业的先驱，一生创业横跨诸多领域，时人称他为“百家经理”。他敢为人先，故创下多个第一：中国第一家民族资本制药企业——龙虎公司（中华制药公司）；中国第一家屋顶花园——楼外楼；中国第一家综合娱乐场——新世界；远东第一大游乐场——大世界；中国第一家发行量最大的娱乐企业报——《大世界报》；中国第一个医药“托拉斯”——拥有21个医药工商企业的黄氏医药“集团”。

事实上黄楚九并没有太多的钱，他最擅长的事情就是用六个锅盖盖住十个锅。他的这些产业，大多都是他借钱弄起来的。基本上就是借钱买地皮、造房子，房子押给银行；再借再买地皮，再造房子再抵押这样的循环。所以，相比其他的大亨，黄楚九对于资金流的依赖要大得多。

所以412一弄起来，银行什么的自然就开始紧缩银根，然后，黄楚九要借到钱就难了，而他的那些产业呢，暂时又没法给他提供收益，他自己手上偏偏又没有多少钱，但是他借的那些钱却都是要给利息的，所以黄楚九的处境一下子就麻烦了。但他还不能靠出售产业的方式来筹钱，因为这会暴露出他的资金链已经趋于断裂的事实，而这会引来大批的觊觎者，就好像一个人在大海中游泳的时候流血了会吸引来一群鲨鱼一样。

所以黄楚九便只能靠一些其他的渠道去弄钱，比如说，向黄金荣借钱。当然黄金荣的钱可不是那么好借的，这笔钱是以大世界作为抵押的，而且利息也相当高。靠着这笔钱，黄楚九撑了过来，但也因为借了这笔钱，一直到黄楚九在31年去世，大世界几乎所有的利润，都进了黄金荣的口袋。而黄楚九一去世，大世界的老板立刻就变成了黄金荣。（就是后来黄老板在门口扫地的那个大世界）

所以这次工部局董事会开会之前，打听到了相关消息的黄楚九就专门跑来找过李谦一次，希望李谦作为华董，能够帮华商们说句话。李谦当时也满口答应，并且表示，希望黄楚九能够弄一个有大家签名的请愿书过来，这样才更有说服力。

黄楚九为了自己的买卖当然是到处拉人入伙，而此时除了李谦这样的趁乱卖自行车的之外，大多数的华商来说，他们也同样面临着经济紧张的压力，所以黄楚九很快就拉来了一份长长的名单。

这份名单在会议中其实一点作用都没起到，但是大家却都觉得这东西是起作用了的，而且对组织大家表达意见，并且为大家的利益代言的李谦颇为感激。黄楚九更是知道，如今的混乱虽然挡住了别人赚钱，但并没有挡住李谦赚钱，甚至越是乱，李谦似乎还赚的越多。所以他对李谦的高风亮节自然是赞叹不已。当然，赞叹归赞叹，他们这些人绝不能让李谦真的吃亏了，要不然还想有下次吗？所以，他们一起凑了点意思，就让黄楚九带了过来。至于这个意思是多少，呵呵，他们总不会把那点意思真的弄成个不好意思吧？

所以在见到李谦之后，黄楚九先就李谦的高风亮节大加赞叹了一番，然后是感叹他年轻有为，感叹他年轻有为之后，便又称赞他能力出众，称赞她能力出众之后，终于就到了正题：大家为了表示对李谦的感谢，决定集体捐资给“联合研究所”，在公共租界买了一块地，准备建造一座实验大楼。

“哎呀，你说我们一个研究数学的，要实验楼干什么？你说这怎么好意思，怎么好意思呢？不过如今的上海大学已经没有了。那么多学生，一时间也没有个好去处，我作为他们的校长，不能不管呀。想想这个我就头疼。要不就着你们的这个实验大楼买的地，我再加点钱，把它买大一点，多建几座房子，这样再建一个上海大学出来。到时候，我当然还是当校长，黄老板也可以来当个校董，你看怎么样？”李谦道。

黄楚九听着李谦一口一个不好意思，谁知道他最后一开口，要的却比他们送来的还要多。便忍不住在心中赞叹：“真是我辈中人！”在听他说起校董的事情，心中又猛地活动了起来。他想到李谦拳打蔡孑民，脚踢杨啸天的威风，又想起永久自行车的安全性能，再想想自己还钱了黄金荣老板的钱，而黄金荣老板对大世界的觊觎。突然觉得，只要能真的抱住这条腿，多花点钱，那是绝对值得的。有些人恐怕想要送钱还没地方送呢！

于是黄楚九便道：“李校长，支持教育，那是上海华商不可推卸的责任呀。既然李校长有这个想法，我们当然是支持的了，嗯，不知道李校长想要建一个什么样的学校？”

“以前我虽然挂着上海大学校长的牌子，但是您也知道，我真的是不太管事的。要说当时上海大学的政治方面的学科也太多了——这不是自己找麻烦吗？所以这一次，我呢，是要对上海大学进行全面的改革的，我要把上海大学弄成一个以自然科学的普及和研究为特色的大学。黄先生是中国最早做现代医药生意的，这个大学有黄先生的捐助，所以医药学一定是要有的，然后物理学、化学、工程学、生物学等等等等都要慢慢地建立起来，我们要把上海大学建立成亚洲，乃至世界顶级地研究型大学……”

换了别人，恐怕要吓一大跳，但是黄楚九倒是越听越兴奋了，因为这个规模这么大，这里面可以做生意的地方太多了，黄楚九最不怕的就是借钱。

于是两个人便又商议了一番，黄楚九便告辞离开，准备再去弄一笔钱出来，好把大学建起来，顺便也把大腿抱紧。

临走的时候，黄楚九又道：“李校长认识张孝若公子吗？”

“听说过，但是并没有见过。”李谦回答道。

张孝若是大实业家张謇的儿子，张謇则是前清状元，洋务运动中的风云人物，也是中国最早的一批民族资本家和教育家。张謇趁着一战的机会，大大的扩充了自己在纺织业的地盘，但是一战结束后，因为扩张太快消化不良，弄得险些破产。到他去世的时候，几乎资不抵债，难以维持。但是张孝若接受之后，却通过一系列的经营，扭转了局面，算是成功的守住了祖业。

只是张家的关系多在北洋，随着北洋的败退，张家如今也需要重新编织自己的关系网了。

“张公子也早就仰慕李校长的大名了，这次捐献实验楼的提议便是他提出的。如今很多事情也要他帮忙，不知道能不能也给他留一个校董的位置？”黄楚九说道。

第一百零二章 蒋介石的危机

就在李谦开始准备重建上海大学的时候，蒋介石那边也出现了新的危机。因为在上海清党的时候，蒋介石手下的人顺手干的绑票勒索的事情多了一点，导致市面萧条。于是那帮子原先满口要多少钱就能给他多少钱的家伙们的态度都开始有了变化。

当然，如今蒋介石手中有刀把子，所以大家也并不敢直接和他翻脸。但是这些人很快发现了，在蒋介石的阵营里面有些人和他不是一条心。比如说白诸葛他们好像就和蒋介石貌合神离。